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醉狐狸
三天後，北京，趙司辰家。\r
張迪挑釁的看着趙司辰，仰着頭，咕咚咕咚的將剩下的半瓶人頭馬喝光了。\r
趙司辰氣的直哆嗦，一指張迪，“你你……你出不出來？”\r
張迪放下瓶子，打了個酒隔，得意的一笑，“我就不出來，你一個控鬼巫師能把我怎麼着？”\r
“嘿我這暴脾氣！”老趙大怒，站起來一擼袖子，“控鬼巫師怎麼了？控鬼巫師也能滅了你！”他繞過茶几，想抓張迪。\r
張迪在沙發上利落的一滾，躲開他的手，縱身一躍，跳到幾米開外，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哎呦一聲，扶着旁邊的一個花瓶想站起來，老趙大喫一驚，“別，我的花瓶！”\r
嘩啦一聲，花瓶倒了，摔成了滿地的碎瓷。\r
老趙心疼壞了，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幾片碎瓷，悲憤的看着張迪，“你這個小騷狐狸啊！這可是清乾隆官窯，花了我三百多萬哪！”\r
張迪，確切的應該說是她體內的小狐不屑的一笑，“切……乾隆朝的東西，有什麼稀罕的？”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腳下又一軟，身子一個趔趄。\r
“哎你別動！”老趙驚呼。\r
小狐一個沒站穩，靠到古董架子上，一對雍正官窯的彩瓷茶杯掉到地上，瞬間摔成了好幾對。\r
老趙傻了。\r
小狐尷尬的一笑，安慰他，“沒事的哈……呃……這個個頭小，沒花瓶值錢……”\r
老趙悲憤不已，一指小狐，“你夠了吧！老子把你接到家裏來，是爲了怕我徒弟再喫虧！你可到好，偷老子的酒喝不說，還砸我的瓷器！老子好不容易迷上了收藏，花了兩年多才淘換到這點真貨，現在全讓你給砸了！這可都是我的心肝寶貝啊！你他媽還不如砸了我！”\r
“切！”小狐不屑，“一個破花瓶，一對茶杯，再加上前天撕了的那幅畫，一共能值幾個錢？你一個大男人就這點心胸，難怪混不上去！”\r
這句話一下子觸動了趙司辰心裏的痛處，他勃然大怒，“你他媽算幹嘛的？敢這麼說我，信不信老子撕了你個騷狐狸？”\r
“你他媽說誰騷？”小狐眼神一冷，“本姑娘是看巖爺的面子，纔來救你徒弟的！不過是喝了你幾瓶酒，酒後撕了你一幅破畫，打碎了你一個破瓶子，一對破茶杯，你就這麼罵我？虧你還是人家的師父，真替你徒弟們不值！”\r
老趙氣壞了，一掐手訣，“我殺了你！”\r
“有本事來啊！”小狐毫不示弱，“你敢動我一下，看巖爺怎麼收拾你！”\r
“甭拿何巖來嚇唬我！”老趙大手一揮，“別人怕他潭門，我三神教不怕……”“是麼？”小狐冷笑，眼神裏滿是不屑，“那你動手啊，來啊！”\r
老趙衝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我……”\r
“打呀”，小狐挑釁的看着他，拍拍自己的臉，“來來來，往這兒打！你徒弟這臉手感不錯，你早就想試試了是不是？對了，還有這胸……”她把胸脯一託，“你看，不錯呢！來來來，你不是早就動過心思麼？來，藉着這股憤怒的勁兒，來試試！”\r
老趙被她說中了心思，臉一紅，一把推開她，“你個醉狐狸！胡說八道！”\r
“我胡說八道？”小狐輕蔑的看着他，“你趙司辰是什麼人？除了生你的和你生的，還有哪個女人你不敢動心思的？你以爲你那點破事，本姑娘看不出來？張迪出事的時候，赤身裸體的，她師姐進去就得了，你一個當師父的，還是個男人，你進去看什麼看？怎麼樣？看完了，忘不了了吧？”\r
“我……”趙司辰無語了，小狐說的沒錯，他確實曾對高穎和張迪動過心，但僅僅而偶爾而已。他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師父正值壯年，徒弟貌美如花，有點那種想法純屬人類本能，關鍵是別真的發生什麼就行了。這本來是心底的隱私，除了程小馬和他自己之外，沒人知道。現在被小狐捅破了窗戶紙，他一時覺得尷尬無比，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r
“怎麼着，不打了？”小狐冷笑。\r
“我不跟你計較！”老趙撇她一眼，繞過碎瓷，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強忍着怒火，“看在你救我徒弟份兒上，你偷我酒，撕我畫，砸我古董，我都認了！你開個條件，只要你肯出來”，他一指古董架子，“你就是把這些全砸了，老子也沒意見，這總行了吧？”\r
“我不是故意的……”小狐無奈，“你以爲我真的那麼想喝酒麼？是你徒弟愛喝酒，我在她身體裏，她的神識也會影響我……你不信去問巖爺，本姑娘愛喝醋加酒，什麼時候見我愛喝洋酒了？要不是身上實在難受，我也不會控制不住，偷你的酒喝……”\r
“那你可以跟我說啊，我還能不給你怎麼着？”趙司辰無奈的說。\r
“我跟你說過，你讓徒弟給我買來一箱啤酒！”小狐說，“我說不想喝，我要喝好酒，結果你說的什麼？”\r
“我說的什麼？”老趙不記得了。\r
小狐冷笑，“你說就這個，喝就喝，不喝就拉倒！你一個狐狸精還挑上了？我徒弟後背的傷口還沒好，能給你酒就不錯了，你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r
趙司辰一愣，“我是這麼說的？”\r
“你以爲呢！”小狐晃晃悠悠的來到他對面坐下，往沙發上一癱，恨恨的看着趙司辰，“本姑娘雖然是狐妖，可是本姑娘性子烈！我活了八百多年了，也算是閱人無數，頭一次見到你這種人！我是來救你徒弟的，你這麼對我，良心上過得去麼？”\r
趙司辰臉一熱，看看滿地碎瓷，“那就算我那天話說的不好聽，這也夠了吧？再說了，那天我肯定不是故意的，誰不知道我趙司辰是個大方的人，我會捨不得幾瓶酒麼？”\r
“對，你不是故意的”，小狐不屑，“在你們控鬼巫師的眼中，我們妖算什麼？你狂，你牛逼，你目中無人，你習慣了！看在這些碎瓷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你們三神教牛逼，不代表你牛逼！你們教主怎麼牛都行，她有那個本事啊，你有麼？如果不是靠你兄弟幫襯，你只怕連這個堂主的位子都坐不穩，你還整天牛逼的不行，你哪來的自信啊你！”\r
“哎哎哎，你過分了啊！”老趙臉上掛不住了，“老子這個位子，也是出生入死，用功勞換來的！你別以爲老子給你兩句好話，就是怕你！惹急了我，我隨時可以滅了你！”\r
“你還真別嚇唬我”，小狐毫不懼怕，“有本事你就動手，反正這肉身也不是我的，你打死她，我正好解脫了。”\r
“得得得！小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老趙無奈的一抱拳，“您說，您怎麼才能出來？只要您肯出來，離開張迪，離開我家，我什麼都答應您行不行？還想喝酒？我這就打電話讓酒莊給送來！還想摔東西？隨便，這屋裏您看什麼不順眼，甭客氣，可勁兒的砸！”\r
小狐擺擺手，靠在沙發上，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以爲我不想走啊？我也得走得了啊！今天是第十五天了，巖爺要是再不來，我八百年的修爲就全毀了……”\r
趙司辰一皺眉，噌的一聲站起來，“你早說啊，我去找他！”\r
“甭去了，巖爺和五小姐馬上就到了”，小狐慵懶的蜷縮在沙發上，“還能睡幾分鐘，給我拿條毯子來……蓋上……”\r
老趙一愣，走到她身邊一看，她已經沉沉的睡着了。\r
“真是個醉狐狸”，趙司辰看看滿地的碎瓷，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去給她臥室拿了一條毛毯回來給她蓋上，接着在她旁邊一坐，從茶几下面拿出雪茄盒，捏了捏，拿出一支，用雪茄剪剪了，叼在嘴上，接着拿起火柴。\r
嗤的一聲，火柴上騰起火苗，趙司辰使勁吸了幾口，雪茄點着了。他晃滅了火柴，往菸灰缸裏一扔，往沙發上一靠，翹着二郎腿，靜靜的看着熟睡的小狐。\r
十來天了，每天都吵，他已經有點習慣了。他不知道今天是最後一天，所以今天吵得最兇，還差點動手，但是現在靜下來一想，小狐今天就得走了，他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她真的走了的話，這房子裏就又是他自己了，會不會有點冷清？\r
他輕輕吸了口雪茄，將煙霧吐到小狐臉上。\r
小狐睡得很香，一點反應都沒有。\r
“如果你真的是張迪，那該多好……”趙司辰淡淡一笑，“瞧你丫剛纔那囂張的樣兒，還敢罵老子？你真以爲老子捨不得打你麼？”\r
小狐動了動身子，蜷縮的更緊了。\r
趙司辰起身，把毯子給她重新蓋好，緊了緊，讓她更暖和些。十一月了，北京的樹葉開始變黃，昨晚一夜大風，路上滿是落葉，天氣也涼了很多。蓋好毯子，他沒回自己的位置，順勢在她身邊坐下了。\r
一想到何巖一會就到了，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張迪馬上要變回張迪了，可是他已經習慣了她是小狐狸，真的變回去，他能適應的了麼？\r
他看着小狐的臉，突然有點緊張，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r
他放下雪茄，嚥了口唾沫，慢慢的湊了上去。\r
這時門開了，高穎走了進來，“師父！”\r
老趙一慌，趕緊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怎麼了？”\r
高穎來到客廳，看看沙發上的張迪，衝老趙一笑，“您不用再受罪了，巖爺和鹿小姐來了……”\r
趙司辰的心裏就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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