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103、104)
作者:漂泊旅人
2016年2月27日
【第一零三章】
出了機場,我們兩人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朝城裏趕。我原本還計劃拉着他一塊
喫頓晚飯什麼的,結果這傢伙擔心家裏的妹子餓着,動回絕了我的好意,只是
向我要了我的銀行卡號,表示儘快將我應得的一半酬勞劃入我的賬戶。因此,在
到達了我居住小周邊的街道之後,我便下了車,而他則急忙忙的朝自己家裏趕
了回去。
看着出租車遠去,我一時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惆悵。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來
要幹些什麼了。在街邊站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先到小門口湘菜館子把晚飯解
決了再說,隨即邁步走進了餐館裏面。進門就看見館子老闆夫妻正在受撿整理一
次性飯盒,將裝好飯食的飯盒整齊堆碼之後一堆堆的朝一個大型的泡沫塑料箱子
裏面裝。
這對湖南夫妻極爲勤勞。操持的這家小飯館不僅僅出售點餐,同樣也售賣盒
飯。前兩年還僱傭了一個小工幫忙打雜送外賣。如今經濟形勢下滑之後,小工嫌
工錢太少,辭職去廣州打工了。夫妻兩人也就沒有再僱傭新人。丈夫自己承擔了
外賣的工作。平日裏我在這裏喫飯,他們整理盒飯的場面我也是常見的。不過我
注意到,今日他們要送的盒飯數量上比以往要多了許多。因爲平日裏來的熟了,
時常也拉兩句家常,因此見到這種情況後,我隨意的詢問了起來。
「還不是隔壁街上那幾個鋪子訂的。只是這段日子那邊那家瑜伽館定的比往
日要多許多了。那瑜伽館前些日子好像轉手了,新老闆加了個傍晚時間的什麼放
鬆休閒班。來的學員統一都在我這裏訂盒飯。所以這數量一下就多起來了。」
老闆解釋完了,便在妻子的協助下,將裝滿了盒飯的食品箱子放到了摩托車
的後方行李架上捆紮好,跟着騎車便送貨去了。
意識到老闆走後,館子裏就只老闆娘一個人,怕她忙不過來,我便沒有點什
麼工序複雜的菜餚,而是讓老闆娘隨意炒了兩個素菜,便將就着把晚飯解決了。
喫完了飯,我原本打算回家裏同周靜宜繼續我和她持續了快四天的「電話冷
戰」。但臨進小大門時想抽菸,把煙盒掏出來一看,發覺只剩最後一支了。便
皺了眉頭,來了個原地向後轉,走到了小馬路對面的小賣部購買香菸。
買了香菸,回頭望了望小大門,我又轉了心思。最終沒有回家,而是沿着
街邊的人形道漫無目的的在小的街道附近轉悠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自己已經多長時間沒有像今天這樣,入夜之後在住宅周邊的街道
散步閒逛了。在老盧出事之前,我進入編劇部工作後的生活極有規律。每天上班
點卯,下班喫飯。吃了飯,經常便會像今日這樣,沿着小周邊的街道漫步消食。
回憶起那段日子,我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而自從老盧不幸去世後,我
的生活隨即陷入了一種在我看來近乎於光怪陸離般的狀態當中。身邊發生的事,
接觸到的人,都是我過去從未曾想到過的。我不知不覺中產生了一絲迷惘。我不
知道現在的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要做些什麼,未來又將該如何渡過。
同時,該如何平息周靜宜對我的憤怒,我自己的經歷,還有關於我家庭中我
至今尚未弄清的那些謎團也攪得的我心神不寧。
不知不覺的,我便走到了小臨近的市內公園裏來了。
這座公園坐落在周邊好幾座住宅小的當中,算是這片街道域的公共綠地。
佔地面積不算小,足有十來畝地之大。
照理,在寸土寸金的城市當中,政府是很難給市民留下這麼大一塊地方建設
這種免費公園的。而且幾年前規劃這片城的時候,市政規劃和土地部門也確實
打算把這公園中的大部分土地都規劃成用於開發商品房的住宅。但事有湊巧,
這公園內卻偏偏有一位革命烈士的陵墓,而該烈士的後代之中有人如今已經身居
高位。本市政府規劃部門得知了這一情況之後,隨即改變了原有規劃,不但單獨
爲這位烈士的陵墓劃出了近半畝地的陵園,更乾脆將陵墓周邊近十多畝的土地
直接規劃成了市內公共林地。
持這一規劃工作的本市領導顯然非常精明。這一來,一則不露聲色的討好
瞭如今在位的哪位烈士後人大首長,二則又在老姓之中獲得了良好的口碑。所
以公園建成沒多久便獲得了提升,如今更已經跨過了廳局級門檻,成了準部級的
地方大員。
入夜後的公園內靜謐而略顯冷清。因爲氣候轉涼,平日來這裏休閒納涼的市
民隨之減少了大半。空蕩的人行步道,很長一段距離中都只有我一個人孤獨的身
影。
走着走着,步道旁灌木林中傳來輕微的男女喘息聲響打亂了我的思緒。
我厭惡的朝傳來聲音的位置瞟了一眼,只看見在樹林的陰影中兩道貼在一塊
的人影正在激烈的晃動着。很顯然,那裏正有對飢渴的男女藉着此刻公園內人煙
稀少的機會,正在乾柴烈火的做事。
對於「打野炮」之類的行爲,我其實並不反感,也不介意。在我看來,追求
性愛形式的新穎是個人自由,愛怎麼玩都是可以的。我自己在以往的戀愛甚至是
嫖娼經歷之中也都有過車震、野炮之類的行爲。但我卻從來沒有選擇過在市內
的這些公園以及街道之中玩車震或者打野炮。都是跑到郊人煙稀少的鄉間公路
或者村莊附近的山林之中進行。
因爲市內公園裏平日裏人來人往,是市民休閒運動和小孩子們嬉戲娛樂的場
所,屬於公共域。在這裏打炮,若是被他人看到或者未成年人發覺,難免會造
成一定程度的不良後果。這是一個會公共道德的問題了。
不過此刻的我雖然看不管這種不分場地點的行爲,但終究還是沒有過去制
止或者打攪樹林中的這對「鴛鴦」,而是採取了忽略的方式,平靜的,依照着自
己之前的步伐,緩慢的沿着人行步道想要通過這一域。
不過有些事情偏偏就會讓給人撞上。我不想多管閒事,閒事卻偏偏會自個撞
到我的頭上來。因爲我纔剛又走了兩步,便聽到樹林中這對男女激烈的喘息聲變
了女性的尖叫和男性的叫罵。
我眨了眨眼,尚未弄清楚什麼情況的時候,便看見女人尖叫着,從灌木叢後
的小樹林中衝了出來……
藉着遠處公園路燈光線的照射,我注意到這女人上身穿着衣服,而下身卻能
清楚的看到一雙光溜溜的雪白大腿。看來,爲圖省事,這女人在樹林裏和男人做
愛時,只脫了下身的服裝。在跟着聽到樹林中隨後傳來的打鬥聲響後,我楞了一
下。
「難不成是搶錢打劫?」
想到這裏,我不自覺的便邁開了雙腿,朝女人和她之前所在的樹林所在跑了
過來。
看來這對野炮男女的運氣真的有點背了,在這打野炮,居然被搶劫犯給盯上
了。他們打野炮雖然不守會公德,但也算不上什麼嚴重的違法行爲。但歹徒趁
機打劫他們,便是絕對的犯罪了。
我雖然不是什麼急公好義的見義勇爲者。但一則,衝出來的女人已經看見我
了,這種情況下,我要不過問一下說不過去;二則,我之前被我腦子裏冒出的種
種思緒弄的有些心煩意亂,此刻撞上這事,也正好可以清理一下頭腦,將思維轉
移到眼前的突發事件中來。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女人看見我後,不但沒有朝我這邊跑來求救。卻繼
續尖叫着轉了個方向,朝人行步道的另一邊瘋狂逃了開來。
這讓我一下更弄不清狀況了。
被打劫了,碰到經過的路人,難道不該動過來請求幫助麼?怎麼還轉身逃
跑?
不過很快,我便意識到我之前的判斷錯誤了。
因爲在樹林中搏鬥的人影此刻也在追逐打鬥中衝到了人行步道上來。
昏暗的燈光。一名下身赤裸的高瘦男子被另一名矮壯男子追打着撲倒在了步
道的石板路上……
「我操你媽逼!敢上老子的女人,老子揍死你……」
聽到矮壯男子這句話,我瞬間便心下了然了……感情不是打劫,而是捉姦啊!
很明顯,下身赤裸的男子和跑出去的那個同樣下身赤裸的女人是對「野鴛鴦」。
約好了這個時間跑來這公園裏約會打野炮。動手追打男子的矮個子應該是女人的
「正牌老公」了。也不知道怎麼的發覺並追蹤到了這裏,見到着對男女玩的正嗨,
一氣之下便出手破壞了他們的好事。
矮個子似乎更仇視「姦夫」,所以一上來便先對男人下手招呼。給了女人以
逃跑的機會……
也因此,女人見到我這個路過的無關人員之後,並未求救,反倒立刻換了方
向逃遁。估計她自己也清楚,向我求救,我可能會出手製止事態,但一旦弄清了
事情原委之後,肯定不會替她說話什麼的。畢竟,給自己男人戴綠帽子這種事情,
很難會獲得他人的同情或者支持的。還不如趕緊的逃離事發現場來的乾脆直接
……
高瘦男子摔倒後,矮個子衝到了他的身邊,一邊叫罵一邊朝着他的身子一陣
亂踢。從體型上看,摔倒的男子比矮個子高了一大截。打架這事,身高臂長是很
佔便宜的。但很明顯,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遭到矮子攻擊的,被偷襲重創後,
體型的優勢完全喪失了。加之幹了別人的女人多少因爲虧心而心裏發虛。所以樹
林裏一路扭打出來,始終處於被動抵抗的處境之中,上人行步道時又被步道和綠
化帶之間的水泥路敦絆倒,摔的很慘。所以被矮子再踢了幾腳之後,便完全喪失
了反抗的能力,只能趴在地上喘氣了……
我站在幾米遠的地方冷冷的注視着矮個子的行爲。當意識到瘦高個情況有些
嚴重,再打下去,可能要出事之後,隨即開口喝止了起來。
「哥們兒,停手了!再打可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就出人命!關你媽的屁事……」
矮子聽到了我的聲音,擡頭衝我吼叫了起來!
我笑了笑,並未將矮子的叫罵放在心上。
他此刻的心情,我很理解。這種時候想要他冷靜的和別人交流自然是不可能
的。不過當他將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之後,對高瘦男子的毆打也隨之停止了。而
這便是我要的結果。我只是擔心他收不住手,直接把人給打死打殘了。現在既然
目的已經達到,我也自然也不會介意矮子對我是何種態度了。
「那女人朝那邊跑了。你不去追麼?」
我朝矮子淡淡的提醒着。
矮子聽到我的話,楞了一下,方纔猛的反應了過來。跟着便要轉身去追逃走
的女子,但剛轉身跑了兩步,便又意識到什麼一般轉過身朝我望了過來。
我倒是沒注意到矮子的舉動,而是拿出了手機打算給110打電話,請他們
過來給如今被打的躺在地上直抽抽的瘦高男子善後。這也算是我作爲一名公民碰
上這種事情之後唯一能盡的一點會義務了。
不過就在我剛剛按下110三個數字,尚未撥打的時候,矮子居然又跑到了
我的面前,用驚訝的語氣叫喚了起來。
「你、你不是嚴平大哥麼?」
聽到矮子喊出了我的名字,我楞了一愣,放在通話按鍵上的手指最終還是沒
有按下去,而是擡頭將視線疑惑的轉移到了矮子的那張面孔上,並隨即感覺到了
眼熟。
「真、真是你啊!嚴平大哥,我……是我啊!二爺手下的李東!」矮子此刻
終於確認了我的長相,隨即喊叫了起來。
聽到了他的喊叫,我呆了呆,猛的反應了過來。
「你、你不是阿光手底下的那個李東麼?東伢子!」
聽到我說出了他的名字甚至是外號後,李東臉上露出了激動的表情,但隨即
兩行眼淚抑制不住的從眼眶內噴涌了出來……
兩個個小時後,我坐在派出所辦公室的椅子上,無可奈何的望着吳仲軍和本
地派出所指導員之間進行着緊張的磋商。
李東見我認出他後,或許因爲心神激動之類的原因,整個人接着便軟到在了
我的面前。伸手攙扶住了他的我隨即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之中。
望着幾米外跟死豬一樣躺在地上的瘦高男子和懷裏的李東。我最終還是撥打
了110的電話。結果我在撥打電話的時候,李東一邊抽泣着,一邊向我央求不
要把現在這個事情告訴嚴光。
雖然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我這樣做,但我還是決定順從了他的要求,並未再
通知110之後,給嚴光撥打電話告訴他這裏發生的事情。
十來分鐘之後,附近派出所的110巡警趕到了公園,先把瘦高男子送進了
醫院。接着又將我和李東帶回了派出所詢問。
李東毆打他人,這是明擺的事實,派出所民警在向我詢問了解了事件過程後
隨即表示要拘押李東。
聽到派出所方面打算如此處理,我隨即表示了異議。
在我看來,李東打人固然不對,但情有可原。瘦高男子和李東的女朋友偷情
打野炮,碰上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是無法忍受,動手幾乎是必然的。考慮到這
一點,拘押李東顯然有些過分了。而且,我強調,李東當時完全可以逃離現場的。
但在我撥打了110報警後,李東也沒有離去,而是和我一塊默默的等着警察過
來,這怎麼也算自首情節了,憑這點,寬大處理也是應該的。至於之後的協調、
賠償這些,我們又不會抵賴。
不過派出所處理此事的警官態度極爲強硬。至於說出來的原因,也令我有些
頭疼。因爲李東是有案底的。更早一些的釁滋事之類的就不提了,兩個多月前,
李東便曾經有過持械傷人的經歷……
「上次他持械傷人,最起碼也要關上好幾個月的。我不知道你們走了什麼人
的門路,居然只關了幾天,人就被放出來了。不過我話放在這裏,我們所和其他
地方不一樣!什麼事情都要公事公辦。這次必須立刻拘押,至於要不要走司法程
序,這還得看受害人那邊的意見……」
面對這名警官一臉義正詞嚴、正氣凜然的摸樣,我是有些無話可說了。只得
撥打了老排長吳仲軍的電話請他出面幫忙保人了。吳仲軍也夠意思,接到電話之
後,立刻趕到了這邊派出所同對方協商,不過看他同對方磋商的情況來看,他對
此也有些無能爲力。
眼見對方不給面子,吳仲軍意識到再說下去也很難有結果,甚至有可能損害
他所在的派出所和這邊之間的彼此關係,隨即動暫時中止了交談,拉着我從辦
公室裏出來到過道里抽菸。
「你沒把事情告訴你而是把我找過來是對的!要嚴光那傢伙知道了這情
況,以他護犢子的性格,不跑這邊派出所鬧事來才奇怪了……」吳仲軍一邊肯定
了我通知他過來的正確,一邊遞給了我香菸。
「不過看來你過來好像也沒用處啊。哪位李指導員壓根就沒打算賣你面子呢。」
我接過了香菸,吸了一口,嘆氣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咬住制度不放,我難道還能公開說他的不是了。不
過你放心,我或者做不通他的工作。但有人能。」吳仲軍笑了笑,顯得胸有成竹。
「聽你這意思,難不成是打算請趙副局長出面幫忙說項?要這樣的話,那還
是算了!你們這位趙局我可招惹不起他老人家。要被他賣次人情,我估計的拿自
己這條小命才償還的起了。」我苦笑起來。
這倒不是我開玩笑。說起來,我發現我打心眼裏有些畏懼趙勇毅。倒不是真
怕他什麼,而是這老頭太精明瞭,要欠他一個人情什麼的,他必然會十倍的討還
回來。這一來一去的人情債,我都不知道我還不還的起了。
「切,瞧你着沒出息的樣。誰說要趙局出面了,你還記得刑警隊的唐隊麼?」
吳仲軍饒有興致的朝我眨了眨眼。
「唐隊?」我皺眉想了一下,腦子裏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印象。
「你說得就是上次帶人在街上直接動手抓我的那個?」一邊說,我一邊回憶
起了李子坪事件前後那個鞍前馬後替趙勇毅衝鋒陷陣的青年警官。
「沒錯,就是他了。嘿嘿,你不知道,他就是這個所裏出來的。現在這個姓
李的,是他的小師了。據我所知,李指導員特別崇拜他這個進入刑警隊的師兄。
要唐隊出面幫忙說項,對方必然會鬆口的。」吳仲軍解釋道。
我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東伢子打人,本來不關我什麼事的,我也就是個
路過的而已。不過他畢竟是阿光的人,而且之前也喊了我聲大哥!你是沒看見他
委屈的那樣子,看的就讓人難受。這一個大男人,居然被個女人弄成現在這幅摸
樣。他信任我,完全遵照我的建議來處理這事,要立馬就被派出所關起來了,我
覺得我有些對不住他的信任。派出所要關他,其實也是沒錯的。李警官說的也都
是正理。我現在請你過來,無非就是想把抓他的時間給緩緩,至少讓他有時間回
去,把自個家裏的事情給安排好了再過來。倒時候,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難
不成我還是徇私枉法的人了?」
聽我如此說,吳仲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這話說的實在。我這就跟唐正
波聯繫。」
正如吳仲軍預料的一般,當刑警隊的唐正波趕來後,李指導員最終鬆了口。
在唐正波和吳仲軍作保,我和李東都留下了聯繫電話和住後。我終於可以領着
李東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了。
出了派出所的李東顯得有些激動,動拉着我和吳仲軍以及唐正波三人來到
了街邊的一座燒烤攤點,一定要請我們宵夜。我們三人一則考慮到他是真心誠意
的感激我們,二則注意到他的情緒並不穩定,考慮到讓他安心,也爲了安慰他,
我們最終接受了他的邀請。同他一道來到了攤子上,找地方坐了下來。
點了燒烤,喝了一口啤酒後,李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當着我們三個
人,哇的就哭了出來。
「幾個哥哥,我李東咋就這麼背呢……喜歡上了這麼一個女人?我恨啊…
…」
「我對她巴心巴肝,給她買這買哪,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她……」
「還不就是因爲我愛她……」
「她說要房子,我玩了命的攢錢,買了房子。房產證還是她的名字……」
「她說要車,我掏光了家底給她買了車……」
「她嫌我是給二爺跑腿的,是混子!現在二爺要開公司做正當買賣了,我厚
着臉皮找楊哥,死活跟着過去了……」
「她說要我風風光光的把她給娶進家門。我這些日子都在跑婚禮的事情…
…可她、可她居然偷偷揹着我在外面勾引別的男人!」
「我……我他媽的窩囊啊……」
我們三個人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喫着燒烤,喝着啤酒,聆聽着這漢子的哭訴。
同時多多少少也對他的遭遇感覺到幾分同情。
感情這東西,誰也說不清楚。往往毫無理由的便會喜歡上一個人,甚至是在
理智告訴自己對方其實根本就和自己不適的情況下。
見到李東傾訴的差不多了,語言和思維邏輯逐漸恢復常態之後,唐正波或許
出於身爲刑警的職業習慣,隨意的提出了一個他感興趣的問題來。
「不過你也夠可以的。她和其他男人約好了去公園裏打炮,你居然能發覺,
並偷偷一路尾隨過去最後發現了她們。你這本事,連我這個幹刑警的都有些自愧
不如呢!」
唐正波的話裏自然有調侃和戲謔的成份,這很正常。他是警察,李東是黑
會的混混,兩人原本就是警和匪之間的關係。唐正波打心眼裏是沒興趣同李東這
樣的人有太多來往交流的。看在我和吳仲軍的面子上,他半夜三更的跑出來,幫
我們把李東從派出所裏撈了出來。心裏對李東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滿的。此刻說話
更是帶了往日的職業習慣,沒有給李東留任何的臉面。
總算李東此刻也基本恢復正常的狀態,而且也清楚唐正波的身份和職業,對
於唐正波此刻聽上有有些損人的話語並未流露出任何的不滿。
「我怎麼可能發覺!我上次爲了她去砍人,出來後,她跪在我面前說,那是
最後一次了。我也就信了她,而且她說要和我立刻結婚,我就滿心歡喜的開始籌
辦婚禮的事情了。要不是她之前的一個姐妹今天跟我碰上,有意無意的私下暗示
我,讓我留意點她的行爲舉動之類的。我都沒有想過夜裏出來跟蹤她的……」
「原來是有人告密啊……呵呵,原來如此。」
唐正波笑了笑,似乎沒有打算就這個問題再深入詢問下去。畢竟,這是李東
自己的情感問題,外人也不好插手什麼。
倒是吳仲軍,幾杯啤酒下去,有些熏熏然的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把這話題又
接了下去。
」都有什麼奇特的行爲舉動啊?方便就給哥們兒幾個說說。我也是有家有口
的人,沒準能學習學習,防範於未然啥的。」
「嗯……這個……唉,反正這臉都已經丟光了,我還有什麼說不得的?」李
東此刻似乎也徹底放開了,喝光了面前酒杯裏的啤酒後開了口。
「上次託二爺他們的福,我跟着一塊被提前放出來了。然後這娘們兒就說要
跟着我好好過日子,要跟我結婚了。洗腳房那邊的工作也沒再做了,然後每天就
在家裏老實呆着,然後偶爾出去打打麻將什麼的。二爺對我們這些手下人不薄,
跟着他,我掙的錢不算少,養活她是沒問題的。」
「十多天前,她跟我說在家裏悶的慌,老打麻將也沒意思,想出去找點事情
消遣消遣什麼的。我也沒多想,就答應了。然後她就參加了一個什麼瑜伽會館。
還是什麼傍晚休閒班……」
「我想着,女人嘛……健個身、跳跳操之類的不是很普通。所以也就沒注意。
結果今天傍晚我和幾個兄忙完了二爺那邊新公司裝修的事情出來喫晚飯,正好
碰到她之前一個一塊在洗腳房幹活的姐妹。那女人過去被人欺負的時候,我找兄
替她出過頭,所以她對我是感激的。碰上我後,就偷偷告訴我說,她聽說我老
婆參加的那個什麼瑜伽會館聽說不大正經,裏頭的男女學員之間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少,讓我留心多盯着點……」
「瑜伽會館?」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插嘴進來了。要知道,我喫晚飯的時候,正碰上湘菜館
老闆給某個瑜伽館送盒飯,這裏聽到李東再次提到這個東西,不自覺的便詢問了
起來。
「嗯,瑜伽會館。而且聽說那瑜伽會館和別的瑜伽館教授的瑜伽術不太一樣,
叫什麼譚、譚崔瑜伽術……我也不懂是什麼東西了……」
「譚崔瑜伽?」
我眨了眨眼,不自覺的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個名詞上來。
【第一零四章】
「譚崔瑜伽」表面上似乎也是一種瑜伽術了。但據我所知,所謂的譚崔瑜伽
和現在常見的瑜伽術是有相當的別。
現如今的瑜伽術,其實都來源古代印度的坦多羅教派。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
以及對其他文化的吸收最終衍變成了現如今常見的瑜伽術。而譚崔瑜伽則不一樣,
這種瑜伽術據說是最原始,對坦多羅教繼承最完整的瑜伽術。而所謂的譚崔二字,
其實就是坦多羅的另一種音譯方法而已。
坦多羅教對我而言,並不陌生。早在和王烈、韓哲這些人接觸之前我就已經
有所瞭解和耳聞了。不過在認識王烈和韓哲等人之後,我對這個已經基本消失了
的古印度原始教派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和認識。當然,這認識在很大程度上受到
了韓哲的認知影響。
作爲研究各種宗派道術和法門的專家,韓哲對坦多羅教的評價呈現兩種完全
不同的極端。一方面,他對坦多羅教流傳下來「祕術」的效能還有坦多羅祕文字
符這些在各種法術中的開發運用是極爲重視的。但同時卻又對坦多羅教的教義和
思想理論這些東西嗤之以鼻,認爲其過於原始……
在他看來,坦多羅教的理論和教義這些,不過是古代人在矇昧時期對生命無
知以及生殖崇拜的一種過渡迷信和追求而已。因爲這個原因,我對這種原始宗教
也談不上有什麼太多正面的看法和認識了。
所以,當聽到李東說出「譚崔瑜伽」這個名詞之後,我皺着眉,不自覺的將
這個名詞重複了一遍。
李東聽到了,連連點頭,認真且帶着期待的目光朝我望了過來。
「嚴平大哥,二爺經常在我們這些兄們面前說您這個大哥同他不一樣,是
有學問的人!看來,您是懂行的。說實話,這是些個什麼玩意?我是真不清楚的。
我傍晚跟蹤我老婆去了那家瑜伽館,曾經偷偷溜到那個會館的門口朝裏面張望,
結果他們的什麼修煉場在更裏面的房間裏,我啥都沒偷看到。那個姐妹說他們搞
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看見,他們那些人散場之後,就三三
兩兩、男男女女的各自結伴離開,然後我就跟着我老婆和她那個姦夫一路到了公
園。跟着我就跟丟了,在公園找了十多分鐘才發現了他們在那個林子裏……」
「嗯,該怎麼解釋呢。瑜伽這東西,說是體育運動也不準確,說是一種思想
理論也不盡然。只能說是一種修煉方式了……」
我斟酌着,嘗試着用一種讓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方法解釋着。因爲此刻不僅是
李東、連吳仲軍和唐正波兩人也對我投來了近乎於探詢的目光。
「……它的最終目的和我們中國的道家學說以及養生學這些有些類似,都是
爲了健康身體、延年益壽這些,總體而言,是比較好的。不過自從流行起來之後,
被有些別有用心的人蔘雜進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據我瞭解,比如這個譚崔瑜
伽,在很多情況下,倒有些接近於近些年已經臭大街了的靈脩了……」
聽我說到這裏,唐正波的眉毛擰到了一起。我注意到這點後,隨即住了口。
因爲我清楚,公安部門在最近幾年開始了對所謂「靈脩」的檢查和打擊,而且力
度不小。這也導致不少原來的「靈脩」份子開始改頭換面,打起了「瑜伽」的幌
子,而這其中,還就以「譚崔瑜伽」的幌子最多。而實際上,真正的「譚崔瑜伽」
雖然也會涉及到一些關於房事或者性愛養生之類的內容,但都終究還是比較含蓄
的。這一點,韓哲也是認同的,他對於正規的譚崔瑜伽,雖然不支持,但也認爲
只要在法律允許範圍之內,也是可以接受的。
「靈脩?現在還有人敢在我們這城市裏搞這些玩意?」
唐正波還沒說話,吳仲軍反倒先開口嗤笑了起來。他比我們這些人喝的多了
些,此刻已經處在了一種微醉的狀態當中,所以說起話來就比較隨意了。
「還嫌沒被打擊夠麼?有意思……你老婆參加的這個什麼瑜伽館在哪裏?我
那天找個由頭去檢查檢查……」
聽到吳仲軍先表態了,唐正波隨即點了點頭道。「老吳抽空去看看也好。這
些事情本來就是治安方面的,我是刑警,也沒興趣去理會這些個噁心的玩意兒。
不過……」說到這裏,唐正波認真的望着李東問道。「你確定你老婆在外面亂搞
和這她參加的這個什麼譚崔瑜伽培訓班有關?」
李東喘着氣回答道。「我也不確定了。不過參加這個培訓班之前,她老實了
一個多月。這次要沒練瑜伽這個藉口,她也不可能有機會夜裏一個人出來亂搞的
……」
唐正波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後,開口說道:「我知道了。這樣,
今天晚上也很晚了。我們之前和李指導員約定的什麼,你也是清楚的。拘留是必
須的,只不過看在我和老吳的面子上,他給你一天時間回去處理家裏面的雜事。
明天白天下午下班前,你必須自己回派出所報到接受處理。所以,多餘的話我也
不說了。自己回去該做什麼,都安排好!另外,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對你老婆使
用暴力什麼的。這種時候,你作爲男人,也該有個決斷了。不管她做了什麼,拿
的起,就該放的下,該斷就斷,好聚好散了!保你出來一天,我和老吳還有嚴平
可都是替你了責任。你別做出什麼讓我們三個人難堪的事情。」
「那是……唐隊長說的是!我今晚上也看明白了……我李東怎麼說也在道上
混了那麼多年了。義氣兩個字我懂。我現在回去,要那婊子沒回家,我跟家裏人
交代一聲,把家裏弄好就去派出所報到。要她回去了,我和她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無非就一個字,讓她滾……這婚,老子不結了!」
李東一邊哽咽着,一邊在我們三個人面前打了包票。
吳仲軍見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就對了!是個爺們!男子漢大丈夫,
何患無妻了!那樣的女人,不要也罷!你們嚴二爺是聰明人,知道改行行正道。
你既然也決定跟着一塊過去了,那就跟徹底點。要知道你們二爺這個人,賺錢的
本事那肯定是有的,跟着他,換個活法,而且肯定能發財。有了錢,找個賢惠安
分的女人成家立業還不容易……」
李東結清了餐飲費,隨即在我們三人的「押送」下老實的返回了他在染坊街
附近的住所。在確認他老婆跑的沒影了,沒有敢回家之後。我和唐正波隨後又將
已經有些醉意的了吳仲軍送回了家裏,並交到了嫂子的手上後,方纔謝絕了吳仲
軍妻子挽留我們坐坐喝茶的邀請從吳仲軍的家中離開。
來到街邊,我原本打算向唐正波道謝後,便回家休息。但唐正波卻動遞給
了我香菸,並未露出想要和我分開各自回家的意思。我發覺這點之後,隨即接過
了他的香菸,和他並排着,在夜晚的街道上一邊緩慢行走,一邊交談起來。
「你能出面幫忙說項,真是太謝謝了。爲東伢子的事居然要勞動你的大駕,
我也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一邊抽菸,一邊隨意動的找了個話題。之前和這
個姓唐的接觸過,在我印象中,這個人嚴肅有餘,滑稽不足。看樣子也不是會
動找話說的人。而就這樣一邊走路一邊抽菸,我也感覺過於沉悶了,隨即開了個
頭。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以後要還有覺得我能幫上忙的,儘管讓老吳聯繫我就
行了。」唐正波表情平靜的吐了口菸圈之後,接着說道。「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和你搞好關係,是趙局給我的建議!他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我的師傅,所以他建
議的東西,我都會一絲不苟的依照執行。而且我也觀察過你這人,值得結交。所
以,出面幫你個忙什麼的,我很樂意了。」
我眨了眨眼睛,對於唐正波此刻說的話有些意外。尤其是他說和我結交竟然
是趙勇毅那老傢伙給他的建議這一點,讓我有些難以理解。
「趙局私下裏曾經給我講述過一些關於你們那個行當裏的事情和情況。他對
我說,幹我們警察這行的,久走夜路必遇鬼!天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撞上跟你們這
個行當有關聯的一些事情還有案件之類的。所以,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關鍵時
候能幫上我們的大忙。」
唐正波意識到了我疑惑,隨即坦然的跟着解釋了他願意出來賣我面子的具體
原因了。
聽到唐正波的解釋,我心下暗自對趙勇毅腹誹不已。感情唐正波願意向我示
好賣面子,根本就是這老頭刻意安排的。估計在他看來,他退休之後,唐正波極
有可能會接過他如今本市「刑偵一哥」的招牌和責任。而我,則是他留給唐正波
用來應付各種光怪陸離事件以及案件的援手和保障了。
「這老頭對自己徒倒是頗爲上心了。和趙中原那老頭不太一樣,趙中原對
自己兩個徒感覺有些不理不睬頗爲平淡,似乎滿不在乎一般。都姓趙,這差別
咋就那麼大呢?」
不知不覺,我居然想到這些,隨即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神情。
不過我此刻的舉動卻顯然讓唐正波會錯了意。或者我搖頭的動作,在他看來
是嫌他麻煩,而且不想多事般的意思。
「怎麼?你是沒興趣協助我們警察處理那些疑難案件了?」
所以他隨即皺起了眉頭,一邊說話,一邊斜着眼觀察起了我此刻的表情。我
意識到這點後,連忙向他露出歉意的神情同時爲自己辯解道。「抱歉啊,我不是
這個意思。而是想到了別的事情搖頭了。你別誤會了……我或者在你看來,能接
觸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但我終究也是普通大衆的一員。要你覺得我能夠在維護
會治安、偵破案件這些方面給你們幫助的話,我很樂意了。」
聽到了我的解釋後,唐正波的表情隨即恢復了自然。跟着就從衣服口袋裏掏
出了一張照片,跟着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楞了一下,跟着將照片接了過來。看過之後,我隨即抿起了嘴巴……
藉助着路邊的燈光,我看清了照片上的內容,同時心裏莫名的產生了一絲異
常的恐懼感。
這是一張死人屍體的現場照片,照片裏死者表情驚恐,雙眼暴突,嘴巴大張。
明顯死亡前遭到了極度的驚嚇。屍體躺在地面,四肢呈現出了一種奇特的扭曲方
式。
衣服袖口以及領口中暴露出來的肢體則顯得乾癟異常,就如同是已經完全乾
癟了的木乃伊的肢體一樣,而裸露的身體上則呈現出了某種詭異的斑紋……
「這是前天龍江小一間長期閒置的出租屋內發現的屍體。有人看了招租廣
告後決定來看房,房東因此連忙提前過去打算打掃一下房間,結果開門之後就發
現了屍體,跟着就報了警。派出所的先到,感覺案情重大,他們無力偵辦,就連
忙又通知了我們刑警隊。我跟着帶人就過去了。」
「去了之後,把我們的法醫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具體什麼情況?」我問道。
「死亡方式、死亡時間這些完全的匪夷所思!」
唐正波吐掉了嘴裏的菸蒂,認真的說明道。
「死亡方式是嚴重脫水……所以除了頭部之外,整個屍體幾乎變成了一具幹
屍!但從頭部的檢查結果來看,死者死亡的時間不會超四十八小時……」
「法醫跟我說,這種情況,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在他看來,這個死掉的傢伙,
簡直就像是一瞬間被人抽乾了身體裏面除了頭部之外的其他部分全部的水分之後
瞬間死亡的。也就是說,頭部之下,包括脖頸部分,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木乃伊!」
「這可能麼?」我抑制不住臉部肌肉的抽搐,難以置信般的迴應到。
「理論上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現在纔想到了過來找你幫忙看看了。我
做事憑良心,面對各種案件,我都會全力以赴的去追查、偵破!但有些案子,不
是說我們這些當警察的想破就可以破的。超出了我們能力範圍或者理解能力之外
的案子,我們也只能選擇讓它掛在哪裏。我和其他地方的警察不同,我和趙局都
不會爲了什麼破案率,而昧着良心隨便抓個無辜者過來頂罪交差。破不了案子,
頂多被人罵飯桶、罵無能而已。無能也罷,飯桶也罷,也比草菅人命對的住自己
的良心……」
「我給你看這照片的目的就是想你幫忙確認下,這死掉傢伙的死法會不會同
你們那個行當有所關聯。要是的話,這案子我就不打算再查下去了,估計只能像
上次皮革廠那案子一樣當懸案處理了。因爲要是涉及你們那個行當的話,我們查
也是白查,與其把警力放到這裏,倒不如集中精力把那些我們能夠偵破的案子先
處理了再說。」
唐正波跟着解釋了給我看着張案發現場照片的真實原因。
我皺起了眉頭,盯着照片看了良久。跟着回覆他說。「這照片能給我麼?」
唐正波點了點頭。「可以,但請你不要把這照片隨意傳播。我擔心傳揚出去
會在本地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對了,你要這照片做什麼?」
「不瞞你說,我入行時間很短,這行當裏很多事情我也都只是一知半解知之
甚少。從屍體上這些奇形怪狀的斑紋來看,倒是有些像遭遇了某種惡毒的咒術一
般。不過我不能確定,所以我打算把這照片給我的朋友們看看,看他們有什麼說
法了。等我從他們哪裏得到了比較肯定的答覆之後,我再和你聯繫可以麼?」我
隨即道明瞭我要照片的原因。
「原來如此,那我就安心等你的答覆了。對了,需要多長時間給我消息?」
「說不準了。我那些朋友最近正在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多數都不在本地。
所以我沒辦法當面向他們請教。不過我回去了可以用絡先和他們取得聯繫,要
他們很快得出結論,或者明天就能給你答覆。要光看照片看不出所以然的話,恐
怕就要等他們從外地回來後才能得出結論了。」
聽了我的話,唐正波並未流露出任何失望或者不耐煩的神情。
「那也行。那這案子,我就不暫時不會投入人員全力偵破。等着你和你那些
朋友的具體建議了。」
交換了彼此的聯繫電話之後,我隨即同唐正波分了手,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回到住所後,我隨即給韓哲撥了一個電話。
在電話裏,我先是詢問了夏姜的情況。韓哲告訴我說,雖然夏姜依舊沒有醒
來,但正如路昭惠判斷的一樣,應該是處於正常的睡眠狀態,他在查看過後,已
經基本放心同時也給我吃了一個定心丸。
跟着,我便將唐正波向我求助的事情對他進行了說明。
韓哲對於我對照片的描述不置可否。隨即讓我用手機把那張照片拍攝下來後
給他發過去,我隨即照做了。
跟着韓哲發來消息,說照片已經收到,他看了照片後還需要查閱一些資料確
認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等他確定之後,再給我答覆。
我隨即便將此事放到了一邊,洗漱過後躺倒了牀上。
或許因爲喝下的啤酒在我體內產生了反作用,我居然感覺到些許興奮而睡不
着,因此便又再次撥打了周靜宜的電話,和之前一樣,響過一聲之後,對方便立
刻選擇了掛斷。我隨即編輯了短信過去。照例石沉大海……
我想了想,從通話記錄裏找出了那個女妖的電話號碼,轉而給女妖發去了一
條問候短信。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原本對我的回覆有去必回的女妖這次居然
也沒有任何迴應……
我就在無盡的等待之中,稀裏糊塗的進入了睡眠。
次日,當我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之後,發現已經日上三竿。我如同白癡一般坐
在牀上發呆,也不知道再等待什麼。
眼看着快到中午之後,我方纔試圖讓自己振作起來一般,鑽進了浴室衝了一
個澡稍稍清醒了一些。再繼續按部就班一樣給周靜宜發了短信之後,我沒有像前
三天一樣,繼續留在家中等待周靜宜可能的回覆,而是決定讓自己出去找些事情
做來打發這讓我有些難以忍受的無盡期待。
因此我出了家門,搭上了前往編輯部的公共汽車。
這次外出「採風」的結果很顯然同前一次一樣,黃了!周靜宜倒是拍攝到了
幾張夏禹城的外景照片,但蔡勇那個大嘴巴在逃離夏禹城前往木裏縣城的路上就
把這事情抖摟給了王烈。王烈本着強烈的「會責任感」當即要我將數碼相機裏
的影像資料進行了消除。我本來還打算和他爭執一下的,但沒想到趙中原和路昭
惠那些人也都支持王烈的決定。周靜宜則是一臉氣鼓氣漲的表情對此事來了個不
管不問。衆怒之下,我只能選擇了屈服。不過,路昭惠同時也又一次幫我和周靜
宜做出了補救措施,和上回一樣,聯繫了她在國家地理雜誌那邊的朋友,又一次
替我準備好了新一期週刊所需的欄目資料。資料在本期雜誌定稿前會寄到編輯部
這邊,所以我這回倒也不用爲欄目內容的事情繼續擔心什麼了。
所以,這次前往編輯部對我而言無非是爲了給自己找些存在感罷了。
我進了編輯部所在大樓的一樓大廳,剛剛來到電梯門口,正碰到電梯從樓上
下來,在我面前徐徐打開,便見到兩個女人抓扯着從電梯裏撞了出來。
我低着頭正打算進入,因此同兩個女人很自然的就發生了身體之間的接觸。
其中一個女性被另一個女性推開,倒退着,直接撞到了我的懷裏。事發突然,
我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迫支撐着這個女性的身體同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推人的女性在藉機擺脫了對方的糾纏之後,從我同電梯門之間的空隙中衝
了出去,跑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搞什麼東西啊?」
一頭霧水的我用力將身前的女性推着站立起來後,隨即開口叫喚了起來。
身前的女性慌忙轉身低頭彎腰向我開口道歉。
「對、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咦……嚴、嚴平嚴哥?」
聽着聲音耳熟,我隨即擡頭朝身前女性望了過去,一看,居然是胥悅。
因爲被周靜宜近期的態度刺激,現在的我其實窩了一肚子火,心裏面很想借
機發揮找人發泄發泄心裏的鬱悶。不過當見到是胥悅這個認識的人之後,我也只
能壓下了這個念頭,勉強的接受了對方的道歉,自己支撐着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胥悅,你怎麼了?多大人了,電梯裏不能打鬧都不知道麼?」
面對我的責備,胥悅卻是一臉的焦急之情,不但沒有承認錯誤,反倒伸手拉
住了我的胳膊對我急切的說道。「嚴哥,我一會再跟你道歉,趕緊的,幫我追人!
我怕她被壞人給騙了……」
一邊說,一邊拉着我便朝大廳門口跑去。
「怎、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剛纔那誰啊?我認識麼?和我有關係麼?唉
……胥悅,你拉着我幹啥啊?」
我就這樣,一邊嘀咕着,一邊莫名其妙的就被胥悅拉到了大街上來。
衝到了街上,正好看見那個女人鑽進了一輛出租車跟着絕塵而去。胥悅方纔
鬆開了抓扯着我的手,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再次倒退着,靠到了我的身上,我感
覺到了她身體微微的顫抖。
胥悅的這種表現讓我一時間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狀態當中……
「我操,我這兩天點背不成?男人也朝我身上靠,女人也朝我身上靠,我成
靠山王楊林了?」我心裏頭嘀咕着,不知不覺的將胥悅同昨晚上的李東那傢伙給
劃上了等號。
胥悅轉過身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焦急的朝我嚷嚷了起來。
「已經走了……怎麼辦?怎麼辦?嚴哥……這下可遭了……」
我一邊眨眼,一邊無奈的出聲詢問起來。
「什麼怎麼辦啊?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你有話慢慢說,好好說!至少讓我
弄清楚出了什麼事情成不?」
過了好一陣,我終於從胥悅那邏輯混亂、詞不達意的言語之中大致弄清了事
情的原委。
跑掉的那個女人是胥悅的堂嫂,也就是胥悅堂兄的老婆。胥悅是家中獨女,
但同堂兄的關係極好,兩人之間同親兄妹也沒太大分別。所以胥悅和兄長、嫂子
便如同一家人一般。平日守望相助,那邊有什麼困難和麻煩,都會全力幫忙相互
照應。
胥悅堂兄幾年前獨自去了南京和他人夥創業,這邊就留下嫂子一個人帶着
小侄女獨自居住。她堂兄那邊的事業似乎做得不錯,每年都會賺回不少錢,所以
她嫂子這邊的經濟狀況始終很好,她堂嫂因此乾脆辭掉了工作,在家裏做了安心
帶孩子的家庭婦。
不過昨天她嫂子忽然找到她來說,說她堂兄在南京那邊的生意出了點問題。
急需一筆資金週轉,說自己家諸如房產、證券之類的東西都已經拿出去抵押貸款
了,但還是有一堆缺口,所以希望她能夠看在多年以來兄妹之情的份上,盡力幫
助她們家一把。
胥悅是個重感情的人,而且同兄長、嫂子的關係也好,同時過去剛剛出來工
作自立的時候得到了那邊許多的幫忙和協助。此刻得知兄長有困難,自然是一口
應承了下來。
爲了幫助兄長那邊籌集更多的資金,胥悅拿出了自己之前的全部積蓄,同時
還把剛買了不久房子的房產證也準備了出來,打算交給嫂子拿去銀行抵押貸款用。
並同嫂子約好了今天在自己的工作單位見面然後交接。
沒曾想,她剛剛把存單還有房產證這些交到嫂子手上,手機上就意外的收到
了堂兄發來的問候信息。
此時收到兄長的感謝信息倒是非常正常的,但兄長髮來的信息卻只是單純的
問候信息而已。這讓胥悅察覺到了一絲異常,因爲在她看來,兄長不大可能會在
面臨生意困境的時候還悠閒自得般的給她發來一條平常的問候信息!她忽然意識
到她對於嫂子過於信任了。在得知兄長有困難之後,竟然沒有想過直接和兄長直
接聯繫一下了解情況,便急匆匆的把自己的全部財產以及房產證這些都給拿了出
來。
想到這些之後,她隨即連忙想要給堂兄打電話確認情況。結果她堂嫂一見,
當即把存單和房產證這些東西往口袋裏一塞,轉身便衝上了電梯。胥悅見狀也連
忙追了進去,兩人隨即在電梯裏抓扯了起來,當電梯們再次打開後,便發生了我
之後遭遇的情況。
弄清了這種情況之後,我也着急了起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那可不是小事了……這跟搶劫、詐騙也沒別了…
…」
「是啊……嚴哥、怎麼辦啊?」
胥悅見我終於反應過來之後,在我面前急的直跺腳。
面對焦急的胥悅,我思考了片刻之後,腦子快速的理出了一系列補救措施。
「這樣,你知道你嫂子家的住。我們這就上門去找她要東西。要她沒回家,
直接帶着東西跑了,我們就兵分兩路,我去派出所報警,你去銀行掛失存單。至
於房產證,這東西又不能立刻變現什麼的,問題倒是不大。補救方法多的是…
…」
胥悅也是一時心急,所以亂了方寸。見到我立刻替她清理出瞭解決問題的一
系列處置方式之後,心理隨即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接着,我和她兩人連忙來到了商務樓的停車場,並坐上了她的小車。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事情壓根就是胥悅自己的
私人事務啊,貌似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怎麼居然莫名其妙的摻進來了?
就在我剛剛冒出了這種想要置身事外念頭的時候,胥悅已經發動汽車開出了
停車場,我隨之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意識到自己恐怕只能老老實實的陪着胥悅一
塊把這個事情給妥善處理了之後才能脫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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