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我送你離開
兒子身體不行是事實，這種蠱不是萬無一失也是事實。
既然兒子想過洞房花燭夜，他這個當爹的怎麼可能會反對？
他高興還來不及！
若是那臭丫頭能爭點氣，及時給雪兒留個後，那她就是王室的大功臣，往後她便是揮霍無度，驕奢淫逸，他也能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行，父王答應你。”晉王點頭，“若是她陽奉陰違，或是臨時變卦，你就按大巫交代的方法辦！切記！”
“本王回去靜等佳音！”
說完，他威脅一般的盯了辛晴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大巫卻留在原地，意味深長的對雪公子道：
“世子，先前你服下的要是有時限的，藥效一旦失去，您便又變回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了。還請您抓緊時間，趕緊行事。”
說話間，他轉頭看了眼巫童。
巫童走上前，將蠱蟲的兩個玉鉢放置於案上。
只見上面用字條分別標註了雌雄二字。
“雌爲母蠱，由姑娘服下，雄爲子蠱，由世子服下。種蠱的時辰最好要在子時，最遲不可超過子時一刻，世子可要注意更漏，看好時間。”
大巫不疾不的叮囑道。
“服下之後，等身體內的燥熱結束，若無其他異樣，則蠱成。”
雪公子垂下眸子，“知道了，退下吧。”
大巫於是轉頭出了門，
而方纔放東西的巫童，卻在彎腰退出去的同時，面具突然掉在了地上。
辛晴納悶的擡頭看了那巫童一眼，頓時愣住——
只見那巫童脣部畸形，露出森白的牙齒，十分駭人，又十分眼熟。
回憶迅速將她拉回了那個投宿的雪夜，那寂靜村莊裏的老夫妻，那一直躲躲藏藏的少年阿滿。
這纔過去不到一年，爲何阿滿竟成了大巫的巫童？
辛晴滿臉詫異。
巫童阿滿蹲在地上撿起面具，卻在地上又留下另一樣東西，擡眼看了下辛晴，轉身走了、
辛晴於是趁雪公子沒注意的功夫，走過去用腳底踩住那個瓷瓶，彎腰撿起來塞進了袖子裏。
等她裝作整理衣服低頭去看的時候，赫然發現那瓶子上標着鶴頂紅。
辛晴頓時愣住。
這是讓她自己喝，還是餵給雪公子？
是啊，若是雪公子在種蠱之前便死了，一切問題便都迎刃而解了……
辛晴緊緊手裏攥着瓷瓶，指節都開始發白，眼睛緊緊盯着她身邊的那個裝着雄蠱的玉鉢。
只要一滴，只要她擡擡手，撒一些進去，她便能自由了。
辛晴心中天人交戰。
“晴兒，過來。”雪公子朝她伸出手。
辛晴睜開眼，應激一般的躲到一邊，高聲尖叫，“你別過來！別碰我！”
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要崩潰了。
殺人，還是等着被人左右命運？
她一邊恨自己不夠惡毒狠心，一邊又恨雪公子他們欺人太甚！
理智和情感互相撕扯，辛晴最終雙手抱頭，“啊！”的一聲尖叫出聲。
“砰！”
門被人一腳踹開，風玄衝了進來。
他守在外面，聽到辛晴不斷的尖叫，最終一個衝動，踹門而入。
然而，屋內的情形並非他想象中那不堪入目的畫面。
二人一個蹲在牆角，捂着耳朵尖叫，一個站在門口，滿面的無奈。
他自知理虧，於是跪地抱拳，“屬下該死！求世子責罰！”
雪公子垂下眸子看他一眼，良久，輕聲道，“你沒錯，你也只是擔心她而已。”
“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齷齪。方纔那樣說，不過是權宜之計。”
說完，他掏出袖子裏的一根銀針，扔在了桌上。
“這根針上有蜇魚的毒液，若是被刺中，則渾身麻痹，四肢發軟。”
“風玄，你收好，帶會兒出去的時候，用得着。”
不光是風玄，就連辛晴都茫然的擡起頭，“大師兄，你這是……”
雪公子低頭笑笑，聲音溫潤和煦，一如往昔。
“晴兒，我說過要放你走，便不會食言。”
“方纔，我也算是遂了本心一回，努力爭取過了。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沒有遺憾了……這便夠了。”
辛晴喉頭一哽，頓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因爲她愛着另一個人，所以沒辦法幫他續命，所以他一定會死。
就是這麼一個邏輯。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間接殺了雪公子，不過她現在，爲剛纔動過的殺念感到羞愧。
看看，易地而處，當她的命運受到別人的威脅時，她便動了殺心。
而雪公子，明明可以用那根針刺入她的身體，讓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續，但他最終卻選擇放棄。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她這個大師兄。
君子如玉，溫潤而澤。
雪公子當得起溫潤君子四個字。
“大師兄，謝謝你。還有，對不起。”辛晴低下頭，緩緩亮出手裏的鶴頂紅。
雪公子笑了笑，“我看到了。你沒有往鉢裏放，謝謝你，晴兒。”
“謝謝你沒有因爲我方纔的言行舉止而厭了我，還能對我保留一絲善念。這於我來說，便足夠了……咳咳咳咳！”
辛晴聽到咳嗽聲，心裏一驚，頓時擡起頭，正對上雪公子逐漸變得蒼白的臉色。
藥力，好像快失效了。
雪公子身形微微一晃，呼吸已經慢慢不穩起來。
“公子！”風玄連忙扶住雪公子。
雪公子劇烈咳嗽了一陣，轉頭看向更漏，水的刻度剛好停在子時。
“風涯。”
話音落，一個身影從窗戶飛了進來。
“公子。”
雪公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緻的瓷瓶，遞給了風涯。
“服下解藥之後，你便再也不是我風劍山莊的人了。”
風涯驚愕擡頭，“公子！”
雪公子卻轉頭看向一旁的辛晴，“風涯，我是有條件的。”
“送晴兒安全離開孟渚澤，這就是我的條件，也是我給你的最後一道令，你可答應？”
辛晴再次驚訝的睜大眼，看向雪公子。
“屬下……領命！”風涯紅着眼眶，朝雪公子磕了個頭。
“公子放心，屬下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帶姑娘平安離開。”
雪公子滿意地點點頭，低低咳嗽了兩聲。
“走吧，我送你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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