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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小傢伙一直對案情守口如瓶,江彧還是不免猜到了大致的內容。
“會想哭嗎?”他安撫地拍打幾下對方的後背,低聲問道,“我很抱歉你遇到了這種事。”
男孩埋在他胸前搖搖頭。
“大叔,幹嘛要道歉?你又沒有做錯什麼。”
“我只是覺得,大人們應該告訴你,這不是你的錯。”江彧說,“這也不該由你一個人來承擔。”
“……大叔,謝謝你。”男孩微微瑟縮肩膀,本能地依偎過去,“要是流眼淚的話,喜歡我的人就會傷心。我纔沒有那麼不成熟。”
“嗯。說得對,小聰明鬼。”
——那天晚上,將大哭一場的小傢伙送回車站以後,江彧收到了久未聯絡的都民燦的接頭短信。
他沒有懷疑。
因爲他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像一節脫軌的列車,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淵。
強光,黑暗,人聲,還有……違和感。
江彧在一個複雜的環境中醒來,直照眼底的光線令他痛苦地沉吟一聲。
拜這聲所賜,頭部的劇痛越發清晰。
他嘗試扭動身體,卻驚愕地發現四肢和喉嚨全都背叛了大腦的意志。
只有一種可能。
江彧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他確信自己正被拘束帶牢牢綁在一張診牀上。
不遠處,數不清的人影在手術燈下攢動,從滴入試劑與專業手勢上看,他們好像在調製某種藥品。
也正是眨眼的瞬間,他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確定地問道。
“……都民燦?”
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嗯。看來你醒了。”那個人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絲毫沒有隱藏身份的想法。調配完一管試劑後,他戴上塑膠手套,對其他人說,“你們先走吧。這是我的學徒,我會處理乾淨的。”
“是的,課長。”
實驗人員沒有任何猶豫,放下手中的試管排着隊離去。
“他們是誰,都民燦?爲什麼會叫你課長?”脖子無法動彈,江彧只能無力地昂起脖頸,躲避強光直射,“該死的,你爲什麼把我……”這句抱怨沒有結尾,因爲江彧咬到了舌頭。
因爲在這一刻,他終於咀嚼出了奇怪之處。
眼珠僵硬地轉向滿眼含笑的都民燦,脣舌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
“看來,你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啊。”都民燦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不錯,很不錯。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錯。可惜了,要是徹底搗毀你的大腦,極有可能把你變成一個沒用的傢伙。”
“你要做什麼?”江彧幾乎是吼出來的,“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做什麼?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無視對方的態度,都民燦譏嘲地拆開一包針管,從試劑瓶內吸入一劑,“知道里面是什麼嗎?”
“你瘋了嗎——都民燦!都民燦!”江彧看着他緩緩走近,內心快被無窮的恐懼啃噬,“你爲聯邦工作,你在聯邦的旗幟面前宣誓過的,你怎麼能輕易背叛自己的誓言?!”
都民燦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這是‘蕎麥’,但在南美,它有別的名稱,也是當地盛行的一種精神類藥物。沒有什麼成癮性。”男人自顧自說道,“不過,聯邦境內的走私貨都是合成品,以至於它漸漸有些失控了。”
“你要拿它對付我嗎?”江彧目不轉睛地瞪着男人,冷笑道,“都民燦,殺死一個人只要背叛他就好了,真容易。”
“我的小學徒,火氣別這麼大。人們應該多爲自己的未來打算,就好比現在……”
“你可以爲自己的未來打算,沒人攔着你,可你得知道有多少人因你的謊言而死。都民燦,你的腦袋只裝得下你自己嗎?”
都民燦低下頭,在江彧的手臂紮上一根軟管。
然後轉身取來了一瓶碘伏。
江彧感覺自己的牙關都在哆嗦。
“你真是個爛人,徹頭徹尾的爛人,都民燦。你真的一點也不會感到愧疚嗎?”
“安靜點,你的情緒太激動,對注射後的恢復有害無利。”
“爲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心虛了嗎?”
“因爲,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面了。”都民燦夾着棉球,清理着標記好的注射點周圍的皮膚,“我在想如何跟你告別。”
“現在輪到我了?”江彧不怒反笑道,“別總是那麼虛僞,我的老師。只要殺了我,就沒人知道你乾的那些噁心勾當了。這對你來說不比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管用?”
“殺你?我還沒有冷血到這個地步。當然,這玩意也殺不了你。我做了一點細微的改動。”都民燦居高臨下地看着江彧,“它在短時間內會盡可能地摧毀你的大腦,被藥物入侵的潛意識很容易植入一些暗示。不過,副作用是,你再也不可能恢復到現在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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