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師尊水端穩(4)
“你剛纔可是要挖人家弟子做徒弟。”青極真人端着茶盞提醒道。
樂幽看着他們玩笑,在師尊看過來時拱手行了一禮,走到了他的身後站定。
“名單可有疑?”天則長老問道。
“未有。”宗闕將玉簡遞迴,“有勞。”
“同宗之人,守望相助乃是尋常。”天則長老說道。
“小樂幽,喝不喝釀?這是釀了百年的醇釀,入口甘甜。”紫清真人還在逗那小小少年,看着他強裝淡定卻又難忍好奇的模樣,心中納罕。
小傢伙初來時還拘謹的不得了,如今身上卻有了鮮活之氣。
“釀?”樂幽問道。
“嗯,裏面加了百花蜜,喝上一口飄飄欲仙。”紫清真人笑道。
樂幽眸中有些嚮往,卻是想起師尊所言行禮道:“多謝前輩,但晚輩不可無功受祿。”
“長輩賜,不可辭。”紫清真人笑着看着小少年愣住的模樣,心裏跟貓撓似的,她養的徒弟中爲何就沒有這樣漂亮端正,讓人想逗上一二的。
樂幽下意識看向了師尊,想要上前受賜時只聽那冷質之聲說道:“見面禮還未給。”
樂幽愣住,其他三位也皆是愣住,天則長老捋着鬍鬚笑了一聲,將一枚戒指放在了桌面上道:“此爲玄金戒,離寶器只有一線之隔,內中空間無限,可抵元嬰修士三擊,贈予你弟子做見面禮。”
“天則長老出手大方,我青極峯不及,便贈一些上品丹藥作爲日後所用。”青極尊者取出兩個玉瓶和一個玉匣笑道,“此爲築基丹,正好合他用。”
“見面禮自是帶了。”紫清真人取出一柄長劍放在了桌上,那劍比之尋常的劍小些,卻是修體如紅玉一般,“此劍名爲炎玉,上品法器,我觀他年歲尚小,尋常的劍揮起來喫力,此劍便贈予他做練習之用吧,只一點,見面禮給了,可能讓我帶回去玩上兩天?給我那徒子徒孫們都瞧瞧,立立榜樣?”
樂幽本是驚訝他們所贈,聞言時往宗闕身後挪了挪。
“幽,長輩賜,不可辭。”宗闕收了桌上之禮遞到了樂幽面前道。
“是,多謝諸位前輩。”樂幽伸手接過行禮道。
“你不反駁便算是答應了。”紫清真人托腮笑道。
“他若願往即可。”宗闕起身道,“事已畢,失陪。”
宗闕轉身,樂幽收起一應東西,又恭恭敬敬行禮,轉身加快步伐,小跑了幾步跟上。
他們的身影在踏至堂門時消失,紫清真人嘀咕道:“不答應,我到時候悄悄偷回我紫清峯。”
“那寥郅真人恐怕會一劍劈了你的峯頭。”青極尊者笑道。
“平輩相交是極好之事,寥郅能解其中意。”天則長老摸着鬍鬚叮囑道,“只是你不可將你那套教給那孩子,正道之中,端正行事爲最佳……”
“我想起紫清峯中還有事,告辭。”紫清真人直接消失。
……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齊落寥郅峯上,一年未歸,此處雖有落葉堆積,卻仍是舊時之景,宗闕揮手,院中落葉盡除。
樂幽站在一旁,觀此景仍覺震撼。
“見了三位化神修士有何感?”宗闕步行至洞府前詢問道。
樂幽跟隨其後,思忖道:“三位前輩行事各有章法,天則前輩威嚴慈祥,幾位前輩隱以他爲首。”
宗闕踏上臺階入內,落座榻上,看着面前眼睛明亮的小少年道:“繼續。”
“諸位前輩不以大能威嚴視之,一爲愛護弟子,二爲師尊之故。”樂幽站在他的面前說道。
化神大能,尤其是上
穹仙宗前幾位的化神大能,在外界頗受景仰,外界修士每每提及時皆有敬畏之意,以天則長老爲例,坐鎮上穹仙宗數千年,對魔修震懾甚深,即便師尊如今取而代之,其積威仍是深重,師尊雖爲首位,亦對其十分敬重。
青極尊者爲煉藥之人,一身煉藥手法備受修真界敬仰,人脈極廣,出手丹藥必爲外界爭搶。
紫清真人習一身紫火,雖看似喜歡玩笑,可她實力卓絕,曾單槍匹馬闖過魔修地盤,當着魔尊的面擊殺了害她弟子之人,甚至大戰數日,全身而退。
師尊自是不輸分毫,可化神大能並非練氣修士想見就見,得其玩笑與見面禮,如此玩笑,無非是不想讓他緊張。
故而師尊未阻止,他亦只是有些驚訝他們與傳言中不一樣,有些受寵若驚。
“極好。”宗闕聽他見解說道。
此方世界實力爲尊,即便有他護着,該明白的道理需明白,該執的禮數也需執。
“師尊謬讚。”樂幽眉眼彎起。
“紫清峯弟子衆多,你可與其平輩相交,外出也可守望相助。”宗闕說道。
“是。”樂幽應道。
“去瞧瞧你的見面禮。”宗闕說道。
“是。”樂幽聞他此話,知道此時問話了了,上前幾步行至榻邊,將儲物戒中的東西一一擺放在了榻上仰頭說道,“師尊,此玄金戒太過貴重,若帶出去反而惹眼。”
“爲師爲你施加障眼法即可。”宗闕看着面前已初識人心的小少年道,“此物佩戴,日後出行也會安全一些。”
“是,多謝師尊。”樂幽將那戒指戴在了指上,旁邊的大手拂過,原本溢着金光的戒指已變得與普通儲物戒無甚區別。
丹藥自是上品,一瓶快速恢復靈力,一瓶療傷,開啓時只聞一絲,便讓人體內靈氣翻滾沸騰,而那玉匣中的築基丹更是極好的東西。
“此物築基可用。”宗闕看着那築基丹的品質道。
“師尊不是說不可依賴丹藥?”樂幽仰頭問道。
“不可依賴,但爲增益可行。”宗闕說道,“若突破不足三成,仰賴此藥,只會削弱痕跡,若氣息圓滿,突破九成,此藥爲增益,可使根基更深厚,其中差別,你可明白?”
“是,徒兒明白。”樂幽說道。
“可定下時日?”宗闕問道。
“徒兒還想打磨一段時期,此次師尊化神大典之後再行突破。”樂幽說道。
“極好。”宗闕摸了摸他的頭道。
……
靈氣環繞,絲絲縷縷如煙霧,仙鶴齊飛,禮樂之聲響起時頭頂豔陽投下霞光,一片雲清風明之色。
各路修士齊聚,或是步行登山,或是乘坐法器,又或是直接落座半空中,氣勢交錯,一應鮮果佳釀自有宗中弟子奉上,十足盛事。
此處峯頂極廣,只峯頂落座之人便有上千,一應按修爲排序,每每間隔不用修爲難聽其細語。
五位宗主登臨虛空,互有問禮,更是讓場面盛大。
“寥郅尊者化神大典,竟有這麼多人前來恭賀。”有人輕語。
“不可妄議。”
“五位宗主齊聚,修真界少有這樣的盛事。”
“寥郅尊者修爲深不可測,當爲正道第一人。”
“聽聞他不久前方歸。”
“傳聞其已有弟子,不知如何?”
“未曾聽聞來歷。”
入此之人紛紛落座,那巍峨洞府之中身影浮現,衆人皆是噤聲,直觀那墨白長袍從洞府中邁出,身形高大修長,他身上並無多餘綴飾,可氣勢已出,元嬰修士尚可觀,其下修士皆是低下了頭不可直視。
那道身影站定,一身如玉的小少年立於其身側,使衆人皆是交
口稱讚。
“那便是寥郅真人的徒弟?”
“果真不錯,有尊者之風。”
衆人不待細觀,那道身影已帶着那小少年落於虛空之中,氣勢落定,未輸周圍大能分毫,反而自成一方氣勢,讓落座之人皆是凝神屏息。
“今日化神大典,多謝諸位前來。”那道聲音從空中而落,並不雄渾,可低沉平靜之聲震懾之力卻更透人心,“略備薄酒,不成敬意。”
“能來此大典,是我等之幸。”
“恭賀尊者得成化神。”
“尊者客氣……”
互相往來,大典已開,前來之人紛紛獻禮,修爲低者先獻,辟穀之下多爲弟子,乃隨師前來,金丹以上獻禮,偶爾也會有令人驚歎之物,但大多卻是於火系修士適用,一看便是做了功夫。
金丹修士之物於化神修士往往難有大用,可於其弟子卻不同,寥郅尊者收徒,就這麼一個,且爲真傳弟子,修真界中早有耳聞。
賀禮獻上,每每有看上時也並不白要,一些回禮自虛空而來,多是讓人欣喜。
待到元嬰時,所出之物有些讓化神修士都會咋舌,各番寶物齊出,卻還是不及五大宗門所贈賀禮,天材地寶非極地不可得,非尋常修士可以企及。
宗闕收受坦然,樂幽跪坐其身側,即便一年所見頗多,亦跟隨師尊去過無數地方,還是會爲五大宗門的大手筆而驚歎。
大典持續十日,恭賀之聲無數,除了贈禮,亦有交談。
各大宗門宗主更似君子之交,坐鎮各方仙宗,未有紛爭,自不至於低頭討好,只每每敬酒,算作認識,而除大典贈禮,前來的化神大能皆是贈了樂幽見面禮。
樂幽一一見禮,並不能直視,即便師尊在身側,諸位大能並未將氣勢延展,可未收斂,就非他所能直視。
“尊者,不知靈器可否於老夫一觀?”泰元器宗宗主開口道。
他一身灰色,髮色已近灰白,氣息卻是內斂,本不如何開口,如今所言,仍是武器。
玄一老者,宗闕聽聞過他的名聲,以絕頂煉器之道居於泰元器宗宗主之位,一生煉器無數,更有無數靈器問世,如今不少化神修士的本命靈器皆是出自他手。
恆垚出世時,這位老者也因將畢生心血皆盡最後一件靈器中而離世,如此遺物,已有一線踏入仙器,爲各方修士所爭奪。
“可。”宗闕取出長劍之時,靈氣覆蓋其上,其從手上脫出。
既爲所用武器,除非其上神識印記抹去,否則他人不可搶走,自然,非修爲高出數重者不可抹去其上印記。
宗闕覆蓋靈氣不是怕被奪,而是那並非一件靈器,既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
“多謝尊者。”玄一老者接過,蒼老嚴肅的臉上難得浮現了輕鬆之意,他將那劍浮於面前,小心打量,眸中驚歎,“此劍極妙,不知老夫可否與尊者探討煉器之道?”
“可。”宗闕應道。
“如今甚好。”玄一老者細細打量,眸中之光如見世間最美之景。
“不知此劍爲何品級?竟能讓玄一尊者如此愛不釋手?”另外一方虛空中的女子說道。
她一身藍衣,髮髻以珠飾鳳釵挽起,青絲如雲,端莊嫺雅,正是玄淼仙宗宗主玉緲真人。
“與傳說之境只隔一線。”玄一老者深吸了一口氣嘆道。
“竟是如此厲害!”玉緲真人有些驚訝,“不知寥郅尊者可否於在下一觀?”
她起了興致,那原本靜坐另外一方天空的白衣修士亦是投去了目光,玉緲真人看向那一身冰冷之人笑道:“天懿劍宗習劍,想來離妄真人也有些興致。”
“諸位可觀。”宗闕說道。
“多謝。”幾位化神大能皆是執
禮。
那劍一一觀看,使衆人驚歎異常,諸人神色已有變化。
泰元器宗立世,自是依靠武器,天下武器,以泰元器宗爲尊,雖上穹仙宗實力最強,可泰元器宗與太衍藥宗人脈最廣,最不能得罪,否則武器或是丹藥出了什麼問題,可是會道死身消的大事。
如今寥郅尊者本就實力強橫,一手煉器手法明顯不在玄一老人之下,實力又是不同,上穹仙宗有如此厲害之人坐鎮,只怕千年間五宗地位不會輕易更改。
靈劍送回,宗闕將其收了起來,諸位大能態度又有微妙不同。
十日盡,諸方告辭散去,原本熱鬧之景退去,寥郅峯關閉,寥郅尊者宣佈閉關,其上偶有飛霞落定,靈氣匯聚。
“似是尊者的弟子要突破築基期了。”
“他入道也不過一年,修爲進境竟如此之快?”
“本就是單火靈根,又是寥郅真人親傳弟子,親自教授歷練,有如此境界,屬實正常。”
“確實是羨慕不來,尊者化神大典之時,聽聞諸位宗主及化神大能皆給了見面禮,便是日後外出,也是無人敢惹的。”
“叫何名字?”
“樂幽。”
“卻是不知其來歷,爲何能讓寥郅真人如此愛重。”
大典散去,本是無事,可在月餘卻有消息傳來。
“什麼?!”天則長老蹙眉道。
“圓垠真人被殺,直接道死身消,未察賊人蹤跡。”青年修士稟報道。
“未有交手痕跡?”紫清真人問道。
“是,一擊斃命,未有靈氣殘留。”那彙報的修士眉頭蹙的極緊。
“第六起了,圓垠真人可是元嬰後期修士。”洪昊真人道,“一擊斃命,非化神修士不可爲,會不會是魔修?”
“正道齊聚,便是往返之時也不是一人,如此大動干戈,魔修難道有與正道開戰之意?可爲何會挑選此時?”紫清真人琢磨道,“莫非是挑撥我上穹仙宗與各大宗門的關係?”
“一家獨大非魔修所願看到之事。”青極尊者說道。
“魔修向來喜歡在背後行陰詭之事,連正面對戰都不敢,有何可畏懼。”紫清真人嗤了一聲道,“他要戰便戰,查清是哪一方行事,我正道也不是軟柿子,任由他們揉捏的。”
“諸位長老,或許並非魔修……”稟報的修士謹慎說道。
“此話何意?”天則長老問道。
那修士面有遲疑道:“圓垠真人被殺之時,正在行採補之道。”
“什麼?!”紫清真人眉頭蹙起,“如此行徑與魔修何異?!”
“你勿着急,只此一人,其他幾人呢?”青極尊者問道。
“一人行剖丹爲己用,還有兩人行採補弟子之事,並非一次採補殆盡,而是養而用之,弟子自幼養起,受其教導,並不知此事不對,只以爲是孝敬師父。”那修士說道,“這些都是近來所查。”
“混賬!!!”紫清真人直接將桌上東西全部掃落,胸口起伏不定,面色含煞,“如此爲師,他們也配稱之爲正道?!”
“稍安勿躁。”天則長老說道,“繼續再查,此事恐怕不會如此輕易結束。”
“是。”那修士後退離開,自去吩咐宗內機構。
“你也不必生氣,魔修一團污穢,正道也並非人人自清。”青極尊者說道,“修爲不得進,難免有人想要走捷徑。”
“難免?”紫清真人看向了他。
“此乃事實,應及時察而剔之。”天則長老說道,“我知你是爲曾經弟子之事介懷,但不必急躁。”
“抱歉。”紫清真人落座,深吸了一口氣道,“只是想到那些人自詡爲正道,爲師者竟行此事,實在不恥。”
“無妨,多年相處,我豈會不知你心性。”青極尊者道,“只是如今該如何?”
“既是做了,自不必遮掩,清查上穹仙宗上下,若有類似之事,直接送進戒堂,殺。”天則長老說道。
敢辱他上穹仙宗名聲者,一個不留!
“明白。”洪昊長老說道。
……
修真界風起雲涌,本是各路大能被殺,有人人自危之感,可那些醜事公佈,卻是讓人齒寒的同時牽出了不少人。
正道如此,反倒讓魔修藉此潑了些髒水過來。
月明星稀,飛舟駛於萬里高空之中,飛舟極大,艙內自是安靜,有人靜靜修煉,有人調息,亦有人觀器,飛舟上隱有太衍藥宗幾個字。
風聲不及,這巨大的飛舟行駛時還是會有一些響動,艙內極亮,在一昏暗靜室之內,一青年眸色略有忐忑之意,服下了瓶中的丹藥:“多謝長老賜藥。”
“你知道孝順,本座自然疼惜你,日後還有的是丹藥。”那盤腿坐着的中年男人道,“過來,不必脫衣。”
“是。”青年起身靠近,得其稱讚,“果然元陽未泄。”
飛舟前行,那透入青年體內的滾滾藥力皆化爲了修爲,夜色不聞,卻是一道風聲異動,一人的身影破除結界,落在了靜室之中。
“誰?!”榻上驀然傳來了警戒聲,可想要起身時,一道劍光已抹過他的脖頸,直入丹田,瞬間攪碎。
榻上中年人回頭,驚恐的看向了那立於榻邊之人:“寥……”
話語未出,氣息已絕。
宗闕看向了那榻上早已昏迷的青年,身影從此處離開時一道劍光划向了那船艙,下一刻直接消失。
“什麼人?!”有人警覺出聲,神識探出,飛身虛空之中,正要探查,卻見那船艙一處破損,兩個衣衫凌亂之人從破損處落出,“蒼晷?!”
他蹙眉上前查探,卻發現對方氣息已絕。
“宗主!出了何事?!”
弟子們紛紛聚集,近前時卻只見一人浮於空中。
“那是蒼晷長老的船艙?!”
“出了何事?”
“有人偷襲,蒼晷追了出去。”蒼陽尊者說道,“爾等速入飛舟,不可擅動,峯兒,護衛諸弟子。”
“是。”那爲首弟子行禮道。
飛舟繼續前行,宗闕則離開了那處,1314彙報道:【宿主,蒼陽把蒼晷的屍體藏起來了。】
【嗯。】宗闕應道。
此事不足爲奇,正道重視臉面,即便有醜事也不願意外揚。
他要的也並非掉他們的面子,而是剪除一些記錄者。
已有作惡者皆除,未有苗頭者留觀,正魔制衡,許多事情不能矯枉過正,達到目的即可。
正道已除不少,魔道自然也不能放過。
……
“蒼晷可是化神修士,誰有這般能力?能在蒼陽未察覺時殺了他?”紫清真人問道。
“能殺他的人選不少,蒼晷的修爲本就是用丹藥堆砌上去的。”青極尊者道,“只是要躲過蒼陽不易,天懿劍宗離妄有此能力,玉緲宗主亦有,血魔殿墨謁,墨煞宗重魄,我宗宗主,天則長老還有寥郅尊者。”
“如此範圍便大了,他們可用搜魂或是貼身之物搜到什麼?”天則長老問道。
“被殺之人神魂盡滅,動手之人實力似在化神後期,不可察。”稟報修士說道。
“魔修那邊有何異動?”紫清真人問道。
“墨煞宗陰恃護法被戮,傀儡閣木螫護法身死……”稟報修士一一念過,自己已是吞嚥着口水。
因爲所戮之人皆是化神修士,甚至有化神後期修士,活了數千年的人,就這麼
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當真讓人背後發涼。
“此人行事果決,顯然是嫉惡如仇之人。”紫清尊者有讚譽之色。
“此事出,正魔兩道皆會收斂一些。”天則長老沉了口氣,神色卻未松下來。
觀其行事雖是善者,可修爲如此了得,不可與之爲敵。
“長老,宗內發現有行採補之事者。”有修士匆匆入內。
“誰?!”天則長老沉下了神色。
“是清浮真人。”那修士說道。
“送進戒堂,繼續查!”天則長老說道。
“是。”那修士說道。
“金丹真人……我宗竟真有此事。”紫清真人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道,“我親自去查,一個都不能放過。”
如天則長老所言,正魔兩道皆有混亂,原本魔修還有藉機起事之心,如今實力變化,內部互有傾軋,竟皆是偃旗息鼓了。
正道遭此戮者皆是儘量壓下此事,未有此事者也在徹查宗門,將此事消亡於未被發現之時。
風雲變幻,宗闕隱匿氣息落在了寥郅峯頂,結界未動,只有靈氣不斷聚攏於洞府之中,氣息比之前更加圓融了一些。
修士修煉自練氣起,但只有踏入築基纔算是真正踏入仙途,築起基礎,亦是定下根基,打的越深越穩,其後道途越是平坦寬敞。
小徒弟明顯很是聽話,能按捺下心神一遍遍磨礪,未有絲毫懈怠與着急。
宗闕入了洞府,在他所在之處又加數道結界,然後入了其中一處靜室盤腿而坐,儲物戒中一樣樣物品從其中浮出,一一落定在了案幾之上,起碼數百種之多。
想要隱藏天生爐鼎之體,不僅是不被化神修士所察,還要不爲他自己所察,修爲越高,爐鼎之體帶來的反饋便越強。
若能如常人般生活,無人願意成爲他人覬覦採補的對象。
收集許久,又以大典更換所需寶物,終是集齊了他想要的東西。
心火在面前灼燒,映在那漆黑的瞳孔之中,隱隱有銀輝之色,宗闕心念輕動,那落在案几上的材料一一匯聚入了其中,被焚燒淬鍊,提取最精粹的部分。
時間如流水劃過,靜室中材料清空時,又有無數材料從儲物戒中飛出,靈氣被聚靈陣牽動,如浪潮般涌入,沒入那被心火灼燒之物,無一絲能退去。
一遍又一遍的淬鍊,時日已有三年,心火之中不再有材料加入,只靜靜在漂浮在其中,以靈氣不斷淬鍊蘊養。
旁邊結界之中一直磨礪的氣息微動,宗闕睜開眼睛,以神識入心火之中,將那靜靜懸浮之物變幻着形狀。
既要遮掩,自然要隨身攜帶,方便佩戴,宗闕思索,那物緩緩成行。
天空陰雲再聚,雷霆層層翻滾,天地靈氣皆往,一道靈光直衝天際。
“那是什麼?”
“似有突破築基的感覺。”
“靈器降世……”天則長老嘆道。
“師尊。”紫清真人座旁弟子詢問,“那是什麼?”
“靈器,難怪他出行那麼久,原是尋覓材料去了。”紫清真人嘆道,“未想到我上穹仙宗也有靈器作爲白菜的一日。”
“師尊,不是才兩件?”弟子詢問道。
“這一件可抵得上別人十件。”紫清真人說道,“若被泰元器宗知道了,定是羨慕的恨不得日日住在此處。”
靈氣被攝,數個山峯間環繞的靈氣瞬間被清空,又緩緩彌補,靈脈沸騰,彷彿在歡呼這寶物的誕生。
雷雲翻滾,繼續蔓延,其中雷霆落下,被一道劍光劈碎,卻將其中一道雷霆攝了去。
雷光在那已然成形的寶物上閃爍,在其上灼留痕跡,點燃雷火之力,沒入其中,待散去時,再引一道雷
火,反覆淬鍊。
雷霆一道一道落下,卻不能靠近那結界分毫,另一靜室之中靈氣翻涌,唯有此處靈氣未被攝去,反而因爲那座下的赤紅蓮臺,讓此處靈氣彷彿焚燒一般涌入少年體內。
墨發輕輕拂動,無盡的靈氣涌入,在那丹田之中凝聚着,本是一片火陽,卻不知爲何似乎生了陰處,讓那靈氣一瞬間似乎轉爲了幽暗之色。
本是平靜的眉頭緩緩蹙起,少年手中掐訣,將那力量導正。
師尊說過,遇到何事都不能急,只有冷靜下來,思索如何補救,纔不至使結果陷入最糟。
火陽之力繼續涌入,想要導正,卻將其夾雜了進去。
樂幽心頭一驚,卻發現身體並無異常,與平時所用靈氣是一樣的,無法剔除,即便是剔除了,那流淌經脈中的力量也是同樣。
天地異動,天則長老輕嘶了一下,洪昊真人問道:“長老,可是出了什麼事?”
“他以雷火煉器,當真是大膽。”天則長老說道。
他覺得哪裏好像有異樣,但也只是心中預感一閃而過,確實是沒有什麼比如此煉器更異樣的了。
不過那人素來大膽,他敢如此做,顯然是不畏懼的。
雷火淬鍊九九八十一次,其上雷霆還在不斷纏繞着,旁邊靜室中氣息已停了下來,樂幽輕吐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其中力量涌動,已成功進入了築基期。
氣息渾厚,雖摻雜其中的力量不可去除,卻無半分不圓融。
他從榻上下來,看着身上略小的衣物,從儲物戒中取出更換,只是對鏡整理衣冠時,他輕愣了一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眼尾,那雙眸輕輕眨動,睫毛好像有些太長了。
雷劫已終,劫雲在緩緩溢散,宗闕從靜室踏出,立在了另外一方靜室之外。
門從其中打開,他側眸看了過去,身姿已有幾分挺拔之意的少年從其中走了出來,雪白的袍服玉帶勾勒着腰身,本是清淨風流少年,可那略微長開的眉眼卻似乎比從前更精緻了幾分,漆黑而黑白分明,眼尾天然被睫毛勾勒,膚色雪白而顯得那脣極嫩極紅,生生讓那雪白之色上似有一道春意綻放。
宗闕眸光微斂,築基期成,爐鼎之體亦成,天生爐鼎,不僅是內裏,還有外表,就似是上天與他開的玩笑,良善之心,天人之姿,卻硬生生想破壞掉。
“師尊……”那聲音清凌凌的透着歡欣,還是少年意味。
樂幽推門而出,看到立在門前的高大身影時已是開心了起來,他幾步上前仰頭,卻發現即便自己又長高了些,對比師尊而言還是顯得小。
“師尊在等徒兒嗎?”少年擡頭,眉眼已是彎起,眸中像是浸了一池春水,純粹斐然。
宗闕垂眸看着個頭已到自己胸口處的少年應道:“嗯。”
“徒兒已成築基修爲了,根基無一絲虛浮。”少年仰頭笑道,眸中有期待之意。
“嗯,做的極好,期間可有不順?”宗闕問道。
樂幽想起自己體內的陰火,垂眸伸手時,卻發現那陰火牽引不出來:“稟師尊,不知爲何修煉的好好的,有一股陰火相生其中,無法剝離,也調用不出來。”
他掌心的火陽之力純然,宗闕伸手,面前少年十分信任的將命脈遞了過來,眸中有着求知。
宗闕靈氣探入,入那經脈丹田,陰陽相生,若被採補,陰火之力可抵陽火,採補之人只會得到最純粹的靈氣。
若非功法,他便只是儲存靈氣的器物,以此原本的體質,想要真正達成化神修爲,能用其力,比他人難千百倍。
宗闕收回了靈氣,面前少年詢問道:“師尊,可是徒兒修煉出了什麼岔子?有心魔?”
“無事,是功法之過。”宗闕說道。
“那該如何解決?”樂幽有些擔憂,卻見師尊取出一物,將其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手拿開時,他的腕上扣上了一手釧,數指之寬,卻並不厚重,反而流銀星河般的顏色,其上鑲嵌火紅的寶石,只一動,其中便有灼熱的靈氣涌出,好看的令人驚歎。
“師尊,這是什麼?”樂幽打量着問道。
“此物名爲蔽日,可以剋制功法之缺失。”宗闕看着面前好奇打量的少年道,“其中藏有雷火之力,可抵化神修士十擊,不可摘下,亦不可濫用。”
“雷火?”樂幽擡頭驚訝的看着他,又看向了腕上的手釧,“此物實在太過貴重。”
“於你修煉有益,可滴血認主,爲師再爲你施加一道印記,無人能搶去。”宗闕說道。
“是,多謝師尊。”樂幽反覆打量,終是以袖口遮掩起來,撲到了面前人的懷裏,“多謝師尊。”
他長的比同齡人要高上一些,但也不過十二,閉關三年,心性未大改,宗闕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你已是少年,日後行事當端方雅正,勿多做孩童之舉。”
樂幽仰頭看他,眨了眨眼睛,覺得長大真是不好,從前可以被師尊託在臂上,如今卻是不讓了:“徒兒不想長大了。”
宗闕斂眸,這乃孩童任性之話,他能有任性之語也無妨,若是可以,一直處在幼年享受孩童之樂也無不可,即便今生未有緣分,不生情愛也無妨,但可惜人要一直成長,當初的孩童也要一點一點長大。
他未語,樂幽對上他的神色,退後兩步行禮道:“弟子任性了。”
師尊威重,雖有縱容之時,可有些道理必須明白。
“無妨。”宗闕看着他道,“你可將蔽日認主,再行出來。”
“是。”樂幽仰頭看向他道,“那師尊不要生氣。”
“未曾。”宗闕轉身離開。
樂幽看着他離開的身影,轉身再入靜室,看着手上與腕色交映的手釧脣角揚了起來,師尊雖說不可做孩童之舉,可還是如從前般縱容愛護的,知他功法缺失,便準備了此物。
樂幽盤腿就坐,調動體內靈氣時發現那原本纏繞的陰火之力已消失了,他以靈氣入心口,從其中取出一滴心頭血,將其逼入指尖,以靈氣劃破。
連心的痛楚傳來,他輕輕抿脣,告誡自己不可因爲師尊寵愛便如此生嬌,那滴心頭血被滴在了手釧之上,其中紅光乍現,極爲純粹的雷火之力浮現。
樂幽以神識侵入其中煉化,因是初生,其中並無抵抗之力,直接入其爲主,只是在煉化完成時他睜開眼睛看着那手釧輕吐了一口氣。
這是比上品靈器更厲害的,大概就像泰元器宗的宗主所說,離傳說之境只差一線,師尊竟爲他準備了這樣珍貴之物。
樂幽摩挲着那手釧,心中如潮水般翻涌,這世間,當無人再比師尊待他好了。
他從靜室出去,行至洞府之外,看着那靜坐涼亭中的高大身影,整理衣冠向前,站定其外時對上了師尊看過來的目光,行禮道:“徒兒已將其煉化,多謝師尊。”
“雖已築基,劍法不可懈怠。”宗闕說道。
“是,徒兒省得。”樂幽當即從儲物戒中取出炎玉,在那收攏起的庭院之中刺出了劍勢。
師尊待他如此好,他也定不能負寥郅尊者弟子之名。
劍勢揮動,已不似初時艱澀,少年身姿雖還有些纖細,卻很修長筆挺,練劍之時翩若驚鴻,雖有一些不熟練,可他基礎極牢,不過幾次已再次熟知,卻未停下。
宗闕不看院中,只聞劍勢聲音,未有懈怠,極好。
……
練劍三月,之前隱隱浮動的氣息已至圓融,樂幽根基初立,正需磨礪,宗闕爲他指路宗門之中歷練之
所,小少年直接興高采烈的去了,先是瞭解規則,便敢隻身闖入。
寥郅峯再出靈器,本就是宗門同喜之事,只是寥郅尊者未有張揚之意,便是想有人恭賀也尋不到路徑,反而樂幽下山之事引起了許多人弟子熱議。
“聽聞寥郅真人的弟子已至築基了。”
“竟是用了三年。”
“他此行下山意欲何爲?”
“築基期成,自是要磨礪,不能閉門造車。”
“去了百獸洞。”
“剛築基便去百獸洞?那裏面可是有築基後期的妖獸,你這師尊真是狠心。”紫清真人不請自來,可惜慢了一步,“那麼可愛的小徒弟也忍心放進去。”
“有事?”宗闕問道。
“自然有,把你徒弟借我玩。”紫清真人說道。
宗闕擡眸看着她,紫清真人清了清喉嚨正色道:“好吧,三年前的事您聽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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