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若他能在父親身邊成長,雖說不能過着如公卿一般的生活,但起碼衣食無憂,哪裏會學得這些伺候人的技藝?
先前她知道他替父親還債的事情,還覺得是父債子償,如今卻突然發現這欠下的鉅債何止是金能衡量的。可是她卻是不自願地莫名其妙便揹負了種種的積債
莘奴一時也不知自己該如何清算自己與王詡的種種。不過眼下能做的就只有給他倒一杯解暑的甜漿。
當她端起茶杯來到王詡身前,王詡正在剖着第二條魚,手上滿是魚鱗,就着她的手飲完了整杯,然後擡起下巴指了指水桶,示意莘奴拿些清水過來。莘奴這纔想起王詡不喜甜漿,便用竹筒舀起兩勺清水,又遞給他去飲。
王詡是真渴了,飲得有些發急,水流順着嘴角留下,滴落在衣服前襟處,打溼了輕薄的布料,將兩片健闊的胸肌毫無遮掩的呈現出來
他的身形向來是健碩而不會過分魁梧的,無論是身姿還是線條,都是世間男兒少有的利落英挺。這般的絕色,不去倚門而立,生出些金來,還着實是有些可惜
莘奴只顧着看王詡,卻不知對方的視線也落在了自己的前胸處。
因爲給她喂水,莘奴自然身子前傾,一時不知自己方纔幹活時,微微敞開的前襟,已經將胸前的美好出賣了幾分
裏衣小了都不知,快要擠出來了
☆、第77章
莘奴先是不知他在說什麼,可順着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剔透一望,登時困窘地捂住了敞開的前襟。
她自小便身體單薄,吃了多少都不會胖,所以這前山的風景並不高聳入雲。
可是最近也不知是不是羊辱喝多了的緣故,穿衣時,突然覺得前面的衣襟不大夠用了。她原先也並沒怎麼太在意,哪裏想到今日身體前傾得太厲害,真是有呼之欲出之感。
王詡看她雙頰緋紅的模樣,臉上慢慢浮起了笑意:原是我不對,沒給你準備布料替換,不過你也不可長得太快,不然縱有萬貫金也不夠給你做裏衣的
莘奴覺得自己也是聽夠了這豎子嘴裏的不正經,當下站起身來扭身便又回到船艙裏。
所幸船主人想得甚是周到,因爲是在海上,怕有意外打溼衣服,所以有兩箱新衣襬在船艙的更衣間裏。從裏到外,一應俱全。
那女子的服侍顯然是依照着身材修長的嬀姜的身材所制,倒是不由擔心窄小。就是裏衣怪異了些,僅是塊小小的布料fèng補上幾根長長的布帶,纏繞在身後。
這又是齊地的一道美景。臨淄城裏無論平民貴婦,都好作險峯,穿了這樣的內衣,盡是全兜攏了起來。再加上夏日輕薄的布料,真是無限的美好。
說起來臨淄城裏人頭攢動,有一半也是來此處尋芳,博覽羣山的男子。
莘奴有些騎虎難下,一時不知是該換還是不該換。最後到底還是嘗試着船上。待得穿好,才發現,這物穿上甚是舒服,將胸前的累贅一下子托起不少,本來因爲長了些肉,而開始覺得痠痛的肩膀竟輕鬆了許多之。
她換了裏衣後,正要換上深衣,可是這時,本該在船板上的男人卻洗手走了進來。轉過屏風後身形一頓,眯起眼慢慢道:此衣甚美
說着竟幾步上前一把將她攬在懷裏:以後也要這般來穿
莘奴微微掙脫道:滿身的腥水,快些鬆開!
王詡低頭含住了她的耳垂,笑着道:這般愛乾淨?昨夜你滿身腥水時,我可沒有嫌棄奴兒你啊
也不知是不是漸長大的緣故,自從在溫泉那一次後,莘奴漸漸有些品琢出其中的滋味,雖然不曾主動,但是夜裏與他相處時,也不若以前那般被動難忍了。王詡自然也是能體察出其中的不可言傳的變換,一時間竟是有初涉歡愛之感,也有些沉迷其中的,折騰得她匱乏了些,夜裏需要起身更換幹慡的枕褥也是常有的事情。
聽見王詡以此來取笑,莘奴便有些對不下去,只能推着他的胸道:快些更衣,一會那魚膾要被曬臭了
待莘奴服侍王詡換好了沾滿了汗漬的衣服後,酒肉都已經準備好了。
就在竹藤搭起的涼棚下,四人圍坐在甲板的桌案上享受美食。
除了新切的魚膾外,還有各種打撈上來的貝類,只在銅鍋裏燜熟再灑上黃酒便烹製得香氣撲鼻。
另外還有齊地特有的麪食,烤製得外蘇里內的烤餅掰開後冒着熱騰騰的香氣。
姜雲君生平除了愛美人,便是愛杯中之物。配如此鮮美的魚膾,乃是猴兒酒。
猿猴善於採集野果爲生,並有藏果的習性。若是藏於巖洞、石窪等蔭涼之處,久而久之,果實腐爛,那含有糖分的野果便自然發酵而生成酒精、酒漿,
因而這嘗於石巖深處得猿酒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自然美味。姜雲君花重金收集來的這罈子猴兒酒更是藥山之物。藥果子本身便是滋補之物,釀出的美酒甘美異常。
姜雲君見莘奴不怎麼動杯中之物,當下有些恍然,心知這女子定然是上回酒後失狀,而心有忌諱。當下笑着到:初次見你端莊淑雅,以爲你是個沉穩的,結果一時着了你的道兒,不過今日你飲多了也無妨,可不用再拘謹着了,一會只管耍酒瘋,自有人照顧着你
嬀姜哪裏肯讓姜雲君佔盡自己好友的便宜?當下笑着說:也不知上次是哪個耍的瘋,二話不說便掄拳,我看便是這猴兒酒飲多了,自己倒成了野性未退的猿猴了!
姜雲君聽了嬀姜的話,哈哈大笑:好,姬說得對,我自罰三大杯!說着便要仰脖飲下這一大碗。
莘奴被姜雲君調侃了一番,當下也不再扭捏,伸手也端起了飲了一口這猴兒酒,味道果然甘美無比,帶着果兒酒的香甜。
姜雲君起了興致,大聲地給在座的女眷講起他與王詡當初遊歷在深山裏結識的往事。當初尚且年少的他們因爲大雪被封入山中許久,全靠着無意中在山洞裏發現了猴兒酒解渴驅寒,這才度過了一場危機。
莘奴倒是記得王詡曾經奉父親之命出去辦事,足有一年纔回轉山谷。那時她還因爲父親將王詡派出去,而哭惱不休。沒想到他這一年竟是這般的精彩
船上之人的酒興正濃,可就在這時,他的動作一頓,眯眼看向遠處的海線,只見一艘海船正快速朝這裏駛來。
姜雲君的手下個個都很警覺,其中一個主動跳下大船一旁栓掛的小船,快速地朝着那艘行駛近的大船劃去。
就在那小船快要靠近大船時,姜雲君與王詡二人眼力驚人,眼看着那小船還沒有靠近來船,便被船上之人伸出長竿一竿子掀翻了。
那靠過去的手下,也算是身手敏捷的,一看情形不反,立刻躍身而起,準備跳到大船上去,卻被又被一竿擊中頭部,落入水中。
這一下可稱不上善意,頓時船上的幾個大漢不用姜雲君吩咐便紛紛開始行動,從甲板下抽出了長刃弓箭,準備嚴陣迎敵。
就在那大船快要靠近時,船上傳來一陣女聲:姜雲君就是這般做生意的?不灑掃以待,反而派些螻蟻上門?
莘奴細心地發現那姜雲君聽了這女子的聲音後,反而眉頭一鬆。不過王詡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一下。
不多時,便有人在兩船之間鋪上了木板,然後一個身着胡服的女子便踏着微顫的木板穩穩地走了過來,那女子看上去應該是二十芳華,濃眉深目竟是一種別樣的英姿豔麗
王詡轉身對莘奴道:你且去船艙裏去。
莘奴看出王詡似乎不喜自己見這走過來的女子,便起身下了船板。而嬀姜也不欲人看見她與姜雲君在一處,也跟着莘奴一起下了船板,一起入了船艙。
直到進了船艙,莘奴才遲疑地問道:嬀姜妹妹可認識女子?
嬀姜搖了搖頭,轉而微微一笑道:聽一聽便知了。
她與姜雲君交好已久,牽絆極深,以前數次在海船上與他相約。是以儼然已經是這船的女主人,自然是熟悉船上的每一處機關。
只見她一路引着莘奴來到船艙的深處,伸手摸弄這靠近船艙上方的插銷。便輕巧地啓開了一個窺孔,有聲音若隱若現地傳了過來。
怎麼,眉頭皺得這麼緊,可是不高興看到我?說話之人顯然是那名女子。
而王詡則冷冷回到:你不是說要找姜雲君做一筆生意嗎?何必在意我的喜怒?
那女子聽了咯咯一笑道:不知姜雲君一單生意,要金幾何?
姜雲君笑嘻嘻地回到:山野之人,自當惜福,不接王侯生意,不接滅門生意,若是除此之外,一人項上人頭五萬金。
那女子聽了,顯然覺得這個價碼極其公道,笑着開口道:好,我正有一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便是臨淄城中的一個女商賈,名喚莘奴,若你能殺了她,願出金十萬!
此話一出,甲板一般肅殺的寂靜。而莘奴也不禁與嬀姜面面相覷,露出詫異之色,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是何時與一位豔麗的女子結下了仇怨,競能被人出以十萬金的高價?
這等價格可真是動人,倘若不是腦袋一時砍下,便再長不出,她還真像主動上了甲板,親手一賣呢!
姜雲君的語調有些微妙道:這個不知姬是因何而與她結怨?
那女子冷笑了一聲:奪夫之仇不共戴天!她既然敢搶我的丈夫,就要有一死的覺悟!
莘奴聽到這,也有些無言地迎來嬀姜詫異的目光。她生平與男子接觸並不多,何來的搶人丈夫一說?
難道她是燕國公子的夫人?可是就算真是如此,一場連露水姻緣都算不得的鬧劇,也要這位夫人花上十萬的重金嗎?
夠了,嬴姬!休要再胡鬧下去了!王詡突然冷然出聲呵斥道。
那個叫嬴姬的女子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怎麼?我的夫君這時就心疼上了?那我更是不能讓她久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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