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等不到那一天
柳青嵐喘着粗氣，他現在才發現地上的那具屍體。準備好的話語卡在喉嚨，變成了一聲鴨子叫。
如果陳星辰沒殺第二個人，或許她還有脫罪的可能。但現在她親手將自己的幫兇殺死，那麼等待她的除了死刑別無選擇。
或許
決定自己的死法也算是她的一種選擇。
“這個，我會銷燬。”柳青嵐舉起手裏的U盤，“你的去留，自己決定。”
蔣恆對他的表現萬分不解：“她還沒成年！她還有機會！只要能證明她曾經受過這些人的傷害，就能爭取。”
“蔣恆。”柳青嵐轉過身，啞着嗓子看着他的雙眼，“她不是未成年，陳星辰今年二十歲。陳凡鬆把她的年紀改小了兩年零八個月。”
也就是說，未成年的法律不會用在她身上。
蔣恆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請相信我們，相信法律。”
“我不會讓這些東西流出去！”柳青嵐掙扎着站起身擋在他面前。
身高相差不多的兩個人對峙起來誰也不輸給誰。
“給他吧。”陳星辰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像柳青嵐一樣的熱血笨蛋，“身後事與我無關，這些東西會不會流出去，別人會怎麼想，我從來都不在乎。”
她朝柳青嵐伸出手，“如果我在乎名聲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那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柳青嵐一步步朝她走過去，口中能嚐到眼淚的鹹苦味道，“你......”
陳星辰毫不猶豫地向外倒去，在墜落的瞬間，她的手被柳青嵐毫不猶豫地拉住，而柳青嵐的身後，還有衝過來的蔣恆。
如果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中能有人早早拉她一把，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鬆手！”生命的最後，她仍然爲這份溫暖而高興，臉上是平生最大的笑容，“喂！我說——鬆手——”
柳青嵐半個身體探出窗外，“我不！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相信一次法律嗎？”
“我要清清白白地走。”陳星辰用另一隻手一點點掰開他拉住自己的那雙手，“謝謝你。”
饒是柳青嵐想把她往回拉，但陳星辰過度的不配合導致他沒辦法操作。
即便是蔣恆加入也無濟於事。
陳星辰像一隻被剪斷飛羽逃出牢籠步入萬丈深淵的鳥兒一樣墜落。
砰——
一聲巨響。
蔣恆閉上了眼，將呆住的柳青嵐摟在懷中帶離窗戶旁邊。
警笛聲響起，救援隊伍姍姍來遲，最後只留下了兩撥人在收屍。
“她死了。”柳青嵐捧着一杯熱咖啡，眼圈通紅，一句句地重複，“她死了。”
蔣恆站在他身邊，嘴裏叼着煙，手中把玩着打火機。
“你......”方芷原本想讓蔣恆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讓柳青嵐知道，“你們來看。”
U盤裏有一段視頻和一個壓縮包，視頻的封面是陳星辰穿着白色裙子笑着和鏡頭打招呼。
方芷點開視頻播放，女孩平靜中充滿絕望的聲音響徹整個1413。
“警察叔叔，啊，如果我沒記錯，您應該姓蔣對吧？請允許我稱呼您一聲蔣叔叔。”陳星辰抱着一個大型的兔子抱枕，將腦袋搭在抱枕上，一派天真無邪地看着鏡頭，“你看到這裏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很抱歉要把您叫到這裏來，請允許我這一點小小的自私。即便是我，在生命的最後也想擁有一絲溫暖。”
談起自己的死亡，陳星辰格外平靜，“可以把我的骨灰扔到海里嗎？最好扔遠一點，我不想死了以後還要被海水囿於這座充滿絕望的城市。”
“不知道死了以後會不會真的有投胎轉世這一說。如果有的話，我想去一座無人島上當一棵樹，或者去當一隻螞蟻，什麼都好，除了人，什麼都好。”她苦笑一聲，“像我這麼罪惡深重的人，應該也輪不到我當人才對。”
“說的廢話有點多了，我還是說些你們關心的事情吧。”
“陳凡鬆是我殺的，那天我聽見他和印承說要帶我去CLUB玩，那種鬼地方我去了一次這輩子都不想去第二次。所以我就計劃着殺死他，並且找了魏明傑作爲幫手。”
“魏明傑想給他父親報仇，我想脫離這些人，我們一拍即合。我負責在家裏解決掉陳凡鬆，他負責將屍體轉移，僞裝意外。爲了防止屍斑的位置有問題，我特意讓他在椅子上一直坐着。”
“我們的計劃裏沒有爆炸這一環，倒也算是意外之喜。還有，你們這些笨蛋警察果然被我騙了，真的相信我和陳凡鬆是父慈女孝的一對父女。”
說到這裏，她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原本到這裏，我就可以準備留學手續去國外了。”
陳星辰忽然又變得歇斯底里：“魏明傑他就是個瘋子！”
“他已經報了仇！我也答應了會把遺產分給他！但是他還是不依不饒，他用那些視頻和照片來威脅我，讓我必須給他玩一次才能放我離開！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讓我好過！他想死，就要拉着我一起死！”
“所以我要殺了他，你們能看到這個視頻，說明我已經成功了。如果我死了，或許你們能從垃圾桶裏扒出來這個U盤，或許這個U盤會被別人發現。”
“如果是後者，我應該又會成爲各大平臺的頭條，底下求資源的人數不勝數。”陳星辰臉上居然有一種司空見慣的輕鬆，“可惜，我本來想好好過一個二十一歲的生日，現在看來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廢話就說到這裏吧，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幫你們結案，但我時間有限，證據在壓縮包裏，密碼是我的真實生日。”她頓了頓，“我就不直說了吧，我還是不太想上新聞頭條。就這樣吧，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