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相思成疾

作者:銘希
若說魏伶是下的狠手,那姜宛白下的便是死手。

  魏伶的身手和許晴天不差上下,姜宛白要對付起來,並不喫力。

  更何況,姜宛白有雷霆之怒。

  比起對付校長的時候,她此時的怒火更盛。

  在侯琰把那十多個人打倒在地上,姜宛白也已經將魏伶踢飛了出去。

  魏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喉嚨一股腥氣衝上來,一口血吐了出來。

  姜宛白只是微微有些喘。

  “你怎麼樣了?”侯琰擔心的衝過去,很怕她又突然病發。

  “沒事。”姜宛白搖搖頭,“就是心臟跳的有些快。”

  侯琰不敢鬆懈,將她抱起來,就走向自己的座駕。

  將她放進車裏,繞到駕駛室,直接走人。

  李顯:“……”就這麼走了?

  看着地上那一攤人,包括已經暈過去的魏伶,他都愣了。

  現在是怎麼回事?

  他這個看熱鬧的是要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

  侯琰把車開得飛快,打電話通知了許晴天。

  “我沒事。”姜宛白緩了過來,她拿出那個盒子裏的重明脂,“聞到這個味道,好像能壓制住氣血。”

  “真的?”侯琰很欣喜。

  “嗯。”姜宛白拿着那塊重明脂,她用力的嗅聞嗅,吸進去,涌上來的氣血就這樣被壓了下去,一股通暢的氣息在身體裏流動。

  侯琰有些激動,“有效就好。”

  他們開車回到水雲間,許晴天先到。

  家裏的人都緊張的在門口外等着,很怕姜宛白又出了什麼事。

  車子停下,白宇揚一下子就躥到車門前,打開車門,“宛白!”

  “哥。”姜宛白衝他笑了笑。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白宇揚看她臉色還好,不知道她是哪裏不舒服。

  侯琰繞過來,將姜宛白抱了下來,“白宇揚,去請喬大夫來一下。”

  “好。”事關姜宛白,白宇揚不敢有半秒停留。

  侯琰把姜宛白放到沙發上,趙如心趕緊倒了溫水喂姜宛白喝。

  姜宛白接過來,“謝謝媽媽。”

  “小琰,突然叫晴天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姜自明也擔心得很。

  “爸,您不用擔心。他就是太緊張我了。”姜宛白安撫着姜自明,“就是去看了一場很別開生面的拍賣會,心情有點激動。”

  “真的是這樣嗎?”姜自明明顯不太信。

  侯琰知道他剛纔確實是太緊張了,搞得所有人都跟着擔心。

  他看了眼姜宛白,點頭,“是的。”

  “不管怎麼樣,得讓晴天好好給她瞧瞧。”趙如心一點也不放心。

  許晴天給姜宛白檢查了一下,確實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她知道,姜宛白肯定是又打架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的對手有多厲害。

  “宛白沒事。”許晴天說了這句話,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我說了我沒事吧。”姜宛白笑着看向爸媽。

  “不能有半分鬆懈。”

  “知道啦。”

  “怎麼有一股香味?哪裏來的?”蘭姨把藥端出來就聞到了。

  原本這藥是準備送到李顯那裏給姜宛白,現在人回來了,又正好到了點就湍出來讓她先喝了。

  蘭姨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注意到這股很好聞的香味。

  姜宛白從包裏拿出那個小盒子,打開,香氣四溢。

  “這是什麼?”

  “這就是我們買到的東西。”姜宛白把盒子放在桌上,“因爲它,我才覺得整個人舒坦很多。”

  趙如心很好奇,“有這麼神奇?”

  “嗯。”

  “還別說,這味道聞着是有種很寧靜的感覺。”蘭姨盯着那小玩意,“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既然有這種奇效,那爸再想辦法買點。”姜自明瞅着那小東西,也沒有看出來是個名堂,“這個叫什麼?”

  姜宛白說:“這個叫重明脂。不過,目前得到的消息,就這一點了。”

  姜自明聽後皺起了眉頭,“意思是,再也沒有了?”

  “可以這麼說。”

  姜自明有些失望。

  “爸,不用擔心,有它就夠了。”姜宛白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好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趕緊把藥喝了。”趙如心把藥端過來,這事可不能忘記了。

  姜宛白聽話的把藥喝完,看向了侯琰。

  侯琰口袋裏沒有糖。

  “來,糖。”趙如心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大白兔糖,剝了糖衣給了她。

  “謝謝媽媽。”姜宛白含在嘴裏,那苦澀的味道被奶香甜味衝散了。

  喝完了藥,白宇揚把喬大老帶來了。

  侯琰立刻把那玉嬋脂拿給喬大夫,“聽說,這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好藥材。您給看看,這東西真的是藥材嗎?有什麼作用?”

  喬大夫看到那重明脂,愣了一下。

  他伸手捧着那個盒子,很是小心翼翼,“這……你們是從哪裏找來的?”

  “一個拍賣場。”

  “多少錢?”

  “一千萬。”

  衆人聽到這麼點東西居然要一千萬,也是咂舌。

  喬大夫很神聖看着那重明脂,目光裏滿滿的震驚。

  他搖頭感嘆,“以前看醫書的時候聽說過,但是從來沒有見到過。還以爲,只是杜撰出來的。沒想到,這重明脂是真的存在。”

  衆人聽他這麼說,便知道這重明脂是個好東西。

  “喬大夫,它有什麼功效?”同樣都是醫學界的人,許晴天很好奇這個玩意到底有什麼作用。

  “書上記載,重明脂是上古時代神獸重明鳥的眼淚凝結而成。有治心病,驅逐病痛的功效。曾經只用在皇宮,後來流落到了人間。我一直以爲這只是傳說,沒想到真的見着了。”喬大夫略有些激動。

  “那是不是可以治好宛白的身體?”趙如心也很緊張,期待滿滿。

  喬大夫看着那重明脂,微微搖頭,“有沒有效,我也不清楚。”

  “喬大夫,您要不再翻翻醫書,看是否能夠找到關於重明脂的更多說法。”侯琰也有些迫不及待。

  此時,外面有車子的聲音停下來。

  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蘭姨去開了門,再回來通報說:“有位李顯先生要見小姐。”

  姜宛白和侯琰相視一眼,他怎麼來了?

  “請他進來。”

  蘭姨把李顯請進來,看到家裏這麼多人,很是意外。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李顯。”李顯在姜自明夫妻面前,倒是歸規友好。

  趙如心看到李顯,不由多看了幾眼。

  這個男子,看起來怎麼跟宛白一樣,如此嬌弱?

  “你好。”趙如心迴應着。

  李顯看到喬大夫,“喬大夫,好久不見。”

  “是你。”喬大夫見到李顯很意外。

  “對啊。是不是沒想到還能見到我?”李顯一笑,蒼白的臉上浮現了幾分調侃。

  喬大夫重嘆一聲,“這些年,你怎麼沒來找我?”

  “已經是病入膏肓,就不再瞎折騰了。”李顯笑笑,“我不給你添麻煩。”

  “自己的性命,你不愛惜,可就沒有人愛惜了。”喬大夫語重心長。

  李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就想着在我死之前,可以多創造一些美好的回憶。”

  喬大夫見他這麼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只是看着手上的重明脂,他有些欲言又止。

  “你怎麼來了?”姜宛白很意外他現在會來。

  李顯意味深長的打量着她,“就是想來看看你。好歹,我也是幫你們收拾爛攤子的人,怎麼着也得來混口飯喫吧。”

  姜宛白冷笑,“你倒是好意思,直接上門來了。”

  “叔叔,阿姨,能不能討口飯喫?”李顯直接問當家作主的人。

  趙如心聽到他和喬大夫的對話,知道他跟姜宛白都是可憐的孩子,自然是心生同情和憐憫的。

  “我立刻去廚房做。”趙如心叫上蘭姨,她倆趕緊去了廚房。

  姜宛白:“……”

  “你坐。”姜自明不知道李顯是個什麼人物,但是自家女兒和準女婿結交的人,應該不會太差。

  “謝謝叔叔。”

  此時,喬大夫斟酌了許久,纔開了口,“姜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

  “您說。”

  “這重明脂,能不能分一點出來?”喬大夫開這個口確實有些難,畢竟,這是上千萬的東西。

  姜宛白愣了一下,隨即就答應了,“可以啊。”

  “喬大夫,您是要去研究嗎?”許晴天對這個重明脂也有些好奇,畢竟它的神祕色彩太過濃重。想必學醫的,沒有人不想窺探它的祕密。

  喬大夫點頭,隨即又搖頭,“醫書記載,重明脂是有治心病的功效。之前我一直在研究治心病的藥,我想用這個試試。”

  “好。”姜宛白說:“您看您怎麼把它解下來。”

  喬大夫帶了藥具的,他當即就用切藥刀颳了一小片下來。

  很薄很薄的一片。

  “夠了嗎?”姜宛白以爲要很多的。

  “夠了。”喬大夫把那小片重明脂包的好好的,很是感激,“謝謝。”

  “您客氣了。”

  喬大夫看着李顯,“李先生,明天,到我那裏來一趟吧。”

  李顯在他要點重明脂的時候大概就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他笑了笑,“沒想到喬大夫還惦記着我的身體。”

  “你這麼年輕,只要有希望,都得治。”喬大夫說:“醫者父母心,治好一個病人,便是醫者的福報。”

  姜宛白明白了。

  喬大夫要了這麼一小片,原來是給李顯的。

  也難怪李顯當時對這重明脂這麼感興趣。

  只是,既然這重明脂可以救他,他爲什麼不拿下呢?

  “你心裏有疑問吧。”李顯看出了姜宛白在想什麼,“之前,我確實是很想得到這重明脂,不過我知道我的身體,更何況也不能確定重明脂真的有用。所以,能不能得到,我都是看緣。不過,這東西對你來說,顯然更有用。”

  那場架打完後,他都察覺到她的身體不對,等他把魏伶那邊處理好了再過來,見她現在氣色比之前要好,就知道這重明脂應該是起了舒緩氣血的作用。

  “那我該謝謝你。”要不是他,她也不知道會有這麼個神奇的玩意。

  “確實。”李顯睨着她,“要不是我身體不好,我會讓你以身相許的。”

  話音一落,一記刀子眼就射向他。

  李顯笑眯眯的對上那雙陰鷙的眼睛,“行了,我不跟你搶。”

  “你搶得過嗎?”侯琰很是不屑。

  “……”這人真是一點趣都沒有。

  喬大夫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把李顯的藥煎好,就算是他們怎麼留他下來喫飯,他也沒有答應。

  許晴天感慨,“像喬大夫這樣的醫者不多了。”

  “嗯。”姜宛白贊同。

  “宛白,你這個,我能不能弄一點去分解一下?”許晴天對這個玩意也有很濃厚的興趣。

  “好。”

  “你可真大方,一千萬的東西,人家要一點,你給一點。嘖嘖,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李顯靠着沙發,嘖嘖感嘆。

  “你要這麼說,那剛纔喬大夫切走的那一片,你是不是得給點錢?”姜宛白問。

  李顯:“……”

  ……

  吃了飯後,姜自明和趙如心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許晴天立刻回了醫院,準備和何培一起好好研究分析一下這個重明脂到底是什麼。

  “重明脂具體有什麼功效我不清楚,但是史書中記載,它是能活絡氣血,安神靜心的功效。不過,它的價值肯定不止這麼一點。”李顯認真的說:“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魏伶對這個東西是勢在必得的。之前沒有喊價,一是猶豫了被你搶了先,二是因爲她沒有太多的流動資金。所以,在你們拿到後,她用了搶的方式。”

  “她家裏有病人?”

  “應該是。”李顯說:“幾年前,她身邊多了個男人,那個男人跟她出入任何場合,圈子裏的人都知道那是她的男人。不過這兩年,那個男人沒再露過面。但是,魏伶卻在四處明查暗訪名醫,有人說那個男人得了重症。魏伶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個男人身上。”

  “所以,她想要重明脂,應該是爲了那個男人。”

  姜宛白聽後,心情卻是有些複雜,“原來,也是個癡情人。”

  “比起你家這個,魏伶對那個男人,也是傾盡所有。”李顯輕嘆着,“我怎麼就沒有遇上個能爲了我而想盡一切辦法的人?”

  姜宛白斜眼看他,沒說話。

  侯琰這一次,也不接話了。

  李顯走後,姜宛白才問侯琰,“李顯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剛認識他不久,對這個男人沒有多瞭解。

  只是覺得,他們很像。

  但,這都是表面的。

  “他做事不擇手段,知道他的人都說他狠。”侯琰說:“我跟他沒有打過交道,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

  “他這樣的人,不缺故事。”

  “以前聽說過他也是個專情的人,有個姑娘一直喜歡他,在他落魄的時候也陪着他,在他立住腳的時候,那姑娘卻悄然不見了。”

  姜宛白擰緊了眉,“怎麼會不見了?是被仇家給……”她不敢想,但這種事不是不可能存在。

  “不知道。現在還是個謎。”侯琰說:“這也是以前聽到的,具體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宛白心情突然就沉了。

  “他的病,也是在那個女人不見後纔有的。”侯琰說:“相思成疾。”

  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悶。

  姜宛白從來不知道,對一個人思念過度,也會變成病。

  “那個女人若是在,一定會來找他吧。”

  “這些年,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找那個女人,只是都沒有消息。”侯琰說:“不怕離開,就怕是不辭而別。”

  沒有打一聲招呼的離開,讓留在原地的人,不知道該恨還是該等。

  那種感覺,大概就像是想哭,卻哭不出來。

  侯琰沒有經歷過,但是他能想象得出來。

  姜宛白長長的嘆了一聲,“或許,她離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畢竟,沒有誰會捨得離開心愛的人。

  “可這樣的離開,只會將對方傷的更重。”

  “大概,只是希望自己離開後,他對夠忘記她,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侯琰並不贊同,“男人一旦深愛着女人,是不可能輕易就投入到下一段感情的。不管是愛還是恨,他們都會記着一輩子。若是恨,或許還能夠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若是愛,他的世界只爲她一人停留。”

  姜宛白不語。

  男人,真的能夠這麼長情嗎?

  ……

  李顯說的沒錯,魏伶真的又來了。

  她暈過去剛醒來,就開始讓人找姜宛白的住址。

  直接叫司機開車來了水雲間。

  姜宛白剛喝了藥,蘭姨就說有位魏小姐找。

  她認識的人裏,姓魏的,就那一個。

  想到李顯說的話,她讓蘭姨把人叫進來。

  魏伶身上還穿着病號服,比起昨天看起來,整個人要頹廢很多。

  魏伶走進來就看到姜宛白手上的藥碗,很大一股中藥味。

  她擰起了眉頭,倒也不意外。

  只是昨天她的身手,讓她一晚上都沒有想通。

  “魏小姐一大早來我家,有急事吧。”姜宛白吃了顆糖,讓蘭姨沏茶水。

  魏伶站在她面前,倒也不客套,“是。把重明脂給我。”

  “呵。我建議魏小姐去醫院的腦神經科再看看。”姜宛白笑了笑,“我跟你,可沒有什麼交情。”

  “那就再打一架。”魏伶凝眉,“重明脂,我必須要。”

  “不好意思,重明脂現在是我的。”姜宛白靠着沙發,神情有些慵懶,“你到我家裏來這般盛氣凌人,沒要將你攆出去,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魏伶也知道自己太過急切,可是她對這個女人也不瞭解,不知道她到底是喫哪一套的。

  但爲了自己的男人,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得拿到東西。

  “姜小姐,對不起,是我態度有問題。但是,我真的很需要重明脂。”魏伶軟下了語氣,神情還是那般的堅定。

  姜宛白挑眉,“我也需要。”

  “我……”魏伶突然跪在了姜宛白麪前。

  這個舉動,嚇到了姜宛白,也驚到了蘭姨。

  姜宛白蹙眉,“你這是做什麼,起來!”

  魏伶低下了頭,“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姜小姐,我真的需要重明脂。我買,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只是,這筆錢我暫時一次性拿不出來。但是我魏伶做事一言九鼎,欠你的,我絕對會還。”

  姜宛白看了蘭姨一眼,蘭姨明白,走過去扶魏伶,“魏小姐,你趕緊起來吧。”

  魏伶拒絕,“我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但凡我有一點辦法,我就不會爲難你。”她一個帶領幾百號人的大姐大,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也沒有這麼求過誰。

  可是現在,難得看到了一線生機,她那些尊嚴,不可能,統統都甩開了。

  蘭姨有些憐憫這個姑娘,是什麼樣的事才讓她這般下跪啊。

  姜宛白不是輕易就會生出同情的人,從李顯那裏知道她是爲了一個男人,如今在她面前這般,她到底還是有一顆柔軟的心。

  她起身走到她面前,去拉她的手臂,“你也看到我的身體了。重明脂我是不可能全部給你的。我可以分你一點。”

  “真的嗎?”魏伶欣喜萬分,眼睛裏都有淚花。

  “起來吧。”姜宛白說:“你之前要是好言好語,昨天那一架完全可以避免。”

  “對不起。”魏伶很慚愧,“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姜宛白搖頭,“算了。”

  她讓蘭姨去把重明脂拿來,切下了一半,“給你。”

  “謝謝。”魏伶拿着重明脂,激動的手都在顫抖,“錢,我會差人給你送過來。”

  “不用。”姜宛白說:“都有着一樣的命運,不過是和死神抗爭而已。”

  魏伶慚愧,“真的對不起。”

  “行了。你傷的不輕,趕緊回去吧。”姜宛白對這個女人倒是產生了少許的好感。

  她爲了一個男人,能屈能伸,是個至情之人。

  “他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隨時說一聲。”魏伶說:“我魏伶,有恩必報!”

  “好。”

  送走了魏伶,姜宛白那顆心,卻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了。

  每個人都在做選擇,每個人被選擇。

  有些人選擇了不離不棄,有些人選擇悄然離開,有些人則選擇原地等待,還有些人,在努力的讓這種選擇題不要發生。

  心情忽然變得有些亂。

  就是重明脂的香味,也無法讓她冷靜下來。

  她上樓換了件衣服,就出門了。

  她去找李顯。

  ……

  李顯在喬大夫那裏,一早就被喬大夫叫去了。

  喬大夫把藥給他,“喝吧。你這身體能不能好,就看這一次了。”

  “喬大夫,那重明脂又不是什麼起死回生的神藥,哪有這麼神奇?”李顯看了那碗不那麼渾濁的藥,藥味也沒有那麼難聞,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先不管它是不是神奇,你喝了再說。”喬大夫把藥放到他手上,“喝吧。”

  李顯不好拒絕喬大夫的一番心意,便喝了。

  他喝了一口,砸了砸嘴,“這藥,是放糖了?”

  “沒有。”喬大夫有些期待,“這就是重明脂的作用。”

  “把藥味化解了,確實也是有用的。”李顯仰頭就藥全部喝掉,放下碗,“現在可以走了吧。”

  喬大夫搖頭,坐下來,“讓我把把脈。”

  李顯笑了,“喬大夫,這就算是神藥,也沒有這麼快見效呀。”

  “拿來。”

  李顯很無奈,把手伸過去。

  喬大夫給他把脈,如他所說,藥效不會有這麼快。

  “怎麼樣?不可能我現在藥到病除,能夠長命百歲了吧。”李顯笑着收回了手。

  “你這身子還沒有到絕境,可以好好養。”

  李顯搖頭,“算了,順其自然。”

  “你還年輕。”

  “英年早逝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這一個。”

  “……”喬大夫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就把生死看的這麼淡,“你不是在找她嗎?難道,你就這麼放棄了?”

  原本臉色還很柔和的男人聽到這句話,目光驟然變得陰沉,還藏着絲憂傷。

  他起身,“我走了。”

  喬大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李顯走出他的院子,姜宛白的車正好停下。

  四目相對,姜宛白微挑眉,“去喝一杯?”

  “好啊。”

  ……

  茶樓。

  “這就是你說的喝一杯?”李顯聞着這茶的清香,略有些無語。

  他四處打量,倒是古色有香,很有韻味。

  姜宛白泡着茶,“喝一壺也行。”

  “還真是有趣。”李顯坐下,“你是不是特意來找我的?”

  “對啊。”姜宛白說:“我去會所找過你,你不在。所以,我就去喬大夫那裏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喬大夫那裏?”

  “喬大夫颳去了重明脂,就是爲了治你的病,有很大的可能你是去了他那裏。”姜宛白倒好茶,端到他面前。

  李顯讚賞的點頭,“有意思。”

  他端起茶杯,輕輕地嗅了一下,“好茶。”

  “那是。”

  “你找我有事?”李顯喝了茶,歪坐着。

  “一早,魏伶來找我了。”姜宛白給他續上,“問我要重明脂。”

  李顯並不意外,“她本來就需要那個東西,會來找你,意料之中的事。”

  “她是個很重情的人。”

  “嗯。”

  “你呢?”姜宛白話鋒一轉,“你也有故事。”

  李顯端着茶杯停了下來,他看着她,臉色淡漠,“侯琰跟你說的?”

  “他只知道一點皮毛。”

  “這個人,真的是討厭!”李顯一口喝掉茶,“還是沒有酒來勁。”

  姜宛白說:“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李顯冷笑一聲,“有什麼好聽的。不過是爛橋段。”

  “因爲這個爛橋段,你卻等了這麼多年。”姜宛白說:“我只是在想,她若是真的有苦衷才離開的,你要是再見到她,你會原諒她嗎?”

  李顯盯着茶杯,蒼白的指着輕轉。

  這個問題,他每天都在問自己。

  她若是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會原諒她嗎?

  每天的答案都是不一樣的,甚至只要問了,答案都會有變化。

  “我不知道。”李顯垂眸,整個人身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憂傷,“從她了無聲息的離開天,我恨她。恨不得找到她,將她關起來,把她禁錮了。也恨她,欺騙我的感情。”

  “後來,每天晚上我都想她,想她出現在我身邊,走着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街道,幻想着她能出現。那種感覺,如同千萬蟲蟻在折磨着我,太難受了。”

  姜宛白安靜的聽着,她未能感同深受,但是知道很痛苦。

  李顯拿過茶壺,倒了滿滿一杯,喝掉,“我想她,想到喫不下飯,睡不着覺,晚上會驚醒,心臟會抽痛,一想到她,這裏就絞痛。”他指着胸口。

  “我會跟我自己說,她要是回來了,我會原諒她,原諒她當年拋下我不辭而別。我又在跟自己說,她要是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會諷刺她,冷落她。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李顯冷笑,“她以爲,我會在原地等她嗎?”

  “呵,其實是啊。我就是在原地等着她。”男人的眼裏,滿滿的落寞,“這個時候,真的應該喝酒。”

  姜宛白沒想到,他會是個這麼深情的人。

  那個被他愛着的女孩子,不知道是有多幸運。

  “你這身體,就別喝酒了。”姜宛白說:“好好養着身體,或許有一天,她就會出現在你面前。總不能等她回來了,只能看見貼着你照片的墓碑吧。”

  “你那麼愛她,一定捨不得她哭。”

  李顯輕笑着搖頭,“她不會回來了。”

  “凡事皆有可能。”

  “七年了,她要回來,早就回來了。”李顯重重的嘆了一聲,“她要找我,輕輕鬆鬆的都能找到。可是她沒有。”

  不找他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早已經忘記他,開始了新的生活。一種則是……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管哪一種,他都不想得到答案。

  除非,她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我回來了。”

  姜宛白說:“既然七年都等了,何不再多等幾年?你這命,就好好的留着吧。我,爲了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呵,我跟你不一樣。若是她在,我也會好好的活着。”李顯略有些頹敗,“很可惜,現在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了。”

  “你真的想把財產全給我?”姜宛白開着玩笑。

  “說不定呢。”李顯勾脣。

  “問你個問題。”

  “嗯?”

  “要是她回來了,你是選擇在她面前慢慢的死去,還是選擇離開?”姜宛白品着新茶,問的雲淡風輕。

  李顯沉默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她就算是回來了,他又怎麼能夠讓她直面他生命的消逝?

  “怎麼了?”姜宛白淺笑着問,“不知道該怎麼選?”

  “所以,我也很糾結。她不回來,我會想。她回來,我也怕。”李顯長嘆着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就好好的活着。就算是她回來了,你也可以用最好的狀態去迎接她。不管她是一個人,還是隻能和你做個熟悉的陌生人,至少讓她看到,你很好。”姜宛白勸着他。

  李顯盯着她許久,才輕笑出聲,“你今天是專門來開解我的?”

  姜宛白笑了笑,“你覺得呢?”

  其實,她也是在給自己找答案。

  “呵,行了。我今天都已經喝了盧大夫煎的藥了。要是那重明脂有用,我能活,你也能活得好好的。咱們倆的財產,誰也別想着誰的。”李顯跟她說了這些,心裏反而輕鬆了許多。

  姜宛白被他逗笑了。

  “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我是不是該問你幾個問題?”

  “你問。”

  李顯盯着她,“你是什麼人?”

  “啊?”姜宛白愣了愣,“我這樣子,你看不出來?”

  “你在裝傻。”李顯靠着椅背,雙手環胸,“昨晚你的身手,讓我喫驚。”

  “見笑了。”

  “我看得很清楚,你這樣的身手,我未必都是你的對手。”李顯昨晚都想問了,只是礙於那麼多人在,他沒好開口。

  姜宛白摸了摸鼻子,“那你該慶幸,你跟我成了朋友,而不是敵人。”

  “確實。”李顯看着她那張臉,“我就說侯琰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上小白兔,原來,你這隻純潔無害的小白兔是披着馬甲的。”

  “不管我多厲害,都逃不過死亡。”姜宛白重嘆一聲,“如果我活下來,你就知道我是誰了。死了的話,就沒有必要了。”

  “那你努力。”

  “我比你努力。”姜宛白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祝你長命百歲。”

  李顯笑的有些無奈,跟她碰了杯,“我也祝你長命百萬,幸福安康。”

  ……

  李顯和姜宛白一起走出茶樓,迎面就碰上了姜婉婷。

  姜婉婷看到他倆有說有好,很熟絡的樣子,驚得整個人僵住了。

  她手上拿着的手機,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好久不見,堂姐。”姜宛白走上去,大大方方的打着招呼。

  “你……”她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爲什麼他們倆會在一起?

  姜宛白也沒有怎麼理她,回頭跟李顯說:“我先回去了。”

  “要不要送?”

  “我開車的。”姜宛白拿出車鑰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姜宛白拉開車門,“拜拜。”

  她開車離開,姜婉婷還愣在原地。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顯哥,你跟她……”她不知道該怎麼問。

  李顯走向自己的車子,“嗯?”

  姜婉婷追上去,“你跟她怎麼這麼熟?”

  “你有意見?”李顯拉開車門,回頭看她。

  “我不是有意見。你明知道她跟我有仇的,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幫我的嗎?”姜婉婷有些着急。

  她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李顯到底是幫她,還是不幫她?

  “讓你跟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打交道,不算是幫你嗎?我李顯從來不會爲了個女人,去做一些有失身份的事。你要是有足夠的能力,我給你平臺,你自己報仇。但是,別想用我的手,去幫你做這些不入流的事。”

  “你要是瞧不起我的幫助,那大可以重新找個對象,看他是不是能夠直接幫你幹掉姜宛白。”李顯冷笑一聲,上了車。

  姜婉婷愣在那裏,直到車子揚長而去,她纔回過神來。

  所以,李顯的意思是,他不會幫她報復姜宛白!

  他怎麼能這樣?

  她都這麼低三下四的求他,不惜放下身段成爲他的暖腳工具,就是換來的這樣的結果?

  如此,她爲什麼還要跟着他?

  如他所說,他帶她去認識了那麼多的人,她隨便跟着任何一個人就好了,只要她願意付出,他們誰不幫她?

  姜婉婷心裏的火,正在往上燃燒。

  她做了這麼久,卻是這樣的結果,她不甘心!

  但是,她現在就算跟着他也沒有用了。

  他們倆關係那麼好,他絕對不允許她對姜宛白下手。

  所以,真的只能另謀出路。

  她要報復姜宛白,就要從她最在意的人下手。

  ……

  “出差?”姜宛白喫着飯,“去幾天?”

  “大概兩天。”侯琰給她夾菜,“很快就回來。”

  “噢。”

  “怎麼了?捨不得?”她失落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疼和不捨。他也想每天都跟她待在一起,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

  姜宛白點頭,“嗯。”

  “兩天,很快的。你可以去找靈姝,也可以去找許醫生,還有去陪陪你未來婆婆也行。實在是覺得無趣,也可以去找李顯。”

  “你居然允許我去找李顯!”這可是很神奇的事啊。

  他不是最不能接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嗎?

  侯琰知道她的意思,“李顯他不對你有非分之想的。”

  “哼。你怎麼知道?萬一他也被我的美貌所迷惑了呢?”姜宛白有些不服氣。

  “他不會。”侯琰對李顯是真的很放心。

  “是是是,知道啦。”真是沒轍,“那我也可以去找付航。”

  “不行。”侯琰立刻斷了她的念想,“付航,孫祺,都不可以。”

  “……”姜宛白撇嘴,“我都在懷疑,你是不是把李顯當女人看了。”

  “對你沒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我可以把他當成女人。”

  “……”

  姜宛白不跟他爭了。

  不見就不見,兩天而已,她誰都可以不見。

  “等你的身體好了,我走哪,把你帶哪。”他又何嘗捨得跟她分開一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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