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收穫人心
辛晴被清冷道姑的眼神盯回了神，趕緊行禮離開。
門在她身後“砰”的一聲緊閉，將竹筠隱約的哭聲隔絕在牆內。
辛晴滿腹心事地往回走，就見廖崢負着手背對着她站着，等在橋的另一端。
辛晴上前行禮，“老爺。”
廖崢沒回頭，只沉聲問，“你進了院中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全都一一道來。”
辛晴想了想，於是道，“開門的是位道姑，我隨她一路朝竈間走，途徑院子，看到竹筠姑娘正跪着受罰。進了竈間後，見到蔡廚娘，與之攀談了兩句，得知明日她要做板栗燒雞與山藥燉豬蹄兩道菜。這之後，我便告辭出門，臨走時聽屋中響起女聲，說……”
辛晴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
廖崢瞬間轉過頭來，目光焦灼，“說什麼？”
辛晴不動聲色打量着廖崢的反應，緩緩道，“屋內之人說她們如今是寄人籬下，應當知足，斥責竹筠不該做出失禮之事。還說……您不欠她的，吩咐竹筠今後無論何事都不要再去煩擾您……”
廖崢神色一瞬間變得複雜起來，不等辛晴話音落，與她擦身而過朝小院匆匆而去。
一向沉穩威武的廖大將軍，極少有這麼沉不住氣的時候，神色慌亂的像個毛頭小夥子。
辛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更加篤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方纔她進入院子之前，廖崢的表現，就已經讓她起了疑。
明明說好一起去的，他卻突然止步不前，改了主意。
但他怔怔望向院子的神情，卻極具渴望，同時又矛盾掙扎。
既渴望靠近，又不敢靠近，所以纔會在深夜徘徊不去，一臉悵惘迷茫。
她那時大膽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了印證——
廖崢心繫院中之人，且爲情所困。
這麼明顯的眷戀之情，連她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廖夫人沒道理看不出來。
所以……那個蔡廚娘的做法，並不是巧合，而是有心之人在背後指使她。
看來，這廖家後宅的水很深呢！
不過，她不打算把這個發現告訴廖崢。
廖家的水深火熱恩恩怨怨跟她沒關係，她更不想牽扯進去。她來這兒的目的是替凌雲璟找到寫信之人，弄清一切真相後，趕緊拍屁股走人，出去隨便弄點什麼生意，也比困在這牢籠似的深宅大院裏伺候人強。
打定了主意，辛晴往回走，回了大廚房，就見妙兒跟孟嬤嬤兩個，正大快朵頤滿嘴流油。
“晴……晴姑娘。”妙兒趕緊嚥下嘴裏的東西，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般低下了頭。
“喫什麼呢這麼香？”辛晴笑眯眯地走過去，在她們支起的小桌子上掃了一眼，有酒有菜，十分滋潤。
“喲！這麼多好喫的！方纔見了鬼似的跑回來，原來是惦記好喫的呀？早說嘛！害我一個人在那兒也嚇得不輕。”
妙兒頓時羞愧的滿臉通紅，“對、對不起……我不該扔下你一個人……我、我剛纔真的是怕極了！”
她語無倫次的解釋，眼圈漸漸紅了。
辛晴見好就收，畢竟想成功在這廚房站穩腳跟，人心還是很重要的，可不能剛開頭就結了怨。
“成了，我又沒怪你。”辛晴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沒事，東西已經送過去了，放心吧。”
妙兒猛地擡頭，眼淚還在打轉，卻已經咧嘴露出感激的笑意。
“謝謝晴姑娘！你真是個大好人！”
“下次就算見了鬼，我要跑也拉着你一起跑！”
辛晴被她的話逗笑，卻沒有告訴她，她見到的‘鬼’其實是大將軍廖崢。
一旁的孟嬤嬤突然打斷妙兒，熱情笑道，“晴姑娘也坐下來跟我們一道喫點吧？這些都是席上剛撤下來的，都沒怎麼動過，還熱乎着呢！”
說話間，她遞來一雙乾淨筷子，眼睛一直望着辛晴，觀察她的反應。
辛晴心知這孟嬤嬤是在試探她，看她值不值得深交。
能打成一片、有共同語言的纔算是自己人，若是她擺手拒絕，那就是瞧不起她們這些底層下人，自然不值得深交。
辛晴了然的笑笑。
都說這世上有三種牢不可摧的關係：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
她若坐下一起喫，可不就是跟她們一起‘分贓’嘛！
她剛來沒有根基，這麼好的收買人心的機會，她何樂而不爲？
辛晴於是接過筷子大方坐下來，夾了塊炸魚放到了嘴裏。
“嗯，這魚炸的有些老了，且麪糊裹的有些厚，應該用蛋液勾些薄芡掛上，比這個好喫。”
孟嬤嬤呵呵笑着，頓時打開了話匣子。
“不是我老婆子說嘴，咱們如今這主廚當年那也就是個小廚娘！”
“先前這兒的主廚另有其人，手藝那是沒的說。只是那位主廚脾氣大，說話也太直，明裏暗裏的得罪了不少人。”
“於是這大喬就尋了個機會，誣告那個主廚昧了食材拿出去換錢，又拉了幾個人做人證，一下就把那個主廚給頂出去了。後來，這大喬又把自己妹子介紹進了府，倆姐妹算是在這廚房裏隻手遮天了，沒人敢不聽她們的。”
“竟有過這事兒？”辛晴嚼着嘴裏的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還不止呢！這廚房裏的貓膩兒，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孟嬤嬤頓時滔滔不絕的開始跟她八卦這廚房過往趣事，儼然已經把辛晴當成了自己人。
原來這廚房雖然只有巴掌大的地方，明爭暗鬥卻也從沒停止過，每個廚娘都有自己固定使喚的幫廚，時間長了，也就成了自己的擁躉。
主廚歷來都是你爭我搶的位置，不僅是因爲這個職位有着每月三兩銀子的高薪，更是因爲，當了主廚，就能在廚房一手遮天，體會權利帶來的種種特權。
大喬小喬雖爲姐妹，利益面前卻也是互不相讓，雙方的勢力小團伙兒也時不時會發生些小摩擦，因爲小喬自認爲自己的廚藝要好過姐姐，主廚這個位置，她也十分覬覦。而大喬呢，一直也提防着妹妹手伸的太長，該敲打就敲打。
這兩姐妹，屬於暗地較勁的那種，但若要是來了外人，那就肯定會一致對外了。
而這個外人，自然就是她。
“晴兒姑娘，你莫怕她們使壞！我老婆子會第一個護着你！”孟嬤嬤二兩酒下肚兒，顴骨酡紅，眼神兒迷離，一拍桌子大聲道。
“你廚藝沒得說！性子也和善！我們長眼睛的，都看着呢！下一任主廚肯定是你！我以後就跟着你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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