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極致曖昧
事實上,他沒有離開。
牀下亮着一盞昏暗的小夜燈,足以讓他看清霍聞聲此時的姿態,上半身側臥在橘色的懶人沙發裏,手肘充當枕頭,兩條長腿則直接躺在地毯上,甚至還要彎曲着纔不至於抵上衣櫃。
身上穿的倒不是襯衫西褲,而是蘇南的舊浴袍,此時雙眸緊閉,神色安靜,額發落在眼前,讓他看起來格外的溫柔。
昨天晚上霍聞聲給他的“獎勵”已經足夠紆尊降貴,讓他心神俱顫,此時的模樣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是讓他動容無措,心軟又心熱。
蘇南很難形容他此時的心情,只是在這一刻覺得這位豪門貴公子從遙不可及的高處走到了街頭巷尾中,走進了他的內心世界,然後溫柔地擁抱了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可能是還沒酒醒,也可能是什麼其他原因,他從牀上起身,走到沉睡的霍聞聲身邊,貼着對方一起躺在了地毯上。
兩個人蜷縮着靠在一起,一直到天色將明。
霍聞聲醒過來就看到眼前有個黑色的腦袋,一頭捲毛翹得像一朵肆意生長的長瓣菊花,在他的呼吸下輕輕搖晃。
他擡起另一隻手蓋了上去,很輕地rua了rua,然後蘇南迷迷濛濛地撩開一隻眼皮,口齒不清地問:“醒了啊。”
昨晚醉過又哭過,蘇南的嗓音有些啞,眼睛也有點腫。
霍聞聲“嗯”了一聲,問他:“你怎麼睡這兒?”
蘇南一怔,睡意頓時散了大半,特別是又聽到霍聞聲低沉開口:“還要抱?”
起身的動作一頓,蘇南手掌險些按在了對方露出的鼓囊胸肌上。
不過轉瞬,他便故作鎮定地撐着懶人沙發的邊邊支起身,朝着霍聞聲露了個戲謔的笑:“我就是來看看這沙發是有多香,讓霍總放棄了睡牀。”
也放棄了睡他。
柔軟的頭髮從霍聞聲掌心脫離,霍聞聲看了蘇南兩秒,垂手笑了一聲,然後他慢條斯理地撐着手肘起身,錯過蘇南耳側時,他壓低聲音耍了次流氓:“沒你香。”
蘇南耳根頓時燒起一片緋紅。
霍聞聲站起身,垂眸看着還坐在地毯上的人,睡衣凌亂,領口露出一大片皮膚,點綴着或深或淺的吻痕。
是他留下的痕跡。
霍聞聲眸色深了一瞬,旋即錯開視線去拿自己的手機。
蘇南聽到他讓人送衣服過來,想了想說:“要喫個早餐嗎?”
霍聞聲眉梢微揚:“你做?”
蘇南點了點頭,頭頂的翹着的頭髮一搖一晃,霍聞聲磨蹭着指腹,點頭說“好”。
蘇南遂起身去準備早餐。
霍聞聲去了衛生間,看見洗手檯邊有抹好牙膏的新牙刷,他無聲地彎了下嘴角,然後嚐到了甜甜的白桃味
不愧是本地人,愛喫甜食,就連牙膏都是甜的。
蘇南做的早餐很簡單,得益於他這幾天都在家裏做飯,所以食材什麼的都很齊全,他煎了塊瑞貝卡送他的牛排,烤了吐司片,配着煎好的滑蛋和番茄,做了個簡易的三明治。
牛排切丁,點綴在三明治邊,還洗了好些草莓切好。
霍聞聲坐在水吧檯看着蘇南在狹窄的廚房裏忙來忙去。
說起來,這是霍聞聲第一次看別人做飯,還是穿着居家感十足的睡衣,油鍋傳來的呲啦聲配上食物的嫋嫋清香,眼前這一幕,讓他品出了些許從未有過的類似溫馨的情趣感。
他拿手機拍了張照片,畫面裏的蘇南翹着捲毛,皺着地眉頭,浮腫的眼皮,都在這瞬間都變得可愛起來。
“隨便做了點,你嚐嚐看。”蘇南關了火,將餐盤擺在霍聞聲面前。
烤得金黃的吐司,晃動q彈的蛋液,以及翠綠蔬菜和鮮紅草莓,配上一杯燕麥牛奶,賣相十分不錯。
蘇南轉身去收拾廚具,餘光不自覺地瞥向霍聞聲,觀察他的表情,然後他就看到霍聞聲拿出手機對着餐盤拍了張照片。
極其細微的一聲“咔嚓”響起,蘇南像是被按下了暫停,愣怔着看霍聞聲收起手機,動作從容地拿起餐具品嚐食物。
心臟好像又被抓了一把,無聲無息。
“怎麼了?”蘇南見他喫一口就不動了,便問道。
“你加了鹽?”霍聞聲問。
“嗯。”蘇南走到他對面坐下,“加了一點海鹽,你不是不愛喫甜的嗎。”
霍聞聲揚了下眉梢,想到那晚在帆船餐廳,蘇南說他沒怎麼喫。
心思細膩是一個不算大也不小的優點,若放在別人身上,霍聞聲甚至都不會太在意,可這人是蘇南,就不一樣了。
更別說對方這點細膩的心思還是用在霍聞聲自己身上,那帶來的愉悅感可不止一星半點了。
晨起生理反應帶來的煩躁感因這一頓早餐被撫平。
霍聞聲饜足地離開了蘇南的家,留下了一件穿過的浴袍和一條綁過蘇南眼睛的領帶。
浴袍是蘇南自己的,他直接給丟進洗衣機,領帶是霍聞聲的,真絲材質肯定不能丟洗衣機,蘇南握着那團柔軟的布料,那些纏綿與曖昧的畫面又在他的腦海裏閃現。白蘭地的味道比他想象中更美味,也更猛烈,就連餘韻都讓他難以承受。
清醒之後,既羞赧又懊惱。
舊的煩躁消失了一部分,卻又添了新的煩躁,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霍聞聲,特別是在收到方可仕的消息,對方告訴他下個月就要開始籌備高珠設計,讓他協調好時間之後。
從前因爲戀酒貪色犯過一次的錯,他竟然又犯了一次。不知道該怪霍聞聲太招人喜歡,還是怪自己意志太不堅定。
蘇南懊惱地罵了聲髒話,將領帶丟進了牀頭的抽屜裏。
反正太子爺領帶多的是。
霍聞聲在傍晚時分給蘇南打了電話,蘇南當時正在看杜夫人的朋友圈,渴望窺見一些機會見一見杜總。
手機裏霍聞聲語調一如從前,蘇南卻莫名不自在,耳朵燒得慌,特別是聽到霍聞聲問他喫飯沒有,要不要一起喫晚餐。
“不了吧,”蘇南亂說,“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霍聞聲問。
蘇南沉吟片刻,說:“工作上的事。”
霍聞聲沒說話,不輕不重的視線掠過電腦屏幕上的時間。
六點一刻,下班時間。
還是一個已經離職了的人的下班時間。
沒聽到應答,蘇南又解釋:“離職太倉促,還有一些工作需要交接。”
霍聞聲這回沒沉默,很輕地“嗯”了一聲:“那記得好好喫飯。”
大抵是對方這話的尾音透出了極其輕微的嘆息,蘇南眼前又浮現出霍聞聲紆尊降貴睡地毯的畫面,讓他心臟發麻,在霍聞聲掛電話前,又挽留似的發出一聲單音。
一起喫頓晚飯好像也沒什麼,剛睡完就拒絕顯得他很像個渣男。
“還有什麼事嗎?”霍聞聲問他。
蘇南嘴脣張了張,莫名其妙又退縮了,隨便找了個話題問:“你最近還會去梨園聽戲嗎?”
霍聞聲靜了一秒問他:“你想去?”
蘇南說:“那裏是會員制,我進不去。”
“想聽我帶你去。”
霍聞聲說這話之前似乎是嘆了口氣,蘇南不太確定,聞言便說:“那謝謝霍總了。”
這聲霍總他只是順口說出來,可落到霍聞聲耳裏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想起那晚在梨園門口看到的一幕,霍聞聲眯起眼睛,無奈地搖了下頭。
從北市回來的管家,剛接替司機來接到霍聞聲,就察覺到自己少爺今天和平時不同。
如果說平時的霍聞聲像一隻悠閒散漫的雄獅,現在的霍聞聲就是饜足之後散發威壓的雄獅,他一如從前沉穩冷靜,卻多了些鋒芒,那是極其細微的不滿足和不愉快。
“杜瑞豐和purjewellery的事,你瞭解清楚了嗎?”霍聞聲開口問。
管家點頭,將他了解到的信息同步告訴霍聞聲,包括purjewellery的俞欽這幾天也在瘋狂地找路子疏通關係,酒桌上差點喝進了醫院。
霍聞聲垂眸聽着,一直到管家說完,又過了四五秒他纔開口問:“趙從礪辦的舞會是在明天?”
“嗯,”管家點頭,“在香山酒莊,杜瑞豐夫婦也在邀請之列。”
霍聞聲沉吟片刻說:“告訴他我會去。”
管家點頭,又聽他吩咐:“準備一套衣服送去給蘇南,他跟我一起去。”
這種交際舞會一般都會要求雙人出席,攜帶女伴或者男伴,霍聞聲鮮少參加,參加也都是一個人。
這回他帶着蘇南出席,顯然是不同於之前因爲工作而將蘇南介紹給所有人,是出於他的私情。
管家心裏盤算着,看來他回家的這兩天,少爺和蘇南進展不小啊。
於是這一次,管家送到蘇南手裏的衣服不再是lynx的高定成衣,而是特殊定製,是由lynx專門爲霍聞聲製作衣物的一條生產線織就布料,經由只負責霍家人衣物的老裁縫親手裁製,最後由專機從北市飛到了魔都。
方管家親手將衣物送到了蘇南手裏。
蘇南有些意外,還有些懵。
方管家只說是少爺的安排,讓蘇南去問霍聞聲。
蘇南給霍聞聲發了條微信,對方只回了一句明天晚上過來接他。
蘇南一開始還以爲是去梨園,心說怎麼看個戲還要如此盛裝,還是說霍聞聲就愛給他送衣服,前前後後已經有不少了。
任心思亂飛,最後蘇南乖乖聽話,換上了管家送來的禮服。
這套禮服柔軟親膚,有霍聞聲身上常有的沉冷草木香,和之前的衣物都不一樣,且配飾極其齊全,不僅有領結和襯衫夾,還配了一條真絲無痕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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