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狂上加狂
她適才剛剛暈倒,氣血不暢,王詡也不好下重手製服她,倒是被她得逞地抓撓到了臉上,留下了幾道血印。

  平日裏,王詡不怒自威,就算是那逆徒龐涓在他的面前,也被氣場壓制得不敢太過囂張。可是今日算是折在了護爹心切的小潑婦手裏了,被抓撓得髮髻都散了。

  王詡覺得自己也是忍夠了,單手提起了她摔在牀榻上後,一根腰帶便將她反手捆得結結實實!然後又用方帕堵住了她亂罵的檀口,這才得以喘息的機會,擰着眉用溼巾擦拭着臉上的血痕,又梳攏了自己散亂的長髮後,這才盤腿坐在了在席上蠕動的奴兒面前。

  莘奴被堵了口,滿腹的憤怒不得宣泄,只任憑着眼淚斷了線的往外流。

  王詡也一聲不吭,只看着那兩汪不斷滾落的泉眼皺眉。

  這件隱情埋在王詡的心內許久,卻一直隱而不說,正是因爲他不想面對眼前這個小瘋子。

  他知道在莘奴的心內,莘子是白光紅日一般的存在,容不得他人褻瀆半分。若說王詡是莘子的親兒的話,尚且能夠容忍,可是說她並不是莘子的女兒,真是如天塌地陷一般

  可是今日無意中被她得知了其中的隱情,倒也隱瞞不住了。王詡冷冷地說道:你的父親乃是當今魏國的王,你是魏王的女兒。

  其實他說的,莘奴心內老早就有了模糊的影子。母親臨終前囑咐她拿着玉鐲去找尋魏王,還有那申玉莫名其妙地拿着自己的玉鐲入宮成了魏宮的貴女,一切一切以前的疑惑俱是一一有了答案。

  可是她卻是下意識不去想這些,總是不自覺地迴避着這些昭然若揭的事實。

  可惜這些用來遮擋的具被王詡毫不留情地一朝揭穿。莘奴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記憶的零星碎片便漸漸浮現在了眼前。

  猶記得父親在病重前,自己幾次要去探望父親,都被王詡阻攔,後來自己實在擔心父親,竟然深夜偷偷爬起,翻過圍牆偷偷入了父親的病房,看着榻上形容枯槁的父親,她悲痛地哭出了聲音。

  當哭聲將父親驚醒時,他睜開的眼睛望向自己的那一刻,眼裏並不是乍見愛女的驚喜,而是濃濃的厭棄之情

  那時他喘息着衝自己虛弱的嘶吼道:滾你這個野種

  那時她被父親之言震懾得一時無言,只能愣愣地後退,沒想到卻撞進了身後之人的懷中,她茫然地轉頭一看,才發現王詡不知何時,目色陰沉地站在自己的身後。

  於是父親那憤怒而莫名的一句便有了緣由,她當時認定父親一定在怒罵自己身後的王詡,痛斥着這個侵佔了鬼谷莘家產業的惡僕

  而如今,保護的厚重泥殼全都坍塌成了碎屑,一切的醜陋不堪,無所遁形

  ☆、第72章

  當王詡見她終於安靜下來時,這才解開了她手上縛着的繩索,又取出了堵嘴的巾帕。他耐着性子等着她開口問詢,卻發現她只是將身子緊緊地縮在一起,閉着眼安靜得像個熟睡的嬰兒。

  關於母親爲何與魏王有牽扯,莘奴連問都沒有問王詡。雖然她知道王詡必定是詳知其中的一切的。可是她卻半點也不想聽。

  那些陳年舊事,就算湮沒在厚重的灰塵裏也可以隱約窺見其中的獰惡醜陋。

  現在再去想王詡所言的那片蘭花與癡心人苦等負心人的故事竟是有了全新的莫名感受,她也才恍然以前王詡對自己與母親的莫名的厭惡之感是從何而來了。

  當自己在他面前驕傲的自詡自己乃是莘子的女兒時,爲何他總是嘴角噙着一抹刺眼的冷笑。

  就算被王詡貶爲奴身,在莘奴的心內依舊是有着一抹執念與驕傲,那便是她的父親乃是莘子一個飽學儒雅值得人敬重的大家!

  可是現在心底唯一的一抹驕傲,也這樣轟然擊得粉碎,莘奴再也沒有了什麼可支撐的了,就連用來裹身的被子,也單薄不足以裹住滿身的寒顫。

  王詡並沒有離開,一直坐在她的身旁,她不問,他便不說。只是最後,還是將那小蠶蛹扯進了自己的懷中,一下下地拍打着她的後背

  牙痛連帶着驟然升起的心火,讓莘奴開始發起了高燒。當天夜裏竟然哭喊着說起了胡話,需要用冷水巾帕降溫,湯藥更是整日的熬煮。

  當白圭再見到恩師時,已經是二天之後。一連幾夜沒有閤眼的王詡,俊臉上滿是眼窩處的陰鬱之色。

  那日恩師從庭院裏空手而歸,讓白圭也知道了自己與恩師的密談落入了莘奴的耳中。

  如今再看恩師略顯憔悴的模樣,便推定莘奴知道真相後必定是鬧了一場的。他原先是不大理解恩師爲何忍辱負重,甘受谷內不明真相的弟子的唾罵,也要保守這個本來應該真相大白的身世祕密。

  如今這才隱隱體會到了其中的緣由對世人與天下都能冷清冷意的鬼谷子卻面對自己的一個私奴頗有些拿捏不準輕重之感啊!當下喟嘆了一口氣,便盡職盡責地做一名善解人意的徒兒道:您這幾日事忙,原本與田忌將軍的邀約可否由徒兒代勞?

  王詡靜默了一會,點了點頭道:這幾日我想在府內靜修,齊魏二國的動向便由你來留意了

  待得白圭走後,王詡站在院中靜默了一會,舉步踱到了菜園的暗門前,負手站立了一會,突然猛的一腳便將那暗門踹了一個大洞,木頭碎片迸濺得到處都是,嚇得書房內正服侍的僕役大氣都不敢長喘。

  王詡這一腳飛踹後,心內的鬱氣並未消散,只是叫僕役找人將這暗門堵嚴釘死。

  當他舉步準備朝着莘奴的房間走去時,卻看到姬瑩正在亭廊的位置探頭探腦。

  看見王詡望了過來,姬瑩連忙拘禮向恩師施禮,同時又說出想要去探望一下病中的莘奴的意思。

  這兩日她不知莘奴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僕役煎藥繁忙,這才瞭解是莘奴病了。可是莘奴姐姐的院落卻派了侍衛把守,自己想要入內卻被告知需要家主准許纔可以。

  姬瑩也是心內有鬼,聽得一驚,疑心是自己與莘奴密謀之事東窗事發,被恩師知曉拆穿,所以莘奴被王詡軟禁了起來所致。

  王詡淡淡地說:莘姬是真的病重,你即將回轉魏國,若是過了病氣便不好了。待她病好些,再來一見吧。說完便轉身去了莘奴的住所。徒留下姬瑩在原地忐忑不安。

  當王詡進入房中時,牀榻上的人還是一動未動,保持着他離開時的樣子,只是這幾日而已,辛苦養出的豐腴一下子便脫了形。埋在被子裏的臉兒越發的嬌小,雪白的肌膚襯托得那抹紅痣愈加鮮紅欲滴。

  王詡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高燒終於是褪去了,可是這心內的傷疤是遠遠沒有癒合的吧

  近日天氣晴好,我也閒來無事,白圭說臨淄近郊有一處天然的溫泉,泉水溫潤對身體大有裨益,我帶你去可好?

  他拿起梳子,替她梳攏着長髮溫言道。可是埋在被子裏的人卻全無動靜。

  王詡一下下地梳攏着長髮,又說:姬瑩也在擔心着你,過不了幾日她便啓程歸魏了,你可要給她送行?

  過了一會,莘奴總算是有了動靜,她微微地拱了拱身子,掙扎着想要起來。王詡伸出長臂,將她從被窩裏撈出,然後又替她披上衣裳,摸了摸她微微有些凹陷下去的臉頰,開口又問:餓不餓?我叫廚下熬煮了稻米粥,要不要喝一碗?

  莘奴有些茫然地看着王詡。這幾日雖然因爲高燒而有些神智不輕,可是她卻清楚地知道一直衣不解帶照料自己的一直是王詡。

  若說以前,她不理解王詡對待自己種種不能理解的粗暴和傷害,現在的一切便都有了源流追溯。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她這個跟莘子毫無血緣的女兒,白白佔去了他理所應當的莘家兒子的榮顯身份。王詡心內對自己這個鳩佔鵲巢之人的恨意,不用想象都能體悟到。那烙在她肩頭的印記,便是對她這個野種的最外露的懲罰吧?

  可是現在他盡說開了一切,她與母親便是害的他與他的母親過着孤苦無依日子的元兇。甚至他的母親是因爲無錢看病而悽楚地離世。滿腔的恨意都無需隱藏了,爲何他卻還是這般寵溺地對待自己?

  是因爲迷戀自己的身體,以至於可以盡不計較上一代父輩間的恩怨情仇了嗎?若是別人,莘奴還有這個自信,可是他是王詡,冷靜自持得近乎無情的男人。

  他喜歡算計掌控操縱身邊的一切,可是獨獨不能想象他會傾心地愛慕着哪一個女人。

  自己在別的男人的眼裏,也許是讓人癡迷風華絕代的美人。可是對於他而言,自己不過是被他看着長大的黃毛丫頭而已。自己還有什麼醜態沒有被他瞧見過。在王詡的面前,她總是會被他比較得生出幾分自卑之感的,就算以前痛罵他乃賤奴時也是如此。

  現在想來,他的確纔是莘子的兒子,才華橫溢而又聰明絕頂。而自己卻只是不斷地在他面前重複着種種天然的驕橫、頑劣和愚蠢罷了!

  想着自己以前不自量力地教他寫字,申斥他粗鄙不懂規矩,還有自吹自擂般地跟他吹噓着自己將來一定能成爲風華絕代的女夫子以前很多還算美好的回憶,因爲有了透徹的領悟,而變成了割鋸自尊的鈍刀,折磨得莘奴甚至連看不都想看王詡一眼。

  這短短的幾日,莘奴的腦子卻一刻都沒有安靜過,她甚至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穿越過那道暗門,去挖什麼該死的青菜。

  起碼那時的她,雖然一無所用,卻保留着自己的一份驕傲

  我的父親爲何會是魏王?一直不想問的,到底還是問出了口。

  王詡似乎並不願多說這些,只是簡單道:你母親曾經與還是公子的魏王幽約,後來與莘子私奔時,已經懷孕在身,她便將錯就錯,只當這是莘子的孩子

  莘奴聽得蒼白的臉,升起了羞愧的紅暈,不知是替母親還是自己,又或者是白白魏王帶大女兒的父親。不過她注意到王詡依然冷漠地稱呼莘子的名姓,而並沒有稱呼他爲父親。

  那你的母親和父親她心內還燃着一絲希望,希望他的母親並沒有與父親有婚約,最起碼母親還不至於在這樁陳年的舊事裏太過不堪

  若是可以,王詡也不想說得太直白,刺激眼前本就脆弱不堪的女子。可是這事關他母親的名節,他說不得謊話,只能誠實地說:我的母親是莘子所娶的正室,她的名字是入了莘家姜姓的族譜裏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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