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安樂伯
朱載壡正氣勢洶洶帶着馮保出宮,卻迎頭撞上進宮的高拱。
高拱一見朱載壡這幅模樣,好奇問道:“太子今日沒去上課?”
高拱作爲太子侍讀,雖不像夏言頂着太子太傅無比尊貴的頭銜,卻也有監督太子學業的責任。
逃課被人抓了現行,朱載壡氣勢頓時泄了一半。
“本宮已經跟幾個師傅請過假了。”
高拱懷裏正抱着一摞書,問道:“那太子這是要去哪?”
朱載壡看着高拱,忽的想到一個問道,問道:“老高,本宮問你一件事?”
“太子請。”
“你可知安樂侯嫡二子?”
“元麟武,”高拱倒是聽這個人,“太子問他作甚?”
“這人人品如何?”
高拱看着朱載壡,有些猶豫,顯然他是不適合評論這些世家勳貴公子的,只得簡單道:“好像風評有些瑕疵。”
朱載壡白了他一眼,“什麼有些瑕疵?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你就告訴本宮,他是好的還是壞的。”
高拱略略一愣,最後還是吐出兩個字,“壞的。”
“好,”朱載壡一把牽住他的袖子,“那伱也同本宮出宮。”
“啊?”高拱這些更懵了。
朱載壡定定的看着他,“老高,你以前有沒有練過武?”
“嗯...最多殺過雞。”
“那就行,跟本宮去砸安樂伯家場子。”
朱載壡爲什麼選擇帶高拱,而不是陸千帆和他手下的那些個錦衣衛,這是因爲宮女的下落有了最新線索,陸千帆正帶着李成梁和那批錦衣衛展開追蹤,朱載壡也有好些沒見過他們了。
安樂伯府,今日一片喜氣洋洋。
首先是老安樂伯今日的五十五歲大壽,雖不是整壽年,但作爲一個勳貴世家,怎麼也要請遍親友,擺上幾十桌宴席。其次是嫡二子與常安公主的婚事已經和宮裏定了,安樂伯府不日就會向宮裏送上自己的聘禮。
雙喜臨門,府前府後一片張燈結綵,廝下人門踩着高蹺提着水桶,將府中上上下下全部刷洗一遍,老伯爺長子元麟文下了命令,今日伯爵府一定要纖塵不染。
但與前院的一片喜慶氣氛不同,後宅伯爵府書房卻瀰漫着一種壓抑的氛圍。
滿頭鶴髮,清瞿雍容的元老伯爺一手拿着竹杖,一手按在書案上,要不是長子元麟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元老伯爺得一頭栽在地上。
元麟文扶着父親在書案後坐下,撫着父親的胸口寬慰道:“爹,您老消消氣,保重身體纔是第一要緊的。”
“有這麼個孽障在,我怎麼消氣,”元老伯爺跺着手裏的竹杖,眼睛蹬着跪在書案前的次子元麟武。
元麟文看向元麟武,道:“二弟呀,你就跟父親服個軟怎麼了。”
元麟武雖跪在地上,卻兀自跟老父賭着氣,“怎麼服軟,父親讓我趕走玉兒。”
“你聽聽,你聽聽,”元老伯爺憤憤地跺着腳道:“全北京城哪有像你這樣,正妻沒娶回來,你就在外面給我養了外室,你這樣,別公主了,就是再平常的閨秀也不敢嫁給你。”
元麟武從早起被他老子教訓到現在,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直接給頂了回去,
“不就是個公主嗎,誰稀罕,不嫁就不嫁,我正好守着玉兒過我的日子。”
“你什麼!”元老伯爺頓時被氣的鬚髮皆張,像一頭髮了怒的老獅子,手裏的竹杖一揮,差點掃到元麟武的鼻子。
“這個孽障!這個孽障!”
杖受大杖走,元麟文一看架勢不對,趕緊把自家弟弟摻了起來,推出書房外。
“爹,您老消消氣,二弟不是那個意思,剛纔那只是氣話,他遲早會想通的。”元麟文走回來又開始安慰老伯爺。
元老伯爺看着落荒而逃的次子,終是嘆了一口氣,“麟文,爲了你弟弟,爲了咱們伯爵府,不能再讓你弟弟繼續這麼下去。”
“父親的意思是?”
“你現在就去找白鬍子,讓他找幾個人把那個叫玉兒的綁了。”
“綁了?”元麟文有些不解,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做公公的要綁架自己的兒媳婦,雖然是個沒名分的外室,但傳出去也太不像樣子了。
元老伯爺看了長子一眼,露出他已經許久不再有過的殺意,
“你二弟和常安公主的婚事是皇后娘娘親口允諾的,這要是被人知道你弟弟在外面還養了個外室,那便是大的禍事!告訴白鬍子,人綁了之後,立刻帶離京城,找機會,殺了!”
冷冷的一句話,元麟文不由打了個寒顫,其實他本想勸父親退了這門婚事,但看樣子父親是鐵了心要攀上皇家的關係,一句話堵在嗓子眼,怎麼也不出來,只好囁嚅稱是。
按照朱載壡原來的打算,他是計劃找一批人,把元麟武毒打一頓,然後威脅他放棄和常安公主的婚事。
高拱一聽他這個‘大膽’的想法,趕緊勸阻道:
“太子殿下,萬萬不可,您是千金之軀,怎能幹這種市井潑皮的事。”
朱載壡晲了他一眼,“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朱載壡可能是莽慣了,遇見事總習慣平推過去,好在前幾次運氣不錯,再加上他太子身份和嘉靖偏袒,總能取得不錯效果。
但這些高拱卻不知道,一來作爲讀書人,他總是更喜歡以柔克剛那一套,二來他也實在覺得作爲太子,這般作爲遲早會被言官御史抓住痛腳,到時候光唾沫星子能都噴死他們。
“殿下,我這裏倒是有一個辦法,殿下不妨一試。”
“哦?”朱載壡定定看着自己的第一謀士,好似入曹營多日的徐元直終於願意爲主公獻出第一條計謀,
“先生計將安出?”
高拱正了正神色,壓低聲音道:“聽這個元二公子偷偷在城外養了一個外室,我們可以如此這般...”
朱載壡倏地瞪大眼睛,沒想到這高拱一本正經的外表下,藏着這麼大的八卦之魂,如此祕辛之事他都能這般清楚。
朱載壡撫掌稱快,“先生此計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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