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可傅遇深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他說是來交流學習的,可是問題也沒有問一個,眼神也不怎麼給她。他現在坐的空位是阮禹的,中間雖然隔着曼曼的位置,但還是讓江眠覺得不太自在。
在一開始,他來的不算早,但還是會被一些同學看到。大家會捂着嘴偷笑,也會說一些閒話,江眠甚至一度聽到“原來傅遇深不在乎阮禹,是因爲喜歡江眠”之類的話。
她很焦慮不安,但是時間久了,大家也都不覺得有這麼一回事了。
因爲傅遇深是真坐在那裏刷題,腦袋不偏一下,脊背也挺得筆直。江眠更是避嫌,趴着幹自己的事,任誰胡說,她都解釋得很快。
不問一個題,不多說一句話。很顯然,兩個人都在努力地保持距離。
可既然完全沒有在學習上起到任何幫助,那傅遇深爲什麼還要每晚坐在這裏呢?江眠想不通,還想着跟阮禹說說,可是曼曼卻給了她一個足以信服的理由。這理由,讓江眠也打消了要去跟傅遇深聊聊的想法。
他們是像都懂了的樣子,可是有人就一定不會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聽說了體育生明天就要回來了,江眠可能是因爲馬上就要看到張茂了,連晚上下了大雨,然後跟傅遇深在這裏當隱形同桌的時候,江眠甚至都哼起了小調。
傅遇深似乎也有心事,但並沒有對江眠今天的異常做什麼反應。
越待越晚,旁邊的人三三兩兩走的差不多了,傅遇深看了眼時間,也開始收拾東西。
他每天一定要做的事情是,走之前把阮禹的桌子仔仔細細擦上一次,就好像明天她會回來一樣。
“傅遇深。”江眠想了想,輕輕喚他。
他擡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禮貌又帶有距離感地看着她。
“你不用擦了,明天也不用再來了。”她咬牙說着,即便她沒有理清楚阮禹和傅遇深之間真正的關係,但是作爲傳話人,她想她還是做得到的。
“阮禹說如果有機會的話,讓我幫她說聲對不起,這兩年打擾到你了,希望你最後能考出好成績。”
她看着那人臉上神色有不可抑制的微變,她有些奇怪——在別人嘴裏,他是不太喜歡阮禹纏着他的呀。
“有什麼事讓她當面跟我說,既然做錯了事,就沒有讓別人幫着道歉的道理。”傅遇深收拾的動作越來越大,眼底壓下某些情感,聲音也變得冷淡低沉。
“阮禹她決定轉學復讀了,不會再回來了。”
傅遇深的身體僵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
“麻煩你把她的家庭住址給我。”傅遇深從包裏拿出來一個a6大小的軟牛皮本,遞給江眠。
江眠認識這個本子的牌子,看着傅遇深的有些乾裂的嘴脣,她知道這應該不是他買得起的。
翻開的時候,意外在封皮下看到幾個圓圓的字:阮禹送噠!
她略略爲難地擡頭看他。
“你放心,只是有些東西要還給她。”他眼神很乾淨,即便,藏下了太多遺憾。
江眠還想說,你把東西給我,我下次月假給你帶過去就好。可是,他卻一直盯着她,像是無聲的祈求。
她沒辦法,接過了本子,禮貌性地再沒有多看他之前寫的東西,不過是翻到空頁寫地址。
“我沒帶手機,忘記她的手機號了,這個你有嗎?”
“嗯。”傅遇深第一次靠了過來,眼睛落在了她寫的地址上。
一時之間,兩個人的距離靠得很近。
“你們倆在做什麼?”
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江眠身子一顫,也不知道爲啥渾身開始發抖,有種突然被捉到的感覺。
她後來也覺得好笑,這能算什麼捉到呢?可當時自己心裏確實是慌了。
她回頭看,只見少年氣沖沖地站在後門,墨玉一般的眼睛全是燎原的火,生氣、不理智甚至是拼命全寫在臉上。
他的頭髮打的半溼,耷拉在額前,嘴脣緊抿,一點精神氣都沒有。偏偏拳頭還緊緊握着,另一隻手還拎着好多東西。像是從哪裏趕回來的一樣。
只因是她所以他一顆心敞得大開,可她卻拿了刀子,生生在裏面捅着、絞着,疼得他近乎站不直。
“在……交流學習……”江眠說着,好像也沒假話,可這聽着怎麼也不像是真的。
話還沒說完,餘舟重已經出現在江眠面前。
他就是憋紅了眼睛,卻還要顧忌着江眠的傷沒有好。耐着火氣,雖是拽住江眠過來自己這邊,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倒是把傅遇深狠狠地推了一把,推得人連着撞歪了後面兩三張桌子。
江眠以爲傅遇深跟自己一樣,又或者說跟大家一樣,面對餘舟重的時候總是因爲家庭沒有太多的底氣,所以不會抵抗什麼。
可誰知傅遇深才站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本就心情不好,人竟直直衝了過來,根本不會因爲自己家庭差,對餘舟重讓步半分。
見兩人劍拔弩張真的要打起來的樣子,江眠趕緊擋在餘舟重前面。
“傅遇深對不起,地址已經寫好了,下次再跟你解釋。”江眠覺得自己簡直太慘了,她怎麼就像個老媽子一樣,非得給餘舟重收拾爛攤子呢?
可想歸想,還是雙手纏上了餘舟重的小臂,將他往門口拽去。
“地址?什麼地址!你還給他地址?我都不知道你家裏的地址!”餘舟重聲音大了起來,整個人像只暴怒的獅子。
“你別說話!”江眠好不容易把他拽出了班上,燈光消失的地方,江眠踮起腳尖,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捂住了餘舟重的嘴巴。“他要的又不是我家的地址!”
餘舟重只感覺到她手心溫熱,江眠卻只覺得他脣角冰涼。
他愣了一會兒,驀地更氣了。就這?就這點親密接觸,她就想打發他,她就想把事情糊弄過去?
頭一扭,餘舟重把她的手甩開,人卻還配合着,聲音也變小了。
他氣得說不出話,思索了好半天,才壓低聲音兇她。
“江眠,你還是不是個人?”他認真的樣子,好像個八歲的孩子。“你跟阮禹不是好朋友嗎?阮禹喜歡他你不知道啊?你竟然跟他……”
“你胡說什麼呀!我當然知道阮禹喜歡他啊!”
“那你還跟他兩個人單獨在教室待着?”
“那我現在不還跟你單獨在外面待着嗎?”江眠就不懂了,難道他不是男生,他不需要避嫌,怎麼他要生這麼大的氣?
餘舟重被這話懟的說不出來話,半晌只能喃喃自語地說:“我跟他能一樣嗎?”
“什麼?”江眠沒聽清楚,換來的卻是餘舟重好大的白眼。
“那你們在做什麼?”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的感覺不太準……但是現在阮禹不是一直回家然後沒有來學校嗎?他應該是想通過我聯繫到阮禹吧。”
餘舟重將信將疑地看了她幾眼,好像這個理由他還能接受。可是心裏又覺得不太靠譜,他不能就這樣放過江眠。
“江眠,你是不是就喜歡這種長得還可以的小白臉?”他正色道。
“什麼呀?”江眠覺得他是不是瘋了。“你叫人小白臉幹嘛,人家又沒招惹你,你今天還推他,太不講道理了。”
“你護着他?”他低下頭跟江眠對視,那眼睛跟方纔的有氣不一樣,現在就像一隻狼一般,她若敢說是的,他便能一口將她咬死。
“餘舟重,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本來就跟他沒有什麼……就算有,也不明白你爲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呀……你如果要這樣隨便發脾氣,那跟盧必勝又有什麼區別呢?”江眠雖然也有點害怕,但面對着餘舟重,她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敢說的人了。
如果是別人江眠都不會有這麼大的情緒,可是對方是餘舟重。她不想看餘舟重不講道理,不想看餘舟重亂髮脾氣,更不想看他欺負人。所以她會說,她想跟他溝通。
因爲她最近認識的他,跟盧必勝不是一路人。
他冷着臉,眼神如墜冰窖。
“我跟盧必勝就是一路人,你在外校沒見過嗎?”
江眠被他似曾相識的眼神嚇得退後兩步,只看他揚起下巴,轉身離開,卻是右手用力把東西砸到了地上。
頓時,奶油稀了一地。
江眠看着他的背影,肩膀縮成一團。她沒敢再叫他,只得去教室裏拿工具把地面清理乾淨。
中途,教室裏已經斷電,江眠只能靠路燈微弱的燈光弄完回寢室。
這樣一看來,餘舟重是真生氣了,幾個玩的好的都開始發現,餘舟重自回來之後,眼睛和身體都不長在江眠身上了。可他分明還低氣壓着,按時晨訓晚訓,在教室也開始拿起筆學習,只是人更沉默了。
大家不由得開始八卦,可也不敢正面問他什麼。想旁敲側擊問問江眠是不是拒絕了他,或是把他甩了,可江眠一聽到餘舟重的名字就把頭轉了過去,一副不想理的樣子,好像心中也有很大的氣。
他們想扒拉出個所以然來,可是沒有用,兩個就好像成了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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