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我本無緣(13)捉蟲
“嗯。”元嶽坐在餐桌前沉了一口氣,打量着父母的神色道。
元父執起筷子的手也停下了,跟元母互相看着,臉上帶上了遲疑:“你在你們學校找的?”
“不是,他已經上班了。”元嶽沒敢說在網上認識的,網戀其實還好,但是主要有年齡差距在,只會讓父母對宗闕的印象降低。
“哦……上班了。”元母將湯碗放在了元嶽的面前,有些出神的舀着湯道,“那比你大吧?你們怎麼認識的?”
“額……在嘉年華認識的。”元嶽說道。
“十月份那會兒的,我記得,你那會兒天天往外面跑,就是認識的他?”元母問道。
元嶽臉頰微紅,輕輕應聲:“嗯。”
“這也談了兩三個月了。”元父糾結了一下問道,“你現在說是想幹什麼?”
他們雖然知道了兒子喜歡男人,但真找個對象,還是個社會上的,就會讓人有那麼點兒不適應。
本來以爲兒子能娶個兒媳婦回來,這直接變成了男媳婦,光是想想怎麼相處,元父都覺得頭有點兒大。
“他的意思是18歲在國外可以結婚了,想先見一下父母。”元嶽坐的十分端正。
元父元母直接原地呆滯,元父嗆了一下道:“你纔多大,結什麼婚吶?”
“兒子,你不會是遇上騙子了吧?”元母有些憂心道,“就那種把人騙到國外,然後得多少贖金才能回來的那種。”
元嶽:“……”
不怪爸媽,學生跟社會人士談戀愛,三個月就結婚,聽起來確實很像騙子。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元父表示同意,“才談兩三個月就提結婚,真有可能是騙子,線還沒有放好,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爸,你當時不是跟我吹噓跟我媽在高中時候就求婚成功了嗎?”元嶽說道。
“那我們也是等到婚齡才結的婚,而且這雙方父母都互有往來,那也是先訂婚,商量很久了才結的。”元父說道,“你這才談多久。”
“他的意思也是先見父母訂婚,婚期怎麼也得一年以後了。”元嶽說道。
“三個月確實有點兒草率,我聽說那同性有的亂的很,我兒子長這麼好,他別是圖那一方面。”元母嘶了一聲道,“他這上班上的是什麼班啊?”
“金融方面的。”元嶽看着父母憂心忡忡的臉道,“既然你們這麼擔心,不更應該見面替我把把關嗎?”
元父元母互看了一眼,覺得是這麼個理:“那先帶回來看看。”
“我可跟你說好了,我要是看着不靠譜,可是要查他的底的。”元父提醒道。
喜歡男人也就算了,起碼得找個靠譜的不是那種亂玩瞎折騰的人。
元嶽輕輕抿脣,驀然笑道:“好啊,那就定在這週末,我讓他來家裏。”
“行。”元父深吸了一口氣道。
……
元月已經是深冬,樹葉凋零,呵氣成冰,小區門口只剩下的樹叉子更凸現了隆冬的蕭條。
元嶽在門口等着,在車子停穩時走了過去,車門打開,看到了那一身呢子大衣的男人。
即使是冬日,這個人的衣型也是板正的,黑色的大衣剪裁得當,襯得愈發的身高腿長,沉穩俊美,讓人臉紅心跳。
宗闕從車後面提了禮物出來,看着青年略紅的臉頰,禮物換到一隻手上,摸了摸他的臉道:“等久了?”
“沒有,我剛出來沒多久。
”元嶽站在他的面前,還能夠感受到他身上從車中帶出的暖意,他握住了男人的手笑道,“快走吧,外面冷,一會兒凍感冒了。”
“嗯。”宗闕隨上了他的步伐。
元嶽開門進去,看着男人手上的禮物道:“你一個手提是不是不太方便,我幫你提。”
宗闕擡手遞過去了一個袋子。
“拎起來挺輕。”元嶽握着他的手笑着問道,“見我爸媽緊不緊張?”
“不緊張。”宗闕說道。
他希望青年能夠開心,但結果是既定的。
“你就不怕他們不同意?”元嶽停下了腳步打量着他,覺得這麼優質的男朋友父母還不同意,確實是不太可能。
“他們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宗闕給出了回答。
元嶽沉默了一下,這話別人說還可能是自戀,但大佬說可能就是在陳述事實:“突然覺得有點兒不甘心。”
“嗯?”宗闕疑問道。
“你就稍微緊張一點兒嘛。”元嶽跟他比手指,“就一點點。”
“好。”宗闕說道。
元嶽笑了出來,牽着他的手晃了晃:“大佬你真可愛。”
深冬很少有人出行,因爲景緻不再,從樓上看
元母對着鏡子整理着儀容,在聽到窗戶邊的呼喚時走了過去:“來了來了。”
“哪兒呢?”元母順着手指往下看。
“那兒呢,看着好像比咱兒子高。”元父嘶了一聲道,“就是看不清長啥樣。”
“手都牽上了。”元母看的仔細,“好像還行。”
“什麼還行,說不定就上門這天裝一下。”元父看着他們從樓下消失,“我還不瞭解男人是什麼德行。”
“你以前不是支持兒子談戀愛嗎?”元母看着從窗邊離開的元父問道。
“那咱兒子我知道是什麼情況啊,肯定不能欺負人家姑娘。”元父對着鏡子整理衣領道,“男人那花花腸子可太多了。”
“你真是罵的時候連自己一起罵。”元母走過去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道,“行了,別翻你那衣領子了,翻一早上了都。”
“我不得拿出氣勢嗎。”元父鬆開了手道,“這樣行嗎?”
“行,特別有你大老闆的氣勢,保證那剛出入社會的小年輕不敢造次。”元母笑道。
門鈴響起,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元父深吸了一口氣道:“先等一會兒,不能給他我們緊張的感覺。”
“行。”元母對着鏡子再照了一下。
奈何他們要等,門外卻傳來了元嶽的喊聲:“爸媽,開門!”
“來了來了。”元父咳了一聲,走過去開門道,“這不就來了,着什麼急?”
他的視線直接略過兒子後移,在看到他身後的男人時愣在了當場:“闕總?!”
“叔叔您好。”宗闕伸出了手道,“叫我宗闕就可以了。”
“不敢不敢,闕總您太客氣了,久仰久仰。”元父受寵若驚,伸出了兩隻手握住道,“您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爸,這我男朋友。”元嶽看着眼前這一幕,突然覺得自己的初見好像也沒有那麼丟人了。
元父愣在了當場,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元母打量了兩眼,卻是眼睛亮了:“快請人進來,哪有站在門口說話的。”
“您請您請。”元父讓開了位置道,“老婆,快取我那茶來,先給闕總泡杯茶。”
“哎,好。”元母看着元父的態度,也帶了兩分不知所措。
“您請坐。”元父說道
。
“我換一下鞋。”宗闕說道。
“不用不用,您隨意坐。”元父說道。
宗闕停下了腳步,還是元嶽取出了拖鞋道:“你先穿這雙,屋裏熱,你先把外套脫了。”
“好。”宗闕換上鞋,脫了外套。
元嶽攏起他的外套先掛了起來,想要去客廳時卻被元母小聲的召喚了過去。
“你爸說的闕總是誰啊?”元母瞧着那客廳裏靜坐的男人,覺得真是不一樣,一眼就能夠看出跟一般人不一樣。
“就是前沿的老闆。”元嶽努力壓着脣角道。
“就是天天電視上放手機廣告的那個?”元母問道。
“就是他。”元嶽說道。
“那真是挺有錢的。”元母怔了一下,看着燒開的水壺道,“你先過去吧,別讓你爸乾坐着。”
“知道了。”元嶽走了過去,看着他爸坐在一旁僵硬的身軀和男人平靜看過來的視線,覺得情況好像是反過來了。
“茶來了,您喝茶。”元母端了托盤過來,茶盞放過去時道,“您先別碰,這茶挺燙。”
“謝謝。”宗闕說道。
“您客氣。”元母在元父那裏放了一杯,坐在他旁邊袖了手,用手肘頂了頂元父。
“闕總,這茶不錯,您嚐嚐。”元父回神笑道。
他是真緊張,雖然家裏開公司,多多少少算個老闆,但想要再跨個階層卻很難。
而宗闕雖然算是商場新貴,但前沿隨便一個分公司的實力都不是元氏夠得上的,即使參加一些宴會,也不過是在宴會廳上遠遠見了宗闕一面。
前沿的崛起是一個奇蹟,宗闕本人也是一個奇蹟,不僅是因爲身家,也是因爲年齡,這樣的新貴在很多豪門世家的眼中也是聯姻的首選。
只是到了他的這個地步,又是獨掌大權,婚姻這種事沒人能拿捏得了他。
元父是想過哪一天公司要是能跟前沿談合作,那也算是飛黃騰達了,卻是做夢也沒想過對方有成爲他兒婿的這一天。
“茶太燙了,一會兒再喝。”元嶽坐在宗闕的身旁說道。
“是太燙了。”元父看着面前的男人,糾結了一下問道,“您怎麼跟元嶽認識的?”
“他做主播認識的。”宗闕回答道。
“我知道,他在的那個滴水直播也是前沿的平臺。”元父手放在膝蓋上笑道,“前沿肯定有他的資料。”
這說着也不像談戀愛啊。
“不是通過資料,是通過他的直播。”宗闕說道,“我們見面也是一次偶然。”
“哦,哦……”元父深吸了一口氣,“那還挺有緣分的,今天過來是?”
“來拜訪一下,談一下婚禮的事。”宗闕將茶几上的禮物推了過去道,“這是給您二位的見面禮。”
“您來都來了,還帶什麼見面禮。”元父笑道。
“應該的。”宗闕說道。
“婚禮的事,您就這麼定下來了?”元父看着幾乎要靠到對方身上的兒子問道。
他自己瞭解自己的兒子,那身上有多少毛病他也門清的很,雖說是長了一副好樣貌,從小到大都看着討喜,但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他是真沒想到兒子哪塊兒能讓宗闕想跟他結婚。
“嗯。”宗闕看了一眼旁邊的青年應道。
“您就不再多瞭解瞭解,考慮考慮?”元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被元母從背後掐了一下,“元嶽這孩子身上毛病其實挺多的。”
元嶽看着他爸道:“爸,我就這麼拿不出手嗎?”
他不服,這前後差別太大了,他有心理落差。
元父瞪了他一眼,看向宗闕笑道:“小孩子說話不注意,您別往心裏去。”
“不會,他很好。”宗闕按了一下青年的頭,安撫下了他的情緒。
那一刻元父都懷疑他兒子是不是給對方下蠱了,要不然對方怎麼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來。
元嶽對上男人的目光,面頰微紅,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小聲道:“其實我父母是緊張了,大佬壓迫感太足了。”
元父元母看着這一幕,紛紛沉默了一下。
“現在只是訂婚,他的年齡還小,婚期可以再商議。”宗闕看向了兩位長輩道,“希望您二位能同意。”
“您父母那邊也同意嗎?”元父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我母親早逝,父親對我的事一向不會置喙。”宗闕說道。
元父沉吟着,跟元母對視了一眼斟酌道:“那你們願意,我們……也沒有什麼意見,那就先訂婚吧。”
“嗯,先訂婚吧。”元母附和道。
“謝謝。”宗闕說道。
“您客氣。”元父笑道。
宗闕來的早,卻沒有留多久就離開了,不是對方沒有提議中飯,而是宗闕自己告辭的,而元嶽則被打包送出了家門。
身後的門關上前還好,等到進了電梯裏,元嶽摟上他的手臂笑了起來:“我還第一次見我爸媽那樣,大佬威武霸氣。”
“我不是故意的。”宗闕看向他說道。
他雖然不緊張,但跟面前的青年結爲伴侶,就會尊重他的家人。
但即使他以晚輩的身份前去,對方還是將身份拉開,緊張過頭了。
“我知道,我爸在商場上混跡久了,確實是謹慎慣了,不過我媽對你挺滿意的。”元嶽笑道,“特別滿意。”
“嗯。”宗闕應道,“中午想喫什麼?”
“去你家喫,我覺得阿姨做的菜就很好喫。”元嶽說道。
“嗯。”宗闕應道。
他們從樓下大門出去,元母看着兩個人離開的身影鬆了一口氣:“走了。”
元父一直挺直的肩膀也鬆了下來,深吸了幾口氣道:“可算走了,我這真是呼吸不暢。”
“出息,也不知道誰剛開始說要擺大老闆的款,看着不靠譜要查人家底細。”元母坐在了沙發上放鬆了下來道。
“那不是兒子彙報敵情失誤。”元父解開了衣領,“前沿的老總說成在金融公司上班的,怎麼想的他?”
“你別擠兌我兒子,那不就是在金融公司上班的。”元母端起了桌上的茶一飲而盡,“老總也得上班吶。”
“行,我說不過你。”元父嘆了一口氣道,“當時兒子說他想釣一條龍,我還尋思着情人眼裏出西施,硬是給美化了,沒想到他是真敢啊。”
“我兒子也沒有那麼差啊。”元母拿過了桌上的盒子打開,其中放着兩瓶紅酒,她將盒子推到了元父面前道,“吶,你的。”
“哎哎哎,小心點兒。”元父連忙扶住了盒子,打量着裏面的紅酒道,“這東西可貴的很。”
“紅酒能有多貴?”元母問道。
“這兩支可是收藏級別的。”元父打量着上面的字樣紋路道,“就這兩瓶,幾百萬上下。”
元母愣了一下:“這不就是喝的?”
“限量款,絕版了。”元父拿着瓶身愛不釋手,“好東西啊。”
“這也太貴重了。”元母拿過了另外一個袋子,從裏面取出了盒子打開,在裏面看到了一枚玉
白的鐲子,觸手生溫,“這好像是羊脂玉的。”
“這隻鐲子是去年拍賣會出現的。”元父將紅酒放好,看着那鐲子道,“我記得好像拍了上千萬。”
“這麼貴重,這我哪兒敢戴。”元母看着那鐲子道。
“先收起來吧。”元父說道,“人家給了見面禮,咱們也得回份禮。”
“我這心理壓力挺大。”元母說道。
“你把心放回肚子裏,出了事有我呢。”元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
寒風掃落葉,車子開進了金黃葉片鋪滿的別墅時,元嶽收到了母親的消息。
媽:兒子啊,雖然人家家裏有錢,但你不能只依賴他,還是要靠自己知道嗎。
元嶽笑了一下,給了回覆:我知道,你放心。
宗闕下車,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元嶽擡手,收起手機解開了安全帶,下車時擁入了他的懷中:“大佬,我餓了。”
“飯已經做好了。”宗闕帶上了車門,拉起他的手往別墅裏走去。
酒飽飯足,宗闕坐在沙發上消着食,元嶽則坐在他的旁邊,枕着他的肩膀發着消息。
“今天還直播嗎?”宗闕問道。
“下午不播,在請假。”元嶽打了一個哈欠道。
別墅的地暖很足,他早上起的早,又是剛喫過飯,睏意一個勁的往上泛。
“一會兒去午睡。”宗闕聽着他的哈欠聲道。
“我午睡喜歡睡到自然醒,不喜歡有鬧鈴。”元嶽放下了手機,躺在了他的腿上眯着眼睛道,“我在這裏眯一會兒。”
“嗯。”宗闕放任了他的動作,卻被青年握住了一隻手。
懷中的人因爲睏倦,眼尾擠出了些許淚珠,沾染在睫毛上,看起來有些晶瑩。
只是說着眯一會兒,也不過是瞬息,他的呼吸漸沉了下來,握着手指的手也緩緩松下。
宗闕靜等了片刻,傾身擋住了光扶起了青年的身體,將他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唔……”輕輕的呢喃聲傳出,宗闕的腳步停下,在懷裏的人重新恢復安靜時踏入了房間,將他放在了牀上,拉上了薄被。
房間中呼吸輕緩,宗闕思索了一下,從另外一側上了牀,將陷入枕頭上睡的很沉的青年攬入了懷中。
宗闕的午睡時間很短,半個小時就能自己醒來,而在黑暗之中,被窩睡的極暖,青年的呼吸綿長而清淺,讓宗闕竟然有了再繼續睡一會兒的感覺。
掙扎只是一瞬,宗闕將自己的手臂抽離下了牀,離開房間帶上了房門。
外面的冷風呼嘯,室內卻很溫暖安靜,宗闕坐在沙發上看着助理整理送來的婚禮的各項籌備選擇,一樣樣看着上面的婚服。
他的婚禮未必要告知媒體,但商界的人出於禮數必然要邀請,婚服更不可能只有一套,十幾套下來,製作工期很有可能超過一年。
宗闕一頁一頁翻着,室內雖然安靜,但他知道跟他共度餘生的人正靜靜的躺在這個房子裏沉睡,即使沒有待在身邊,但這樣的感覺應該叫做心安。
時間慢悠悠的過去,黃昏的光線斜射入屋內,即使是冬日,似乎也是暖洋的。
元嶽在被子裏翻了下身,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看着漆黑的房間,睏倦的閉上眼睛,又翻了下身,發現有些睡不着了。
“幾點了?”元嶽摸着牀頭,沒找到手機,眼睛半睜的下了牀,穿上拖鞋打開了房門,從黑暗踏入光明,眼睛一時有些睜不開。
但在睜開時他卻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朝他看過來的男人,一時找到了目標。
“醒了?”宗闕看着從房間裏走出來,滿臉睏倦的青年說道。
“嗯。”青年打了個哈欠,走到了面前,懶洋洋的跨進他的懷裏,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閉目養神。
他的髮絲有些凌亂,但暖白的毛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柔軟的。
“沒睡夠?”宗闕低頭看着窩在懷裏的人道。
“睡多了,頭疼。”元嶽閉着眼睛說道,“你怎麼不叫我起牀?”
“你早上起早了。”宗闕放下了厚厚的圖冊,按上了他頭上的穴位。
“你連這個也知道?”元嶽睜開眼睛看着他道,“這能推測出來?”
“你父母對這件事情很慎重。”宗闕說道。
“確實很慎重。”元嶽閉上了眼睛,隨着腦袋上的按摩抱緊了男人道,“我們家來客人的時候是不能睡懶覺的,嗯……不過我下午睡了這麼久,晚上可能睡不着。”
“晚睡前出去散散步。”宗闕說道。
“你陪我去?”元嶽問道。
“晚飯後我得送你回去。”宗闕說道。
元嶽睜開眼睛仰頭:“爲什麼,我們不是訂婚了嗎?”
“只是確定,還沒有訂。”宗闕說道。
“哪有那麼嚴格的?”元嶽說道,“我懶得動,我不想回去。”
“你父母會擔心。”宗闕說道。
今天剛去拜訪,對方讓人出來陪他喫午飯,晚飯後最好是送回去。
“我給我媽發個消息就行了。”元嶽懶洋洋的說道,“以前又不是沒有在外面過過夜。”
“在哪兒?”宗闕低頭問道。
元嶽靠近了一些笑道:“就是跟朋友出去夜貓,或者在朋友家玩遊戲晚了就在他們家住了,我那個時候還是鋼管直,可沒有亂搞什麼關係。”
宗闕看着他,摸了摸他的頭道:“知道了。”
“嗯?你就不好奇我有沒有跟別人在一張牀上住過?”元嶽問道。
“住過嗎?”宗闕問道。
“沒有,我睡覺淺,只能自己睡,我那些兄弟一個個呼嚕喧天。”元嶽摸着他的臉頰笑道,“我們要麼是通宵打遊戲,要麼是睡沙發,叔叔不用喫醋。”
宗闕看着他的眸色微動,懷中青年略微起身,靠近了他的耳朵小聲:“叔叔我不想回去,你就收留我一晚吧。”
宗闕神色未動,青年自己的臉頰已滿是紅暈,窗外的光線不知何時變紅,映在他白皙的脖頸處,好像讓那臉頰的紅暈都暈染開來了一樣。
元嶽說完埋頭在了他的頸側,勇氣這種東西,一次更比一次強,可抱着他的人卻半晌未有動靜。
元嶽試探的擡頭,卻被扣緊了腰身,臉頰被輕托起,鼻息交錯,迎上了男人落下的吻。
臉頰上紅暈未散,心臟卻因爲輕吻而狂跳不止。
元嶽摟上了他的脖頸,在以往的輕吻加深時瞪大了眼睛,輕託在頰邊的大手卻扣緊了他的脖頸,讓他難以輕易分開。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會,直讓人大腦一片空白,元嶽輕輕閉上了眼睛,不是不想去想什麼,而是腦海中根本不容許他去想別的事情。
直到被放下躺平,後背抵上了沙發,腦海中彷彿驟然驚醒,元嶽錯開了脣,手扶住了男人的肩膀道:“別……”
緊貼的吻分開,元嶽對上了男人漆黑的眸,察覺了其中與以往不太一樣的情緒,而那份情緒正在緩緩收攏着,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抱歉,我着急了。”宗闕起身,看着滿臉紅暈,滿目水光氤氳的青年道。
“不是……”元嶽下意識拉住了他的衣袖,呼吸略帶着粗重,連氣息都是微熱的,心跳砰砰做響,比以往每次都要劇烈。
他並不討厭那種感覺,他只是第一次體會失控,有些不知所措。
宗闕扣住他的腰身將他扶了起來道:“別害怕。”
“我沒害怕。”元嶽看着他,臉上泛着熱,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鼓足了勇氣將心思說出了口,“我就是有點兒失控,沒適應,不是害怕……我……下次我會表現的更好的。”
宗闕眸光輕動,摸了摸他的頭道:“慢慢來。”
“可是比起慢慢來,我更喜歡快一點兒。”元嶽仗着看不見,小聲嘀咕着,“我喜歡你這麼……親我。”
宗闕的手一頓,輕托起了他的頰,手指擦過了他眼尾殷紅的硃砂痣:“知道了。”
“我不想回去。”元嶽看着他小聲道。
“嗯。”宗闕應道。
“那你再親我一下。”元嶽彎起眼睛笑道。
宗闕靠近,輕吻了一下他的脣。
“我好喜歡你啊。”元嶽摟上了他的脖頸,覺得好像跟這個人更親近了一些。
……
飯後散步,宗闕牽着青年塞進口袋的手,聽着他捏着手機發送着語音條:“媽,我晚上住宗闕家,不回去了。”
樹葉沙沙,半晌後青年聽着他母親發過來的語音,很小聲,但很清晰:“知道了。”
手機被收起,身旁的步伐加快了兩步,青年的聲音帶着笑意:“我媽同意了。”
“嗯。”宗闕知道他的父母多少帶了些無奈,但身邊的人很高興。
“以後我們天天都能見到了。”元嶽扣緊了他的手指,呼出一口白氣笑道,“開不開心?”
“嗯。”宗闕應道。
“大佬真是沉默寡言,不過我知道你開心就行了。”元嶽踢了兩腳地上的葉子,看着前方間斷透着光芒的路面道,“這個看起來好像禮堂的紅毯啊。”
林蔭的道路樹葉並未落盡,在黑暗和各個別墅的燈光下看起來的確像殿堂的道路,而在它的末端一片光明。
“你喜歡這樣的婚禮?”宗闕問道。
“什麼婚禮都好。”元嶽擡頭看着他笑道,“不過我希望我們婚禮的現場能有銀杏葉。”
“嗯。”宗闕應道。
樹葉飄落,元嶽伸手去接,樹葉落在掌心時帶着一片溼潤的冰涼。
他收回了掌心擡頭,看着洋洋灑灑從天空落下的雪花時道:“下雪了。”
今年的冬雪來的很晚,但看那雪片,應該是一場大雪。
宗闕看着飄落的雪花,轉身將青年身後的帽子給他戴上了。
“我不冷。”元嶽看向了他,卻見男人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圍巾,從他的帽子後面繞過,系在了前面。
暖意洋溢,帶着男人的體溫,擋住了帽子縫隙裏的寒風,讓元嶽甚至覺得有點兒熱。
“雪融化了也會容易感冒。”宗闕說道,“你的身體一直沒有調理好。”
“我以後一定早睡早起,規律飲食。”元嶽輕輕蹭着圍巾,看着他笑道。
他一直覺得自己身體挺好的,結果入了冬就感冒了兩次,雖然有地暖房的原因,但宗闕就一點兒事都沒有,明明他更年輕來的。
“嗯。”宗闕的口鼻之中呼出了白氣,他看着面前仰頭笑着的青年,思索了一下,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盒子。
元嶽目光落在了上面,心中輕動,看到了其中的對戒。
戒指略寬
,上面設計着類似於海浪的紋路,其餘的看的不太清晰,但是很好看。
“求婚戒指?”元嶽的心跳動着。
“嗯,今天剛取回來。”宗闕取出了其中一枚,握住他的手推到了中指上。
戒指略帶着些冰涼,推到中指的指腹時元嶽抿了抿脣,看着落在男人頭頂的雪伸手道:“那一枚我給你戴上。”
“嗯。”宗闕將戒指給了他。
元嶽拿起,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他的手,認認真真的推到了指腹處。
男人的手指很長,握着的時候乾燥又溫暖,戴上這樣一枚戒指,就好像成爲了一名已婚男性,撇去了一分冷淡,在這份沉穩中多了一分溫暖。
“宗闕,這樣你可就被我套牢了,跑不掉了。”元嶽鬆開了他的手,伸手擁入了他的懷中。
“嗯。”宗闕摟住了他。
“這個時候新人該接吻了。”元嶽仰頭挑眉示意道。
宗闕低頭,在漫天飛雪中吻住了懷裏的人。
……
元嶽手上的戒指換掉了,但比之之前略顯誇張的戒指,這一枚很明顯就是對戒中的一枚。
“兄弟,追到手了?”發現的男生問道。
“訂婚了。”元嶽取出了自己的書本笑道。
旁邊的男生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豎起了大拇指:“兄弟,牛逼!”
雖說大學談戀愛是常態,但前途未卜,結婚的少之又少,像這樣剛大一就訂婚的更是鳳毛麟角。
元嶽的訂婚消息傳的很快,訂婚戒指一出,之前還泛着心思的也歇了下來。
元嶽這裏如果算是風平浪靜的話,那麼宗闕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足以在整個前沿引起驚濤駭浪,即使有公關部門壓住了媒體,不至於泄露在公衆面前,但之前試圖聯姻的豪門大多都知道了。
衆人在紛紛猜測着這位大老闆的訂婚對象時,滴水直播的管理部門有一些人互望時紛紛嘆了口氣,還有一些雖然幸災樂禍,卻沒有表露出來。
滴水直播是賺錢的大項,而管理除了維護平臺的秩序外,還需要從大海之中尋覓有潛力的主播。
新晉的主播大多狀況百出,有的播一段時間沒耐性了,有的有耐性,但打賞少也很難堅持下去,能夠挖掘到一個強有力的新人是很幸運的事,蜜桃被不少管理員羨慕的就是他挖掘到了五嶽歸來這個主播。
作爲新晉主播,五嶽歸來的成績實在是亮眼,雖然不斷在遊戲裏折騰新花樣,但是性格有趣,做的攻略又詳細,也肯帶粉,再加上宗這個大佬剛開始的加持,那是一路往上衝。
後來還因爲過硬的技術跟蜀道搭上了邊,更是因爲99個流星雨,一躍跨過了兩百萬粉絲的門檻,在新人主播之中絕對是佼佼者。
他雖然播的少,但粉絲穩固,即使知道了他跟男性大佬戀愛,也很少有人討厭他。
雖然滴水這邊壓住了大佬就是大老闆的消息,但的確是對五嶽歸來開了很多綠燈。
而現在大老闆手上戴上了訂婚戒指,只能說明網上那一段是不算數的,對於大老闆這種級別的大佬而言,灑上幾千萬出去也不過是找個樂呵,哪天沒了興趣,也照樣會拋到一邊。
“怎麼說訂婚就訂婚了?”
“可能是網上的不算數吧。”蜜桃看着自己的電腦,輕輕嘆了口氣,打開了聯繫軟件上五嶽歸來的名字,卻沒忍心發什麼消息。
五嶽歸來算是她一手挖掘跟過來的主播,小孩兒看起來挺調皮的,但其實沒讓她操過什麼心,發在朋友圈的攻略又詳細,感覺生活都充斥着明媚。
敢在公衆平臺承認男性戀人的主播寥寥無幾,小孩兒也不是靠這一方面吸引眼球,因爲就他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就像他剛開始說的那樣,只是將直播作爲娛樂,粉絲多少與打賞多少,對他來說不是那麼重要的。
但他偏偏公開承認了他們在談戀愛,他年紀不大,在別人面前不太聽話,但在宗的面前卻很聽話,那種滿心的歡愉明顯就是真的喜歡。
一旦他知道了大老闆訂婚的消息,還不知道要難過成什麼樣,現在還沒有人知道宗的身份是誰,但即使不透露身份,只要透露宗訂婚的消息,五嶽歸來就有可能引起羣嘲,甚至只要稍微扭轉一下時間線,被打成男小三都有可能。
滴水直播雖然流量大,主播之間看起來很和諧,但打榜爭流量,主播之間明爭暗鬥,互相使絆子的事情也不少,五嶽歸來看起來一路順遂,但看他不順眼的也不少。
“主播和榜一啊……”旁邊的人嘆氣道,“網上確實還是別陷的太深比較好,對了,蜜桃姐,我最近又挖到了一個新人,叫夜幕降臨,小遊戲玩的挺好,剛從藍鯨那邊轉過來的,自帶了點兒粉絲,您幫我看看。”
“你先盯着,稍後我幫你看。”蜜桃拿着手機起身,還是發了條消息過去。
車子停在了前沿的地下停車場,網絡信號不太好,到了的消息好容易發出去,元嶽收到了一條消息。
蜜桃:最近還好嗎?
管理算是他的上層領導,元嶽現在只有週末播,因爲課業繁忙再加上戀愛,還有婚禮準備流程一大堆東西,直播時間堪堪維持在及格線上。
元嶽低頭回復:挺好的,蜜桃姐有什麼事嗎?
“謝謝您師傅。”元嶽沒有收到消息,收起手機下了車道。
“不客氣,您從電梯那裏上去就行。”司機說道。
“好的。”元嶽轉身走向了電梯,靠近時電梯門打開了,他看到了那個第一次見面時的助理。
“您好,元先生,闕總讓我接您上去。”助理說道。
“謝謝。”元嶽走上了電梯,本來想象的沒有預約不讓上去,然後打臉的情節煙消雲散。
“不客氣。”助理瞟過了他手上的戒指,在他站定後按下了樓層。
電梯上行,中間並不停頓,在停在了最中間的樓層,門打開時元嶽那裏收到了消息。
他掏出手機看了下,蜜桃發過來了一條讓他有些莫名的消息:網上的事別太走心。
元嶽有些疑惑,在助理讓開位置時走了出去,順着他的指引前行。
“闕總的會議馬上結束,您請稍等……”助理的話沒說完,道路盡頭大會議室的門打開,宗闕的身影從其中邁出,身後跟着抱着電腦和文件的助理。
元嶽看到他時心緒下意識起伏,卻看到了他身後陸陸續續走出的公司管理層,腳步略有遲疑時對上了男人看過來的視線,心跳開始加速。
宗闕看到人徑直走了過去,看着脣角含笑的青年道:“怎麼沒在辦公室裏等?”
“我剛上來。”元嶽笑道,“沒想到你會議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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