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作者:青竹筆
被引導的命運。

  找……找他?找他做什麼?要找不也是應該找宴憐嗎??

  蘇蕉被他看得頭皮發麻。

  蘇蕉:“那個……你找錯人了吧?宴憐他不在這……”

  “我不是來找他的。”

  宴無咎倒是很冷靜,他墨茶色的眼睛盯着蘇蕉,“我就是來找你的。”

  蘇蕉感覺自己的名字在他口中,沉沉的,似乎還有種危險的意味。

  蘇蕉本來想說你找我幹嘛,要把我像從蘇家趕出去那樣把我從你弟弟這兒趕出去嗎?

  但蘇蕉瞧着宴無咎這彷彿下一秒就要炸了似得,沒敢說,他斟酌了幾秒,想着先溫和的問情對方來意,再緩做打算,嗯,就先禮貌的站起來,然後說——

  “找我做什麼?”

  少年站起來,手裏叉子往盤子上一摔,嘴角挑起了冷笑,“怎麼,要把我像從蘇家趕出去那樣把我從你寶貝弟弟這兒趕出去嗎?!”

  蘇蕉說完:“!!”不是!!他沒想這麼說!!救命!!

  周圍的私保素質驚人,饒是他這樣對自家主子口出狂言,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宴無咎被他這樣一說,臉上的表情一僵。

  他意識到蘇蕉知道他被蘇家趕出來,是他的手筆了。

  可是……

  宴無咎死死盯着蘇蕉:“你不想走?”

  他的視線遏制不住的掃過少年的身體每一寸角落,看他薄薄眼皮下藏着的瞼間痣,紅潤的脣,耳垂上閃爍的白石耳釘,身上薄衛衣,休閒褲。

  那位衣襟帶雪,耳墜明珠的神明,就這樣搖身一變,成爲了眼前滿眼不耐的驕縱少年。

  這些年,他對這位神明,幾近日思夜想,魂牽夢縈,幾近發了癡。

  卻沒想到,美夢成真後,命運又給他開了這樣一個堪稱荒謬的玩笑。

  蘇蕉想這不廢話麼,有喫有喝還有功德值拿,宴小韭菜漲勢喜人,這茬還沒割完,傻子才走呢。

  不過對着宴無咎可不能這麼說,他得曲線救國——

  “對,我就是不想走。你讓我來我就來讓我走我就走?”

  蘇蕉聽見自己的冷笑,“你誰啊你,你算老幾。”

  蘇蕉:“。”啊我這要命的被動技能喔。

  這下饒是訓練有素的私保,也忍不住表情崩裂,對這位微微側目了。

  也許是許久不見天日,少年背脊筆直,琥珀色眼瞳倒映着撲朔的燈綵,天生自帶少年人獨有的傲慢輕狂。

  此處的燈光似成當時漫天的風雪。

  宴無咎攥緊了拳頭,手背幾乎鼓起了青筋。

  他清晰的認識到,什麼都知道的蘇蕉,不會輕易原諒他所有的惡行。

  掌心裏被灼傷的痛刻骨銘心,而無依無靠的孤高神明就在此地。

  “不想走?”

  宴無咎似乎冷靜了下來,“因爲阿憐很喜歡你,你仗着他喜歡,覺得我不敢動你,是嗎?”

  宴無咎花了大力氣,才把那句「你喜歡他對嗎」壓下去,他一點也不想聽到答案。

  蘇蕉可恨透了自己的一張胡言亂語的破嘴,乾脆閉上不說話了。

  宴無咎盯着蘇蕉,見他一臉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冷靜下來,也不想鬧的太難看。

  他本質上是來求蘇蕉的原諒,並且把蘇蕉從宴憐這裏帶走的,如果蘇蕉能自己跟他走最好,不願意,他就只能使點手段了。

  他已經察覺到了,蘇蕉在天災世界雖然是強悍無比的神明,但在現實世界大概是有什麼限制的。

  之前他在宴家老宅去阿憐房間,被阿憐制住後毫無反抗之力,甚至還需要打電話向他求救……

  甚至現在被宴憐困在地下,無力反抗。

  宴無咎頓了頓:“你仗着他的喜歡,當然沒問題,你們想在一起,我也不會反對,但我覺得你有必要一些有關他的事情。”

  蘇蕉心裏翻了個白眼,想宴無咎對自己弟弟的喜歡可真是超了標了,一副他對他弟弟什麼事兒都知道,瞭如指掌的樣子。

  蘇蕉滿懷惡意的想,這麼弟控,他知道自己弟弟不是親的嗎?

  蘇蕉掀起眼皮:“不用了吧,我可比你瞭解他。”

  “哦?”宴無咎一頓,恰到好處的把心中翻涌的情緒壓下去:“你瞭解?你瞭解什麼?”

  宴無咎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往常喜歡用各種極限運動發泄自己,後來家大業大,不得已裹着西裝人皮,這才壓制住了渾身戾氣。

  他開始覺得不公了,戾氣忍不住又開始翻涌,憑什麼,把蘇蕉趕出蘇家,是宴憐和他一起,憑什麼蘇蕉毫不排斥宴憐,對他卻滿身尖刺。

  “他好像不是你親弟啊。”蘇蕉挑起脣角,簡直出了心裏的一口惡氣,“你這麼弟控,不會不知道吧?”

  宴無咎:“……”

  蘇蕉以爲他這話說出來,會收穫宴無咎一個臉色大變來着。

  誰知道對方只是皺了皺眉,稍顯不耐說:“我知道。”

  蘇蕉:“……”啊,哦……知道啊。

  蘇蕉忽然就覺得老沒意思了。

  “他的事兒,我當然比你知道的多。”宴無咎沒想到這事兒宴憐居然知道,還告訴了蘇蕉。

  但與蘇蕉本人比起了,這並不是什麼要緊事,他耐着脾氣,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下來:“我要說的是你不知道的。”

  蘇蕉被他這語氣噁心到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喜歡你弟弟了,你這什麼語氣啊,真噁心。”

  蘇蕉說完對上宴無咎額頭繃起的青筋:“……”

  識時務者爲俊傑,蘇蕉立刻閉嘴了,他怕宴無咎揍他。

  尊貴的神明殿下現在也不過血肉之軀,可扛不住人沙包大的拳頭。

  神可以有傲骨,不能失去肋骨。

  宴無咎怕嚇到蘇蕉,強忍自己的暴脾氣,一字一句:“他是我弟弟,我對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這樣說,倒像是在給他解釋什麼。

  奈何蘇蕉沒聽出來,只覺得宴無咎有病,其實他一點也不想了解宴憐的事兒,也不想聽宴無咎說。

  蘇蕉張嘴想說什麼,宴無咎打斷他:“這是宴憐的報告書,我不多說,你可以自己看。”

  蘇蕉於是閉嘴,接了報告書,入眼就是雙相精神障礙,緊接着是偏執性強攻擊人格障礙,好些專業術語蘇蕉不太能看懂,但後面附錄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彩色照片蘇蕉是看清了。

  蘇蕉手哆嗦了一下,合上了冊子,頭皮發麻。

  宴無咎神色也漸漸淡定下來,他瞧着蘇蕉,手指敲在桌子上,一聲一聲,“阿憐申請回國的時候,他自稱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不當行爲了,當然,我們相信了他和那個被他買通的心理醫生……”

  “另外,回國之後,他已經斷藥很久了。”

  蘇蕉:“……”

  蘇蕉顫顫巍巍的問系統:“供奉者契約,對瘋子管用嗎?”

  系統沉默了很久才小聲回:“殿下的問題超出知識範圍了……我也不太清楚鴨……”

  蘇蕉回想起和宴憐相處的朝朝暮暮——雖然他猜到了宴憐腦子可能有什麼大病,但不安的猜想和鐵證擺在面前的差距可不一樣。

  但電光火石間,蘇蕉忽然想到了被自己燒掉的「命運」,面容一下微微扭曲。

  他當時覺得有趣,隨便寫了一行——【宴憐得去精神病院治治腦子】燒掉了,但是之後一個月什麼也沒有發生,他還覺得神明更改命運這個事不太準來着……

  宴無咎:“你非要和阿憐朝夕相處,我也不攔你。”

  宴無咎:“但是他現在在精神療養院,可回不來。”

  蘇蕉一臉震驚:“。”我去,真的!

  宴憐真的去精神病院治腦子了!!能治好嗎!!問題來了,那麼宴憐是在他寫這個東西之前就是需要治腦子的瘋子,還是他寫了之後變成了需要治腦子的瘋子呢……

  系統:“呃,大概是前者吧,你現在的神力只可以稍微引導命運……沒有辦法書寫命運,書寫命運是你在天災世界才能做到的事。”

  “如果這樣你們也要在一起。”宴無咎忍着洶涌的妒意,手指深深的陷入傷痕累累的掌心,幾乎扣出血來,但他面上卻十分平靜:“我當然也不會棒打鴛鴦。”

  蘇蕉:“……”

  蘇蕉當然不願意跟宴憐在一起,韭菜雖然割得很愉快,但那也得有命割啊。

  但是蘇蕉也不願意跟宴無咎走。

  宴憐雖然是個小瘋子,但有契約在,至少不會拋棄他……大概,也許,可能也不會傷害他。

  就這朝夕相處的一個月,宴憐對他可謂是百依百順,他韭菜割的也……蠻順利的。

  但如果他跟宴無咎走了,宴憐怕是要發瘋,到時候宴無咎再一臉冷漠的把他拋給宴憐……雖然他可以用「言靈」規避一些傷害,但誰知道過程可能會發生什麼慘劇啊。

  而且說起來他會被宴憐這麼關在地下室,宴無咎功不可沒,同樣操作再來一次,宴憐那個小瘋子可能搞個大鐵鏈子要把他鎖起來了。

  啊,人可不能踏入同一條河流。

  再說了,宴無咎又不是他的供奉者,他幹嘛要跟他走?

  宴無咎神色平靜,但他的目光緊緊鎖着蘇蕉,觀察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少年睫毛濃密,似是撲扇的蝴蝶,垂眸的時候,眼皮上的小痣半隱半露,欲語還休。

  他眉頭先是微鎖緊,隨後像是想通了什麼,慢慢放鬆下來。

  宴無咎呼吸卻微微緊了,人生從未有哪一刻,他像此刻這樣緊張,哪怕漫天崩雪鋪天蓋地,死亡陰影如影隨形,他都沒有這一刻……這樣緊張。

  他千言萬語噎在心口,想現在就說給他聽,想說,我願意做你的供奉者,想說,以後你想捐幾棟樓都沒有關係,他都可以捐,想說對不起,當初我不該拋下你,還想厚顏無恥的說,無論怎樣……都請您回到我的身邊。

  做我的神明。

  但宴無咎的驕傲讓他把這些話藏在心口,半句也說不出來。

  “阿憐的病那麼嚴重。”蘇蕉嘆口氣,真誠的說:“他是我男朋友啊,我喜歡他,不能扔下他不管的。”

  少年的聲音帶上了溫柔和憐憫,一提起宴憐,他彷彿失卻了所有的驕縱,只餘下潺潺的溫柔和憐愛,如同慈悲的神明,他說:“你親自把我送到他這裏來,我怎麼也不能辜負你的期待呀。”

  顯然,無所不能的天災神明,在這個世界,不過是個漂亮草包,絲毫看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讓宴無咎在他如沐春風的溫柔裏,整個人如深埋厚雪,這一日之寒,連心臟都冰凍三尺,以至於四肢百骸,都滾着冷意。

  他忽然想起來……是他親自把蘇蕉送給宴憐的。

  所以蘇蕉不願再相信他。

  蘇蕉覺得自己態度擺出來,應該算是談妥了。

  如果宴無咎對他弟弟沒啥非分之想,只是個弟控的話,那他這忠貞不渝的告白誰能不感動啊?

  也不是他瞧不起宴憐,只是這又是雙相又是偏執攻擊性精神障礙的,這是仗着自己有幾條命啊敢在他身邊。

  也只有他這割不怕死的小廢神,爲了那茬韭菜捨生取義了。

  蘇蕉一邊想着,一邊擺着一張深情溫柔臉:“啊,你來就是爲提醒我這個事兒嗎?謝謝你,我知道了,阿憐對我這麼好,我是不會拋棄他的。”

  “好了好了,就這樣了,到此爲止了,我累了,唔說起來我好久沒見太陽了,我先出去瞧瞧……行吧?”

  宴無咎聽見自己說行。

  蘇蕉站起來,轉身朝着門口走,私保們紛紛讓開。

  蘇蕉想的也簡單,真就出去曬曬太陽轉兩圈再折回來,這麼多保鏢,他想跑也跑不了。

  ——憑什麼?

  ——明明他也是惡人。

  ——他當衆摘掉你的口罩,羞辱你,笑話你,逼迫你。

  ——你爲什麼可以什麼都不記得?你爲什麼能說出這樣原諒的話?你爲什麼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哪怕明知到他有這樣的病,你也可以毫無芥蒂?憑什麼?爲什麼……

  ——你既然可以原諒他,爲什麼不可以原諒我?

  ——爲什麼阿憐可以得到那麼多的偏愛?母親的偏愛,兄長的偏愛,甚至……神明的偏愛。

  ——你既然是愛護衆生的神明……就不應該……

  無數心思在宴無咎心裏電光火石般閃過,裹挾着恨與愛,信仰與癡妄,最後成爲了不可言說的東西,在胸口發酵。

  想到蘇蕉如今的處境,宴無咎忽然笑了。

  他原來是想將蘇蕉好聲好氣的請回去的,但是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蘇蕉正想着好久沒見太陽了,他這次得曬個夠本。

  蘇蕉剛打開門,還沒看清外面有什麼,後脖頸一痛,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既然是神明。”

  宴無咎的手穿過少年腿彎,禁錮在自己懷裏,他吻了吻他的頭髮,平靜的說:“就公平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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