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蘇焦跑出門後,有一瞬間被外面的光刺瞎了眼睛。
門外是個異常寬大的走廊,足足有十幾米的高度,而走廊的牆壁的材料是有些刺眼的光屏,閃爍着大概是廣告一樣的東西,上面寫着一些蘇蕉不認識的字符——四面牆都是這樣的「廣告」。
蘇焦來不及看那廣告上的內容,一是因爲背後的追擊,而是這裏到處漂浮着一種拳頭大小的,彷彿眼睛一樣的金屬設備——幾乎在蘇焦衝出來的一瞬間,那些「眼睛」就齊刷刷的轉向了他。
蘇焦往前跑着,他真是拿出了自己的極限速度,也顧不得四周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他聽見身後有人在追,“站住!!”
蘇焦背後浮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蘇焦感覺那人就在身後,下一秒就要抓住他的時候——
“轟隆——”
四周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而原來有着刺眼白光的光屏也變紅了,滴答滴答的聲音急促的要命,蘇蕉聽見了播音設備裏不斷重複着尖銳而有力的單詞——“緊急防禦!抵抗入侵!”
“緊急防禦!抵抗入——”
然而那重複的單詞並沒有來及重複多少遍,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蘇蕉聽到了刺啦刺啦的電流聲,玻璃破碎聲,伴隨着蘇蕉的踉蹌,和身後掉落的玻璃渣,那巨大的光屏被人粗暴的從外部生生擊碎!
巨大力量產生的衝擊波讓蘇蕉又往前跌跌撞撞滑了幾步,最後摔在了地上,他戴着的頭盔替他抵禦了破碎玻璃帶來的傷害。
“啊……”蘇蕉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他回過頭,看到那個追擊他的那個機械人不斷抽搐着,他身上是一隻鳥……不,不對,是機械人!
——那個機械人有着一雙完整的,冰冷又堅硬的金屬翅膀,像蘇蕉見過的鷹翅,只不過是金屬放大版的。
此時那雙翅膀正大大的鋪展開,堅硬而鋒利的翅尾輕輕一掃,堅硬的防彈玻璃光屏就像軟泥,被它輕而易舉的攻陷。
而蘇蕉之所以能確定那是機械人,是因爲它正盯着他看。
那是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冷冰冰的,讓人聯想到極地的冰川,或者是沒有溫度的電流,就這樣完全鑲嵌在一張冷俊的臉上。
而不遠處,另外幾個機械人正睜大機械眼,用十分恐懼的神色望着那個機械人。
蘇蕉聽見他們呢喃:“失控者……”
蘇蕉渾身血液一涼。
下一刻,蘇蕉聽到了轟隆的一聲巨響,隨即他的視野瞬間開闊——他臨時戴上的頭盔被磕掉了。
凌厲的風聲在耳邊呼嘯,他看到了漆黑的,似乎永無光明的天宇,點綴着幾顆巨大的星辰,蘇蕉甚至能看到那些星星表面纏繞的大氣層——而遠處有繁星點點——
蘇蕉沒空思考星星挨那麼近,是否合乎常理,他的思維完全被「失控者」這個單詞,以及——他的肩膀生疼,尖銳冰冷的機械爪穩穩地抓着他的肩膀——他被「失控者」帶走了!
他在所有人都未來及反應的時刻,抓住了他,衝破了走廊天花板,把他帶走了!
思及「失控者」背後的含義,蘇蕉一瞬間覺得,還不如被維斯特那幾個傻逼朋友抓走來的好些。
——失控者當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些被w病毒擊破「限制」,被光腦龐大信息量奪走理智與思維,導致完全失控,被光腦bug控制行爲,無底線破壞慾的機械人,統一被稱作——失控者。
但蘇蕉很快就沒空傷感了,他被失控者強行帶到半空,一開始他本能的往天上看,但耳邊時時刻刻傳來的巨響,彷彿戰爭開始的轟然聲,催促着他把視線放在地面上——
於是蘇蕉看到了擁擠的城市與高樓,也許因爲他被帶到了過高的地方,它們變成了擁擠的豆腐塊——但因爲不斷亮起的炮火,與破碎的霓虹,讓他看清在豆腐塊中間閃爍的細節——那些飛舞着,發動機械臂上迫擊炮的「失控者」們,高樓的玻璃在發光——那是倒影的火光。
半空之下一些飛行器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飛,有些直接被飛行的「失控者」直接用翅膀拍碎。
大火燒了起來。
那明明是極度冰冷的藍色火焰,卻擁有着可以融化鋼鐵的灼熱溫度。
“今日任務。”
蘇蕉聽到了抓着自己的「失控者」冰冷的,程式化的聲音:“毀滅h城。”
“已完成進度50。”
因爲太高了,蘇蕉聽不見淒厲的哀嚎。
但他怔怔的望着下面。
他四肢發熱。
血卻冰涼。
“停下……”
他的聲音太小了,彷彿沒有人聽到,而頭頂的失控者依然冷漠的播報着進度。
“城市管道系統已徹底破壞,已完成城市破壞進度,60。”
“停下……”
蘇蕉的視野擴大,他能看清那些細節了,那些破碎的,藍色的血液流淌,又被火燒的扭曲的機械人。
他們還保留着人類一部分的身體,他們崇拜着機械之神,他們有着信仰,他們相信——“科技進步到一定程度就是毀滅,如果當時不做這樣的研究,就不會產生這樣的災難了吧。”
蘇蕉與妮婭閒聊的時候曾經發出過這樣的感慨。
然而妮婭卻笑了笑。
“你說的很有道理。”
她那一半金屬翅膀收在身後,鋒利的尾翼閃耀着尖銳的微光,看起來沉默危險,“但我們有太多美好的願望了,我們希望永生,希望存在,希望擁有更好,更便捷的生活方式,我們希望如白鷹翱翔天上,又像游魚潛入深海……”
她說着,背後的翅膀倏然展開,眨眼飛了起來,即便只是有着單片翅膀,她卻支撐的極其平衡穩定。
妮婭:“災難雖然可怕,但我們做到了。”
妮婭:“我們依然很崇拜機械之神,因爲祂讓空想變成現實。”
“而我們現在希望災厄可以過去,失控者可以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裏,文明在歲月中由那些還在使用自然心臟的自然人繼承,我們會努力消除輻射,污染,甚至可以尋找新的宜居星球,讓自然人繼續繁衍出後代……我們有太多想做的事情啦。”
“只要我們還活着,還可以思考,還可以想象……”妮婭望着自己的還保持着人類形態的一隻手,“我們相信,只要堅持存在着,那麼災難總會過去,人的夢想永不停止。”
她的視線轉向了他,一雙眼睛明亮極了:“所以,完全純種的自然人……你是我們的夢想,你像個真正的奇蹟!”
“我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他們的心臟是冰冷的,大腦也是複製的,明明已經不能稱爲「人」。
卻依然有着人的夢想,有着人的思考,有着信仰,有着最爲珍貴的「希望」。
他們是機械天災遺棄的心臟——
……
他們不能死!
“照明系統破壞完畢,城市破壞進——”
突然,失控者感覺自己抓到的「人質」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的自動判定系統,在看到這個存在的第一眼,就判定這是「珍貴的人質」。
這種「判定」毫無理由,毫無依據,毫無邏輯,這不符合數據的基礎算法,一切數學模型都難以解釋這個突如其來的不合理「判定」。
但他毫無抵抗的照做了。
他要把這個人抓起來。
就彷彿他想這麼做。
想——
這是一個充滿趣味性的陳述。
就好像那已經被數據流完全殺死崩潰的「人性」與「慾望」,在此刻顫動着復活似的,當然,這不太可能。
經過一段時間的進化,他已然成爲了失控者中的佼佼者,他可以進行高強度的思考,但是不再拘泥於人性和情緒的控制。
他認爲這其實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進化。
……
這些思考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他抓住的珍貴人質並不老實,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似乎是恐懼,他在不停的說停下,用年幼小貓咪似的叫聲。
沒有進化完全的存在總是會保留這些多餘的,無用的,拖後腿的情緒。
他決定對他進行一些無關痛癢的警告。
他低頭,卻倏然對上了一雙燦金色的眼瞳——那是多麼燦爛的金色!
烈日融金,彷彿黑夜都照亮,就是這樣一雙燦爛的金瞳,鑲嵌在少年蒼白的,甚至堪稱柔弱的臉頰上。
“我讓你……”
少年的聲音甚至是顫抖的,偏偏字句都堅定,彷彿每一個單詞都雕刻進了骨子,從此烈火不融,高溫不化,不屈不撓——
“停下!!”
一霎那。
彷彿有什麼東西被喚醒。
他本能的遵從了他的命令。
於是,大肆破壞城市的失控者們忽然安靜下來——不,或者說,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整個被抽取了靈魂。
這是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冰冷的血液似乎開始發熱了,就好像裝在熱水壺裏的水,在焦灼的火焰下,一點點的累積熱度,直到蒸騰熱氣的沸點——
電光火石間。
在他喊下「停下」的一瞬間,蘇蕉彷彿鏈接到了什麼。
世界陷入無盡黑暗,數不盡的0和1組成的線條構成了高樓與天空的底色,而那些「失控者」的動作彷彿被誰按下了暫停鍵。
他聽到了遙遠的,柔和的,熟悉的聲音。
【謹聽您的命令。】
在這句話落下後,0和1的世界崩塌了。
隨即是無數聚光燈,直白而乾脆的打在了他身上——
是那些「眼睛」。
蘇蕉用手擋眼,遮住這刺目的強光。
炮灰停止,城市陷入了漫長的寂靜,過了很久,他聽見了抓着他的沉默「失控者」忽然發出了嘶啞的機械音。
【h城市毀滅計劃……暫時取消……】
【捕捉……(倖存者)】
這聲音居然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
所有的「失控者」都在重複!!
而那些「眼睛」,也在注視着蘇蕉——他是他們稱呼的「倖存者」!
這有什麼意義嗎?
蘇蕉不知道,他在參與一場全球直播。
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正是機械人方的監控器。
機械人裏面雖然派羣林立,爭鬥不休,但往往佔上風的,都是保留人類組織更多的那一方,也就是自然人一方。
妮婭沒有告訴蘇蕉的是,自然人一派是機械人派別裏地位最高的一派,他們食用自然的食物,保留着自然人的傳統,儘管因爲輻射導致的先天畸形,不可避免的需要安裝一些機械義肢,但只要跳動的是一顆自然心臟,那他就會受到使用機械之心的機械人的全權保護。
無他,因爲這象徵着「傳承」。
使用機械之心的機械人,雖然可以永生,但身體可以永遠年輕,卻不代表着靈魂也會一直保持活力。
靈魂也是有承受度的,漫長的生命往往爲靈魂帶來過多的閱歷,從而使其陷入可怕的經驗主義,失去年輕的活力與想象。
如果一個種族沒有後代,只有無限期的永生,那麼就代表着文明的衰老與毀滅。
重要的不是永生。
而是「傳承」。
大部分機械人都默認了這個說法。
自然人是人類的種子,是他們的「歷史」,也是「根」。
如果最後一個自然人死去,那麼他們會成爲無根之萍,最終會在時代和歲月中沉默老去。
機械人可以在深海,宇宙中存在——哪怕沒有氧氣,只要有光,他們就能儲存能源。
他們可以在荒蕪的星球不老不死的存在上幾十年。
但是自然人不行。
……
但也有機械人認爲自然人是累贅,麻煩,嬌氣,沒用又短命的存在。
而自然人的平均壽命又只有20歲,20歲之後,心臟失活,想要繼續存在,就要換上機械心臟,成爲機械人的一種。
但也有機械人認爲,“自然人的壽命只有20歲,這代表「人類」已經被環境拋棄了,輻射帶來的傷害會寫在基因中,無論怎樣保護,都會走向死亡,而不會被輻射影響的「機械人」纔是進化的真正方向,我們不需要拘泥於「傳承」,我們應該研究怎樣才能誕生新的,充滿探索和活力的機械意識……”
但是現在,無論什麼派別,他們都放下了喋喋不休的爭論,所有的視線的聚集在了那個純種的人類少年身上。
……
“天哪……是純種人類!!”
“他好漂亮!他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
“「雲眼」沒有在他身上檢測出除了外部纏繞的金屬絲以外的金屬設備!”
“天哪……他居然沒有任何機械義肢!空氣污染這樣嚴重,他的肺部能承受這樣的傷害嗎?”
“天哪,太心疼了!!好可憐!”
“這是人類的孩子!是人類的希望!不能讓他落在失控者手裏啊!”
“失控者想要幹什麼?”
“他們在進行「投票」。”
這一刻,無論有什麼不同意見,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先把這個人類少年保護起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絕對不能放在失控者那邊!
……
失控者的思維和行爲全部由光腦控制,他們出於聯網狀態,雖然有不同的機械身體和不同的行爲模式,但他們可以做到思維共享。
他們屬於人類的思想已經被破壞掉了,即使他們殘留有屬於人類的記憶,但這種記憶的存在對於他們而言,就像無趣的電影,而他們只是圍觀這段無趣電影組成數據的局外人。
初級的失控者只會被bug控制,到處肆意破壞,毀滅是第一要義。
但隨着時間流逝,數據重組,有些失控者進化出了更完整的數據模型,放在自己的「機械人體終端」上,這些「數據模型」多是對「記憶」裏的人類行爲性格進行分析後,再利用數據不斷完善自我之後,組成的一種模仿人類的行爲模式。
他們在數據模型的幫助下來管理自己的行爲。
這是中級的失控者。
而高級的,甚至進化頂尖的失控者,是可以進化出領導者數據模型的,這種數據模型學習性很強,幾乎有着超越人類的模仿與學習能力,並且可以操縱,侵略,控制比他更爲低階的失控者,讓「指令」像病毒一樣在別的失控者數據模型中傳染,使其按「指令」行動。
但是,頂級的失控者也會有遇到無法處理的事情。
比如……
「倖存者」。
他找遍了光腦上無盡的數據,組裝出千百萬數據模型應對此刻的模式,推算出數不盡的發展,卻獨獨找不到一個屬於這個孩子的死亡結局。
失控者的本能的行爲模式是「屠戮」和「消滅」。
而眼前這個孩子,從萬千發展中,挑選出的,最讓他滿意的結局竟是——
他在失控者的控制下活着。
而這結局本身就違背了失控者的本能。
無所不能的高階失控者第一次開始疑心自己的想法,於是發起了「投票」。
發起「投票」的瞬間,他會收回「指令」對低階失控者的影響,由他們的模擬數據模型對情況做出更理智,更有益的判斷。
“方案1。”
他的聲音很低,在獵獵的風中迴響。
“殺死「倖存者」,繼續毀滅h市。”
「毀滅」對失控者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他們喜歡被bug控制,就像人類喜歡被慾望控制一樣,這是類似雕刻於人類基因缺陷中的癮症,其誘惑是巨大的。
“方案2留下「倖存者」,由失控者監管。”
蘇蕉茫然的聽着抓着自己的失控者發出的聲音。
他似乎是懂了,又彷彿沒有懂。他單純還在爲莫名的那句「謹聽您的命令」發怔。
那是誰?
只是高空中的風很冷,而懸掛於天空的巨大星體,也讓人莫名恐慌。
而蘇蕉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條形圖,出現在了那星體上。
那彷彿是一個虛空投影,又比投影更加凝實,清晰,彷彿蘇蕉寫在紙條上的命運。
方案1的投票保持在0,一動沒有動。
而方案2的投票,從投票出現的那一刻,就在不斷攀升,不斷攀升,直到攀升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無數冰藍色的眼睛注視着被一個失控者抓住的蘇蕉,他們如同暗夜裏深藍的幽靈,又彷彿冰冷可怖的惡鬼,用他們毫無感情的數據模型,確定了蘇蕉「倖存者」的絕對身份。
他是從殘酷失控者手下的無數幽靈中,唯一倖存的人類。
投票肯定了結果後。
蘇蕉聽見了抓着自己的失控者的聲音。
“投票結束,結果確認中……”
還沒等他說出結果。
“轟——”
巨大的炮火閃耀着刺目的流光,從失控者身邊滑過,炸在天際,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從城市中飛出了很多機械人,他們形態各異,短炮,剛剛那一發就是他們的傑作。
“你媽的沒腦子失控者,滾出我們的城市!!”
“把人類還給我們!!”
“別想傷害他!!”
“我現在就把你們炸成機械芥末!!”
蘇蕉甚至看到了妮婭,她只有一片翅膀,飛不到這麼高的地方,但也在下面緊緊的關注着他。
……
蘇蕉忽然發現他們雖然大呼小叫,似乎沒人往那個星球投影上看。
蘇蕉心中一動。
是隻有他和失控者……看的見嗎?
因爲認爲失控者們肯定會選方案1,所以就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嗎?
蘇蕉心中微微發熱。
剛來到這個世界,他對「機械人」這個羣體是十分警惕的,他總是疑心對方是否遭受了機械天災的控制,他所遭遇的一切命運都是被天災寫好的悲劇。
但現在他忽然有些想開了。
無論結局悲喜。
人生如露似電,很多東西不必細想,只要明白此時此刻,被接納認可的心情,是真實的,就足夠了吧。
然而抓着他的失控者只是用冰冷的眼瞳望着他們,振翅一扇——
龐大的金屬翅膀颳起的狂風瞬間將那些飛起來的機械人刮的東倒西歪,而風裏竟還夾雜着穿透力極強的金屬羽毛——
那些衝上來的飛行機械人的金屬軀體瞬間被羽毛整個穿透。
羽毛即使穿過他們的身體,也未減衝勢,一個一個如同鋼釘,扎碎了下面高樓大廈的防彈窗。
飛起來的機械人如同折翼的小鳥,一個個又摔了回去,幾乎粉身碎骨!
蘇蕉感受到了寒冷刺骨的殺意。
“不是你們的人類。”
他用冰冷的聲音陳述,“他,是我們的倖存者。”
過一會,他又強調似的說。
“我的。”
作者有話說
蘇蕉:泥奏凱。感謝在2022-06-2423:47:03-2022-06-2523:33:46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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