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古代(8)
因爲未及冠,頭髮隨意束在腦後,五官俊逸出塵,身姿挺拔,雖然身着藍灰色粗布下人服,卻給人強勢而危險的感覺。
段瑾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奉壹吩咐道:“我不會留到最後,天黑之前就回來了。哥哥問起,你就說我出去閒逛了,一會就回,別讓他知道我晚飯在外面喫。”
奉壹點點頭,“放心吧小少爺,準保不讓大少爺發現。”
醉仙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之一,所處的地段也很是繁華,人來人往,客流量極大。
離國公府有一段距離。這個時間點行人太多,並不好乘馬車,所以段瑾坐轎子去,白藏跟在轎旁。
段瑾想了想,挑起轎簾問白藏:“會喝酒嗎?”
和其他大酒樓以菜聞名不同的是,醉仙樓以酒聞名。平南王世子擺宴在醉仙樓,必然是以喝酒爲主的了。
讓他帶小廝同去,意思就是讓他帶一個幫他喝酒的人。
白藏遲疑了一會,還是不想騙段瑾:“不知道,未曾喝過。”
然後像是怕段瑾讓他回去,換個會喝酒的小廝陪着,又說道:“但我應該酒量不差,定不會讓小少爺丟臉。”
段瑾點點頭,放下轎簾。
白藏以前連飯都不一定喫的上,哪還有閒錢買酒喝,他是問了句廢話。
不過按世界資料裏說的,白藏跟着林鐘參軍,酒桌上林鐘被將士爲難,白藏硬是一個人把五個將軍都喝趴了,可見酒量之大。
就是不知道林鐘能不能喝。世界資料裏對林鐘勸的酒都被白藏給喝了,他應該是喝不了的。
如果白藏等會心疼林鐘,主動幫林鐘擋酒,那他正好做個順水人情,把白藏送給林鐘當小廝。
“小少爺,到了。”轎伕把轎子輕輕放在地上。
平南王世子在二樓包了個包間,看見段瑾進來,連忙招呼他入座。
今日來的人不少,儘管段瑾特意挑了個角落坐,但作爲國公府小少爺,來找他敬酒的人還是很多,都被白藏盡數喝下。
林鐘離他隔了一桌,給他敬酒的也不少,林鐘面容冰寒,卻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全喝了。
段瑾看看白藏又看看林鐘,招招手,讓白藏低頭,在他耳邊說道:“這個酒是不是不容易醉呀?”
連林鐘都能喝那麼多而毫無醉意。
暖酥酥的氣流吹過白藏左耳,加上小少爺的溫言軟語,把酒當水喝的白藏突然覺得自己酒氣上涌,有點醉了。
一旁的同窗也聽見了,回頭看了眼桃花眼睜的圓溜溜,滿眼好奇的段瑾,笑着解釋道:“同窗們很多人都不善飲酒,所以世子讓店家上了最淡的桃醞酒,用桃子和桃花瓣釀的,又有果香又有花香,便是沒喝過酒的人喝上個三五壇也不會醉。”
段瑾聞言給自己倒了小半杯,聞了聞。
有點像有桃花香味的桃子汁,基本上聞不出酒味。
但他沒喝過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萬一是一杯倒就不好了。
會出醜不說,回去肯定要被哥哥發現。
於是敲了敲5654:【我想嚐嚐這個可以嗎?】
5654覺得宿主越來越會撒嬌了。
上個世界徵詢它意見的時候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完全不需要考慮他自己的喜好,理論上怎麼做最好就怎麼做。
但這個世界以來,他對不想做的事就會用委屈巴巴的可憐語氣,對想做的事就會用軟軟糯糯的討好語氣。
比如現在,聲音又軟又甜,最後一個字微微上揚,好像不讓他喝這個酒就會委屈很久一樣。
就算它是沒設置情感模塊的系統,也無法在這時候說出“不可以”。
【只喝一小口不會醉。】
段瑾如願以償,開心的抿了一小口。
入口像很香又很濃稠的桃子汁,清甜不膩,入口有回甘,確實很好喝。
粉嫩的舌尖一閃而過,段瑾舔舔上脣,因爲不能再喝第二口,他一點都不想浪費。
白藏面色微沉,往前走了一步,擋住其他人的窺伺目光。
酒過三巡,段瑾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就讓白藏去隔壁小包房等他,然後走到林鐘身旁,恭敬說:“林講師,找您有點事,可否來一趟?”
段瑾穿着一身茶白色雲紋錦服,身材修長纖細,氣質清雅,一看就是大家族裏精心培養的小公子。
林鐘視線從段瑾含水的桃花眼和帶着薄紅的面頰掠過,矜持地點了點頭。
林鐘跟在段瑾身後,數日來的森冷氣息一掃而空,眉目舒展,如清風朗月一般。
不過他的好心情到進入隔間後就戛然而止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看見段瑾進門,自然而然地拿起外衣讓披在段瑾肩上,然後蹲下身,又是扣衣釦又是整理衣領。
湊得極近,目光專注又癡迷,手指有意無意碰到了好幾次段瑾細白脖頸。
段瑾面色自然,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個青年的親近和討好。
林鐘陰沉下臉色,上次與段瑾這般親密的是他哥哥,還算情有可原,可現在這穿着下人衣服的人是誰?
男寵嗎?
還是見主人單純青澀,不通情愛就去蠱惑主人的佞人?
見林鐘一直看着白藏,目光灼灼,段瑾說道:“林講師,你看我這小廝如何?”
他特意讓白藏服侍自己,就是想讓林鐘知道白藏耐心又細緻。
只要林鐘隨便誇一誇白藏,他就能順水推舟把白藏交予林鐘。
林鐘卻皺起了眉:“不知禮數。”哪有服侍主人穿衣時離得那麼近,還一直盯着主人臉看的小廝?
段瑾:……
白藏只在國公府待了兩個月,而且知道他真實身份是皇子,段瑾也不可能真讓他去學下人的禮數。
以林鐘的性格挑剔禮節也是正常。
段瑾繼續說道:“他爲人聰敏,只要好好教,很快就能學會的。”
林鐘心裏煩躁,覺得喝下的酒在胃裏翻涌。
爲什麼還在誇這個小廝?
一個小廝也配在他面前被段瑾誇聰敏?
問道:“可識字?千字文學了多少?若是這般年歲還大字不識,怕是於主人毫無用處,做雜役還行,貼身小廝倒是不配。”
段瑾:……
碧果那麼恨白藏,不可能會送白藏上私塾習字,白藏在世界資料裏是由林鐘教導的。
系統給的世界資料了,林鐘明明對白藏很包容,怎麼現在這麼挑剔?
段瑾看向林鐘,林鐘的鳳目好像淬了冰,正牢牢盯着他和白藏。
……他突然懂了。
林鐘對白藏包容,不是因爲白藏的身份是下屬,而是因爲白藏是他的伴侶。
作爲下屬肯定只看才學
能力,對伴侶纔會耐心又包容。
段瑾拉過白藏,讓他站在自己身邊,對林鐘說:“最重要的是,他長相俊美,身材高大,脾氣也好。”然後下了結論:“很聽話。”
從長相,身材,性格而言,都是很完美的伴侶了。
包廂內的溫度卻驟然降了下來。
林鐘的眼神不像剛纔那樣淬着冰,把自己內心的煩躁表露出來,而是平靜的。
卻莫名讓段瑾渾身發寒。
林鐘慢慢走到段瑾面前,漆黑鳳眸平靜無波,看也沒看白藏一眼,彎下身,直視段瑾。
那雙眼如深潭一般,段瑾從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臉頰蒼白,脣也失了血色,一副惶惶模樣。
——彷彿再不逃,就會被抓住,永遠困在其中。
段瑾慌亂地往白藏身邊靠了一步。
這一步像引燃了火藥線一樣,林鐘再也維持不住表面平靜。
他牢牢制住段瑾肩膀,逼他和自己直視,眸底深處的陰鷙涌現出來,薄脣輕啓,說出來的話冷淡又刻薄:“國公府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少爺,就看上這麼個人麼?”
在萬佛寺不許他去掛姻緣籤。
回國子學後避他如避洪水猛獸。
如今連個小廝都可以肆意親近他,他卻連靠近一點都被避之不及。
林鐘知道自己失控了,但看見段瑾滿是驚慌的面孔,嫉妒就像一把尖刀在他身體裏劃過,挑斷他所有的理智。
林鐘的聲音更冷,很輕蔑一般,說道:“就算喜歡男人,怎麼不找個好的?”
“啪!”
林鐘被打的偏過頭,眼睫垂下,表情空白。
段瑾微微喘着氣,眼眶發紅,桃花眼裏滿是憤怒。
“齷齪。”
一句話都不想和林鐘多說,拉過白藏就往外走。
推開門的聲音讓林鐘驟然回神,急急忙忙拉住段瑾的手,一向冷淡的聲音滿是急切,甚至有些顫抖:“我不是……”
段瑾不想再聽見他說話,用力把他的手甩開,冷冷道:“今日請林講師來包廂談事,是見您身邊無人照顧,而我這僕從空有天資,卻無老師教導,所以想從中牽線搭橋,若性格不合,我不會強求。但我自認從未冒犯過你,爲何如此羞辱於我?”
林鐘的臉色隨着段瑾的話越來越蒼白。
“話不投機半句多,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吧。”
說罷,直接推門走了出去,身後林鐘還說了什麼,他一個字也不想聽。
夕陽西斜,段瑾的影子被拉的長長一條。
他垂着頭,沿着街道走了幾步,吐出口悶氣。
他佩服林鐘的才學,一直把林鐘當師長敬重。
林鐘卻居然把他當成褻玩男寵的浪蕩子弟。
難怪每次找林鐘,林鐘的態度都無比冷漠疏離。
還以爲林鐘本性如此,對誰都這樣,卻沒想到是因爲看不起他。
“小少爺。”肩上搭上了只大手,段瑾轉頭往後看,白藏目露擔憂,正看着他。
“我去把他打一頓如何?保證不會被發現少爺您有關。”
像看見主人被欺負了,急吼吼想去咬人的大狗一樣。
段瑾被他逗的噗嗤一笑,心中煩悶之氣消散大半,搖搖頭,“不要了,再怎麼說也是我的老師,以後不和他說話就是了。”
“老師?居然還有老師會這樣說自己的學生。”白藏又往段瑾身上靠近了些,藥香參雜着桃香隨着春風瀰漫在白藏鼻尖,“他對學生都如此……嗎?”
“沒有,只是對我如此。”段瑾聲音又低落下去。
他仔細想了很久,從小到大,他雖然有時候有點任性,但那都是對家人的。
在外向來克己復禮,進退有度。
學業雖算不上頂尖,但也是拔尖,更是沒逃課胡鬧過,真不知道爲什麼林鐘會那樣看他。
“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爲那間包房沒放暖爐就逾越,擅自幫主人穿上外套。”
見白藏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段瑾柔聲安慰到:“不怪你,侍從服侍主人穿衣再正常不過。林鐘對我有偏見,就算今日不爆發出來,日後也會因爲其他事斥責我。”
白藏鎖起長眉,“那日後再上他的課,他會不會爲難主人?”
段瑾微垂下眼,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會讓哥哥與李掌教說,給我換班。”
不管林鐘會不會難爲他,他都不想再看見林鐘了。
段瑾因爲心情煩悶,沒喊轎,一路走回了家。白藏跟在後面,像一隻守護着主人的巨型狼犬。
國公府門口立着個人,蕭蕭肅肅,風姿俊逸。
看見哥哥,段瑾一直壓抑在心裏的委屈才爆發出來。
他走過去,摟住哥哥的腰,臉埋在哥哥懷裏。
“哥……”
段琛把質問段瑾怎麼出去喫外食的話嚥下去,連忙把人抱起來,一邊輕輕拍背一邊往自己房裏走。
抱着哄了半天,感覺懷裏人情緒穩定下來了,才小心翼翼的把小臉從懷裏剝出來,捏了捏他紅紅的鼻尖,溫聲問道:“怎麼了寶寶?誰讓寶寶受委屈了?”
段瑾沒至於哭,只是躲在了哥哥懷裏消化情緒。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扒住哥哥的衣服,頭靠在哥哥肩膀上,垂着睫羽,低聲問道:“我很差勁嗎?”
“小瑾怎麼會差勁呢,聖上不都每年都誇小瑾嗎,還有小瑾的朋友,也都很喜歡小瑾。”段琛安撫的吻了吻段瑾耳尖,聲音更溫柔,“小瑾在哥哥心裏也是最好的,沒有人比小瑾更好。”
段瑾默不作聲,把哥哥抱得更緊。
段琛吻着段瑾耳朵,哄道:“可以告訴哥哥,誰說寶寶不好嗎?”
段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想哥哥和世界主角對上。
見段瑾不說話,段琛也不繼續追問,拍着他的背一邊輕聲說:“今天要和哥哥睡嗎,給哥哥抱着睡好不好?”
以前段瑾每次不開心的時候,都是在哥哥懷裏睡着的。
皇帝還特意賜給了段琛隨意進出後宮的腰牌。
段瑾點了點頭,從哥哥身上爬起來,“我去洗個澡。”
然後看見段琛身上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臉有些紅,“哥哥也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段琛笑着應好。
段瑾去洗澡後,段琛招了兩個下屬過來。
眉眼間全然不復剛剛哄段瑾時的溫柔,而是翻滾着洶涌殺意。
“去查查在醉仙樓都有誰和小瑾說過話。”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了
林鐘欺負小瑾,火葬場也救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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