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滿口謊言
比起他們兩個的鬆弛，前邊那兩位就緊張多了。
尤其是孟東琪，磕磕巴巴地準備了半天自我介紹，結果一下車就全都忘了。
這邊的方言和市區的語調不太一樣，蔣恆稍微適應了一下才能勉強聽懂他們的話，吳桐聲聽得一頭霧水。
倒是孟東琪和宋良輝兩個人都是本地人，適應地比蔣恆還好。
“爺爺，這裏是曹家莊嗎？”
老爺子拄着柺杖，看起來得有七十往上。許是這裏荒無人煙，很久沒有新面孔來拜訪，他對蔣恆他們十分防備。
吳桐聲用普通話說明來意，然後用胳膊肘杵了下孟東琪讓他翻譯：“爺爺，我們是曹希順女朋友的家裏人，我們過來拜訪一下他家裏的長輩。”
新鮮人和新鮮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莊，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來了十幾個父母爺爺輩的人，“曹希順，你們認識曹希順嗎？”
穿棕色半袖拿着鐵鍬的女人喊了一嗓子，“曹希順？不認識！”
她旁邊的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希順，不是那家兒子的大名嗎？”
“他們是不是來找曹望龍那一家的？”
七嘴八舌說成了一堆，蔣恆四人完全插不進去。
還是那個拿鐵鍬的女人從人羣裏脫圍走到他們面前，將鐵鍬往地上一杵，“你們來幹啥的？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您可能誤會了，我們不是來要錢的。”孟東琪急得出了一身汗，“我是曹希順他大舅哥！”
“大舅哥？”女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立刻抄起了鐵鍬，“打的就是大舅哥！”
吳桐聲默默後退半步，這民風是不是有點太彪悍了？
在村民真的往上衝要打人的一瞬間，蔣恆閃身擋到孟東琪身前，“別動，警察！”
警察的威名不是蓋的，兩個字一出所有人的動作被凍結，然後像潮水一樣向後退去。
“警察？咱這咋還有警察過來？”
“你們真是警察？”
“他們好像是找曹望龍，跟咱沒啥關係。”
“那個爛心肝的東西不是已經走了十幾年沒回來了嗎？”
“是嘞，老孃在家活活餓死的呦。”
這信息量有點大，蔣恆點出剛纔說話的那人，“曹望龍的老孃是什麼時候死的？”
那是個淳樸的婦人，方纔也是她攔着後邊的人抄傢伙。“他老孃死了十多年了，你們要是爲了這事來找，人早爛沒了。”
“您跟他們家是什麼關係？”
“遠房親戚，他娘是我姑姥姥。”
這親戚扯得是夠遠的。
蔣恆讓開位置，“你們年輕人嗓子好，給他們解釋一下。”
他和吳桐聲跟着這位大姐回家，這村裏都是磚瓦房，雖然有些房子太久無人居住已經荒了，但仍能看出幾分當年的闊綽。
“旁邊那宅子荒了幾年了？”蔣恆隨口問道。
“那個就是曹望龍的房子，他娘就是死在那裏頭。”大姐邊開門邊解釋，“混蛋東西連給他娘下葬都不願意，可憐我的這個姑姥姥，死了也不得安生。”
吳桐聲好奇地打量着院門，“那是咋葬的？”
大姐嘆了口氣，“從她孃家找了個外甥過來擡棺才能埋，那味道，臭得，整整一個月整個曹家莊都沒人能喫得下飯。”
“那他們爲啥一聽我們和曹望龍有關係就成了這個樣子？”吳桐聲追問，“這村裏的人跟他們家有什麼仇嗎？”
“仇？沒有仇。”大姐推開門邀請他們進去，“那事一出，各家的老人統一表決，劃了曹望龍和曹來旺在族譜上的名字，日後曹家莊也不准他們和他們的後代進村。”
蔣恆支棱着耳朵，“您剛纔說曹望龍的娘是餓死的，他們經常不在家嗎？”
“他們兩口子一年到頭不着家，就剩一個半癱的娘在屋裏躺着。我看她可憐，隔三差五就給她送點飯，搭把手。”
“曹望龍不是說他們在家種地嗎？”
大姐聽懂了種地，“他們兩口子哪裏種過半天地，除了他們也沒人能種，那地一塊塊都荒着。”
滿口謊話。
蔣恆低下頭整理好表情，“大姐，您知道這兩口子平時都幹些什麼營生餬口嗎？”
“這我不知道，他們倒是每次出去一陣子，就回來待幾天，不幹活，也不出家門。”
“具體多久？”
“出去一年半載，回來待不滿半個月。”
蔣恆和吳桐聲對視一眼，不用說就已經把腦子裏那根弦繃緊了。
他繼續問：“您看他們那穿着打扮怎麼樣？精神狀態正不正常？有沒有帶過孩子回來？”
大姐聽見孩子，一拍大腿，“他娘死的那年，曹望龍跟他媳婦抱着個一歲大的孩子回來。兩人跪在村口磕頭求着我們讓他們進來。”
“他們進來了？”
“進來了！孩子無辜，也是曹家的娃娃，不能看着他在外面凍死。真是造孽。”
蔣恆早就維持不住笑了，“他們回來之後呢？”
“連香都沒給他娘上一柱，第二天清早就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嘍。再也沒回來。”
根據時間來算，應該是他們正式去買房住進新城區的那段時間。
“師父。”吳桐聲坐立難安，“他們總得沾一個吧。”
蔣恆起身走人，“感謝您的配合，我們還得去找其他人瞭解情況，告辭。”
他回村口的路走得飛快，吳桐聲跟在他身後想說什麼，剛張嘴就灌了一肚子風。
宋良輝和孟東琪的工作效率很高，聚集的村民已經被他們連哄帶蒙地各回各家，村口只剩下了方纔拿鐵鍬的大姐。
“這是燕姐，她老公是村支書。”孟東琪介紹，“蔣恆，我們隊長。”
蔣恆伸出右手，“您好。”
燕姐有些扭捏，手在腰側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握上他的手，“您好。”
她張羅道：“別在這站着了，跟我回家坐坐。”
“您稍等。”蔣恆招手將三人叫到自己身邊，“有個事兒。”
走到燕姐聽不見的位置，他壓低聲線：“第一件事，讓那邊做曹希順和曹望龍夫婦的親子鑑定。第二件事，申請搜查令，搜他家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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