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場天災
“哈哈哈哈哈,聽說了嗎?蘇家那個私生子被掃地出門啦!”
“蘇傢俬生子?那個醜八怪?”
“是啊,就是他,聽說宴家給從國外回來的宴家小少爺辦接風宴,他也去了,中間口罩掉下來,把宴小少爺給嚇到了——哇,那臉真是,醜死了!!”
“聽說宴少爺當場嚇到尖叫,哈哈哈哈。”
“你說他好好的爲什麼要在宴小少爺眼前摘口罩啊,難不成……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顧少爺說的有道理,醜人多作怪唄。”
“哼,早就該被掃地出門了,那麼個醜八怪還帶出來,蘇家也真不嫌丟人顯眼。”
“我聽說那個蘇傢俬生子是個什麼都不會,又慫的廢物,不會死在外面吧?”
“難說呢,哈哈哈哈……”
錦瑟會所,幾個少爺左擁右抱,笑哈哈的談着最近上流圈子的轟轟烈烈的熱聞。
那個說癩蛤蟆想喫天鵝肉的顧少爺滿不在乎的掐滅了手裏的煙,丟進了垃圾桶。
他喝得醉熏熏的,起了身。
一邊有眼色的立刻問:“誒,顧少爺,接着去哪裏玩啊?”
“不玩了。”顧泗滿臉不屑:“想到癩□□,反胃,去衛生間吐一吐就睡了。”
顧泗想到蘇蕉,真心實意的感到了幾分反胃,他控制不住回憶起蘇蕉的臉。
很嚴重的燒傷,大面積的覆蓋在那張臉上。
其實從背影看,蘇蕉算得上骨相纖細,身姿優雅,細腰不盈一握的柔弱美人,尤其是一雙手,極美。
但一回頭,造成的效果就堪稱驚悚。
他去會所的衛生間吐了半天,草草洗了洗澡,躺在了牀上。
他迷迷糊糊想,想着那張臉,今天恐怕得做噩夢。
“恭喜玩家……加入天災世界。”
“天災世界搖骰中……”
“選擇成功——”
……
顧泗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破敗的高樓林立,各個鋼鐵建築沖天而上,直追雲端,每棟建築之間有着微小的狹縫,因爲建得太高,它們似乎在雲端搖搖欲墜,給人種下一刻就會墜落的心慌感。
顧泗起身,迷茫想,這是什麼……夢?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身邊還有很多上班族打扮的人,此刻全部匯聚於高樓下,擁擠成一團,他們表情扭曲,每個人都恐慌至極。
顧泗四處打量,他忽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少年。
少年穿着白襯衫,黑長褲,短碎髮,下垂的小狗眼,眼尾微紅,一種單薄脆弱的味道。
顧泗失聲:“……宴憐?”
宴憐就是那個被蘇蕉嚇哭,導致蘇蕉被掃地出門的宴家少爺。
顧泗想,怎麼會夢到他?
“七級地震將在3分鐘後開始,請各位天災玩家做好逃生準備。”
“也可懷着最真摯的誠意向神明祈禱,偉大的天災神明也許會賜下福祉。”
顧泗耳邊忽然響起了機械的童聲。
顯然,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了。
“七級地震?!!”
“救命啊——我們要逃到哪裏去啊!!”
他們臉上都擺着崩潰至極的表情,有些人甚至直接扔了公文包,抱頭痛哭起來。
“我到處都跑過了。”有個脫了鞋,穿着小西裝的女人髮髻凌亂,她大聲喘氣,語無倫次的說:“到處,到處都是這樣的樓,沒有空地——”
“沒有任何空地!!!”
她這樣說着,眼淚鼻涕一起掉了下來,“我不想死啊——”
顧泗皺着眉頭想,什麼奇奇怪怪的夢。
“說不定是鬧着玩呢。”有個戴眼鏡的男人僥倖說:“怎麼……怎麼可能會地震,會地震的地方會建立這麼多高樓嗎?”
顧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宴憐。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
“滴——時間到。”
那童聲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些沉痛,“很遺憾,尊貴的天災神明暫時無法降下福祉,天災如約開啓。”
“轟——”
顧泗耳膜發痛,夢成爲了真實。
天崩地裂。
地面裂開巨大的縫隙,沖天的高樓在頭頂傾斜崩塌,彷彿擎天柱龜裂,無數的碎石從支撐高樓的鐵骨
鋼筋中崩碎,一座座高樓在無數人的尖叫聲裏成爲了死神奪命的鐮刀。
顧泗以爲這一切都是夢。
直到飛濺的碎石割破了他的臉頰。
直到從天而降的鋼筋穿透了他的胳膊,直直透過他的胸口。
他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面容扭曲,啊的尖叫出來——
有顆人頭咕嚕嚕滾到他腳下,無法忍耐到疼痛讓他眼睛發暈,一腳踩了上去,紅白之物嘩啦啦的流淌了一地,帶起黏膩噁心的觸感。
他驚悚的發現那是剛剛僥倖說怎麼會發生地震的人,他的眼鏡碎在了他的腦子裏。
天災還在繼續,樓宇還在四處倒塌,人們的尖叫聲,□□聲,奏成了恐怖的地獄交響曲。
顧泗後知後覺的知道——
這一切,似乎……不是夢。
怎麼會有夢,這樣真實,這樣痛苦?
但是無處可逃,這個狹小的世界裏,視線盡頭都是望不盡的高樓,沒有任何空地,人們只能拼命躲在建築物的夾腳裏,試圖生存。
顧泗胳膊和胸口都被鋼筋穿透,血流淌了一地。
他是顧家嬌生慣養的少爺,這輩子受過最重的傷大概就是被鉛筆刀劃傷了手,可是現在,他體會到了骨頭被鋼筋折斷,血肉被鐵石撕裂的滋味。
他幾乎痛得失去意識,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不遠處有高樓傾塌,直直的朝着他的方向歪倒——
那是很高很高的樓。
顧泗迷迷糊糊想,他似乎只在魔都見過那麼高的樓,然而在這裏,這樣的樓宇卻隨處可見,並且成爲了殺人的屠刀。
他看到了有人在大聲嚎哭,有人癱在地上一動不能動,有人發瘋了一般大叫咆哮。
也許是臨死之際,他竟覺半生走馬觀花,最後想的,居然是那個滿臉燒傷的少年。
他想,遭遇那樣苦難的時候……他是不是也很疼呢?
天災面前,人類何其羸弱——
千鈞一髮之際。
“護衆生之勢起,破萬災之弊暗。”
少年的聲音,乾淨清冽,如同潺潺的水流,緩緩淌過廢土,帶來祈禱的光明。
顧泗顫抖的擡起頭。
被煙塵覆蓋的鉛雲之上,他看到了模糊的雪白衣袂,攏着層層雲光的手。
那手瓷白,修長,如同崑山之玉,輕輕擡起,又壓下。
——“天贖。”
擡起的瞬間,歪倒的高樓直立而起,如同聽話的磁石。
地面還在不停的震動,卻沒有碎石再落下了。
然而高樓之下的血肉,卻再也不見了生息。
「恭喜你們等來了神明殿下!」那童聲一副很慶幸的樣子,「快祈求憐愛,讓神明殿下保佑你們吧!」
很多幸存者回過神來,痛苦流涕的跪下了。
他們經歷了恐怖的天災,瀕臨生死之際,心神脆弱的如同幼童,只瘋狂的磕頭祈求救贖。
那些祈求救贖的人,身上的傷口都飛速癒合。
死去的人無法回來,活着的人卻還有神明垂憐。
顧泗呆呆的想。
直到他聽到幽幽的聲音。
“你要死了。”
顧泗看到了身邊的人,是宴憐。
他手上有一點碎石的擦傷,雖然走在他的身邊,雖然對他說話,那茶褐色的眼卻直勾勾的盯着那天上的「神明」。
顧泗眼瞳微縮,他意識到了什麼——
“救我!!”
他忍着所有的痛苦,猛然跪下,鋼筋在他的傷口肆意攪動,帶了更加劇烈的痛苦,他痛苦的嘶鳴了一聲,眼淚掉出來:“求求您救我——”
血液潺潺的流淌,他已強弩之末。
他迷迷糊糊聽到了耳邊傳來了溫潤的少年音色,聽着竟然有些耳熟。
「你願意供奉我嗎?」
似乎只有他可以聽到。
顧泗聽着這熟悉的音色,想着剛剛瓷白的手,一霎間,想到了一個人。
這一個分神,他已經虛弱的,沒有迴應的力氣了。
他原想說願意,可因爲巨大的震驚和疑慮,凝聚起所有的氣力,喃喃出口的兩個字卻是:“是你……”
……
神明是你啊……
蘇蕉。
宴憐看着顧泗眼瞳失焦,血盡而亡。
顯然。
——神明沒有垂憐於他。
作爲一個臨時上崗的菜鳥神明,他沒辦法支撐這些高樓太久。
必須在固定時間內把所有人的傷都治好,並且送往他劃分出的安全區。
但是作爲神,他只能幫助他的供奉者。
也就是說,如果他想給人治傷,需要這個人與他簽訂臨時契約,成爲他的供奉者。
好在大部分倖存者都願意與他簽訂契約,一些外傷也在神力的作用下痊癒。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把人引入安全區。
他瓷白如玉的手捏了一隻金鸞。
金鸞尾羽帶起鎏金色,指引着地震災民,抵達他劃分好的安全區。
人們一瘸一拐,狼狽的左右幫扶,一個一個的抵達了安全區。
中間蘇蕉的神力瀕臨極限,幾乎支撐不住。
最後一個人抵達安全區後,蘇蕉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撤回了神力,天災還在繼續,山搖地動,卻總不會再有人類傷亡。
夜色漸散,東方天明,地震天災下是無數坍塌的高樓,倖存者們抱頭痛哭。
「滴,結算中……」
「尊貴的神明蘇蕉殿下,本次任務拯救災民數:1000,死亡民衆數:300,獲得供奉者500,潛在供奉者500,獲得功德數:1000」
「滴,檢測到殿下擁有功德數,系統商店開啓!」
……
蘇蕉隔着一層白色的光幕,望着雲下那些痛苦的民衆,輕聲說:“爲什麼他們會承受這些無妄之災?”
系統:“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各種無法抵禦的災難在悄悄的發生,發生了就會有人承受,天災生來如此,沒有爲什麼。”
蘇蕉本以爲自己已經是人間極苦了,他時常怨天尤人,自暴自棄,覺得自己很爛很慘,命運不公。
可是看到這些人,他忽然就有些釋懷。
他摸了摸自己滿是疤痕的臉,想到他們面對的,轟然倒塌的高樓,無處可逃的絕境。
和這些人比起來,他所遭遇的那些苦難。
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正這樣想着,引路的金鸞回來了。
災民們發現了雲端的金光,忽然有人大叫,“神明殿下——”
這四個字彷彿一個導火索,那些災民們朝着他跪下,感激涕零。
“感謝神明殿下……”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神……”
“……”
蘇蕉手足無措:“啊,他們……他們……”
「滴,恭喜您有了一批忠實的信徒!他們如愛自己那樣愛戴着您!認爲您是他們的光與信仰!感謝您的存在讓他們得到了救贖!獲得信仰值1000……」
蘇蕉第一次被這樣矚目,急得臉上發熱,“我任務完成了,回去,回去……”
“好的,天災世界關閉ing-”
“已關閉天災世界!”
蘇蕉在自己破舊的出租屋,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而系統提示卻喋喋不休。
「神力值-1」
「神力值-1」
蘇蕉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神力值從可憐的10跌到了0,甚至還成了負數。
蘇蕉:“?”
系統大叫:「身爲尊貴的神明,您不可以居住在這樣破敗的房屋!」
「您需要穿昂貴的衣服,住巨大的房屋,有成羣的侍者!」
「您不可以彎腰弓背,必須擡頭挺胸!」
「您不可以小意奉承,唯唯諾諾!」
……
系統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蘇蕉就理解了一個意思。
從今天開始。
他這個被逐出家門,一分錢沒有的豪門私生子。
要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過上尊貴的作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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