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冷宮皇子的隱身幕僚33
皇帝哈哈大笑,讓福貴搬到承德殿。
姜南溪又聽着帝王哄了她一會兒,順着臺階下來,捻起邊上的小食繼續喫。
皇帝前腳剛走,姜忱和母親探視的時間就到了。
雲歸拉着女兒的手囑咐:“在宮裏不比家裏,凡事都要謹慎,母親永遠在你身後。”
姜忱拍了拍妹妹的肩,“還有哥哥我。”
“你還是回去好好哄哥夫吧,都幾年了,還是一點都沒變。”姜南溪嗔怪道。
姜忱感覺姜南溪現在比他還要成熟,摸了摸鼻子,訕訕道:“他不理我也不能全怪我啊。”
雲歸緊緊握着她的手,定定看她半晌,轉身離開。
姜南溪起身送他們,粉桃拿來披風將她包裹嚴實,三人站在寒風中,相顧無言。
皇城的陰雲籠罩在他們身上,姜南溪看着他們淺笑,直到長長的宮牆淹沒兩個黑點,姜南溪轉身回宮。
雁歸將燒好的手爐塞到她手裏,替她掃去兔絨上的細雪,“天冷了,小主還是不要在殿外久站。”
身體緩和後,姜南溪解下披風,瞥了她一眼:“你也和粉桃一樣,成管家婆了。”
姜南溪坐下,望向窗外,小雪已經停了,好似從未出現。
她呼出一口氣,夾雜着白色的水霧,“明年可難過。”
嘉慶七年春,南方大旱。北方邊境百姓深受狄夷所擾,民不聊生。
今日早朝,百官上奏讓皇帝重視南方和北方事宜。皇帝當堂下旨命永川侯爲欽差大臣,攜工部尚書,主理南方旱災。
永寧郡王掛帥出征,郡王世子爲副將,擊退狄夷,護佑一方百姓。
旨意宣讀完畢,百官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永寧郡王年輕時確實是人人敬重的大將軍,驍勇善戰,這樣安排無可厚非,但是郡王顯然更適合嶺南那樣的山地作戰。
他們沒有忘記永川侯曾經的戰績,雖然荒廢了幾年,但此人對於北地地形最爲了解,怎麼看都比去南方賑災好得多。
他們一時不知道帝王這樣做的用意。
凌肆垂首,眼神冰冷,即便在這種時候,皇帝也有法子讓他不好過。
溫御史上前一步:“陛下,萬萬不可!永川侯不思進取,奢靡成性,這樣的欽差,怎能使百姓信服,使官員信服?”
皇帝似乎早料到有人會反駁,沉聲道:“永川侯如何不思進取,他雖好玩成性,但這幾年明顯有所向好,溫御史何出此言?”
溫御史還要反駁,被皇帝揮手擋了回去:“事況緊急,無意義的話就不要多說了。”
溫御史哽了一下,緊接着皇帝提起他在翰林院的兒子。
溫向沂剛聽說凌肆要去南方,心揪了一下,就被皇帝提名,一臉懵從隊伍中站了出來。
他站的朝後,皇帝近年來視力有些下降,看不清人,福貴朝一個方向指,皇帝纔看見。
“朕聽聞溫愛卿自小在南方長大,殿試當中對柳州一帶建設頗有見解,不如隨同永川侯一道,前往南方賑災。”
溫向沂下意識要應下,就聽到自家父親爲他開脫的聲音,僵在原地。
無非就是將他形容得不堪大用,喫不得苦,會拖永川侯後腿。
溫向沂知道父親是爲自己好,沉默立在原地,衆官員的目光像針一樣,戳在他身上。
帝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溫愛卿的意思呢?”
溫向沂聽出帝王話中的不虞,不願父親再忤逆他,下跪接旨,“謹遵陛下旨意。”
溫御史是人精,怎麼可能聽不出皇帝已經不耐煩了,但是他就是不想自家兒子和永川侯待在一起,還未及冠的時候就求娶,及冠了那還了得。
但事已至此,只能再出他策。
緊接之後,永寧郡王父子,永川侯相繼接旨。
退朝之後,凌肆冷着一張臉,走過太和門。姜忱對父親搖頭,“您先回去吧,我會處理好的。”
姜梧南頷首,心情沉鬱,和姜忱分別。
姜家真是時運不濟,即便早預料到這種情況,姜梧南沒想到帝王會防他們至此。
百官散去,姜忱順着侯府馬車所在的方向,很快就發現了凌肆。
他快步上前,欲抓住青年衣袖。絲綢冰涼,劃過指尖,姜忱心臟猶如被攥住,呼吸停滯。
姜忱固執去拉他,嗓音沙啞:“你信我。”
相顧無言,姜忱啞然,被青年的眼神定在原地。
握着衣袖的手指泛白,凌肆無法甩開,望他:“我如何信你?”
凌肆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他,姜忱心中升騰起莫大的恐慌,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說不出話,徒勞抓着他的袖子,冰涼異常。
觸及少年通紅的眼,凌肆聲音緩和不少:“回去再說。”
姜忱像是剛學會呼吸,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後背冰涼一片,猶如溺水窒息之人。
站了一會兒,察覺到裏面之人有些不耐煩,姜忱撩開簾子坐了進去。
青年閉目休息,面容冷肅,一尊雕塑一般,明擺着不想說話。
姜忱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一點冷待都受不了,明明之前凌肆不理他,他都樂得自在,被拒絕了繼續纏上去,但是現在,他突然沒了勇氣。
只因爲那一眼,冰冷,看陌生人一般。
少年伏在青年膝上,低聲啜泣,呼吸之間溢出的哭聲猶如狗崽子哼哼。
哄了半個時辰,姜忱還在哭,凌肆怕他傷了眼睛,擡起他的臉,在冰涼的臉上落下一吻。
無奈問他:“怎麼今日就這麼傷心?”
凌肆反思自己,和往日的態度沒什麼區別,難道,剛剛是自己入戲太深了。
他拿來手帕沾溼溫水細細擦拭,姜忱握着他的手不肯鬆,眼皮哭得紅腫,看着溫柔下來的凌肆,尚覺在夢中。
凌肆摸摸他的臉,“再哭明日該腫成核桃了。”
紀玄瀾偶爾也哭,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同姜忱這般,淚如泉涌,一涌就是半個時辰。
“我,以爲你真的討厭我了......”姜忱是真的害怕那樣的眼神,倘若是旁人,他都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但那種眼神一出現在凌肆身上,他沒來由的恐慌,好像下一秒凌肆就會棄他而去。
凌肆哭笑不得,“我和你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怕什麼?”
“那是不一樣的。”姜忱斷斷續續抽噎,倒是不再流淚。
凌肆將他攬進懷裏,親了親少年紅彤彤的鼻尖,他似乎總是下意識相信姜忱,覺得對方不會害他,無論歸屬何方陣營。
凌肆有時候會懷疑這奇怪的高度信任感,他將這歸結於是幾個小世界累積的感情。
想到一個哄人的法子,凌肆捧起他的臉,“唔,我答應你,晚上任你施爲。”
他記得姜忱喜歡這樣。
姜忱瞪大眼睛,一張俊美精緻的臉因爲哭泣顯得有些滑稽,“真的?”
他雙手並用擦乾淨臉,眉眼拉低,無辜又可憐。
“......你說真的。”
“不準騙我。”
他去握青年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捏了捏指腹。
“不騙小狗。”凌肆壓低聲音。
姜忱矜持地“嗯”了一聲,高興了,撲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脖頸,大面積的接觸極大滿足了他內心的空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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