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作者:上九重觀星
手心出了一層薄汗,粘乎乎的,但段瑾毫無所覺。

  他看着站在教官旁的司川,身體僵硬,喉頭髮緊,大腦一片空白。

  司川爲什麼會在這裏?

  是碰巧嗎?還是專門來找他的?

  應該不會是後者吧,段父爲他僞造了身份,司川如果查明瞭是他,完全可以直接來找他,沒必要兜這麼大一個圈,以長官身份空降到他們軍訓的隊伍裏。

  儘管這麼想,他還是覺得很緊張,心臟怦怦直跳,鼓膜間全是聒噪的心跳聲,呼吸都忘了。

  段瑾有種轉身就跑的衝動,但僵硬的四肢和混亂的思緒讓他動彈不得。

  一隻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段瑾被嚇得一抖,耳邊傳來顧燃的低聲詢問:你和司川有過節嗎?

  段瑾擡頭看顧燃,臉頰蒼白,漂亮的桃花眼底滿是緊張:我之前騙過他……

  此時不方便細問,顧燃上下打量了司川一番,摟着段瑾肩膀帶他往隊裏走,低聲安慰道:等會你站我後面,沒事,一切有我。

  段瑾抿脣點了點頭。

  短短几步路,就走出了一背冷汗。段瑾全程低着頭,垂着眼,一下都不敢擡頭看司川,生怕他認出了自己。

  歸隊後,顧燃和身後哨兵同學說了幾句,對方看了眼教官,得到默許後就和段瑾換了位置。

  有顧燃高大的身軀在前面擋着,段瑾鬆了口氣,後知後覺感覺到一手心的冷汗,拿出餐巾紙擦了擦。

  到現在司川也沒來找他,或者和他說什麼,應該不是爲他而來,也沒有認出他。

  幸好幸好。

  唉,還是要找個機會和司川說清楚,然後認真道歉請求原諒,他再也不想騙人了……剛剛心跳快的都覺得自己差點猝死在這裏……

  不過現在還是不要了,他目前還沒勇氣當面和司川說,還是等軍訓完後給司川打個電話吧。

  段瑾低着頭胡思亂想,神飛天外,也就沒看見司川稍稍挪了一步,錯開擋在他身前的顧燃,黑漆漆眼底情緒翻涌,視線一下都沒從他身上錯開。

  全體都有——立正!教官喝道,稍息。

  這位是嚮導特種部隊的司川隊長,將會在你們之中選拔出表現優秀的哨兵,與嚮導特種部隊一同進行特殊任務,選拔的評定時間爲期三天,希望你們打起精神,好好表現。參與這項任務,不僅會加最終評分,還會被記入履歷表,更重要的,這是爲帝國奉獻的機會!下面請司川隊長對任務情況進行說明。

  因爲是保密任務,司川並沒說具體的任務情況,只是聲音淡漠地告訴大家,任務具有危險性,甚至可能付出生命,如果不想參與的現在就可以出列,會把他從候選名單中劃掉。

  哨兵無論等級,都對自己戰鬥力自負且極其看重個人榮譽,更別說帝國最頂尖學校裏的哨兵,個個都自有一股傲氣在身。所以儘管任務危險,也沒有一個人出列,反而都躍躍欲試地看着司川手中考覈名單。

  沒人出列,段瑾自然也不會去做這個出頭鳥。

  司川說話很符合他的氣質,簡明扼要,聲線冷淡,不同於校領導們的長篇大論,沒兩分鐘司川就把一切事宜講清楚了。

  在教官說完解散後,段瑾往下扯了下帽檐,轉身就走,不想給司川任何發現他的機會。

  顧燃從後面追過來,搭上段瑾肩膀,擡手爲他擋住了照在下巴和脖子上的陽光。

  從身後看去,像把段瑾摟在懷裏一樣。

  顧燃問道:食堂還是買回宿舍喫?

  極度緊張過後就是疲憊,段瑾現在就很疲憊,頭暈不說,四肢也沒有力氣,有氣無力地說:買回去喫吧。

  聽見段瑾虛弱的聲音,顧燃擰起眉,擡高段瑾的帽子,手探上額頭,片刻後,說道:沒發燒。我給你請個假,你下午在寢室休息?

  段瑾思考了一會,覺得還是不請假了。

  只逃過一個下午沒什麼用,又不能天天請假,更重要的是,他不用和其他人一起完成訓練已經夠突出了,如果第一天就請假,保不準會被司川特別關注,這樣被發現的概率更高。

  段瑾拒絕道:不用了,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顧燃把他帶到自己身上,那行,你要站不住就靠着我。

  食堂人很多,不少學生找不到座位,端着餐碟站在一旁等待,段瑾也就不好意思白佔個座位光休息。

  等終於買好飯走出食堂,段瑾腿痠軟的不行,胸口也悶,難受的直皺眉。

  顧燃扭開瓶蓋,餵了他一點水,低聲問道:我揹你回去?

  段瑾點點頭。

  他本來不想顯得這麼嬌氣的,但實在是走不動了,再強撐下去就會直接病倒。

  顧燃在段瑾前面蹲下,段瑾趴在他背上,摟住脖子,被顧燃只一隻手就拖着大腿背了起來,好輕,以後多喫點,嗯?段瑾聲音悶悶,他也知道這個世界都被5654調高了健康值,身體還這麼差,一半原因就是他不好好喫飯:有在多吃了。

  顧燃想到和段瑾喫飯時,對方喫半天的量還不到他三口,無奈道:小貓喫的都比你多。

  比小貓喫得多多了。段瑾不服氣道。想起司川也這樣說過他,心裏又內疚又有些擔心,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催促道:好曬,我們快點回去。

  顧燃心裏又軟又心疼,提快腳步往宿舍走。

  待他們走過拐角,看不見後,旁邊教工食堂門口走出來個人,手上提着兩份飯,半垂着眼,默然不語。

  天氣太熱,段瑾更沒什麼胃口,少少吃了一點就去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腿都在發飄,撲倒在牀上就不動了。

  宿舍裏塞滿了顧燃之前在商場裏買的傢俱。特別是他的牀,顧燃精挑細選的牀墊又彈又軟,他一躺上去就不想起來了,簡直和家裏一樣舒服。

  顧燃彎下腰,輕輕幫段瑾把鞋脫了,把段瑾白玉似的雙腳放在腿上,坐在牀邊,輕聲問:你騙司川什麼了?我看看能不能從中調解一下。

  段瑾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的搖搖頭:不要,調節不了的,是我的錯……

  顧燃目光晦澀。

  司川看向段瑾的眼神並不像看待一個欺騙了他的騙子的眼神。

  癡迷,渴望,求而不得的痛苦,害怕被拒絕的遲疑,掩藏在冰川一般雙眸下的情緒顧燃看得分明。

  因爲他在熄滅的手機屏幕裏偶然撇見過自己的倒影,也是這樣看着

  段瑾,癡迷,渴望,求而不得。

  只是司川眼裏的痛苦和遲疑比他多多了。

  顧燃看着已經睡熟的段瑾,臉色陰沉。

  雖然不知道小瑾和司川之間發生過什麼,但已經出局了的人還是不要再來和他爭了。

  司川只在第一天露了一次面,不知爲何,之後的兩天裏都再沒來過。

  這讓段瑾鬆了口氣之餘也有餘力注意到自己身體的不對勁。

  他站在鏡子前面,解開兩個衣釦,半脫下上衣。

  離和哥哥見面那次已經隔了五天了,他的腺體不僅沒恢復正常,反而每天都像被灌滿了一樣腫起,上面那塊皮膚顏色豔紅,每天都比每天更深。

  酸脹敏感,有時候衣領輕輕蹭一下都會讓他腰軟。

  而且……就算他只需要參與站軍姿和踢正步這種基礎訓練,可這對他的身體而言也是極爲勞累的。但他每天累癱在牀上,第二天起牀就恢復了精神,一點超負荷運動後的不適都沒有,頭腦清明,四肢半點痠疼也感覺不到。

  就算哥哥那天灌注了再多精神力,也不至於到今天還這麼有效。

  哪怕是司川這種級別的嚮導給他梳理,精神力也不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週,而且在最後的兩三天裏,留下的精神力已經對身體沒什麼加持效果了。而以往哥哥的灌注也就只能維持一天多。

  門口傳來開關門聲,是顧燃買回來了早餐。

  段瑾抿了抿脣,分配宿舍時正好少了兩人,所以這間宿舍只有他倆。

  既然身位s級哨兵的哥哥可以給他灌注精神力,那同爲s級哨兵的顧燃呢?

  就算灌注精神力對他身體有好處,可也不該不問過他再做啊,段瑾有些生氣。

  他把衣服穿好,打開浴室門走了出去,顧燃正把早餐擺在桌子上。他面容英俊,肩膀寬闊,身材高大。一身軍訓制服穿在身上,一舉一動都彰顯出s級哨兵的強悍實力,半點學生的稚氣都沒有,神采英拔,面無表情看着人的時候極有壓迫感。

  段瑾的訓練輕鬆得不能再輕鬆,顧燃卻被教官重點關注,訓練比其他人繁重了兩倍不止,各種格鬥訓練其他人是兩兩一對,而顧燃不是和教官就是和專門請來的武習教師。

  然而如此,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半點疲憊之色都看不出來。

  甚至還有額外的精神力偷偷給他灌注,段瑾氣呼呼的想着。

  喫早飯。顧燃招呼道。看見段瑾冷着小臉,愣了愣: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段瑾坐在他對面,冷聲說道:你有沒有什麼事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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