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63
餘舟重剛想脫下自己的羽絨服給江眠披上,可她一看到動作就制止了。也確實,她手心柔軟又溫熱,倒不像是很冷的樣子。
江眠很沒有底氣,她以爲餘舟重會一直追問她,爲什麼撐着柺杖都要走這麼高的階梯上去,心中早就想好了藉口,可是竟然沒有用上。
“我想上去看看煙火,底下……看不清楚。”她答非所問,生怕他想對了,連忙解釋着。
只見餘舟重點點頭,沒有繼續說什麼。倒是一隻手扶着江眠的胳膊,然後自己繞到了江眠前面。
她還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卻只見他蹲了下來,穩住重心,她一下就雙腳離地,被他背了起來。
“哎哎……”江眠驚叫着,又惜命,趕緊環住人的脖子,重心向他靠近。
開什麼玩笑啊?這要是在坡上摔了,兩個人都得進醫院了。
“你不是想上去嗎?靠你自己走要走到猴年馬月。”餘舟重恢復了自己略略毒舌的本性,將人在身上顛了顛,便擡腳往上走。
江眠不敢說的是,因爲坡度的原因,餘舟重這次揹她的姿勢實在是讓她不太舒服。
她哪是被餘舟重背起來的啊,這個角度,她是硬生生被餘舟重用屁股抵着小腹撅起來的。雖然他已經及時調整了姿勢,但是她的小腹剛剛還是被撅得難受。
她偷偷揉了揉,心想這就是剛剛自己衝動想不開的報應吧。
“餘舟重我是不是很重啊?”江眠聽見他還在忍不住氣喘,一度不好意思掙扎。
她這之前養傷加上過年狂喫又不動,增長的體重應該很可觀。
“這才哪到哪啊?”餘舟重輕笑。“我以前還揹着張茂在後山做負重訓練呢!”
提起張茂,江眠忍不住笑了。她想,或許世間真的存在這種搞笑男吧,啊不,這種好朋友,一提起他,大家都會覺得很開心。
張茂雖不在,但提起他的名字還是很好地活躍了氣氛。
穩穩走上最後一級臺階,餘舟重轉了個身,輕輕把江眠放到江堤上。
隔着江水看煙花,無疑是一種極致的視覺享受。只可惜現在太晚,江堤上沒有什麼人,不然熱熱鬧鬧的多好呀。兩人坐在江堤上的長椅上,看着煙花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那聲音和煙霧,提醒着人們真的要轉鍾了,要進入新年了。
十九八七六……
江眠心中默唸,讓她的黴運快快過去吧。
三二一……
“江眠,生日快樂。”
他說的話被淹沒在煙花燃放的聲音裏,江眠喫驚地側過頭,只見漫天煙火,不及少年眼中的驚豔與坦誠。那雙墨玉般的眼眸就像是深潭裏的漩渦,拉得江眠不斷沉下去。誰要能給她遞一塊浮木都好。可是,她卻只能和他面對面,他所有的溫柔也好,使壞也好,好像只會對着她的模樣,不斷示好着。
心臟在狂跳,她突然回了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手指用力地抓住座椅。
“你怎麼知道的?”她用自己沒有受傷的腿,輕輕踢着地上。
江眠想聽又不敢聽。
要知道,一般大家爲了方便記,都是過的公曆的日子。但江眠家都是過的農曆的生日,加上她是正月初一出生,所以家裏就更加重視。江眠在市裏的時候,也只給同學們說自己公曆的生日,只有幾個很親近的朋友才知道,會發來生日祝福。
可是餘舟重……
“你爺爺那天說的。”他也不看她,自顧自地說着。“說你這個生日好,一年第一天,什麼都是新開始,年年都有新氣象……”
“……”江眠無語,說句特別不孝順的話,她從前怎麼沒有發現爺爺是個特別嘴碎的人呢?這有啥好跟餘舟重說的。
末了還是輕輕說了聲謝謝,好像感動過後,兩個人中間隔着八丈遠,人又開始束手束腳了。
“江眠,過幾天公曆的生日,我再補給你……”他說話磕磕巴巴的,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說什麼?”
我們國家人多就是好,一家一兩個地放,又漂亮又好像不要錢似的,就是太吵了。煙花雖好雖美,但誰也受不了這一直成堆地在天上放啊。
餘舟重摸摸鼻子,悻悻地說沒什麼。
江眠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問道:“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就過來看煙花的,今年蕪鎮不是有煙花秀嗎?張茂他們都不出來……想順口問一下你來不來看煙花秀。”他不自然地錯開她的眼神。
她點點頭,心想怪不得他能來這麼快,合着來看過煙花秀,路已經很熟了。
頓了一會兒又不知道說什麼,
“今天不是過年嗎?你怎麼還在蕪鎮啊?”江眠偷偷想,餘舟重這麼叛逆,肯定也是偷跑出來的,還找了看煙花的藉口。
餘舟重思考了一下,突然覺得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情。
“我爸媽感情不怎麼好,所以家裏不過年的。”餘舟重輕描淡寫地說着,說的像是別人家的家事。“我從10歲起,就不過這些節日了。”
江眠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回事,更沒有想到他會對自己說。一時接話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尷尬到指甲都快掐進木椅裏。
在她眼裏,過年是人人都會做的事情,怎麼到了餘舟重這裏,他一個人孤孤單單,還要把自己說得那麼灑脫呢?
不理解,但生平第一次有點心疼他。
“好了,我說了我的,你是不是也該說說你的,你怎麼大年夜來這裏?這腿腳,怎麼可能一個人來看煙花。”
江眠突然覺得,剛剛就不應該聽餘舟重講他的事,現在她自己不想說也得說了。
嘈雜的煙花還在繼續,江眠已經沒有心情看了,只是很簡單地講今天的事。
誰知道,餘舟重竟然聽得笑起來,江眠看了有點氣,這有什麼好笑的?
“我爸媽這樣都沒離,你爸媽離什麼?”他把她吹亂的流海撫平,忍住一把虎摸的衝動。
“可是他們吵得天翻地覆的,還說明天就去離。”江眠很認真地說。
“是不是還說明天誰不去民政局誰是孫子?”
江眠使勁點點頭,餘舟重看她單純的樣子,又好笑又有點心疼她。
“明天大年初一,人家民政局不上班,你懂不懂啊?”
“我知道啊,可是總有一天人家要上班,那還不是得離嗎?”
“你不想他們離?就不怕他們以後說什麼,我們不離婚都是因爲你,你怎麼還勸我們離之類的……”
江眠回答不出來,因爲方纔爸媽吵架的時候這個話已經說過了,這是如此耳熟,她想起來的時候還覺得是自己害了他們半生。
“以我的經驗我當然能告訴你解決事情的辦法,但你要答應我,現在就回去。”餘舟重話還沒說完人就站了起來,還是脫了自己的羽絨服,只因剛纔揹她的時候還是不太穩當。
“好!”可誰也沒有想到,江眠居然答應的這麼快。
他脫衣服的動作滯在原地,半晌,看破不說破地憋了笑。
尋思着這傢伙多大的膽子呢,合着還是怕啊。自己給個臺階她就麻溜地下來了,真是個老實人。
江眠心中又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只當是好同學幫助她,她自己這個腿腳也確實下不去,便由着他背起自己往來時的路走着。
她還想着攔車的,結果他揹着她走到大路邊上,把她放到了車門旁邊。
江眠不認識這是什麼車,只知道這種車型,還有所謂的看起來五顏六色的黑,應該實在是不便宜的。
可她都不知道怎麼開車門,還是餘舟重全部給她弄好,她才坐上去的。
她想,等會兒一定要讓餘舟重在離小區遠一點的地方停車,不然,好像就說不清楚了。
他好像也懂,送到小區門口後也沒有開車進去,只是人不遠不近地跟着她,直到她上樓發消息說到家了,他才默默離開。
江眠看着家裏還是黑燈瞎火的,大人們好像都不把這樣的爭吵太當回事,就算是奶奶跟媽媽睡,爸爸跟爺爺睡,這也不影響他們的睡眠。只有自己,偷摸着走,偷摸着回來。
帶出去的東西原封不動地拿回來,還得費勁一樣樣裝回去,真夠累的。
她有些生氣,當事人都沒怎麼樣,她爲什麼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扛在自己身上呢?
而餘舟重那邊就有些麻煩了。
他家房產多,投資眼光高,所以根本沒有想在蕪鎮買房的念頭。平日放假都回了市裏,這時候,住的是蕪鎮江邊最好的酒店。
在這裏,他準備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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