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現實世界
“所以他還沒見過你？那他知不知道你和青成是雙胞胎？”
“青成也只提到過她有個姐姐，所以，花啓應該是不清楚的。”
“那我們換個方式，讓花啓對看見青成這件事情感到恐懼，再不敢主動找青成，問題是不是就有可能解決了？”
暮安說完，摩挲着下巴，在腦中慢慢醞釀出一個想法，仔細確認過沒有大問題後，才試探性地告訴青玉：“老師你看，你和你妹妹既然是雙胞胎，你又積累了不少工作經驗，想要裝成自己妹妹，也許是可行的？”
青玉眨了眨眼睛，面上現出幾分瞭然：“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
“我想，就憑那花啓，不可能看出你和青成之間的區別。”暮安一指自己：“只有我，才能一下認出老師來！”
“哦？你確定？”
“……不是完全確定，老師，你是不是又知道什麼了？”
青玉露出一個高深的笑容：“我也有自己的人脈，能探聽到某些消息，比如，我因爲青成的事匆忙趕回家、放你鴿子的那一次，你到底在爲什麼事情而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一下子沒想通！”暮安聲音一停，猶豫片刻，還是將當時的情況告訴了青玉。
也不怪他多想，青玉離開後沒多久，他就收到了一張照片。他一個朋友恰巧碰到“青玉”，見“青玉”和花啓動作親密，覺得有些奇怪，便偷拍照片傳給了他。
暮安一直記得，青玉應該是獨身才對，可照片中的人又確實與老師一模一樣。他哪裏會想到，老師還有個雙胞胎妹妹？
正因如此，他才叫人關注了花啓的動向。他們兩個本不是一個圈子的，認識的朋友倒是有重合，所以要做到此事也不難。前幾日青玉擔心妹妹是不是又跑去找花啓時，他能如此肯定地說不是，就是因爲他已對花啓的動向瞭如指掌。
將之前發生的事簡單給青玉講過一遍後，暮安很肯定地一合掌：“你看，連我剛開始都沒有反應過來，那花啓也一定發現不了！”
青玉忍住打趣他的衝動，很配合地點了點頭：“我想也是。所以接下來就該想一想，如何才能摸清楚花啓的動向。”
這不就專業對口了嘛！
暮安打了個響指：“這事就完全交給我來做好了！”
花啓看着x寶和x信上的餘額，眉頭一皺。
他和父親前兩天大吵一架，父親一怒之下，把他所有的卡都停了。可他之前已經答應朋友要請昨天那一頓，那筆錢花出去後，他身上真是沒剩多少了。
花啓在通訊錄中翻了整整三遍，最後還是選中名爲“21青”的那一位，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他本已做好對方不會接電話的準備，沒想到那邊反應還挺快，鈴沒想幾聲，電話就被接通了。
“小成……你最近好些了嗎？又到花粉季了，出門記得要戴口罩。”
青成的那些病，他記得一清二楚，可以在任何一個有需要的時間點拿出來說。“花粉過敏症”這幾個字，被他寫在了備忘錄的第一條。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發啞，像是剛哭過似的：“我……我沒事啊，你不用擔心。”
“你的聲音聽着不大對，是不是哭過了？”花啓一下着急起來：“是不是你姐姐不讓你出門，你別害怕，我現在就去找你！”
“不是的……”青成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讓說話的聲音儘可能顯得正常，卻還是比平時低沉一些：“我沒事，你真的不用擔心。”
關心了青成好一陣子後，花啓又仔細詢問過她生日想怎麼過、想收什麼禮物，他語氣真誠地勾畫出一個盛大場面，接着才犯難似的將話題往錢的方向上扯了扯：“可是這樣一來——小成，你能不能先給我打點錢？”
聽出她聲音中的疑問與爲難，花啓有些慌亂地解釋道：“我知道這樣不對，明明是要爲你準備驚喜，最後卻反而要你拿出錢來供我花。可是……可是我實在太想爲你過好這個生日了，我手頭的錢又……”
他止住話頭，只是嘆氣。
過了好一會兒，青成才用極輕的聲音問他這次需要多少錢。
花啓報出的數字讓青成好一陣沉默，但在他連着說了好幾句好話與哀求之言後，青成鬆口了：“好，我湊一湊，三……兩天內一定把錢轉給你。所以，我們能不能見一面？我只想見你一面。”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很清楚他的耐性，雖然爲難，還將時間又縮短了一日。
錢能到位的話，花啓就能成爲這世界上最好說話的人。
他不僅答應了見面，還將之後的生日宴大餅畫得更完美了些。
兩日後，花啓接到一個電話，說錢已經到賬了。
他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x寶，又看看同樣空空如也的x信，原本想拿到錢就斷了同青成聯繫的他不得不給青成打了個電話。
青成聽到他的質問，比他更加茫然：“可是……我已經把錢打到你的銀行卡上了呀？”
花啓輕聲唸了句“該死”，他怎麼忘記提醒青成，他的卡已經用不了了？他也沒收到短信，是因爲卡被凍了的緣故嗎？
他知道青成手中一定還能拿出錢來，可要是想讓她給錢……那他至少得把青成約出來見一面。
多少有些麻煩，爲了今後一個月的瀟灑生活，他可以忍受這個麻煩。
青成的性子，花啓已經摸得很透，所以見面的那一日，他只用了幾句話，就將青成哄得臉頰飄紅。他順勢提出想要再拿一筆錢去籌備生日會的事，青成也沒拒絕。
只是，她在同意給錢後，低下頭用不大自然的語調問了一句：“花啓，你是愛我的，對吧……不論何時、何地，你都是愛我的，絕不會嫌棄我，對吧？”
花啓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兒，可並沒有深想下去。想到即將到手的錢，他哪裏還顧得上其他，各種真摯的承諾不要錢似的從他嘴裏往外蹦。
青成臉上的紅霞顏色愈濃，她再坐不住了，低聲說了句“我這就去找姐姐借些錢來”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待她離去已過了好一會兒時間，花啓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
該死！他忘記讓青成結賬了。他哪裏還拿得出錢來！
到最後，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戒指抵在店裏，才得以脫身。
青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湊出錢來，讓花啓記掛了整整一天。
不過，到第二日，他原本的憂慮便徹底消散了。
他親愛的父親大概是消了氣，竟然把卡給解凍了！
與卡里的鉅款相比，青成能夠提供的那筆錢，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花啓已決定要暫時將青成丟到一邊去，可惜他想得太簡單了。
卡解凍的後一日，他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朋友們請出來搓一頓。酒過三巡，他帶着滿身酒氣往廁所的方向去時，在走廊上撞到一個身影。
對方與他撞上後，既不言語，也沒動作，就那麼直愣愣地站着，讓他心裏有些發毛。
他一擡頭，正撞上青成那張慘白的臉，像只鬼似的，嚇了他一大跳。
青成向着他露出個瘮人的笑：“花啓，今天是我生日，你不是說，會陪我一起過個盛大生日會的麼？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她一下拉住他的胳膊，臂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渾身寒毛倒豎，他的酒意徹底醒了，慌忙往自己的包間跑回去。
等花啓拉着一羣朋友回到走廊上，哪兒還能看見半點鬼影。
所有人都寬慰他，說他應該是酒醉看錯了，可他怎麼也無法相信，手臂上那涼意總不可能是幻想。
與此同時，在他右手邊的包廂裏，暮安握住了青玉的手，確認她的手掌已慢慢回溫後才放下心來：“下次別搓冰塊了，你不怕冷嗎？”
青玉只是笑笑：“第一次要求真實嘛。好了，我可以打電話詐他了。”
她拿出手機，用不同平日的高亢聲音對着花啓好一通質問，只說自己找不到青成了，要是青成真出什麼意外，她絕對和他算這筆帳。
掛了電話，青玉嘆了口氣，見暮安擔心，又笑了笑：“我沒事，我也在想，要是這次還不成……那我真該尊重他人命運了。畢竟，青成也是個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
暮安欲嘆未嘆，半口氣卡在喉嚨裏，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從這天開始，“青成”就成了花啓的一道噩夢，只要他一出門，不管去了哪裏，都能見到這鬼影跟在他身後。他要是轉過頭去看，她竟然還會——衝他笑？
唯一安全的地方是家中，這讓花啓不得不放棄了外出花天酒地的日子，可他又熬不住，僅兩天後他就放棄了，又邀了幾個朋友來家裏玩。
他迎着朋友往屋裏走的時候，“青成”又一次出現，就在人羣最後方不快不慢地跟着。
花啓嚇得立刻把所有人趕出了屋子，靠着門呆坐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
他要逃到國外去！他跑去國外，這鬼影總不能跨國纏着他！
花啓啓程前往國外的那一日，青玉十分好心，還去機場送了他一程。本想跟他打個招呼，沒想到他一看見她拔腿就跑，連行李都顧不上拿了。
青玉顧自搖搖頭：“你說他這麼着急幹什麼呢？”
暮安沒接這個話頭，轉而問道：“青成呢？”
“我送她去學畫畫了，她當年——還是喜歡過這些事的，不過後來花啓說她的畫沒有靈氣，她就放棄了。”青玉笑笑：“要是她能在花啓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恢復過來，那最好不過。要是不行，那也隨她去吧。”
“我想，她一定能恢復過來的。”
“好，我相信。”
青玉扭頭看了暮安一眼，忽而問道：“你真不打算把對我的稱呼改掉，非得叫我老師？”
“老師，你還記得俞長初改了對葉遲的稱呼，意味着什麼嘛？”
“那你應該也記得，華輕雪是什麼時候才接受了風望之的吧？”
兩人相視一笑，暮安一拍掌，擲地有聲地道：“我回去就開始加班加點地做任務！一定爭取在三個月內追上老師，與老師並肩！”
“有志向當然好，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解決午飯問題。有個網友要請我喫飯，還要我帶你一起去，你怎麼看？”
暮安看着青玉亮起的手機屏幕。
上面聊天框的頭像，他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仔細一想，他親愛的父親用的就是這個頭像。
“你們……什麼時候？”
青玉將手機收回到了兜裏：“有次我不是說要整理材料嘛，那時候順便在官網上查了一下，查出個姓暮的領導人員，我本來也是試試看，沒想到真和他聊上了。感謝霍宣的傾情指導，我已經和暮叔叔建立了深情厚誼。”
“一塊兒罵我是吧？”
“是！”
暮安輕嘆一聲，面上倒並不惱，向着青玉一伸手邀請道：“老師，那我們這便走吧？”
青玉將手搭了上去，很自然地與他緊握：“好，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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