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必須要哭出來纔行哦!
我微微躬身,恭敬地站在詩柔面前。
“要是需要下跪的話我就跪下,跪着的時候要用什麼姿勢,什麼表情,應該說哪些臺詞,也請您一併說明哦。”
“對了,之前得先給您倒一杯茶,剝一個橘子,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您儘管吩咐就是了。”
“如果覺得我太囉嗦,那我說完這句話就立刻閉嘴。如果覺得我太礙眼了,我就跪到您看不見的地方去。總之,一切都是爲了服務大人,不論怎樣我都不會有怨言的。”
用卑微的口氣,說出了明顯是抖m屬性的話語,我就像一隻受傷的兔子,既不能掙扎也不敢逃跑,只能等待着眼前的獵人將自己捕獲。而這位獵人小姐似乎天生就有種折磨獵物的習慣,所以沒有立刻處決我,而是決定將我慢慢玩弄至死,從她的面部表情和雙眸中綻放的異彩就能看出,這的確是事實。
“不需要下跪了哦。”妹妹微笑着,將手搭在我的肩上,“哥哥今天換一種姿勢如何?”
“請說。”
“哭給我看吧,只要哭得讓我滿意,你就什麼也不需要做了。”
哭給她看嗎?這是個聽起來簡單但實際很難做到的要求呢。因爲不但要哭出來,還得讓她滿意纔行,在沒有說明滿意標準的情況下,我無法保證能在幾次之內成功。更何況,怎樣讓自己哭也是個嚴峻的問題——
“可是,該怎樣才能哭出來呢?”
“需要我教你嗎?”
“不...不用了......”
說是教,其實那和強迫沒什麼區別,所以我識趣地謝絕了。
“那就努力的哭出來吧,只要我滿意了,今天你的任務就算完成,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葉詩柔露出笑容,等待着我將她的要求付諸實踐。
我閉上眼睛,添油加醋地回憶着悲傷的事情,但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原以爲這樣我就能哭出來,但事實證明我還是想得太美,別說哭了,就是幾滴淚我都沒能擠出來。
爲了哭而哭這種事情真的很難做到啊!即使內心知道是強人所難,我也不敢說出來,說出來之後就不止是“哭”這麼輕鬆了。
現在我只能儘量讓自己沉浸在傷感中,試圖成功哭泣出來,但沒辦法,我畢竟不是演員,說哭就能哭出來,試了很久最多也只是苦着張臉而已。
“你好像做不到啊,那我就幫幫你好了。”
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番話之後,詩柔站起身來。
我已經隱約猜測到了她想要做什麼,身子不自覺往後退縮,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驚慌起來。
儘管如此也還是不能阻止接下來的事情。優雅地揚起了纖細的右手和左手,一前一後呈掌狀擺在胸前,作出格鬥般的姿勢,接下來的動作實在太快,我沒能反應過來身體就感受到了劇痛。
而且不是一陣,是無數如同雨點般的打擊帶來的痛感侵襲着全身。
“嗚......”
我流下了眼淚,好——痛!
在這恐怕可以達成隱藏成就的連續物理打擊之下,我沒能忍住淚水,哭了出來。
“呵呵呵,果然還是揍你一頓來得快啊。”
“嗚嗚嗚......”
我哭的越來越傷心,聲音也越來越大。
“還不行...根本就不滿意啊!”
還想要再來一次嗎?!
“不要...請您住手!”
我雙手合十苦苦哀求着,不管怎樣那實在太痛苦了,我根本無法再經受一次!
“求您了,那種事情真的不行,在這麼下去我會受不了的,如果我廢掉了,您以後就會少了一個實用的玩具啊!”
“說得沒錯,可是你現在根本就不實用,我必須繼續調教你纔行,這樣你纔會變得耐玩啊!”
“求您了,身體現在真的很痛,昨天晚上就已經到了能夠忍受的邊緣了,今天...真的不能再繼續了啊!”
我跪地哽咽着,差點就要再次哭出來,我可真是太窩囊了。
葉詩柔伸出纖細的右手,輕輕挑起了我的下巴,用無比憐惜又興奮不已的眼神看着我,另一隻手幫我擦拭臉上的淚水。
“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乖乖聽我的話不就沒事了嗎,如果不是觸犯了規定,我怎麼可能捨得讓自己的小奴隸受苦啊?”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妹妹大人,請您原諒我吧!”
“嘛,其實你已經進步很大了哦,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像個奴隸樣了呢,只是還不夠......你的忍耐和承受能力還是太差,這樣可算不上是一個優質的玩物啊。”
“我知道......今後我一定會繼續努力,變成您理想中的模樣的。所以今天可以暫且饒過我嗎?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在哭了......”
“可是還不夠,你不是真心實意而哭出來的,只不過是被我施加外力,強行痛得哭出來了而已,這樣絕對不夠。”
“可是我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所以說纔要鍛鍊你的耐力啊,哪有經受這點折磨就不行了的奴隸啊,既然是玩物,那就得有作爲玩物的覺悟纔行!”
“很抱歉,讓您失望了......”
“嘛,看這情況也沒辦法繼續強迫你了,今天就這樣吧,不過——”
終於,聽見這句話而如釋重負的我緩緩停止了哽咽。妹妹的話還有下半句沒有說完。
稍稍停頓了一會兒——她如此說道,“我一定...會讓你發自內心,爲了我而哭泣的。”
不知是認真還是玩笑,疼痛讓我停止了思考。
“好了,去喫飯吧......”
詩柔揮揮手示意我起身,話音剛落的同時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和她的眼前,忽然變得黯淡下去,原本被燈光籠罩的客廳,現在和單薄的夜色融爲了一體,而旁邊的那棟樓,也在可見的時候失去的燈照,不一會兒,整個小區都暗了下去。
彷彿是一下子失去了煙火的人間。
小區,停電了。
“居然停電了......所以剛纔不祈求我的話,現在你也能夠得到解放哦。”
“妹妹大人就別再調侃我了。”
不,即使停電了一片漆黑,那也不會放過我的,反而只會想出更加折磨人的遊戲而已。
“好黑。”
妹妹發着牢騷。
當視線逐漸適應黑暗的環境之後,客廳裏的陳設再次在我眼中描繪出來,一切依舊是熟悉的光景,一切似乎都一成不變,不論是頭頂那盞有些破舊,已然熄滅了的燈,還是周圍擺佈的傢俱電器,都像是從未變過一般,在冷晦的色調下呈現在那裏——但我知道,這只是我的錯覺。
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
因爲變化無法察覺到,所以才被人理所應當地忽略了。事實上,任何的變化都是由細微的變動積累起來的,不幸的是,人總會忽略這些變動。
或者用浪漫一點的說法:正因爲無法訴說,所以內裏的空虛無法別人察覺,即便丟失了什麼,變化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知曉,一直一直,就和昨天一樣,在不斷流逝的日常中以自我的形態存在着。
此時的風景,又爲何是一成不變的呢?
這一定,是因爲身處黑夜的緣故吧。
身旁的忽然妹妹伸出手來,像是要握住什麼一樣。
“你說啊...這樣漆黑的夜晚,也總有一刻會迎來光芒,人也會不斷地去追逐光芒,所以纔會有了人造光源這種東西吧?”
“妹妹大人說的是呢。”
“那如果有一天,光芒會再來了,那時候地球會變成什麼樣?即便有了燈這種發明也是無濟於事的吧?因爲未來已經失去希望,所以再怎麼努力也沒有用。”
“但人類還是會生活下去,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的種族繼續存在,渴望基因的延續,應該是任何物種都具備的本能吧?”
“但是放到個人的身上就不同了哦,因爲人類是具備情感的複雜生命,所以有時也會做出違背本能的事情來。情感這種東西,所牽涉的羣體越大,其存在就越稀薄,因而,只有在個體身上才能完全展現出來,所以人做出放棄希望的舉動也是有可能的吧。”“所以說,是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輕生?或者是知道結局很糟糕也被迫走下去之類的?”
“包括但不僅限於這些,一旦超過忍受的極限,自身絕望的情感就會戰勝本能,選擇放棄一切,甚至輕生。”
“是這樣沒錯......不過,爲什麼會突然這麼說......”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了這些而已。順便,我想知道你這傢伙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對這個話題的看法嗎?”
“比方說,即便前方黑暗也要繼續前行之類的,你的看法呢?”
“即使前路黑暗也要勇敢走下去,這不是有些人生贏家常常放在嘴邊的人生格言嘛。”
我略帶調侃地說道。
“所以你覺得這句話對嗎?”
“沒什麼道理,至少我這麼覺得。失去一切也要活着,告訴自己還有希望,這不是自欺欺人嗎?反倒放棄纔是正視人生的積極做法吧,人們似乎總把積極和消極的定義弄反。”
“思想真陰暗!”妹妹揚起手劈了我一下,“是你自己弄反了吧。”
“哎喲,好痛——”
“聽好了,”
詩柔略微提高了音量,因爲身處黑暗,所以不太能看清她的表情。
“不管怎樣都不可以放棄,不論發生什麼,都一定要認真地生活下去哦。”
爲什麼聽着那麼像flag?......理智告訴我這話絕對不能說出口。
“您說得是!”
“喂,不要這樣啊,我是在認真和你......”
話說一半,她忽然停住了,是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畢竟不是自己的意願,被捲入了那種奇怪的組織,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介意的吧......”
“是說那個嗎?哦,我已經不在意了,畢竟我這個人很樂觀的,所以您不用擔心啦!”
“誰說是擔心你了?廢柴。”
如果後面加一句“哼!”那就最棒了,我在心裏這麼想道。
“怎麼感覺話題的方向變得奇怪了......”
前一刻還在被玩弄,現在又忽然收到了這種算是“關懷”的話語,因爲一時間難以適應,所以我才這麼說。
“嘛,總之現在也很無聊嘛,要不然——我們來玩點別的遊戲?”
“不了不了,還是算了吧......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我趕忙搖頭。
“果然只是個奴隸,開句玩笑就驚嚇成這樣嗎?所以啊......你有反抗的意圖嗎?”
“絕對沒有。”
“我想也是,但內心肯定還是不服氣的吧?”
“我只不過是您的奴隸罷了,是絕對不敢有什麼不服氣的想法的......”“是嗎,那樣也好,看來我的調教還是有用處的,你自己也應該發現了吧,這一個多月以來自身的變化,剛來的時候真的是不忍直視的邋遢死宅啊,結果現在看來,也能很乖嘛!”
“是的,這都是您的功勞。”
“不過,你肯定還是很嚮往以前的生活吧,無拘無束,根本就沒有人管,那個時候多自由啊。”
“自由什麼的,其實有時候也不是件好事。”
“此話怎講?”
“因爲一個人會覺得很孤獨啊...”
我輕輕倚靠在身後的沙發靠背上,神情有些惘然。
“是嗎,還真看不出來...”
“雖然是失去了自由啦,但我並不覺得遺憾。”
說不遺憾那是假話,因爲我怕說實話會被打。不過,孤獨這種感覺倒是真的。
我打小便跟着父親的一位朋友生活,在他去世之後就成了獨自一人,靠着父母給的生活費加上自己打工賺的一點錢悠哉地生活,我那個老爸,和母親離婚之後我被判給了他,跟着他來到了外市——也就是新川,可是卻以工作忙爲由一直把我寄養在在一位老朋友家,後來乾脆直接不管我了,只是不時寄給我生活費而已,再到後來乾脆就像“消失”了一般,變得杳無音訊,但我並沒有說因爲這個原因而恨他什麼的,我這個人天生就不記仇,對父親的恨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倒是對他究竟做什麼工作忙到這種程度而感到好奇。
作爲兒子連父親的工作是什麼都不知道,這看起來好像說不通,但事實就是如此,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我與父親的交集幾乎爲零,時至今日,他大概也只有名字能讓我印象深刻了吧
回憶到此結束,說起來,詩柔好像是因爲和母親鬧矛盾才選擇了外地的高中(這只是原因之一),我衷心希望她們能和好,因爲在我印象裏母親是個很和善的人。
“之前一個人難免會覺得孤單吧,雖然無拘無束,但生活總像沒有目標一般,不知道每天在過什麼......”
從初中開始就一個人生活的我,感到孤獨也是在所難免的吧?
“那現在呢?”
“現在有妹妹大人陪伴了呀,所以我不覺得孤單了。”
“你心裏面絕對是討厭我的。”
“絕對不會是那樣的,雖然你很嚴厲啦,但有時候也很溫柔的。”
廢話,當然討厭了,只是被你強制改造成抖m的我,相比“討厭”,如今更多的情感是“屈服”——雖然心中抗拒,卻不自覺地聽從對方的話。現在的我就是這種狀態。
還有,嚴厲是真的,溫柔我倒是沒感覺過,一直都特別嚴厲!一直!
但爲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以上的內容只能在心裏默默埋怨,嘴上必須要說違心的話。“你在開玩笑耶......我會對你這種人溫柔嗎?可別以爲這麼說,我就能賞賜你一頓燭光晚餐什麼的哦。”
“對哦,晚飯怎麼辦?”我忽然想起了這個嚴峻的問題,“冒着黑在家喫嗎?”
“我想出去喫,沒有燈光什麼的喫不下去哎,而且今天被你弄得心情不好,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詩柔也覺得冒黑在家裏喫太不方便了,邊說邊收拾東西出門。
沒走幾步就折返回來,像是忘記帶什麼東西了一般。
“對了...”
“有東西忘記拿了嗎?”我問。
“你也一起去吧。”
手被一隻小手握住,我順勢起身。
一同邁着步子走向了人流紛亂的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