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期限
她已經確定是真的了。
林知意鬆開手,在顧西城的幫助下費力的坐起身,接受醫生檢查。
因爲她當時倒下來時,還有人想要去接住她,起了緩衝作用,所以傷的沒那麼嚴重,當天就可以直接出院,靜養兩三天就可以了。
醫生察覺到她目光凝固,顯得有些遲緩,不免問:“是記起來什麼了嗎?”
林知意眼皮一擡。
越過醫生,她看同樣等着答案的顧西城。
他什麼時候起對她這麼有耐心了?
其實她從記起來開始就心知肚明,顧西城的態度轉變是因爲她失憶,她暫時不記得,他也自我欺騙當那些事沒發生過。
掩耳盜鈴一般。
“林小姐,聽得見我說話嗎?”醫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林知意目光定睛在醫生的臉上,掀脣,“沒有,什麼都沒記起來。”
“好吧,現在還早,一個月後差不多都能記起來。”醫生以爲她有些失落,出言寬慰。
只有,一個月是嗎?
林知意垂下眼睫,車禍後發生的事情的歷歷在目,她已經很久沒這麼輕鬆過了……就當,就當這是一切結束後,最後的期限。
林知意在下午出院。
她罕見的自拍了一張,素顏的臉在鏡頭前依舊很能打,然後發佈到了賬號上向粉絲報平安。
“身體健康,甚至還能開一場演唱會。”
在她的賬號下,給她的留言就友好許多,都是讓她好好休息之類的關心。
林知意右手還幫着繃帶,但臉上沒有病容,甚至有些愉悅。
十八歲的林知意,就是單純的傻白甜,就像是透明一樣,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她嘗試着,找回那種感覺。
顧西城替她打開車門,“英勇就義的女戰士,上車了。”
林知意轉過去看他,笑了下,老老實實的上車。
連續的兩天她的行程全部取消了,只用在家,安心養病,她像是很久都沒休息過,靠着靠座,那種舒適感帶着懶洋洋的睡意。
車到時,林知意已經睡着。
顧西城先下
車打開車門,在司機打算要將她叫醒是,遞了個眼神過去阻止了。
但林知意睡眠淺,尤其在車上,更是車停時就醒了。
她睜開眼,跟顧西城的視線對上。
一個慵懶,一個矜冷。
她伸出那隻完好的手臂,姿勢就像是在求抱一樣,顧西城本來就漆黑的瞳孔更暗了幾分,喉結下意識滑動了下,林知意卻在這時候道:“麻煩,借個力。”
就像是在角落裏幾個菸民,一個過來碰了下另一個的肩膀,“兄弟,借個火。”
剛纔那點曖昧,像是漣漪,被擱置在岸邊。
顧西城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臂,扶着她,從車上下來。
吳媽聽到車的動靜,早早的從廚房出來,擦乾淨手,等在門口了。
看到她負手上綁着繃帶,臉就已經皺起來了,“怎麼就傷成了這個樣子,這纔多久,舊傷還沒好就添了傷。”
“沒關係,醫生說傷的不嚴重。”林知意淡聲道。
“這還叫不嚴重呢,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吳媽想扶着她進去,又不知道怎麼下手,試了兩次只好先去推開門,彷彿不完全打開,林知意就能磕到碰到。
“飯已經做好了,等會就能吃了,先坐一會,我去廚房看看。”說完,吳媽又去了廚房。
顧西城帶着她坐在客廳沙發。
“那個人已經調查清楚了,是杜若粉絲,看了往上有人暗示你在組合裏欺負打壓杜若的消息,認定成了事實,在他看來,他是在幫助他的女神。”
顧西城三兩句講清楚了那個人身份跟作案動機。
提到那個人,林知意的肩膀都隱隱作痛,對方是用了最大的力氣,目的就是想讓她死。
“最後會怎麼處理?”林知意問。
“故意殺人,沒個二十年出不來。”
林知意點頭,心思卻在其他地方。
爲什麼是杜若?
如果換成她欺負組合裏另外兩個人她都沒有這麼懷疑,以前她就知道杜若對她的惡意,只不過有方子伶她用不着親自出手,她一直也沒有在意。
“想什麼?”顧西城打斷她的出神,“喫飯了。
”
餐桌那一邊,吳媽已經叫了好幾聲。
林知意落座,才知道沒了右手有多不方便。
她不是左撇子,不會左手拿筷子,嘗試了兩次,都以夾的東西掉在地面上告終。
兩個人對視一眼。
林知意索性放下筷子,有些泄氣後自暴自棄的意思,“你能不能……”
顧西城睨她一眼,“張嘴。”
林知意啊了下,他夾的是青菜,包着少量的飯,塞進了她的嘴裏,就像是飼養員投喂一樣。她眨了下眼睛,愣了三秒後將嘴裏的食物咀嚼掉。
顧西城低垂着眼沒看她,反而去夾了一塊魚肉,確定沒有魚刺之後才重新擡起手。
這一次,林知意沒有張開。
她道:“其實我剛纔是想說,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勺子。”
說的同時,還做了一個左手拿勺子的動作,比用筷子,顯然要簡單的多。
顧西城:“……”
林知意像是察覺不到什麼叫尷尬,補充道:“當然你能餵我,我也是很感激的。”
“林知意。”
顧西城叫她一聲,提醒她別太得瑟。
他站起身去廚房拿了勺子,遞給她時道:“下次說話說完整。”
“我是想說完整,但你沒給我機會。”林知意接過來,並沒有因此感恩,反而一腳踢掉了他給自己搭上的梯子。
她很喜歡看顧西城喫癟。
多久了,他那副冰冷的外表下好像再也不會因她有起伏。
“喫飯。”顧西城遞來一個眼神。
林知意忍着笑。
方圓按照地址過來探病。
“當你跟我窩在一個書店裏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你是個富婆,現在我深刻體會到了,富婆,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方圓伸出手,誇張道。
林知意笑了下,記憶一回來,在看到方圓又更多感慨,她配合的伸出沒有手上的左手。
房子是顧西城的,而她,只是一個假富婆。
林知意帶着她在附近繞了一圈。
方圓在這段時間也成爲她粉頭之一,除了書店的工作就是管理粉絲。
“你這個工作我遲早是要辭的,以前
多清閒,現在人多事雜,我才真正意義上體會到了來自頂流的流量,你也知道,小女生時不時就發出些口角……”
林知意在這時候握住她的手,“圓圓,謝謝你。”
“幹嘛說那麼見外的話?”方圓鄙夷的看她一眼。
林知意低着頭,額頭上一兩根頭髮也跟着散下來,“謝謝你過了七年還肯原諒我。”
氣氛不太對,方圓臉上的笑漸漸收起來。
“你問過我爲什麼刪掉你的聯繫方式,這七年都沒有聯繫你,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答案了。”林知意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
方圓頓時就明白了,“你都記起來了?”
林知意點頭。
這次輪到方圓慌了,她前幾天開的玩笑,沒想到就成真了。
“我跟你講講我這幾年的事情吧,除了你,我還沒跟任何人說起過。”
林知意從輟學到車禍前,都說出來。
她講的粗略,就像是一個大綱,即便再不堪的回憶她三兩句就說完,沒什麼難過,平靜的就像是在闡述別人的故事。
但方圓知道,她這七年,過的真的很難。
“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林知意單手撐着臺階,不以爲然笑,“沒有人問十八歲的林知意想做什麼,既然現在她已經做出了選擇,我會尊重她的選擇。”
深夜,顧西城晚上回來,隔壁的門沒關,燈亮着。
林知意已經洗了頭髮,一隻手拿着吹風機,胡亂的往自己頭上懟,因爲沒有另一隻手幫忙,動作顯得笨拙,而明顯效率也很慢。
“你手上帶着繃帶,怎麼洗澡了?”顧西城皺眉,滿臉都是不贊同。
林知意一隻手早舉的累了,聽到了聲音轉過來,“我又不是傷口,爲什麼不能洗?”
她的手臂上帶着繃帶,裏面還有固定的石膏,並不能歪曲,只能直來直去,以至於她的轉身,都帶着一股滑稽。
“這隻手也不能沾溼。”
“我已經洗了。”
林知意在簡單闡述這個事實。
兩個人平靜對視。
顧西城的確拿她沒辦法。
林知意再一次舉了舉手中的吹風,“你能不能……”
後
半截拉長,沒直接說出來。
顧西城睨他一眼,吸取了白天的教訓並沒有直接走過來,而是等着她說完。
“幫我吹下頭髮,太多了,我不太好吹。”
顧西城沒回答可以跟不可以,而是直接走過來,拿過了她手裏的吹風,讓她坐下來,再打開了吹風,先在手上試了溫度,再吹到她的頭髮上。
他手指修長,穿過她溼發裏,難免觸碰到頭皮,暖風吹過,將髮絲吹起來。
林知意從鏡子裏看着他。
顧西城無論做什麼事時,一向認真專注。
直到頭髮吹完,顧西城再取下吹風時,聽到林知意感嘆:“你技術熟練的很像託尼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不到最後時刻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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