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55
東城公園露天咖啡茶座四周的歐式路燈散發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暈。我低着頭,
攪拌着眼前擺放在桌子上的熱牛奶。路昭惠坐在我的對面,饒有興致的談論着她
對嚴光以及嚴光整個團伙未來的「遠景規劃」。
前往醫院路上路昭惠的話,我原本以爲只是一句戲言,卻不曾想在之後的一
個小時之內變成了現實!嚴光那小子居然真的認路昭惠做了自己的乾媽。而此刻,
路昭惠便是以嚴光乾媽的身份,和我這個嚴光的大哥認真的討論起了嚴光「未來
的前途」。
雖然路昭惠的原話當中是要把我也認成乾兒子的,但我終究還是緬不下臉來
稱呼一個只比自己大十來歲的女人做「乾孃」。不過,就年齡而論,嚴光如此稱
呼她倒不會有任何的心理障礙。
路昭惠此刻的心情似乎挺好,這也是我認識她到現在,感覺她最爲輕鬆的一
次。
「阿光本人必須和他在染坊街的那些生意撇開關係了。你既然說那個叫楊孟
君的可以信任,那就讓他出面接手好了,畢竟,哪裏是阿光的根本,沒個可靠的
人守着,他也不放心了。新的公司,阿光投入多少,我在他的基礎上增加兩倍。
具體的股份分配他六,我三,你算一成乾股」
「什、什麼?」我擡起頭莫名其妙的望着路昭惠。
既然認了嚴光做乾兒子,路昭惠自然不可能放任嚴光去當什麼黑道大哥了,
因此,「漂白」嚴光便成爲了路昭惠首先要做的事情。漂白的方法也很簡單,路
昭惠打算讓嚴光將染坊街那邊的「娛樂業」全部交給手下的人經營,嚴光本人從
表面上從哪個圈子當中脫離出來,由她出大頭,再加上嚴光團伙現有的部分自有
資金組建新的「法公司」。對於路昭惠的想法,嚴光是無條件的表示了服從,
爲此,他甚至不顧身上有傷,便興沖沖的跑回去和他的那幫手下落實具體人員安
排了。對此,我頗有些無語。當年他對他親媽哪裏有這般唯命是從?相反,因爲
叛逆,倒是經常惹的嬸孃勃然大怒。此刻聽到路昭惠居然打算再新的公司裏也給
我分配一成的乾股後,我當即有些手足無措了。
「路姨,這個、這個適麼?組建新公司是你和阿光的事情了。和我有什麼
關係啊?我也沒錢入股,佔一成股份,這不擺明了讓我佔便宜麼?不行、不行
」
「你當這一成乾股是我白送你的?給你一成股份是叫你給我看着阿光的辛苦
費了!」路昭惠舉起咖啡呡了一口,帶着公私分明的語氣說道。「雖然你是他大
哥,但現在這個時代,要沒有自己的利益在裏面,誰都不會認真去做事的!萬美
集團的攤子鋪的很大,要沒我平日裏兼顧着,小朝一個人可照顧不過來。也因爲
這個原因,這邊事情了結後,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裏,將來一年可能也就抽個幾天
過來探望阿光一下而已,沒辦法一直盯着他的,所以,我得安排一個穩重而且我
信的過的人在他身邊看着了。畢竟,我可不希望他把這個公司又搞成什麼黑會
團,而且建公司的目的是要賺錢的。就阿光一個人經營,我真不放心了」
我嘆了口氣道。「那可以僱傭職業經理人啊?我對經商這塊,壓根就不懂的。」
「不需要你懂,你只需要在阿光犯迷糊的時候替我提醒他一下,要他不聽,
你就通知我。我過來收拾他。你是他大哥,而且佔了一成股份,我相信你肯定能
協助他管理好公司的。」見我還想開口推脫,路昭惠在我面前擺了擺手,跟着拿
出手機迅速的轉移了話題。
「你在短信裏提醒我注意羅鎮東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你和他關係不錯的啊!
「路昭惠此時的舉動讓我不得不暫時放下了關於嚴光那邊的事情,而將注意力集
中到羅鎮東這邊的事情上來了。
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向路昭惠解釋。因爲此刻的我已經徹底弄清楚了曹子軒
攜帶哪些古董失蹤的真相了。但我卻不可能將這一真相明白無誤的向路昭惠說明
曹子軒臨死前,我或者是因爲那種未知的特殊能力的原因,從他的雙眼中看
見了一幕幕如現場直播一般的影像畫面。在那一刻,我才突然意識到曹子軒是無
辜的,我從他身上離開,連連後退,真正的原因是當時的我已經放棄了殺死曹子
軒的念頭。但沒想到,曹子軒最終還是死了,而且死狀之可怕,令我自己對擁有
的那種未知能力都產生了嚴重的恐懼感。
之前從葉桐哪裏知道自己擁有特殊能力後,我一度極爲好奇,一直有種躍躍
欲試般的念頭想要儘早將自己的能力發掘出來。而此刻,我已經沒有了那種心思,
我甚至於更希望那種未知能力永遠的在我身上沉睡下去。
至於爲何此刻我確認曹子軒是無辜的,是因爲我從曹子軒瞳孔出現的畫面當
中見到了曹子軒最近幾天的全部經歷
三天前,曹子軒在一個房間內守着那些從地宮當中帶出來的古董休息。羅鎮
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且還帶來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的樣子我記憶猶新,正
是出現在公安局中對我施展幻術的「英子」!我雖然對曹子軒並不瞭解,但很顯
然,他有着和大多數男人一樣的通病,那就是好色。或者是因爲負責看守古董,
他無法像豹子和阿燦那些人一樣跑出去花問柳。所以當英子這個頗有姿色的女
人出現後,兩個人沒兩下就滾上了牀單。當曹子軒即將達到興奮的高潮時,那一
段畫面嘎然而止,畫面最後便是英子那雙散發着綠色光芒的雙眼。
第二段畫面出現時,曹子軒已經身處一處簡陋的旅館房間之中,他四肢無力
的躺在牀鋪上,兩個陌生的男子給他灌下了某種不知名的液體,在他牀鋪的四周
用硃筆畫滿了詭異的法陣和符號,圍繞着他的身體口中唸唸有詞曹子軒在驚
恐當中閉上了雙眼,第二段畫面就此也消失了。
而第三段畫面則是模糊和扭曲的。儘管模糊,我還是從中辨認出了畫面中先
後出現的強子、嚴光等人,然後是路昭惠和賀強等進入了他的視線當中,最後是
我自己的形象
這三段畫面看下來,我如何還不明白曹子軒究竟經歷了什麼!這個可憐的家
夥,只是因爲貪圖了一時肉體上的快樂,便徹底成了羅鎮東等一幫人的替罪羊!
可此刻在路昭惠的面前,我怎麼可能告訴她這些?就算她親眼目睹了曹子軒
的死狀,意識到我可能擁有某些未知能力的情況下,我也不可能告訴她實情的。
因爲我意識到我確實擁有某種探測他人內心世界和記憶的能力。這種能力是
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的。原因很簡單,要路昭惠知道了我有可能瞭解她的內心思
維和記憶,她會如何看待我?進而如何對待我?只怕她意識到這點之後,第一時
間便會考慮把我給幹掉吧?任誰都不可能放任他人隨意窺視自己隱私的這幾
乎是人類天然的自我保護本能!都知道東廠、錦衣衛、特務機構這些是維護統治
和會穩定所必要的存在,但誰都不喜歡他們的原因便在這裏了。
明白這些,我只能隱瞞了我從曹子軒眼中看見的事實。只是向路昭惠講述了
羅鎮東前往花柳巷被我撞上的這一經過。
聽我說完了,路昭惠略略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她是覺得我在她面前說起妓
女之類的話題讓她覺得噁心,還是覺得羅鎮東嫖妓的行爲讓她噁心了。不過很顯
然,她是個理智的女人,隨即讓我解釋我懷疑羅鎮東的具體原因來。
「作爲老闆,我沒有權利干涉下屬的私生活。至於嫖娼這種行爲,雖然違法,
但對於公司和我個人而言造不成任何實質上的損害了。而且我並不是頑固不變通
的人,他是成年男人,男人需要的時候,花錢解決一下生理問題之類的我是可以
理解的。我不明白,你爲什麼憑這個,就讓我對他留意提防呢?」
面對路昭惠的質疑,我遲疑了一陣。不說曹子軒記憶中情景的話,我就需要
告訴路昭惠羅鎮東和前天夜裏在李子坪出現的那些人混在一起的事實。而要解釋
李子坪那邊發生的事情我就又必須向她說明王烈等人的情況。而這其中,就還得
提到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的存在在我看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願意路昭惠
也牽扯到這件事情裏面來。雖然路昭惠經歷了鳳凰山囚籠當中的事情,有背景也
很有錢。但她終究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妖魔鬼怪這些東西以及王烈等人的對手是
可怕而危險的,我不想她因爲介入太深而碰到曹子軒一樣的遭遇。想明白了這些,
我最終選擇了沉默。
路昭惠看着我欲言又止,但最後卻不再說話的摸樣後忽然朝着我嫣然一笑。
女性的嫵媚立刻展現了出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羅鎮東是吧?我會安排人暗中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的!」
我見路昭惠突然表示採納了我的提醒,感到有些意外。路昭惠卻動向我解
釋了她這樣做的原因。
「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了!既然你覺得不適告訴
我的話,我也就不問了。至於我決定接受你的提醒安排人監視羅鎮東的原因也很
簡單:我信任你!到現在爲止,你和阿光都救過我。我相信你們兩兄對我絕對
沒有惡意了。就憑這一點,你的建議,我就該信任並且接受。對了,有個事情我
想問問你,你必須給我一個老實的回答了。」
「什麼問題?」我對路昭惠此刻的表情感覺到了疑惑。因爲這個女人的臉上
此刻居然露出了一絲頑皮的神情。
「我剛纔可是打算認兩個乾兒子的,可結果最後只認了一個。能告訴我你爲
什麼會拒絕我麼?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很多年輕人可是爭着搶着想認我做乾媽呢!
別的不說,中央電視臺有幾個小白臉就曾經藉着採訪我的機會圍着我轉悠了半天,
還向我的朋友提過這事,我沒理睬了。結果有個就跑去認了古利萍。你和他們也
算同行,現在我動想認你當乾兒子,你怎麼就拒絕了?要知道,你只要認了我
這個乾媽,我敢保證你在事業上至少能少奮鬥二十年。別的不說,只要一句話,
我就能讓你離開現在這個破編輯部回到你們集團總部工作。你不是喜歡當新聞記
者麼,到時候就算你想給政治局的那幾位做專訪,我都是可以設法安排的哦
」
路昭惠此刻的話,說的我真有些砰然心動。畢竟,成爲像約瑟夫。普利策,
威廉。拉塞爾以及愛迪。亞當斯那樣傑出的新聞記者是我夢想了。但轉念一想,
我都已經拒絕人家了,此刻再改口,面子上終究是掛不住的。所以只能苦着臉坦
白了我之前拒絕她的真實原因。
「這、這要還是我覺得年齡不適了。真沒別的其他原因。阿光今年整三
十和你年齡差了快二十歲,他喊你聲媽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而我,你也就比我
大了十一、二歲。你覺得我好意思喊你一聲媽麼?現在喊你路姨,我其實都是出
於尊重你的原因了。要真按年齡來算,你頂多算我姐姐了」說着,我自己都
忍不住搖着頭笑了起來。
路昭惠聽我這樣說,也禁不住輕笑了起來。笑過之後,路昭惠點了點頭道。
「是這個原因就對了。你知道麼?剛纔你拒絕我的時候,我以爲你還在記恨小朝
在坑道里面把你和靜宜扣下來的事情呢」說到這裏,路昭惠忽然想到了什麼
一般,精神萎頓了下去。
我聽她說到李朝,想起從囚籠出來後我一直都沒有見到以及聽到關於這位李
老闆的任何消息,隨即忍不住開口問了起來。「當時那種情況李老闆把我們三個
扣下來也情有可原了。我、周靜宜還有強子現在不都好好的從哪裏出來了麼。怎
麼會還記恨他呢?對了,出來後他一直沒有在你身邊,是忙公司的事情去了吧?」
路昭惠神情黯然的搖了搖頭。「不是的,他在裏面傷的極重。要不是賀強和
阿燦他們幾個輪流揹他,能不能活着出來都難說了。所以我出來見着他後,立刻
就安排人直接把他送到上海那邊去搶救了。我爲了在這邊把善後處理好,所以沒
有跟着過去了。那些怪物身上有毒,小朝被咬了好幾口。那邊的醫院到現在都找
不到正確解毒的方法,只能盡力維持而已。唐先生前天剛出院急忙趕去上海就是
爲了這個事情了。」說到這裏,路昭惠整個人都禁不住的顫抖了起來。我見到兩
行淚水無聲無息的從她的雙眼之中滑落了下來
先是輕輕的抽泣,跟着整個人趴伏在了桌上,原本面前的咖啡杯在她接觸桌
面的時刻,被她碰翻到了地面。
我連忙起身,來到了她的身邊。原本想着男女有別,但見到她激烈起伏的後
背,我終於還是伸手輕輕拍打起了她的肩膀安慰道。「路姨,吉人自有天相了!
現在醫學水平那麼高,幾乎沒有什麼傷病是治不好的。而且唐先生不是也趕過去
了麼?他的本事你是見過的,他對付那些怪物跟玩似得,想必清除李老闆身上的
毒更是不在話下了」
路昭惠支撐着桌沿直起身子,輕輕的將身體靠在了我的腰間。我並非感情細
膩的人,但也清楚,此刻的她在心理上需要有個依靠的對象,在沒有其他人的情
況下,我若是顧忌男女大防躲開的話,那是極爲冷酷和殘忍的。所以也就沒有更
多的動作,任由她靠着抽泣了一陣。
「是我害了他我從小教育他,想做什麼放手就去做。總想着把他培養成
一個頂天立地有擔當的人。但卻沒想到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明明知道盜墓這種
事是不對的,但他提出來了,我居然也沒有反對」路昭惠喃喃自語着。
過了一陣,路昭惠似乎控制住了自己的心境,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邊掏出
手絹擦拭着眼角的淚痕,一邊強顏歡笑的向我道歉。「真是抱歉一時間沒控
制住。讓你看笑話了。」
我見她依舊因爲情緒的原因,站的有些搖搖晃晃,連忙伸手輕輕扶住了她的
腰肢。路昭惠定了定神後,挺直了身體,脫離了我和手臂的接觸,略顯尷尬的自
嘲道。「和你一塊喝咖啡,本來是商量阿光的事情的。你看我,居然在你面前哭
哭啼啼的。真是太失禮了。」
我勉強的笑了笑,答覆道:「人承受壓力的程度終究是有限的。承受不了了,
哭出來更好些了。憋在心裏難受,也傷身體。」
路昭惠點了點頭,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謝謝你了,我差不多十多年都
沒像今天這樣哭過了。你說的沒錯了,哭出來,我這心裏頭稍稍好受一點了。看
來以後我應該接受你的建議,該哭就哭了。」
見到路昭惠如此說,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半認真,半開玩
笑的迴應道。「能這樣想就對了。嗯,要你覺得一個人哭不適的話,想哭的時
候通知我一聲,我過來陪你一起哭。」印象中,這似乎是一部老電影中的臺詞,
結果我鬼使神差的在路昭惠面前居然說了出來。
路昭惠聽了,先是楞了楞,跟着露出一種近乎於戲謔般的神情望着我道。
「你這個年齡的,居然也看過那片子?我有點意外呢。我一直以爲你是很穩重的
類型,沒想到也會油嘴滑舌哄女人開心了。」
剛搬出來的臺詞,立馬就在老輩子的面前穿了幫。我只得裂開嘴,傻笑的掩
飾起自己的尷尬來。
路昭惠此刻卻抿着嘴發自真心的笑了起來
如護花使者一般將路昭惠送回了她現在的臨時住處後,我同賀強道了別。回
來的路上,路昭惠吩咐賀強暗中監視羅鎮東了。這樣,我也稍稍放了心,來到街
邊的丁字路口跟着給王烈打電話。打算詢問他葉桐監視花柳街的情況。結果電話
打過去,卻沒有接通。我皺了皺眉,正準備在撥一次,卻忽然感覺到側面街道有
人翻牆從圍牆那邊的建築物內跳了下來。
我側過臉瞟了一眼,跳下來的人並未注意到站在街口的我,而是迅速的朝我
反方向的街道內迅速走去。我沒打算理會這事,扭過臉正準備繼續給王烈電話,
但擡起手機的一剎那猛的反應了過來。翻牆而出的不正是羅鎮東麼?
我連忙再看了一眼圍牆內的建築物,正是路昭惠一行人現在臨時居住的賓館
所在。這一刻,我立即意識到,羅鎮東這是要跑路的節奏啊!此刻的我極爲驚訝。
羅鎮東選擇現在從路昭惠等人身邊逃離,顯然應該是知道了路昭惠已經對他產生
了懷疑的原因。但此刻距離路昭惠和賀強進入賓館才幾分鐘的時間啊。這幾分鐘,
恐怕都還不夠路昭惠和賀強與羅鎮東打個照面的時間。他難道能未卜先知,知道
我之前提醒了路昭惠?
我當即將手機裝進了口袋。不加思的立刻再一次開始了對羅鎮東的跟蹤
羅鎮東此刻行走的極爲匆忙,似乎完全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觀察周圍的環境和
人員。他快速的沿着街道來到了另一條大街,隨後便鑽進了路邊等候的一輛小汽
車內。
我見他上了車,連忙四處張望,結果碰巧身後一輛亮着空車標記的出租車開
了過來。我立刻攔下了出租,一上車,我立刻指着剛剛發動的羅鎮東所乘坐的汽
車對司機師傅說道。「跟上前面那輛小車。」
出租車師傅顯然經歷豐富,對於我此刻的要求並未提出任何異議。跟着便載
着我釣上了這輛汽車的尾巴。
開出了一段距離後,司機師傅方纔詢問起了我讓他跟車的原因。真話自然是
不能講的,我瞬間便編造了一個足以應付司機疑問的理由。
「媽拉個巴子,前面那雜種和我馬子剛纔在賓館開房。給我戴綠帽子!老子
要跟蹤找到他住的地方」
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此刻的這個理由也不能算完全的編造。就在幾個小時前,
我是親眼目睹了羅鎮東和廖小倩之間性交的全過程的。廖小倩終究是我曾經的女
友,說是馬子也是沒錯的,羅鎮東上了我的馬子是絕對的事實!
司機師傅聽到這個原因後,整個人都變的興奮起來了!「操,老子最恨的就
是這種姦夫淫婦!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跟丟的!」
我側過臉,驚異的看着眼前這位司機師傅專注和認真的表情頗爲震驚。從他
憤怒的雙眼來看,我感覺他在聽了我的理由之後,比我還仇視前面的車輛和車輛
裏面的人。我隨即惡意的揣測起這位師傅是否曾經有過老婆紅杏出牆的痛苦經歷
起來
羅鎮東的車一直開出了一環路,朝着城外的花橋鎮開去。接近花橋鎮的時候,
我接到了路昭惠的電話。電話中的路昭惠顯的極爲意外和擔憂。
「羅鎮東不知到去哪裏了。賀強和其他人在賓館裏裏外外找了兩遍了!」
我沒有考慮太多,隨即告訴了她現在的情況。「他跑了,翻牆出賓館的時候
正好被我撞見了,我現在打了輛的士正追蹤他呢。」
路昭惠跟着電話中向我詢問道。「你現在在哪裏?需要我安排賀強他們過來
幫你麼?」我心想,都什麼時候了,賀強現在從賓館出來,他對本地的地理環境
並不熟悉。而且羅鎮東的車輛一直在移動中。賀強能不能找到我如今追蹤的路線
都是難說的事。便拒絕了對方的建議。「不用了,現在那傢伙坐了車子在走,你
們未必找得到地方。等我消息了,確實需要你安排人過來幫忙,我再給你電話。」
路昭惠是理性的人,聽了我此刻的說明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我道:
「你自己多加小心,千萬不要逞強!」隨即掛掉了電話。
結束通話後,我發現羅鎮東的車已經通過了花橋鎮,轉而駛入了一條鄉村土
路當中。確認了土路的位置和方向後,我微微感覺到了一絲意外。
這條道路我並不陌生。準確的說,這條路承載了我記憶當中那段最不願回憶
起的往事。因爲這條路,正是過去通往我老家清源鎮的必經之道!二十多年前,
我和父親正是沿着這條道路乘坐公共汽車返回老家爲奶奶奔喪。而後來的叔父,
也正是在這條路延伸下去的水波盪遭遇了泥石流,被阻攔在了半路而未能及時趕
到老家。不過自從十年前的省道通車後,這條鄉村土路便基本淡出了本地交通幹
線的行列。現如今,除了少量收購沿途村鎮農副產品的二道販子還會經常在白天
開車行走這條道路外,連附近幾個鄉鎮間的公共交通車輛也都改走了更爲寬闊和
堅固的鄉鎮新道了。入夜之後,這條道路是空無一人。因爲這條路到現在爲止,
都沒有一盞路燈。
就在我不自覺的再次陷入對往事的痛苦追憶當中時,出租車的行駛速度逐漸
緩慢了下來。我意識到這點正準備詢問司機師傅原因時,司機師傅動開了口。
「兄啊,我不敢向前再開了。再開下去恐怕要出事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望的士司機。司機師傅朝前努了努嘴,我順着他指示
的方位朝前望去立刻便發現了司機此刻減速的原因了!
霧
不知道從何時、何地開始,我乘坐的這輛出租車竟然已經完全陷入了濃霧的
包圍當中。車窗外,燈光所能照射的範圍只有十幾米的樣子。在遠處,能看見羅
鎮東所乘車輛隱約的尾燈閃爍。
「兄,不是我不想幫你,這條路,還有現在這路況。我是真不敢追下去了!
前面那車底盤高,馬力大,這種路他們敢開,我這車底盤低,要開下去,沒準要
遭。」
我知道司機師傅此刻說的也是實情。又觀察到前方羅鎮東車輛的尾燈速度移
動的也極爲緩慢後,我立刻做出了決定。掏出錢包將車費塞到了司機的手中跟着
便下了車,打算徒步追蹤前方的車輛。因爲前面車輛顯然也受到了濃霧的影響,
在沒有路燈,且能見度極差的情況下幾乎只能以怠速行駛。我估摸着全力奔跑的
話,我沒準真的能夠追上去。
至於追到後,我一個人能不能應付得了,我並沒有考慮太多。要知道對方車
上除了羅鎮東外,至少還應該有一個開車的司機。倒是的士司機想到了這點,從
車前窗的底部摸出了一根汽車搖桿遞給了我。「兄,那雜種的車上至少有兩個
人。我這沒法幫你繼續追下去了。這玩意送你了。要動手的話,你手上也有個家
夥不是!」
面對司機師傅的好意,我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接過了這根金屬搖桿,跟着
追着前方若隱若現的汽車尾燈狂奔而去!
雖然對方的車開的極慢,但終究還是在行駛當中。我拼了命追出了數米,
也依舊只能勉強釣住對方的尾燈燈光。
而且越追,我發現周圍的霧氣越發濃烈了!
花橋鎮通往清源鎮的這條道路夜間會起霧的事,我其實是知道的!因爲這算
是這一地這一時節常見的氣候現象。而且這種氣候並非本地所獨有,其他很多
地方也都有類似的氣候現象。比如日本信濃平原北部的川中島地,每年陰曆的
九月中旬到十月中旬從凌晨子時到次日上午巳時都會大霧瀰漫。日本歷史上戰國
時代的兩大軍閥上杉謙信和武田信玄的第四次川中島會戰,便是在川中島地的
濃霧之中爆發的!
想到這裏,我定了定神。開始回憶起了這條土路大致的走向。思考了片刻後,
我忍不住露出了些許得意的笑容。估算中,這裏已經離開花橋鎮大約有兩三公里
的距離了。在我的記憶裏,從花橋鎮出來,三公里多的位置,這條道路會有一個
大的「之」字拐點,距離總長足有將近一公里,羅鎮東的車只能沿着道路行進,
而我步行的話,卻能夠直接穿過拐點周圍的田地前進,縮短至少七八米的路程。
我確定,若是對方依舊保持現有怠速,我抄近路,必然能趕在他們之前到到對面
的拐彎處。
當遠處車輛尾燈轉向左側時,我追着一頭直直的衝進了正前方的田地中,田
裏泥濘難行,但我依舊只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便到達了對面的拐彎處。
過了一分多鐘,霧氣中出現了車輛大燈的光線。我攥緊了手中的搖桿,站在
了道路的左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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