第77章

作者:狂上加狂
可是魏王聽了她的話,卻已一皺眉道:怎麼?你不知那道路前方擺放的是什麼花兒嗎?

  當初關於莘夫人的許多往事,都是王詡親口一遍遍地講述給她知道的。她只需記下,在與魏王認親事,說出以證自己的身份便好。至於日後魏王提及關於莘夫人的往事,申玉總是機智轉移話題,倒也沒有露出什麼毛腳來。

  可是今日魏王這一問,明顯是帶着典故的,申玉心內一翻,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不多時便展顏一笑說到:我不像母親愛花,就算是常見的都不去記名字的,父王可不要再爲難女兒,讓女兒出醜了。

  ☆、第88章

  廉伊聽了,微微提了下嘴角,冷冷說道:莘夫人極愛這山茶花,在鬼谷的山谷裏種了滿滿一花圃,作爲她的女兒卻不知她每天伺候的異花名字,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呢?

  申玉聽了他之言,氣得渾身都微微顫抖,他這話裏的意思不是明顯在質疑她的身份嗎?難道這人是王詡派來的?

  想到這,她猛地打個冷戰,舉目倉惶地望向四周,可是這一撇,正看到了遠處花海里立着的一位少女,道路上鋪滿了山茶花,山茶花瓣紅得像燕脂一樣,一路暈染開來,偏偏立在花叢中的那位女子卻是一身素雅的白色衣裙,濃黑的長髮用束帶系在腦後,有幾綹垂在胸前,隨風飄起,拂過白淨而嫵媚的臉龐,只襯得眉間的那一點紅痣豔麗欲滴,猶如在花海中驟然出現的仙子一般。

  當看清這女子的容貌時,申玉整個人都要彈跳起來了。心內思踱着萬千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莘奴竟然會出現在她的眼前。而魏王也瞟到了那花海中的少女,他一愣之下,反應竟是比申玉更加地激烈,雙手痙攣地抓握着馬車的車框,顫抖着鬍鬚從馬車上徑直跳了下來,猛地推開他面前的侍衛,提着衣袍一臉急切地向少女奔去。可是快要接近時,卻又放緩了下來,眼中噙着熱淚,顫抖的聲音語道:珏兒,可是你

  這珏兒正是莘奴母親待字閨中時的小字,而立在花海中的女子也正是在此等候多時的莘奴。

  雖然一早已經知道了自己母親與眼前這魏王有些不堪的往事,可是如今親耳聽見魏王呼自己母親的小字,依然有一種極度不適的感覺襲上心頭。

  她靜靜地立在花海中穩了穩心神,輕輕地浮蕩裙襬,跪了下來輕聲說道:鬼谷莘奴拜見魏王。

  知道這少女開口說話,魏王才恍惚間從一場陳年舊夢中驟然清醒,帶着一絲悵惘,又帶着一絲疑惑地問道:你是誰?

  還未等莘奴開口,便聽身後傳來一陣尖利的女生,高聲喊道:那女人是刺客,還不速速把她拿下!

  原來申玉眼見着魏王朝莘奴奔了過去,便知大事不好,生怕自己露出底來,便急忙喝令侍衛將莘奴拿下。

  可惜那些侍衛剛剛抽出腰中的寶劍,就被魏王高聲喝道:都給我退下!

  莘奴慢慢地擡得頭,冷冷地瞥了那面似醬色的申玉一眼,這纔不急不忙繼續對魏王道:我乃鬼谷莘子夫人之女,小字莘奴。

  就在她恭謹地雙手疊放,舉在額頭前施禮時,魏王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那隻熟悉的玉鐲,當下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將那手鐲取下,仔細看了一眼後,厲聲問道:這手鐲爲何你也有?

  莘奴心內冷笑,可是卻恭謹地輕聲語道:這手鐲是母親臨終前贈與莘奴的,只是中間一度被鬼谷中的奴婢申玉借戴了一陣子。母親臨終前,曾經跟莘奴說過,拿着這鐲子見王,您自會明白。只是造化弄人,有jian人阻擋,不知王心中是否有些計較,能辨識站在你面前的與馬車上的那位,哪一個纔是故人之女?

  血緣這樣東西,甚是玄妙,若說魏王當初見到申玉時,心內其實還閃着幾絲疑慮,隱約懷疑她是否是自己的女兒。可現在只看那莘奴一眼,竟是激動得不能自抑,她若不是珏兒的女兒,便無人能是。再則若是仔細看去,這少女雖然長的如她的母親一般,可是那額頭與耳朵的樣子又是十足的像極了王室姬家之人,尤其是耳蝸的形狀,與自己的大公子也是一模一樣。

  是了,這便是自己與珏兒當時意亂情迷,而留下的那一點骨血。至於那馬車上的,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他慰藉自己而故作糊塗認來的僞劣的贗品罷了。

  可偏偏在這時,那申玉眼看着已經無法挽回敗局,便氣急敗壞地高喊着:父王,休要聽那賤奴胡言,她不過是個卑賤的女奴罷了。她的身上有奴印,有奴印!

  魏王雖然年歲已大,最近又在國事上昏聵地做了好幾個錯誤的決斷,但能讓魏國中興,一時稱霸於諸侯的王者豈是如鄉間老者一般被人糊弄?

  當莘奴點破了玉鐲的關隘,魏王心內早就清楚了那申玉乃是有心人打探到了陳年舊事,而特意送到自己眼前的。他慢慢地轉過神來,死死地盯住了那馬車上急急奔過來的女子。此時再去瞧那與心上人相似的眉眼之處,無一不是可憎的。

  魏王先是低聲問了莘奴一個問題後,聽了她的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復又冷冷地問道:你母親的胸前哪一邊有紅痣?

  申玉雖然一早便熟記了王詡交代自己的關於莘奴夫人的陳年往事,可是長痣這樣小事,如何能知曉?更何況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早早便過世了的莘夫人,只能咬了咬牙,胡亂地猜着:左不對,是右邊!

  魏王的目光陰沉尖銳似利刃,轉首對侍衛道:把她與我拿下,關押起來,不準任何人相見。

  兩個侍衛有些驚訝,立時上前扭住了剛剛下車的申玉。申玉一邊掙扎,一邊對着魏王尖利地喊道:父王,父王,你莫要信了那個賤婢,我只是記錯了,是是左邊魏王厭惡地看了申玉一眼,不待她說完,便低聲喝道:賤婢,還敢胡言!珏兒胸前膚白如凝脂,哪裏有什麼紅痣!當下又高聲吩咐侍衛道:堵了她的嘴巴,莫要讓她再胡言亂語。侍衛從身上衣襟撕下一塊長布,揉成一團,塞在申玉嘴裏。申玉發出嗚嗚的聲音,扭動着被侍衛帶走。

  魏王這時才轉過身來,對莘奴柔聲道:孩子,你隨我來。

  魏王命令侍衛就近安營,侍衛們挑好一處近水的地勢平緩之處,熟練地立好王帳。

  魏王坐在王帳中,拉着莘奴的手,詢問了她這幾年的境遇後,略帶悵惘地道:上蒼竟是給我的女兒如此多的波折,你在外流落多時,竟被jian人鑽了空子,害得我們夫子不能相認,此番既然尋到了你,本王自要將你帶回王庭,好好的補償於你。

  莘奴深深地鞠躬道:不能侍奉於王駕前,是我的不孝,然而此番來到王的面前,只是爲了卻母親的心願,如今能得見王的威嚴,母親心事已了,恕姬不孝,不能侍奉在王的左右。在山野間慣了的鳥兒,是飛不入大梁威儀的宮殿的。

  莘奴的不卑不亢實在是大大出乎魏王的預料。

  魏王宮裏的王女皆是早夭,可是姬姓的同宗女兒,哪一個不是費盡心思想要成爲王的義女,得以享受王女的榮耀?

  可是如今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卻跪坐在他的面前淡淡地表示,只是看觀賞一下王的威嚴,看夠了便要走人了,這是什麼意思?是拿他這做父親的,當了市井裏戲耍的雞猴了不成?

  當下,他不禁將臉色一沉道:你這是何意?難道是不想認我這個父親?以前是不知你,如今你既然前來認祖歸宗,豈有任憑你流落鄉野的道理?

  身爲王者自有一分懾人的威嚴,然而莘奴是被個惡人從小嚇大的,一般的雷聲已經不能讓她心驚。

  在魏王的怒火中,莘奴只是將雙手交疊舉在額頭前,恭敬地施禮道:莘奴一直堅信,緣這一字總有深淺,王您一定不知,這是莘奴嘗試着第三次見您了。第一次時,莘奴是以璉夫人內侄女的身份入宮,卻因爲行事粗鄙而險些被夫人懲戒得割了舌頭。第二次見面時,莘奴以莘子的兒子的身份出現,可依然未能與您相認,此番莘奴花費千金購得名花鋪滿道路,終於得見了王一面。

  有此可見,是莘奴鍥而不捨才感動了上蒼施捨下這一點父女的緣分。莘奴當做一個惜福之人,宮中在王駕前的姬妾衆多,個個要比莘奴心細善於照顧王。而莘奴粗鄙,又何必一意強留在王的身旁?

  這話說得魏王也不禁老臉一紅。方纔與莘奴詢問這些年的經歷,也讓他想起一年前在王庭前自己曾經見過莘子的兒子前來請求開印莘子的遺作。

  那時他只知道珏兒當年給自己生下個女兒,壓根沒有看出面前的少年乃是女扮男裝,只一心認定他不過是珏兒後來替莘子生下的兒子罷了,因而厭惡得不願多看一眼。

  可是如今聽莘奴再次提及,怎麼能不生出羞愧之心。自己的親女就在面前,可那時他竟將一個賤女當做了女兒留在了身旁

  就魏王火氣稍減,漠然無語,莘奴又緩緩說道:而且,那申玉說得不錯莘奴,的確是身負奴印之人!

  ☆、第89章

  說這話時,莘奴微微露出香肩,露出那個明顯帶着詡字的奴印。

  白皙的皮膚上驟然出現一個年代久遠卻依然猙獰的疤印,怎麼能不讓見者爲之心驚?

  魏王今日雖是初見自己這個失散多年的親女,可是因爲她與她的母親幾乎如出一轍的容貌,早就已經是愛屋及烏,如今竟然親見自己的女兒遭受過這樣的苦楚,那一刻的憐惜震怒俱是發自內心的。

  誰!竟然如此大膽,敢貶斥我的女兒爲奴!說完這一句後,魏王的眼睛猛的一眯,驟然醒悟到那個詡字的深意,再聯想到先前是鬼谷王詡帶着莘奴面見的自己,答案簡直是不言自明!

  難道是那王詡?魏王磨着牙問道。

  莘奴猶豫了一下,慢慢地點了點頭。

  簡直是無法無天,王詡豎子!竟是吃了熊心豹膽,竟然敢如此壓榨王女!他如今何在?我必派人將他抓住車裂纔可解心頭之恨

  看着魏王的暴怒,莘奴的心裏終於緩緩鬆散了一口氣。

  想要抓住王詡談何容易?可是隻要魏國成爲他王詡進入不得的地盤,那麼她留在此地便可安枕無憂了。

  在鬼谷中耳瀆目染的詭辯一道,如今也算是派上的用場,莘奴最終還是說服了魏王沒有隨他一同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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