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請開始你的表演(4)

作者:狐陽
宗闕看着休息室桌子上放着用來解悶的畫冊,旁邊的僕從正在一箱一箱的清點金幣時門被從外敲響了。

  宗闕未動,管家已到了門口:“哪位?”

  “您好,女王陛下派我給愛伯蘭子爵送一件禮物。”恭敬的聲音傳了進來。

  管家看向了宗闕,得其輕輕點頭時打開了門,看到了那個用紅布遮蓋起來的籠子,讓開位置道:“您請進。”

  幾個僕從將籠子擡了進來,輕輕放在了地上,其中傳來輕輕震顫的呼吸聲和鎖鏈輕動的聲音,女王的管家走到了宗闕面前行禮道:“愛伯蘭子爵,今天的事女王覺得很抱歉,所以特意將這件禮物送給您,並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希望您能心情愉悅。”

  “只是小事,替我向女王陛下致謝。”宗闕放下了畫冊道。

  “好的,我一定轉達。”女王的管家行禮,轉身離開了這裏。

  門被掩上,巨大的鐵籠被紅布遮蓋着,一箱箱的金幣被清點搬走,宗闕沒有着急去掀開一窺究竟,而是坐在那裏繼續看着畫冊,在一應金幣都搬走後,管家詢問道:“主人,這個箱子您要一同帶走嗎?”

  雖然是個漂亮的少年,但作爲所有物,主人擁有隨意處置他的權力,也能決定他是坐車回去還是被當成貨物運回去。

  “不用,放他出來吧。”宗闕說道。

  管家怔了一下詢問道:“您不親自打開這件禮物嗎?”

  “你代勞就行。”宗闕沒有動身的打算。

  人是到手了,但同樣具有危險性。

  雖然具有相同的靈魂,但不一樣的經歷和記憶也註定他變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靈魂的相同註定他會有相似,但所展露的不同之處,只是因爲經歷的影響嗎?

  目前只能當普通人來對待,瞭解一下他的性情,再做後續的打算。

  “是。”管家走到了鐵籠前掀起了紅布。

  籠中的少年躺在裏面,即使聽到了外面的話語,乍然見光也是輕輕瑟縮了一下,淺藍的眸有些畏懼的看着外面,其中溢滿了水光。

  管家看着面前的這一幕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孩子,即使以他多年的經歷和心性,也會忍不住憐惜,但這樣的美貌也註定了他在失去傍身之所後淪爲貴族們的玩物,因爲這樣的脆弱除了引起憐惜,還有破壞慾。

  管家蹲身打開了籠門,少年瑟縮了一下,輕輕屏着呼吸坐了起來,鎖鏈嘩啦作響,管家轉身看了主人一眼,卻只看到男人垂眸看着畫冊的動作,對於這件禮物,他很可能只是一時興起,而被艾布納伯爵拍下,又被轉贈之後,極有可能失去興趣。

  而一旦他失去興趣,對這個孩子而言是致命的。

  “可不可以放了我?”少年瑟縮在籠角小聲問道。

  【他哭的讓人的心都要碎掉了。】1314憐惜道。

  【也能把人的心捏碎。】宗闕說道。

  1314瞬間哽住,想說這麼漂亮的小可愛怎麼可能,然後發現事實就是面前抽抽嗒嗒的小可愛就是非常兇殘的物種:【這個物種擁有美貌就很不合理!】

  很容易讓系統三觀跟着五官走。

  “如果你能付出三十萬一千金幣的話。”管家取出鑰匙,戴着手套的手一一打開了少年四肢和脖頸上的鎖鏈,也看到了他極漂亮的手腕和腳踝。

  即使是打磨光滑,並沒有什麼重量的鎖鏈,還是在少年白皙細膩的皮膚上留下了一些痕跡,讓這份美多了幾分脆弱,也讓人感慨造物主的神奇,他幾乎是將所有的偏愛都給了面前的少年,卻又讓他失去傍身的能力。

  三十萬一千金幣,這是面前的少年無論如何都付不出的錢,否則他也不會在這裏。

  少年的眸輕顫了一下,在管家讓開籠門時從裏面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宗闕的面前輕輕抿脣,喊了一聲:“主人。”

  他的聲音極清悅,帶着脆弱無助的水意,在宗闕擡眸時渾身都輕輕顫抖了一下,別開了視線。

  宗闕打量着面前渾身好像都寫滿了畏懼的少年,實在不太明白爲什麼有人會有這樣的興趣愛好,他合上了畫冊起身道:“回去吧。”

  “是。”管家恭敬行禮,並沒有留意到那可憐兮兮的少年眸中劃過的一抹興味,轉頭看着留在原地有些侷促不安的少年道,“跟我來吧。”

  “是。”少年乖巧的跟了上去。

  馬車在外準備,車伕幫忙打開車門時宗闕已經上了車,少年跟隨管家走到車邊,看着車內冷漠的男人遲疑了一下,想要坐在對車角,卻被身後的管家提醒道:“那是我的位置,你應該坐在主人的身邊。”

  “是。”少年緊了一下手指,坐在了宗闕的旁邊,卻儘量往車壁的位置靠着,如果可能,他幾乎要擠到車外去。

  管家看着此情此景嘆了一口氣,坐上了馬車拉上了車門。

  雖然這個少年很可憐,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與其害怕躲避,還不如討得主人的歡心,讓他自己能夠過的更舒服一些。

  而且他跟隨主人已經有幾年了,主人雖然不苟言笑,但是做事沉穩,從來沒有隨意責罰過誰,更沒有什麼奇怪的興趣愛好,除了今天拍下了一個少年,但或許也只有這樣漂亮的生命,才能夠勾動主人的一絲興趣吧。

  馬車輕動,駛離了拍賣會的門口,宗闕看着窗外的風景,管家詢問道:“主人,要回小樓還是直接回莊園?”

  “小樓。”宗闕收回目光說了一句。

  “好的。”管家從前面的車窗處叮囑着車伕。

  馬車碾過道路,輕輕晃動,宗闕倒是坐的平穩,只是幾乎靠在車壁上的少年卻因爲坐的僵硬筆直,偶爾需要扶着座椅平衡着自己的身體。

  馬車的車廂不大,地面也並不是完全的平坦,在車輪碾過碎石時,連管家都需要扶一下座椅坐的平穩時,宗闕的手臂處貼上了一些力道。

  他轉眸看了過去,似乎因爲馬車慣性而靠過來的少年有些驚慌失措的擡頭,往旁邊退了一些連聲道歉道:“對不起,我只是坐不住,很抱歉弄皺了您的衣服。”

  人類坐不住可能是因爲慣性,血族坐不住就只能是因爲故意的。

  宗闕轉眸道:“沒關係。”

  車內瞬間又恢復了沉默,平靜看着窗外的男人完全沒有任何交談的慾望,約爾小心打量了幾眼垂着眸,脣角在陰影中輕輕勾起,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找到好玩的東西了。

  男人,越是披着紳士外表的男人,內裏就有可能越像野獸,而習慣僞裝自己是正人君子的男人,私下裏一定更有趣。

  宗闕沒留意到他的笑容。1314卻是360度無死角的在觀察這隻脆弱漂亮的小貓咪,然後發現自己的機械心受到了驚嚇。

  宿主是對的,這隻貓休想用漂亮的外表迷惑它!

  車子到達小樓時也不過用了十幾分鍾,管家打開了車門,看着幾乎想要從車上逃離的少年提醒道:“主人請。”

  少年的身形當即頓住,看向了裏面的男人,一時似乎不知道自己該下還不是不該下:“主人……”

  “你先下去。”宗闕說道。

  少年忙不迭的下車,學着管家站在車門旁邊,面頰上卻染上了一抹薄紅:“主人請。”

  宗闕下車,看着他面頰耳垂露出的薄紅,目光停留了一下走進了門。

  人的臉會泛紅大多是因爲體溫升高帶來末梢血液循環加速,但血族據說是沒有體溫的,血液也不循環,嚴格意義上來講,就是一具行動的屍體。

  但管家跟他接觸並沒有察覺他體溫的異樣,他能行動自如如同常人,跟普通的生物學是有衝突的,只是沒想到連臉紅都能模擬。

  管家留意到了這一幕,在宗闕走進去時對身旁的少年說道:“你別害怕,主人並不是一個兇狠的人,但是變成了主人的所有物,你的生活也會跟以前截然不同了明白嗎?”

  “是。”少年乖巧應道。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的衣服太單薄了,而且沾染了會場的味道,主人有潔癖,先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吧。”管家說道。

  宗闕進了小樓,放好手杖後拒絕傭人的服侍上了樓,這裏的面積較小,僅有三個傭人打理着東西,但一切都是齊全的。

  宗闕脫了外套,聞了一下上面沾染的香水味和咖啡味,取出了居家的衣服,將一身都換了下來,放在了換衣櫃上,然後走了出去。

  “主人,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僕從過來說道。

  宗闕下樓,坐在餐桌前時卻沒有看到那個跟回來的人。

  “主人,您要什麼?”僕從問道。

  “人呢?”宗闕問道,

  僕從反應了一下道:“您帶回來的那個少年?巴羅管家讓他先去洗澡了。”

  “讓巴羅安排好他的一切,他要什麼就給他。”宗闕重新低頭喫着自己的午餐。

  演一段時間他應該就沒興趣,能夠正常交流了。

  “好的。”僕從說道。

  宗闕用過午餐之後進了書房,巴羅管家帶着洗的渾身水潤的少年出來,聽了僕從的轉達道:“主人說要什麼給什麼?”

  “是的。”僕從話語中有些羨慕。

  雖然少年淪爲了奴隸,但是隻要主人喜歡,他仍然可以過着跟貴族一樣的生活。

  “那主人有沒有說他住在哪裏?”巴羅管家問道。

  僕從搖頭道:“沒說,只讓您安排。”

  “好吧,我明白了,你去把主人左側的房間打掃一下。”巴羅管家吩咐完這個,對另外一個僕從道,“準備一份午餐,要清淡一些。”

  “好的。”僕從們紛紛去做。

  巴羅管家則轉身看着一身水汽的少年道:“你先喫點兒東西,但不要喫太多。”

  “是。”約爾乖巧應道。

  “雖然主人說你要什麼都要給,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一下伺候主人的規矩。”巴羅管家道,“你要是記住了,自己也會好過很多。”

  約爾輕輕抿脣,脣角輕輕勾起,眸中含了一抹感激道:“我很願意向您學習。”

  他的笑容純粹又美好,巴羅管家心裏輕嘆,覺得他應該還不知道伺候這個詞包含了兩個意思。

  三十萬一千金幣,很多人窮盡一生都無法獲得的錢財,不僅僅是表面上的伺候就能夠對應它的價值。

  “那麼先是用餐禮儀,主人不介意在喫飯的時候說話,但不喜歡閒聊,你最好有事情跟他說。”巴羅管家在午餐端上來時說道。

  “是。”約爾坐在了餐桌前,一切用餐禮儀都十分的出色,這讓巴羅管家很是滿意。

  “主人不喜歡有人隨意進出他的房間和書房,你需要敲門,每次敲三下……”

  “是。”約爾乖巧應道。

  “主人外出回來你需要提前到門口迎接。”

  “是。”

  “主人每晚都會工作到很晚,你要提前換上他夜晚要用的蠟燭。”

  “是……”

  巴羅管家講了很多規矩,少年都一一應了下來,隨着對環境的熟悉,他的膽怯在緩緩消弭着,甚至偶爾會露出曾經身爲貴族時的氣質。

  天色漸黑,晚餐的香味溢散出來時,巴羅管家示意身旁的少年:“到時間了,按照我之前叮囑你的,去叫主人下來喫飯。”

  “是。”約爾轉身上樓,回憶着管家叮囑的細節,手指輕輕敲了三聲,裏面傳出了問詢聲,“什麼事?”

  約爾在聽到這個聲音時耳朵動了一下,雖然這個男人聽起來有很多的講究,但不得不承認他擁有着傲人的外在條件,比起人類,他更像是一個血族。

  如果真的面對那個滿臉胡茬的人類親王,他可能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主人,晚餐已經做好了。”約爾說道。

  清悅的聲音傳進了房間,宗闕停下筆看向了門口道:“稍等。”

  他將紙筆收好,起身到門口開門,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少年擡眸時輕輕的瑟縮。

  同樣不出意外的話,他還能演很久。

  而在他的興趣消失之前,最好不要揭破,擁有強大武力值的人一旦被揭破,破壞了他的興趣愛好,誰也不知道他會惱羞成怒做出什麼事情來。

  畢竟他除了不聽話外,耐心看起來也不太好。

  宗闕上前一步帶上了門,看着少年猝不及防後退,幾乎左腳拌右腳要後仰摔倒的身影,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小心點兒。”

  他們相處的時間還有很長,也不能太視若無睹。

  “是,多謝您。”約爾看着扶在肩膀上的手,面頰微紅的道謝。

  “不客氣。”宗闕鬆開手轉身下了樓。

  約爾沒有着急動身,而是側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藏起來的牙齒有些微微發癢,甚至有冒出來的衝動,他之前竟然沒發現,這個男人的血液出奇的醇香,那是特級血液的味道。

  只有擁有健康體魄,營養均衡,且情緒長期穩定的人才會擁有的血液,即使是一萬個人中都未必能夠出現這麼一個。

  他的運氣真是不錯。

  約爾跟了上去,加快了一些步伐,下了樓時甚至帶了一些難掩的氣喘吁吁。

  “約爾,在主人身邊做事不要太着急,太着急容易出亂子。”管家叮囑道。

  “是,很抱歉,主人長的太高了,我有些跟不上。”約爾滿臉羞紅,似乎能夠冒出熱氣來。

  宗闕坐在餐桌前留意了一眼他的狀態,這樣細緻入微的演技已經浸透在了骨髓之中,似乎隨時隨地都能夠輕易入戲,不進娛樂圈可惜了:“喫飯吧。”

  “是。”僕從端上了晚餐,卻只擺放在了宗闕的面前。

  宗闕看了一眼被管家催促過來遞過刀叉的少年道:“你喫過了?”

  宿主頭一次這麼關心,1314都有着受驚:【宿主,你關心他!】

  難道宿主也get到小貓咪的美貌了嗎?

  【我只是好奇血族是怎麼進食的。】宗闕說道。

  這種超越生物學的認知,只靠血液就能夠維持力量和行動的存在,或許能夠涉及到本源世界所謂的永生。

  1314:【……】

  它冷酷無情的宿主,永遠不可能成爲色令智昏的人,就很棒!

  約爾有些遲疑,管家說道:“主人,約爾晚上不能再喫東西,否則會伺候不好您。”

  少年點頭,可眸中分明有着不解和委屈。

  宗闕沉默了一下,聽到了少年腹中傳來的轟鳴聲,目光轉了過去,只見對方的手驚慌失措的捂住了肚子,滿臉羞愧道:“抱,抱歉,我沒有覺得餓。”

  1314經歷一遭,哪裏不明白宿主那一眼應該是在探究血族是怎麼肚子餓的。

  別人都在看小貓咪的臉有多麼萌,皮毛有多麼油光水滑,只有它家宿主在意的是貓喫魚爲什麼不會卡魚刺,身體骨骼怎麼構造,能讓它輕易的鑽過那些洞,就是這個道理。

  “讓他喫晚餐。”宗闕說道。

  管家想說什麼,卻是退後吩咐了僕從端上了另外一份晚餐,放在了餐桌對面。

  “謝謝您。”約爾坐在了他的對面,對上那看過來的眼神低下了頭,拿起了勺子小心喝着湯。

  他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教養極好,只是偶爾擡頭對上宗闕的目光,帶着些驚慌失措:“主人,您不喫嗎?”

  “東西還合胃口嗎?”宗闕問道。

  “是。”約爾說道,“非常的美味。”

  宗闕眉頭輕動,一時看不出他是謊言還是真話,低頭喫着自己的飯。

  血族應該是不能從人類的食物中獲取能量的,但能夠消解血液,也就是具有消化系統的,但不提取能量,也就沒有對食物消化的必要,沒有必要的東西囤積在身體裏,應該是有害的。

  約爾低頭喫着東西,時不時能夠感覺到男人探究的目光,他心裏有些厭煩對方的僞裝摘的太快,卻又忍不住舔了舔牙。

  雖然興趣沒了,但能夠得到這麼棒的一個血奴,也不枉費他演了這麼一場。

  晚餐喫完,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宗闕休息了片刻,端着燭火去了浴室洗澡,出來時整座小樓已經大體陷入了安靜。

  這個時代的燭火很貴,貴族們除了舉辦宴會,大多早早就會入睡,而這個時間,這座城市已經陷入了黑暗之中。

  宗闕上了樓打開了房門,原本打算再看一下這季度的報表,卻看到了站在房間裏忐忑不安的少年。

  對方的面頰在對上他的視線時白了起來,帶着幾分驚慌失措,小步後退道:“主,主人……”

  宗闕打量着他的神色,思索着他是演到了哪一步:“你來有什麼事?”

  他帶上了門,將燭臺放在了書桌上,看着少年渾身顫慄的模樣,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管家說,說今晚要伺候您睡覺……”少年的眸中帶着水光,連說話都帶了些鼻音,“我,我……”

  宗闕明白,他是演到了知道伺候不僅限於僕從的工作。

  “你不用伺候,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吧。”宗闕也是第一次見演戲還自帶劇本的。

  巴羅是好意,但這一點卻誤解了他的意思。

  約爾眸光輕眨,看着不動聲色的男人,驚訝於他的不按套路出牌,一般碰到這種孤男寡男共處一室的情況,僞裝的再好的人都會控制不住自己。

  但他就這麼出去,那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

  “您……”約爾瑟縮着肩膀輕聲問道,“您不喜歡我嗎?”

  宗闕思索着他的劇本推演:“你想說什麼?”

  “管家說您買我回來就是爲了伺候您的。”約爾神色中有着愁緒,“如果不伺候您,我……我將沒有任何價值。”

  他的眼淚一顆顆的掉了下來,似乎無措極了,他害怕這樣的遭遇,卻又知道自己無法避免,因爲一件禮物如果不被主人喜歡,所有的人都可以肆意輕賤他,欺負他。

  樣貌原本是上天的饋贈,此刻卻成爲了他的災難,說不定某一天就會被厭憎,隨意的送給別人。

  少年的脣染了淚珠的晶瑩,在燭火下可憐又無助,彷彿能夠隨着燭火而破碎掉一樣。

  但即使他演的十分可憐,宗闕也只有一種鱷魚掉眼淚的感覺,即使這條鱷魚長的十分漂亮,也不影響他達成目的以後含着眼淚喫掉到嘴的獵物。

  “我的莊園遠離巴倫城,很少有貴族會去,你可以做一個普通的僕從在莊園裏做工,不用做這種事。”宗闕起身說道,“出去吧。”

  約爾的眼淚掉到一半,看着男人坐在書桌前的身影眨了一下眼睛,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個男人到底還有什麼演戲的必要?

  難道是他演的不夠好?或者是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了?可那樣他不應該害怕遠離嗎?又或者他表現的太急了?

  約爾思索着自己的問題,覺得牙有些癢,卻見坐在書桌前的男人取出了文件轉眸問道:“還有什麼事?”

  他的神色平靜,那一瞬間讓約爾甚至懷疑自己的魅力失效了:“謝謝您,我非常感激您。”

  花那麼多錢買他回來做僕從,他打死都不信!

  而且對他沒興趣,爲什麼餐桌上一直盯着他看?

  難道他這次遇上了比較高級的獵手?

  “嗯。”宗闕應聲,視線轉到了文件上,“出去把門帶上。”

  “好,好的。”約爾轉身出去帶上了門,臉頰鼓了一下,隨手擦過眼角臉頰的眼淚,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裏收拾的很齊整舒適,柔軟的地毯,寬敞的大牀,甚至上面還鋪着約爾也覺得舒適的牀單,放着兩個柔軟的抱枕。

  約爾坐在上面,卸力仰躺下去看着窗外的月光,回憶着男人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

  對方的情緒隱藏的很深,不怎麼有情緒波動,只是看起來十分熱衷工作,而對他,看起來好像有興趣又沒有興趣。

  約爾在牀上翻身,細細琢磨着,在發現沒有頭緒時翻身坐起,手撐住抱枕托住了腮,覺得這個人值得好好研究。

  特級血液很難得,但據說血液的主人心甘情願給予的血液纔是最頂級的,其中不摻雜一絲畏懼,而是滿腹的奉獻時會達到無可比擬的口感。

  約爾沒有嚐到過,但不可否認的是太過於輕易達成的事總是無法激起他太多的興趣,所以他每每找到新的遊戲還沒有玩上兩天就需要再找新的,希望現在這個能讓他的興趣維持的長一點兒。

  約爾抱着抱枕躺在了牀上,髮絲散落,他動了動耳朵,聽着隔壁房間裏不斷傳來的寫字聲勾起了脣角:“工作狂。”

  他一定要征服這個人不可。

  寫字聲持續了很久,因爲很有節奏,讓在牀上因爲想着未來征服後的成就感而難以自持的血族漸漸的有了睏意,直到一個哈欠後睡了過去。

  而這一覺就到了天亮,門外有走來走去的動靜,因爲貪看月光,沒拉窗簾的窗戶透進了惱人的日光,讓牀上睡得正熟的少年蹙起了眉頭,手指用力,鋒銳的指甲一瞬間生長了出來。

  門被敲響三聲,約爾睜開眼睛,將手藏在身後時門被從外面推開了。

  管家看着牀上倉促起身的少年,沉了一口氣詢問道:“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這邊的?”

  他一早沒有在主人那裏看到少年的身影,而現在他的頸上很乾淨,因爲寬鬆睡衣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也沒有任何的痕跡,明顯沒有被碰過。

  約爾起身,拉好了衣襬下牀道:“昨晚主人回去就讓我回來了,他說讓我做僕從的工作就好。”

  “你哭過?”管家看着他面頰上的淚痕問道。

  約爾有些侷促不安:“是。”

  “如果你是貴族,你願意花三十萬金幣只買一個漂亮的僕從嗎?”管家嘆氣道,“好好思索一下這個問題,你才能在主人身邊更好的生存下去。”

  這樣的美貌是罪孽,如果不能得到主人的喜歡和保護,會給他帶來的只有傷害。

  而從他進入拍賣會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約爾的身體微微瑟縮:“我很抱歉……”

  “好了孩子,既然主人讓你做僕從,你就暫時先做主人的貼身僕從吧。”管家將懷錶上的時間給他看着道,“主人一般六點就會起牀,你需要比他起的更早,而不是其他人已經起了,你還在睡懶覺。”

  “是。”約爾表面乖巧應道,知道這是自己面臨的另外一個挑戰。

  他玩過那麼多次,第一次見有貴族是六點起的,還是真的讓他做僕從。

  不過反正他也不需要睡眠,有挑戰性的纔好玩。

  “那麼趕緊換上衣服,我們今天要回米拉鎮的莊園,再晚走一些,到的時候就天黑了。”管家退出帶上了門道。

  “是。”約爾看着關上的的門,坐在了牀上。

  米拉鎮,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清晨的空氣很涼,約爾下樓的時候這裏的主人已經坐在沙發上在看着報紙了,對方似乎聽到了聲音看了過來,漆黑深邃的眸對上,約爾輕聲喚了一聲:“主人。”

  那雙眸中的情緒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坐在那裏的男人開口道:“早餐後出發。”

  “很抱歉讓您久等了。”約爾下樓輕聲道,“我可以不用喫早餐的。”

  人類的食物他是能嚐出味道,可是對他沒有任何的助益,人類所謂的甜味對他而言很怪異,苦味更怪異,相比起來,他還是更喜歡血液的味道,不過他對普通的血液興致不大。

  宗闕看了一眼滿臉乖巧的少年,起身道:“出發吧。”

  血族是永生的,應該沒有腸胃疾病的困擾。

  約爾:“……”

  他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宗闕出門,約爾匆匆跟上,管家嘆了一口氣,覺得大約是少年昨晚的哭泣抗拒讓一向和善的主人心情不悅了,他想了想,還是吩咐這裏的僕從多帶了一份茶點後出了門。

  宗闕坐在裏面,約爾坐在他的旁邊,管家提着食盒坐上了馬車,吩咐着車伕出行。

  宗闕的目光落在了食盒上一瞬,管家解釋道:“主人,我們今天出發的晚了,多帶一份以免路途飢餓。”

  “嗯。”宗闕應了一聲,知道他是好心,但這好心放在不需要人類食物的血族身上,只能是好心辦壞事,“昨晚的事不要再做了。”

  管家看了一旁垂着頭的少年一眼道:“約爾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了嗎?”

  “沒有,那種事我有需要會自己安排。”宗闕說道。

  “好的,很抱歉是我擅作主張了。”管家說道。

  “嗯。”宗闕看向了窗外匆匆劃過的風景。

  這個時代的道路不太平坦,坐在馬車上是沒辦法處理事情的,否則視力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馬車很快離開了巴倫城,行走在前往米拉鎮的道路上,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音不斷,車廂裏卻很安靜。

  管家並不擅自發出聲音,宗闕在反覆推演着計劃,這個世界的任務比他預訂的要困難一些,即使他做到教皇的位置,甚至架空王室,只要身旁的血族不聽話,在人類之中做再多都無濟於事。

  而如果用力量鎮壓,只會走上跟原世界線一樣的結局。

  這樣的寂靜他們明顯很是適應,約爾卻很不適應,他需要一直保持着端正謹慎的坐姿,而且不能發出聲音,車廂封閉,身旁人的血氣連綿不斷的侵擾着他的嗅覺,偏偏離遠一些就嗅不到了,而外面的陽光還越來越烈,這根本就不是挑戰,這是折磨。

  一個專業的玩家要能適應各種情況,但不包括被無聊死。

  約爾的目光落在了食盒上,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主意,片刻後宗闕聽到了旁邊傳來的小小的作嘔聲,他的目光轉了過去,少年捂着心口似有受驚,卻是難受的蹙起了眉頭:“抱歉……”

  “你的身體不舒服嗎?”管家問道。

  “對不起。”約爾輕輕抽着氣,“我覺得有點兒難受。”

  他要求下去透氣,再這麼坐着他就要變成乾屍了。

  “手伸出來。”宗闕打開了一旁的箱子,從裏面取出了藥枕放在了拉下的桌板上。

  約爾有些疑惑,管家笑道:“把手腕放在那個藥枕上就行,主人可是很出名的醫生。”

  “醫生?”約爾眼睛略有瞪大,心中有些疑惑,他見過人類很多治療方式,就是沒見過伸手腕的。

  “對,你以前沒聽過愛伯蘭醫生的名字嗎?”管家問道。

  約爾的手指輕動,看向了身旁的男人,嘴巴微微張開。

  他想起來了,他就說怎麼聽到愛伯蘭這個名字這麼熟悉,這不就是他多年前找了幾次都沒有碰見的人!

  就是這個人把那個什麼伯爵耍的團團轉,也就是這個人做出了讓他苦到無以復加的藥丸,還是這個人讓他找了三次都沒有找到!

  可他……不應該是個年齡很大的小矮子嗎?

  爲什麼這麼年輕還這麼高?

  即使約爾對人類中很多人的名字都不瞭解,卻也知道人類之中流傳的一句話,那就是惹誰都不要惹到愛伯蘭醫生,因爲他的醫術很有可能讓你死了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約爾的心因爲這個發現而極度雀躍了起來,卻也帶了幾分難言的忐忑。

  “聽說過。”約爾看着身旁的男人,眼睛有些發亮,“沒想到您就是愛伯蘭醫生,我一直對您很崇拜。”

  “手。”宗闕看着藥枕道。

  相隔這麼久,面前的血族應該是不太記得他的名字了,否則也不會在他的面前裝暈車。

  “我怎麼能勞煩您。”約爾輕動着睫毛小聲道,“我沒什麼事的。”

  這可是一個專業的醫生,如果被發現而露餡,戲就演不下去了,難得兩個好玩的人是同一個人,他還不想這麼快就結束。

  “不要諱疾忌醫,如果你吐到了車上,我們還要耽誤很久。”宗闕說道。

  約爾的後槽牙輕磨,突然覺得現在吸血也行,大不了把人綁到他的城堡裏去慢慢玩,他將手搭上藥枕道:“那拜託您了。”

  宗闕搭上了他的手腕,探着各處,除了心跳,其他地方都相當平靜。

  所以是可以模擬體溫和心跳,但對其它的人體結構不瞭解。

  “醫生,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約爾努力壓着脣角的笑意,擔憂的問道。

  宗闕看着他眸中難掩的興奮,鬆開了手道:“沒什麼問題,只是早餐沒喫造成的暈車反應。”

  約爾:“……真的嗎?”

  這傢伙搭手腕不會是爲了故弄玄虛吧?

  “嗯。”宗闕從藥箱裏取出了一個藥盒,打開取出一枚藥遞給了他道,“含在舌根下面,不要吐。”

  那藥片漆黑,還有一種瀰漫的藥味,約爾看着這黑漆漆的藥,只覺得整個口腔都是苦的:“能不能不……”

  “約爾,主人的藥都是很珍貴的。”管家說道。

  雖然這傢伙的醫術沒有傳說中那麼好,但沒有被發現,戲就還得接着演,約爾接過了藥片,深吸了一口氣推到了舌根下面。

  卻發現藥味雖然有點兒不太好聞,卻有一種微甜的滋味泛開,裹挾着涼颼颼的氣息,讓他即使被太陽曬着也舒服了很多。

  難道不是對方醫術差,而是他真的暈車了?

  日光更盛,管家拉上了窗簾,車廂內頓時有些黑暗,極狹小的地方,車廂不斷晃動着,車廂壁還是硬的,就像是他曾經休眠的棺材,約爾有點兒喜歡現在的環境,又實在坐的不舒服,靠在車廂壁上輕輕闔上了眼睛。

  他的身體放鬆,也從不斷在側壁上磕着頭變成了仰靠,最後腦袋滑着滑着枕在了宗闕的肩膀上。

  管家本來也有些瞌睡,留意到這一幕想要起身,卻見主人側眸,手指示意了一下噤聲,看向了枕在他身上的少年,那樣的眼神雖然平靜,卻與以往的無動於衷不同。

  管家坐回原處別開了視線,宗闕伸手探了一下少年的呼吸,完全沒有任何的氣息流動,說明是真睡着了。

  他給的藥裏有解暈車的效果,不可避免的摻雜了助眠的效果,沒想到對血族也有用。

  微暈的日光落在少年翹起的睫毛上,讓這個屬於黑暗的生物美好的像是傳說中的天使,曾經,他似乎在某一刻也看到過這樣的畫面。

  宗闕看了一會兒,目光轉向了窗外,聽着少年夢中的囈語:“好香……唔……”

  “這是睡餓了。”管家小聲笑道。

  “確實是餓了。”宗闕壓低了聲音。

  但絕不是對管家帶上的點心餓了。

  窗外田野遠眺,已經可以看見不遠處掩在叢林中的莊園。

  。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