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叫不醒他 作者:未知 下朝之後,文武百官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離去,而像是約好了一樣,一起來到司征塵的寢宮外等候。 一國之君接連幾天流鼻血,他們實在無法安心。 雖然說正值青壯年,但坐在皇位上的人,出什麼意外好像都有可能,衆人只有親自聽到御醫的診斷,才能徹底放心,若是皇上身體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他們提早得到消息,也好早早的做應對之策。 畢竟爲了維持時局穩定,司征塵很有可能對他們隱瞞些什麼。 衆人默不作聲,神色嚴肅。 小太監自然知道諸位大臣的心思,但此刻也無暇顧及,他請御醫們進到寢宮,司征塵在外殿的軟榻上閉目養神。 鼻血是止住了,但是心情不大好。 “皇上。”小太監小心的開口,“御醫們到了,還是請他們給您看看吧。” 司征塵眼睛沒睜開,只淡淡點了點頭。 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相反,他認爲自己前所未有的健康,他的身體狀況如何,自己最清楚,自從喝了御醫們開的調理的藥方,他感覺最近這段日子是二十多年最健康的了。 御醫們得到應允,不約而同讓資歷最老的杜御醫先號脈,不出片刻,就有了定段。 “皇上的脈象洪武有力,威猛過人,並不像是有任何病症之人。”杜御醫的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那顆懸着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裏。 有人不解的問,“既然皇上身體無恙,那麼接連三天都流鼻血是爲什麼呢?不知杜御醫有何高見?” 因爲杜御醫負責給司征塵每日請脈的,所以他對司征塵的身體狀況摸的比較清楚,他思索片刻問道,“皇上近期是不是服用了什麼調理的方子?” “還是之前關御醫給朕開的那個方子,你也曉得此事。”司征塵說道,“關御醫在調理方面倒是頗有兩把刷子。” 杜御醫附和道,“確實,關家祖輩都鑽研此道,他之前給皇上開的藥方,沒有任何差池,只是皇上本就龍精虎猛,先前因朝政繁忙,操勞過度,感覺疲乏,故而只需要小補即可,過猶不及,關御醫開的藥方,昨天應該是最後一副藥吧?” 司征塵不在意這些小事,看向一旁的小太監。 小太監點頭哈腰的道,“杜御醫所言不差,昨天的那副,恰恰好是最後一副。本來皇上還說讓奴才今天去找關御醫再開幾日的呢,如今聽杜御醫的意思,這藥不用吃了?” “暫時歇一歇吧,皇上這補的都流鼻血了。”杜御醫道,“關御醫這兩天不當差,就目前皇上的身體狀況,屬於滋補過盛,微臣開一副溫和的藥喫喫,流鼻血的症狀就不會再有了。” 一羣御醫唯杜御醫馬首是瞻,並無異議。 司征塵也懶懶的點點頭,“那就依杜御醫所言。” 杜御醫開好藥方,自有人去抓,司征塵因爲流鼻血一事,鬧的心煩意亂,見此事了了,便迫不及待的打發衆人離開。 一羣御醫相繼走出宮殿,等走遠了,再也看不見寢宮宮殿飛起的屋檐,才三三兩兩小聲的議論起來。 “皇上沒有大礙就好,西涼局勢才穩定下來沒多久,可不能再出什麼岔子。”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着說道,“皇上是一國之君,皇上的龍體安康,國家才能長治久安。” “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關御醫鑽研調理滋補之道多年,在這方面可以說是爐火純青,用什麼藥,用什麼劑量,用多久的藥,都會根據病者的身體狀況,做出準確判斷,自打我與他同朝爲官後,從未見他在這方面上出過差錯,怎麼這次,替皇上診斷,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此番話聲音小,但說完後,原本鬧哄哄的人羣都安靜了下來,仔細想想,他說的也並無道理。 別說他沒見過關御醫犯錯,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沒見過,在他們看來,關御醫嚴謹而沉默,給人的感覺十分可靠。 “興許只是疏忽了?”不知道是誰,小心翼翼的給關御醫尋找理由。 先前最開始說話的人忍不住出聲,“三十多年都沒疏忽,突然疏忽了?你與其說是疏忽所致,還不如說是關御醫老了,糊塗了?” “說不定真是這個原因,諸位難道不知道嗎?關御醫最近身體抱恙,似是感染了風寒,而且我看他人也糊塗了不少。” 衆人漸漸認同了這個說法,話題便這麼揭過去。 這會大家慢悠悠的已經快走到皇宮口了,原本沉默了許久的人羣,不知道爲什麼,也不清楚是誰幽幽說了句話。 “你們有沒有覺得,皇上的寢宮有股臭味兒呢?” 見人沒說話,那人又補充了句,“就是那種腐爛的臭味……” 其實他們作爲大夫,每天都要和藥材打交道,因此嗅覺十分靈敏,剛進到寢宮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已經察覺出不對勁,那種腐爛的臭味,即便宮殿裏面點了薰香也遮蓋不住。 “少說兩句吧。哪有什麼臭味,是你鼻子出問題了。”有人好心勸說着,皇上的事情,他們哪裏敢多問呢,就算知道,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畢竟保命要緊。 …… 大臣們聞的到的腐臭味,司征塵久處其中,中並不覺得,起初他是有察覺的,但他認爲,那是毒藥的副作用,這樣的話才能讓屍體看起來更加逼真,當然,後來他也問過邱宗光。 當時邱宗光信誓旦旦的告訴他,就是毒藥的副作用,所以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他甚至忘記了這種腐臭的味道。 打發走所有的大臣之後,他在軟榻上稍微休息了片刻,在這個期間他做了一個夢,一個極其美妙的夢。 他夢見許知意醒了過來,而那個時候陸廷野已經是他的手下敗將,被關在監牢裏面瘋瘋癲癲,然後他告訴許知意,陸廷野死了。 許知意自然不相信,或者說,她明知道這是事實,但是她不肯接受,她同他鬧,甚至想過也跟着陸廷野一起去死,但所幸每次都被他救下來。 久而久之她也累了,又或許明白了他對他的一片苦心,終於肯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 這個夢的大結局,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 司征塵醒來的時候,嘴角還帶着笑,白天因爲流鼻血,而變得低落的情緒,再一次因爲這個夢而振奮起來。 他騰地坐起身,就朝着內殿而去,想象中許知意醒來的事情,現實裏並沒有如他所願的發生。 當然都等了這麼久,司征塵也不在乎這一兩天,反正邱宗光說過,最後的解藥針劑打完之後,不出三天,她就會醒來。 今天是第一天,他有耐心也有信心,。 因爲他看到,許知意的手指偶爾還會動。 沒過多久,小太監就端着已經熬好的藥,走了過來,司征塵可不想明天上朝的時候,再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流鼻血,所以乖乖的把藥吃了。 他有段時間沒有去後宮了,因爲近期,整顆心都撲在許知意復活這件事情上,今天小太監告訴他,他最得意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太子生病了,現在忙完了,他總要過去看看的。 在許知意之前,他有過許多女人,當然在許知意之後,他也有過許多女人,他是個不會委屈自己慾望的人,畢竟有權有勢,爲什麼要做苦行僧? 他有許多女人給他生孩子,實際上,究竟哪個孩子是誰生的,他都記不清楚,不過沒關係,宮裏的那些太監記得比他還清楚,有他們記着就行了,但作爲他的太子,他還是有些許印象的。 太子並不是他的皇后生的,而是之前在王府的時候一個側妃生的,他並沒有立皇后,在王府的時候,就沒有王妃,只有側王妃。 這個側王妃長得倒是不錯,這是他對她唯一的印象家境也好,在牀上的時候很安靜,不管把她折騰成什麼樣子,她都絕不會哭泣。 想到這兒的時候,司征塵忽然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從對許知意上心之後,他連後宮都很少去了。 這女人當真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司征塵知道自己對許知意一開始是抱着怎樣的念頭,提到真正的真心,並沒有多少,純粹只是爲了和陸廷野一較高低,男人的勝負欲在作祟罷了。 誰知道許知意是朵帶刺的豔麗玫瑰,這麼帶勁,這麼叫人難忘,因爲念念不忘,所以渴望得到,又因爲想要得到,所以不停的關注她,和她接觸,然後陷入了這個女人的泥潭中。 胡思亂想間,司征塵一擡頭,發現自己到了目的地,而在宮殿左右,太監和宮女立了兩排,正中間的位置,站着一個模樣姣好,身材曼妙的女子,正是他之前的側妃,現在的淑妃,也是太子的生母。 淑妃眼圈紅紅的,看着司征塵的目光裏,除了一些畏懼,更多的是思念。 她有些日子沒有見到他了,據說他公務繁忙。 她也不知道不敢問,只安分的做着一個小女人該做的事情,那就是等着她的夫君,什麼時候想起來她,而過來看她一眼。 她等啊等,不出所料的發現,她的夫君似乎把她給忘記了,不得已之下,恰好最近太子因爲氣溫變化而感染了風寒,她便把信兒,傳給了他身邊的貼身公公。 不管怎麼樣,他心中還是有他們母子的。 淑妃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笑着迎上前去,“怎麼有空過來了?” 司征塵已經想不起來她叫什麼名字,索性直接不稱呼她,說道,“來看看你和太子,聽說太子病了,找太醫看過之後,有好轉嗎?太子如今又在哪裏?叫過來給朕看看。” “好,”淑妃吩咐人去叫太子,她則上前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胳膊,很快鼻尖便縈繞着一股腐臭味,她擰了擰眉,還是得體的笑着道,“皇上打哪兒來的?喫過飯了沒有?我這裏準備了一些飯菜,都是你喜歡喫的,我們進屋邊喫邊聊,等着他過來吧。” 司征塵大多數時候,喜歡這種溫柔聽話的女人,淑妃的一番話,讓他覺得最近緊繃的情緒都緩解了幾分。 他人放鬆了,自然也樂意多說幾句話,像是恩賜一般,有一說一的回答,“從寢宮那邊過來的,最近總是流鼻血,那羣大臣們,還以爲朕得了什麼不治之症,真是笑死人,朕的命長着呢,這皇位才坐上沒多久,哪會這麼容易就蹬腿兒?” 淑妃聽他這麼說,臉上還是有點嚴肅,“皇上不許這麼說,您一定會萬歲萬歲萬萬歲的。” “那是當然,你這張嘴倒是甜的很,以前朕怎麼沒有發現呢?”司征塵被哄的高興,等進了屋,看見滿桌子的飯菜,的確是餓了,便也沒有再客氣。 喫飯的時候,派人去尋的太子就過來了,能看得出他精神不濟,小臉還是紅撲撲的,見到他之後,聲音沙啞的行禮問好。 司征塵把他叫到身邊,驚訝於他居然長得這麼快,上次見的時候,明明還是不太會走,現在個子都快到他腰這兒了。 他像所有父親那樣,詢問了一些問題,表達了自己的關心,見他都答得上來,便不知怎麼,問到的學業,好在他很爭氣,不愧是他所有兒子中最出色的,回答都讓他很是滿意。 司征塵知道他生病了,便沒有再讓他在這裏陪着,而是打發他去休息了。 這時候夜漸漸深了。 他覺得喫完飯之後有點困,淑妃懇請他留在這裏,他看着那雙水汪汪霧色的眸子,竟然莫名的和許知意有幾分像,這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都走不動。 淑妃伺候着他沐浴,身上那種腐臭的味道消失了,之後扶着他到牀上去,司征塵不愧是正當年,折騰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他在上朝一事上,向來自律,早上淑妃先醒了過來,估摸着時辰,想伺候他起身,結果卻怎麼叫都叫不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