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場天災
這是蘇蕉現在的居住地。
他能聽到隔壁屋子室友的鼾聲。
他穿上衣服,戴好口罩,去衛生間,小心把門關上,再把燈打開。
破舊的鏡子亮了起來,照出了鏡前清秀的少年。
鏡子裏的少年一頭黑色碎髮,遮住了額頭,藍色醫用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只能看到杏仁似的水潤眼睛,眼尾逶迤一道燙疤,像一道撕裂的魚尾。
他耳垂上綴着一枚白石耳釘,在燈光下微微發亮,襯得他耳朵細白。
他微微彎腰,小心翼翼,像是不敢置信似的自言自語,“我現在,可以用功德值,恢復我的臉?”
剛剛系統有這樣承諾過,他喜上眉梢。
系統苛刻:「滴,彎腰曲背,結結巴巴,扣10點神力值,當前神力值-28」
蘇蕉火速挺直腰板,語速流暢的把同樣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系統沒吭聲。
蘇蕉心中有些失望,以爲是系統給他畫大餅。
「10分鐘過去了,殿下依然住在破房子裏,扣2點神力值湊整,當前神力值-30」
蘇蕉:“………”
大概是數值成爲了整數,系統爽了,這才紆尊降貴,緩緩說:“當然,您已經獲得了功德值,可以用功德值兌換復顏丸。」
未等蘇蕉高興,系統:「一枚1000功德值。」
蘇蕉忍了忍,沒忍住:“……你怎麼不去搶?”
系統:“恭喜殿下領悟「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精神技能!神力值+5點!當前神力值-25!望殿下再接再厲!”
蘇蕉滿頭問號:“這個技能做什麼的?”
系統:“除受委屈後百分百還擊以外的被動外,什麼都不能幹。”
蘇蕉:“……?”
系統耐心解釋:“比如有人罵你,沒有這個技能,你會想忍忍算了。”
“但是有這個技能,你會自動一巴掌扇得他這輩子都不能罵人。”
蘇蕉:“…………”
蘇蕉:“很好,給我打折,不然投訴你。”
系統:“……”
最後系統給打了8折。
剩下200功德值,蘇蕉看了看,發現系統商店裏的東西都很貴,各個都往千萬走,200功德值唯一能買的,是個完美無缺的新身份。
大概就是披馬甲。
系統巧舌如簧:“買它!買它!我認爲您很有必要買它!”
“人人都厭棄蘇蕉,都想着踩您一腳,而且您把宴家少爺嚇病了,宴家不會放過您的。”
蘇蕉本來不想買的,聽完這個,他想到了那個神經病一樣的宴憐,心微微一抖。
那個神經病……確實難說。
蘇蕉兌換好這個後,復顏丸也到了。
蘇蕉拿到復顏丸,手指探入口罩底下,把丸子吃了下去。
他甚至緊張的閉上了眼睛。
藥丸甜津津的,入口即化,一股溫熱的暖流在腹部化開,他感覺臉上熱熱的,身上有疤痕的地方也熱熱的。
他的傷疤來自幼時的一場大火。
年幼的他爲了救被困火場的童年玩伴,容顏盡毀。
而童年玩伴生死不知,他就被接到了蘇家,成爲了蘇家人人厭棄的私生子。
因爲這張都是可怖燒傷的臉,見到他的人都滿臉嫌惡,噁心,如同見了鬼。
他習慣了見人含胸縮背,習慣了那些謾罵和羞辱,習慣了在陰暗的角落裏,在其他人視線的夾縫裏生存。
現在……一切都可以改變了嗎?
一切真的可以改變嗎?
系統:“好了,你可以摘下口罩了。”
蘇蕉感覺心臟鼓動,一聲一聲,他幾乎不敢看鏡子,只用手指顫抖的去撥弄口罩的棉線。
因爲常年戴口罩,他耳朵上有一道細細的勒痕,他撥弄了好幾次,都沒弄下來。
他甚至開始恐懼一切只是一場夢——
“砰砰砰!!”
有人開始砸門了,男人睏倦煩躁的聲音從衛生間外面響起來:“裏面的人好了沒!!”
蘇蕉一下就如同驚慌的魚,本能的拉好口罩,拉開了門,低頭跑了出去。
男人睡眼惺忪,餘光掃了他一眼,嘟噥着,“這小子,這麼慢。”
他上着上着廁所,忽然睜開眼。
朦朧記憶裏,少年戴着口罩,垂眸瞬間,濃密睫毛下一雙琥珀色眼瞳,流光瀲灩。
哪怕只是餘光一眼,也有着讓人久久難忘的驚色。
他恍惚想,那個縮頭縮尾的怪小子,眼尾的疤去哪了?
漆黑的,安靜而巨大的房間。
縫合精美的布娃娃規規矩矩的擺放着,它們的眼睛大而空洞,有些甚至還貼着詭異的符籙。
它們睜着無神的大眼,幽幽的望着平躺在牀上的,俊美蒼白的少年。
少年平躺在烏黑的牀上,身體肌肉放鬆,一雙茶褐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靜靜回憶着在夢裏發生的一切。
他認識顧泗,那是顧家的少爺,不過他們只是點頭之交,甚至連手都沒握過。
爲什麼,他會出現在他的夢裏,還會有那樣悽慘的死狀?
……
宴憐緩緩起來。
他身上寬鬆的睡衣透出了身上薄而有力的肌肉。
他拆了一副新的白色手套,仔細的戴好。
做這些的時候,他茶褐色的眼睛十分的專注,有些直勾勾的,病態的細緻。
他踩着毛絨絨的兔耳朵拖鞋,推開了臥室門,走廊上的感應燈緩而優雅的亮起,細緻柔軟的散光撒在他瓷白的肌膚上。
電子鐘錶提示着時間,現在是凌晨四點,保姆和管家還在深眠。
走下仿製迴旋木梯,一樓健身房的燈是亮的。
模糊的星光從會客室的落地玻璃窗外透出來,有人在裏面揮汗如雨。
宴憐推開了門,宴無咎正在練沙包。
他沒有穿上衣,露出勁瘦的腰肢,大塊腹肌隱約透着汗珠,拳拳有力,察覺有人進來,他動作沒停,聲音帶着些嘶啞:“怎麼,睡不着?”
宴憐“嗯”了一聲。
宴無咎動作停下來,拿起一邊電熱毛巾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他語氣緩和:“蘇家那個醜八怪已經被趕出去,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言下之意是不要讓宴憐再掛心了。
“嗯,我知道,哥哥。”宴憐聲音柔和清澈,“我沒有再想那個醜八怪了,我只是,做了個噩夢……”
宴無咎動作一頓:“噩夢?”
“那個顧泗,顧家的那個,”宴憐說:“我夢見他死在了地震裏。”
“那麼巧。”宴無咎給自己灌了水,皺着眉說:“我也夢見地震了,死的人還挺多……嘖,什麼怪夢。”
這個夢惹得他心煩意亂,所以起來健身房打拳。
他看宴憐:“你跟他有交情?”
宴憐:“點頭之交。”
“嘖。”
這似乎只是一次沒有什麼意義的談話。
直到宴無咎的手機響了。
他皺了皺眉頭,暗罵了一聲,“誰這個時候打電話。”
宴憐看着他的哥哥,表情從不耐煩,緩緩變色。
他掛上了電話,對宴憐說。
“顧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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