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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美玲說:“我搞出這種事情來怎麼了?我願意!我就要搞出這種事情來。”
“嘩啦——!”一聲,顧愷一下就掀翻了桌子,疤子跟光頭兩人首當其衝遭了殃,湯湯水水撒得兩人滿身都是,微微情況稍微好些,卻也難逃飛濺殘羹沾身,得換衣服的下場。
所有人都被嚇住了,小榮靠在牆角開始哇哇大哭,微微伸手去拉顧愷的襯衫袖子,說:“顧愷……!”
顧愷一甩胳膊,把微微甩了出去,他壓抑着滿腔怒氣對疤子和光頭說:“帶她出去!”轉頭,他對那戰戰兢兢的男孩小榮也說:“你也出去。”
疤子和光頭得令,慌忙一人拽一個,把微微和小榮一起拽出門,拽到了場壩裏。
小榮剛站定,就扭頭去看剛纔喫飯的廚房,然後嗚咽一聲,居然跑了。
疤子見他往大鐵門那邊跑,就喊他,說:小榮你要去哪裏?男孩子不答,跑出大鐵門一眨眼就不見了。
三人看着小榮消失的扇大鐵門,都有些犯蒙;光頭用手在腦門上摸了一圈,悻悻然的說:“我看今天下午我們都不要留在這裏了。”他擡手一指對面的山頭,衝微微說:“秦小姐,你去換衣服,換了衣服跟我和疤子翻過那座山,到縣上去買喫的。”
縣上?微微一聽這兩個字就打了個激靈,跟着一下就來勁兒了,趕緊點頭說:好好!因爲她想起了老鍾告訴她的那個電話號碼,那個瑞麗市的七位數字號碼。
微微和疤子光頭兩人動身前往納崗縣縣城之前,她本想去知會顧愷一聲,說自己跟疤子光頭去縣城買東西了,誰知剛換好衣服出來,就讓守在門口的疤子和光頭截住了;他們倆一左一右挾持着微微的胳膊,說他們倆已經跟顧愷說過了,顧愷讓他們去多買點方便食品留待路上喫;然後就拖着微微出門去爬山,還說從這兒到縣城沒有路,不能開車去,只能委屈微微的兩隻腳板了。
那座山的山勢有點兒陡,林子也很密,午後的陽光穿過頭頂的枝葉漫瀉在林間,光影斑駁,意境特別明媚舒美。但讓微微感覺美中不足的是,有蚊子,那種大個頭的長腿蚊子;以致微微爬熱了,想把外套脫掉只穿露胳膊的短袖t恤散熱,卻是不敢嘗試。
好在疤子和光頭認識山路,山勢縱然陡峭,也不算太難爬,大約一個小時後,三人就翻到了山那邊,看到了隱沒在林木綠竹中的納崗縣縣城。
納崗縣縣城很小,小到感覺像個村;微微在疤子和光頭的帶領下,從縣東頭逛到縣西頭,大概也就花了半個小時;在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裏,微微沒有看見任何一處可以打公共電話的地方。
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逛到縣城最西頭的時候,老天爺讓微微看到了希望;一家敞開着兩扇大木門的商店,光頭說這兒就是他們的目的地,納崗縣縣城裏唯一的一家供銷社。而微微在這家供銷社的櫃檯上看到了她夢寐以求的電話機。
供銷社的女售貨員說的是緬甸話,微微聽不懂,就見疤子跟她說了句什麼,她拉開櫃檯旁邊的小門讓疤子進去;光頭聽了兩人的對話,滿臉雀躍,跟微微說讓她在外面等,然後自己也進去了。
他們倆進去後,微微盯着那部電話機,心臟怦怦怦的跳得很厲害;她朝貨櫃後邊看了一眼,見疤子和光頭正指指點點的要那女售貨員給他倆取什麼東西,暫時不會出來了,於是就飛快的抓起話筒按下了她記在腦子裏的那串瑞麗市的電話號碼。
這個電話微微打得很緊張,緊張到她忘記了自己現在人在緬甸,打的是國際長途,該加國際代號國內區號的,是以這個電話沒打通,等微微反映過來,擱了話筒想再重新打一次,那女售貨員卻在這當口走出來了。
她看着微微說了句話,微微不明白,下意識的問她:“你說什麼?”
女售貨員怔了一下,彷彿突然間想起什麼來,笑着說:“你要打電話,是嗎?”
她的中文說得字正腔圓,本就心虛的微微一聽嚇得臉都白了,慌忙擺手說:“沒有沒有!我不打。”
“真的不打了?”女售貨員挑眉問。
很巧的是,疤子就在這時拎着一大口袋東西走了出來,他滿臉狐疑的盯着微微,問她:“打什麼?”
微微膽都快被嚇破了,她退了一步,條件反射似的用手指着櫃檯上的大酒缸,磕磕巴巴的說:“我……我剛纔想打這個……這個酒……裏面泡……泡梅子呢!”
疤子瞥了一眼那隻黃色的大酒缸,說:“梅子酒是紅色的,這個應該不是,對了,你想喝酒了?”
微微有點兒手足無措,稀裏糊塗的說:“我……我想嚐嚐。”
疤子知道微微有抽菸的嗜好,我估計着他是在想微微竟是會抽菸的,那肯定也會喝酒,所以他當時也就沒有起疑心,自顧自的把塑料袋遞給那女售貨員,催促她趕緊結賬。
女售貨員應了聲,抄起櫃檯上的計算器開始清點東西,點到一半,她突然擡頭瞅着微微,說:“你要打——!”
你要打,這三字一出,微微瞬間魂飛魄散,她緊張萬分的截住那女售貨員的下半茬話,“我要打這個酒,你,你,你別忘了啊!”
“噢!好!打多少?”
“一,一斤!”
“需要我用空的礦泉水瓶子給你裝嗎?”
“好好!”
……
完了三人拎着東西原路返回,一直走了好遠,微微這纔敢把心悄悄的擱回肚子裏放平。
這場驚魂,把微微嚇得夠嗆,回去的路上她就在想,她是不是膽子太小了?她可是跟顧愷他們到這兒來旅遊的啊!旅行途中找個電話打給家人朋友抱一聲平安,聊聊這邊的風情民俗,那又有什麼呢?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微微覺得自己壓根就沒有必要這樣害怕。
回到納崗縣木材加工廠,三人把東西放到廚房裏,疤子說是要去沖涼,光頭從剛買的那堆喫食裏翻出一副撲克牌,跟微微說:你會玩鬥地主吧!我們來玩鬥地主。
微微說:玩多大?我身上可沒剩多少錢。光頭想了想,又從塑料口袋裏翻出微微買的那瓶酒,說:那我們不玩錢的,賭酒,輸了的人喝酒。微微心想買東西的時候這酒是自己執意要買的,這會兒不喝可說不過去,就說:好,咱們倆來賭酒。
跟着兩人就開始在廚房裏玩起了撲克牌,玩了七八圈,疤子衝完涼跑進來嚷着要加入,微微得此機會,就說:爬山好累又好熱,我也要去沖涼。
後來微微在房間裏拿了衣服盆子到廁所裏去沖涼,衝完了順帶把髒衣服也給洗了,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遠處的大山霧濛濛的,看似要下雨了,微微見疤子把衣服晾在場壩裏,就跑到廚房門口去叫他收衣服,同時撞見了萬美玲。
微微衝萬美玲笑了一下,說:“姐姐,快下雨了,這衣服外邊沒法晾,你看能幫忙找個地兒掛掛麼?”
萬美玲瞟了她一眼,神情很淡漠,說:“都曉得要下雨,那你洗什麼洗啊!我們這裏都是晾在場壩裏的,只有場壩裏纔有繩子的。”
微微吃了個閉門羹,佇在那裏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點兒尷尬;光頭見狀慌忙站起身來拉微微,說:“走!我給你找個空房間拉根繩子不就解決了。”
微微跟在光頭身後去找地方晾衣服的時候,聽見廚房裏萬美玲把菜刀剁得“砰砰”直響,微微就納悶了,她這火氣哪來的啊?晾個衣服不至於吧!
光頭找了間空屋子,又找來一根麻繩,邊釘釘子邊安慰微微,說:“秦小姐,你別理她,估計她今天下午跟老闆吵了場大架,心裏不舒服。”
微微覺着奇怪,仰頭去看光頭,說:“她跟顧愷吵架關我什麼事兒了?”
光頭轉過腦袋掃了眼微微,笑嘻嘻的說:“嫉妒唄!誰讓你是老闆的女人哪!”
“啊?”微微詫異,說:“她嫉妒什麼呀?”
光頭一怔,表情有點兒不太自然,說:“哎呀!你別問了,就當我沒說。”
說完他跳下凳子,又擡着凳子走到另一側去釘剩下的那顆釘子,微微跟在他屁股後邊,不停的追問他,要他告訴她萬美玲憑什麼要嫉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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