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場天災
宴無咎按着車頂,他低頭看着車裏的人。
少年極其貌美,肌膚雪白,身材修長,每一分都合人心意。
他此刻睜圓了眼睛,似是驚詫。
長長的睫毛像小刷子,在琥珀似的眼珠上覆了一層濃密陰影,更帶上一種想讓人親吻的誘惑。
記憶裏的那個人,雖然模糊在了風雪裏,卻也擁有這樣傾城絕世的美貌。
他呼吸微緊,隨後擡眼,看了一眼開車的司機。
這是他派給宴憐的司機。
而宴憐最近用南山別墅金屋藏嬌的事兒,整個a市的圈子都有耳聞。
眼前少年的身份,不言自明。
宴無咎望着少年精緻絕美的臉,本來急迫的神色,一寸寸冷了下來。
他墨茶色眼瞳鋒利如刀,彷彿要從蘇蕉身上刮一層肉下來。
蘇蕉心中不安。
宴無咎哼了一聲:“這是要去哪?”
司機小心瞧了一眼宴無咎,小聲說:“小少爺說……想要去買東西。”
“小少爺?”宴無咎打量了一下蘇蕉,意味不明:“我記得,我們宴家只有一位小少爺。”
司機戰戰兢兢的低頭,不敢應聲。
宴無咎目光盯在蘇蕉臉上:“阿憐不喜歡自己的東西,在外面亂跑。”
車門被宴無咎關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隔着窗戶,蘇蕉聽到他模糊又滲着涼意的聲音,“車開回去。”
青藤高中。
宴憐漫不經心的轉着筆,聽着數學老師講函數。
這些東西他早就已經會了。
對他而言,來這裏上課純粹是浪費時間。
不過由於家裏那幾個老東西發現了他不可言說的一些小祕密,他必須拿出些溫順態度,同時證明,他與常人一般無二。
宴憐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左後側角落的座位上。
那是一個充滿斑駁劃痕的桌子。
其他人的桌子都乾淨,高級,這麼一個滿是劃痕的桌子在那裏擱着,尤爲刺眼。
宴憐知道,那是蘇蕉的座位。
他剛剛回國的時候,有關他的風言風語傳遍了a市的圈子,其中有這麼一個笑柄。
蘇家的那個容貌極其醜陋的,人人唾棄的私生子,偷偷寫過給他的情書。
宴憐想到蘇蕉那張被火燒過的,極其醜陋的臉,想到這樣的人像個癩□□,在陰溝裏黏黏糊糊的喜歡他,只覺得一陣噁心和憤怒。
也賓士照照鏡子瞧瞧自己長個什麼蠢樣子,他也配?
一股戾氣在心中橫行,手裏精貴的鋼筆金尖被少年的手勁生生按折。
雖然蘇蕉已經被蘇家掃地出門了,沒有資格再回來上課,不過他的學籍在這裏——
他跑不了。
宴憐脣角扯開了一抹冷笑,眼底隱約帶些冷漠殘忍的戾氣。
他和哥哥一樣,都很迷信。
醜陋的東西害他和哥哥做了天災的噩夢,那自然應該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很快放學了,司機來接他回去,離開了青藤高中的信號屏蔽範圍,他很快收到了管家給他的留言。
哥哥來看他了。
以及……
漂亮的金絲雀想在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溜走。
開車的司機忽然聽到了身後淡淡的一聲笑。
但很快,宴憐又咳嗽了兩聲,茶褐色的眼睛蒙了一層淡淡的水光。
司機嘆息一聲,想,真是可憐的孩子。
宴憐天生身體不好,又在幼時蒙受過雪難,導致經年體弱多病,不良於行。
但日子久了,他會發現,人們總會下意識的同情弱者,站在弱者這邊。
所以,他悄悄戴上柔弱的面具,讓虛假的眼淚盈滿眼眶,朦朧淚意後,帶着層層蛛網,直到將同情者的骨肉拆喫入腹。
宴憐擦去眼角咳出的淚水,又看到了手機上的留言。
蘇嬌。
那個美麗驕縱的少年。
宴憐想到蘇嬌後,因爲蘇蕉一直陰鬱的心情驟然放晴。
如蘇嬌那般稠麗濃豔的少年。
是他最喜歡的東西。
活潑的,美麗的,驕矜的,可以在他手心裏緩緩鼓動掙扎的生命……
但他更喜歡捉住自以爲逃走的白鼠,把它輕輕裹在掌心,用掌心每一寸皮膚感受着它的溫暖。
隨後緩緩用力。
他看着珍貴的生命在他手中一點點流失,那團白絨從溫暖到冰涼。
彷彿烈火燃燒到極致後,最後冰冷的餘燼。
他會覺出快意。
司機又聽見他莫名的笑,低低的,柔和的。
偏如蛇在嘶鳴,帶出陰私的涼意。
蘇蕉沒能走成,又回了別墅。
他想到自己擱出租屋的身份證,有些焦慮,但想半天也只能安慰自己宴憐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
不過現在最該焦慮的不是身份證,反而是……
他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宴無咎。
宴無咎似乎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他靠着沙發,大長腿上放着個筆記本,修長的手在上面隨意的敲東西,墨茶色的眼睛半眯着,似有些漫不經心的擡起眼,恰與蘇蕉撞了個正着。
蘇蕉:“……”
蘇蕉心裏十分不自在,但還是若無其事的挪開了視線。
系統說,宴無咎也是他的潛在供奉者……
蘇蕉又忍不住看回去,卻悚然對上了宴無咎墨茶色的眼。
他擱在腿上的電腦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了紅酸木桌上,單手搭着身後沙發,正眯着眼看他。
似乎是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看他。
用那種,如同野狼般肆無忌憚的眼神。
對於宴家這位大少爺的傳聞,蘇蕉也聽過一些。
說是年輕時候性子極野,喜歡玩賽車,收藏豪車,做極限運動,潛水滑雪攀巖蹦極,什麼危險玩什麼,當然,脾氣也極差,一言不合還會親自上手揍人,有次把某家的少爺打得躺了四個月的icu……
後來接手家族,才收斂了些。
簡單來說,這位年輕時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爺,唯一的軟肋就是弟弟,幾乎是把弟弟當眼珠子寵。
然而他那弟弟,也是條不好惹的毒蛇。
如今被這麼個人這麼打量。
蘇蕉手指微微蜷縮,只覺頭皮發麻。
他不習慣被人注視,更何況是這樣野蠻直白的目光。
礙於神力值,蘇蕉纔在他那目光下挺直了脊背,手指卻不停的扣着手掌心。
過會,蘇蕉感覺有點受不住,他站起來。
宴無咎:“去哪?”
蘇蕉背脊筆直,聲音倒也沒露怯:“……廁所。”
會客廳很大,去廁所的路上,如芒在背。
宴無咎哼了一聲,沒說什麼,他把目光挪到報表上,過會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突然回過頭,直勾勾的盯着蘇蕉的背影。
少年身上的衣服都是當季大牌,軟糯的米色毛衣,某大牌推的休閒灰褲,和毛絨拖鞋。
可以看出來阿憐很是寵愛他,把他喜歡的衣服全部都挪到了他身上。
襯得他整個人都軟軟的。
可少年背脊筆直,短短的黑色碎髮露出白皙的脖頸,即使穿着如絲雀一樣被人豢養的衣服,卻也能看出那不折的脊樑。
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如夢一般,消失於風雪中的少年神明。
在那背影即將消失於拐角的時……
——現在,他就像夢裏一樣,要消失了……嗎?
眼看馬上要避開宴無咎的視線,蘇蕉正打算鬆口氣的時候。
蘇蕉感覺自己的手腕一下被攥住了,整個人被粗暴的摁住肩膀,懟在了牆上。
他一下對上了宴無咎滿含戾氣的眼,“你是誰?!!”
蘇蕉瞳孔一縮,還沒回過神來,一腳已經狠狠踹了過去!
蘇蕉感覺自己一腳好像踹到了一個關鍵位置……
宴無咎臉都青了,本能的彎下腰,一隻摁住蘇蕉肩膀的手狠狠錯在了牆上。
宴無咎萬萬沒想到蘇蕉一個金絲雀竟敢這樣突然發起攻擊,一時猝不及防竟被得了手。
蘇蕉這一腳沒留情,又穩又準又狠。
蘇蕉回過神自己幹了啥臉也青了,當場撒腿就跑,連神力值都用上了。
宴無咎狠狠攥住了蘇蕉的胳膊,未曾想蘇蕉跑的時候力氣還挺大,一下把宴無咎給帶跌了——
宴無咎那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和壯碩的身材直白的朝着蘇蕉傾軋下來!
“砰——”
就在此時,管家恭敬的爲宴憐拉開了會客廳的大門。
“大少爺,少爺放學——”
管家的聲音卡住了,看見會客廳的景象,他下意識的想要關上門,試圖挽救點什麼,然而已經遲了——
會客廳沉重貴木房門被管家推開,宴憐站在門前,屋子裏發生的一切,已經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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