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險些暴露
站在他前面的蕭堂情正握着刀,那把雙刃刀是他的標誌,此刻他的衣袍上沾着邪修的鮮血,體內剛剛吸食的靈力正在到處亂串,急需找個地方梳理一下,然而眼前這人跪在地上一直求饒,蕭堂情強壓下體內不安分的靈力,冷冷打量着這個人,沉聲道:“滾。”
這人像是聽到了什麼特赦令一般,立刻爬起來就要跑,卻不想剛剛跑到了一棵大樹旁就被一把刀直接貫穿了喉嚨,渾身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那刀回了蕭堂情的手中,刀刃上鮮血往下低落,他隨意看了眼就準備收刀離開了。
路小池緊緊捂着嘴巴,那邪修倒地的時候就死在了路小池的面前,從脖頸處噴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身,但他動都不敢動,那邪修的眼睛滿是怨毒,死死盯着路小池,看上去猙獰可怖。
若非蕭堂情今天吸食了太多的靈力,這個邪修也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就死了。
“死的倒是痛快。”蕭堂情嗤笑了一聲,他將這些邪修身上的乾坤袋都拿走了,僞裝成了一副殺人越貨的樣子,正準備朝着路小池這邊的邪修走來時,路小池眼中露出了一絲絕望,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拼死一搏之時,忽然被人攬住腰,捂着口鼻,對方用力很大,一時間動彈不得。
他眼角餘光瞥視到了身後人的衣袖,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人影,身子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咻——”一聲巨響從山林裏傳來,本來準備朝着這邊走的蕭堂情頓時轉頭看去,他臉色急變,正準備朝着那邊走過去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麼,頭也不回地將手中的刀刃朝身後丟去。
“鏗!”一聲刀劍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而後迷霧再次涌了過來,在霧氣中蕭堂情聽到裏面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道:“走!”
他頓時停下了腳步,霧氣散去之後,原地只有他的那把刀刃斜插入地。
“季觀棋。”蕭堂情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是剛剛那聲音明顯就是季觀棋的,他上前拿起自己的刀反手插入刀鞘中,目光朝着人影消失的地方看了眼,立刻拿出了傳音符,似乎是想要跟烏行白報信,但是又瞧見自己腳下的死屍,眼底神情變幻莫測,最後還是將傳音符收了起來。
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一樣,朝着百鳥城的方向走去。
死裏逃生的路小池捂着胸口,他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只感覺那種瀕死的恐懼感如影隨形,瞧着身後的布衣青年,他一邊喘着氣一邊說道:“多謝李公子,你又救了我一命,這一下,我欠你兩條命了。”
“快點離開這裏,這裏不安全。”季觀棋說道。
且不說蕭堂情在這裏,就說這裏死了這麼多的邪修,難保對方的門派不會找過來,到時候就難辦了。
兩人一路往前,直到走出了這片密林纔算是鬆了口氣,季觀棋放鬆下來之後,腳步逐漸有些虛浮,他擡手扶着旁邊的樹幹,低聲喘氣了一下才繼續往前走。
“李公子,我跟你說,這片林子陰森森的,可遠沒有我們宗門山後的那片林子好看,裏面還有我們種的樹。”
“等你到了我們那裏,可多好喫好喝的招待你,保證讓你喜歡。”
“這一次回去定然要告訴師尊,是你救了我兩次了!”
……
路小池在前面嘰嘰喳喳地說這話,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哎呀”了一聲,一拍腦袋道:“完了!我的羽鶴丟了,那可是現在宗門最貴的東西了!”
說完他轉身就瞧見季觀棋扶着樹,臉色有些不好看,路小池笑容頓時收斂,快步上前道:“你怎麼了?”
話音剛落,季觀棋就低咳了好幾聲,脣角頓現一縷血線,驚得路小池瞳孔一顫,連忙道:“你受傷了?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個人?”
“無礙。”季觀棋擡手隨意擦拭了,他瞧這裏距離蕭堂情也夠遠了,乾脆原地盤腿坐下,道:“我體內靈力有些亂,你替我看着四周,不要讓人打擾我。”
“哦哦好的!”路小池還是有些不放心,上前道:“我……要不我……”
“你幫不了我,我也沒多大事情。”季觀棋在君子劍和雙刃刀的碰撞下渾身靈力激盪,血氣翻涌,他強行壓下口中的血腥,開口道:“陳年舊傷,跟你沒關係。”
路小池本來還想說什麼,可見季觀棋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丹藥嚥下,已經開始修煉了,只得去了旁邊蹲坐着,防止有人靠近會打擾道季觀棋。
這傷的確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勢,只是蕭堂情修爲進步太快,那一擊之下並未留手,而季觀棋又擔心被識破身份,只得硬抗這一招,這才倒是靈力翻涌,胸膛鈍疼。
旁邊的君子劍被布裹着,看上去其貌不揚,季觀棋隨意瞥視了一眼,微微蹙眉,他只擔心那一聲刀劍相撞的聲音會讓蕭堂情有所懷疑,不過這麼長時間都沒追出來,想必對方也沒有注意這些。
想到這裏,季觀棋心中覺得好笑,他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其實他的顧慮沒錯,刀劍相撞的那一刻,蕭堂情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畢竟是跟季觀棋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兩人平日裏交手也不少次,但他卻將此事直接壓下去。
甚至後來回了客棧,看到烏行白的時候,他也沒有將此事告知,原因無他,因爲當時他正在吸收邪修的靈力,若是季觀棋在那裏,說明季觀棋已經看到了,這讓蕭堂情有些頭疼,他心中頓時升騰起了一股殺意,然而腦海裏下意識浮現了當時看到季觀棋的背影,蕭堂情摸了摸自己的刀,最後只是低聲喃喃道:“逃吧,你逃得遠遠的,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外面不知何時開始颳風下雨,蕭堂情站在窗口,低聲道:“要變天了。”
此刻剛剛纔疏通了靈力的季觀棋和死裏逃生的路小池二人淋成了落湯雞,躲到了一處破廟裏纔算是好一些,路小池見季觀棋的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便立刻去找了一些乾柴,升起了火,道:“李公子,你過來烤烤火,別染上了風寒。”
“無礙。”季觀棋坐在一旁,體內靈力疏通了大半,不得不說這回春丹買的真不虧,就是用起來有些肉疼。
乾坤袋裏還有乾淨的衣物,他給了路小池一套,只是路小池的身形比他矮一些,穿着略有點寬鬆,對方扯了扯腰帶,這麼好的衣服他還是第一次穿,一擡頭就看到季觀棋從柱子後面走出來,他換了件玄色衣袍,身形挺拔,路小池看着眼前的季觀棋,那種異樣的違和感又上來了,總覺得這張臉和這身形有些不太搭。
一旁的火堆爆出着火花,季觀棋就這樣坐在了破舊的蒲團上,時不時去挑動一下火堆。
“李公子,你怎麼也在這裏?”路小池說道:“剛剛那個人也是邪修吧,太可怕了,那是什麼功法?”
季觀棋聞言稍稍擡頭看了眼路小池,見少年的眼中只有對變強的期盼,但沒有其它慾望,心中頓時鬆了口氣,他道:“我剛好路過這裏。”
對於後面那個問題,他直接避開不提了。
外面颳風下雨,他坐在火堆前面,旁邊的路小池嘴裏一直唸叨着他的羽鶴丟了,但是很快也就靠着柱子睡着了,季觀棋瞧了他一眼,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個自己的披風隨手就給路小池蓋上了。
跳躍的火光照在了他的側臉上,平凡普通的臉上帶着一絲平和,彷彿只要他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能扛得住。
難得有這麼寧靜的時候,兩隻落水鳥也終於回來了,伸着腦袋朝裏面看,瞧見季觀棋之後立刻飛撲過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撈住了,只怕就落火堆裏成兩隻烤鳥了。
“回來了?”季觀棋低聲笑着道:“難爲你倆了。”
他抱着劍靠在了神像下面,微微閉眼小歇。
第二天一早路小池醒來的時候就沒有發現季觀棋的蹤影,他前前後後找了一遍,還以爲對方是先走了,卻不想聽到角落處嘰嘰喳喳的聲音,湊過去一看竟然是跑丟了的羽鶴,連忙衝上去將小鳥抱了起來。
“愣着幹什麼?”季觀棋從外面路過,他不知道從哪裏又弄來了兩匹千里駒,丟了一匹給路小池,道:“會騎馬嗎?”
“我會!”路小池眼裏都透着喜色,他道:“我們一起嗎?”
“嗯,我要去一趟福地洞天。”季觀棋並不隱藏自己的行蹤,他道:“等到了那裏,我們再就此別過。”
他坐在千里駒上,身後揹着劍,一手拉着繮繩,長髮簡單束起的,僅此一眼就已經讓路小池此生難忘。
沿着這條路前去玄金山,若是御劍而行大抵半日便到了,但若是騎着千里駒,那就得三四天了,不過也不急在這一時,各大宗門的人尚未到齊,裏面瘴氣未清,他是準備混在大部隊裏面一起進去的。
而他們前腳剛走,後面也有人來了這破廟,一行人倒是浩浩蕩蕩,爲首的正是喬遊和奚堯,他走到破廟這裏看到那已經滅掉的火堆,乾脆一腳踢到了旁邊,吩咐其他弟子將這裏收拾乾淨,然後扶着奚堯坐在了旁邊的蒲團上,道:“師尊就在這百鳥城,不過外人不知曉,等會和之後咱們就跟着師尊就行了。”
“師尊爲何不說自己行蹤?”奚堯有些不解道:“這福地洞天若是師尊想去,又有誰能攔得住?”
“不知道,但也只有你我和蕭堂情三人知曉,切不可對外人提起了。”喬遊雖然在奚堯的事情偶爾有些糊塗,但也沒到枉顧烏行白命令的那一步,他可還沒這個膽子。
奚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近日弟子們在外面找季觀棋都快把玄天宗翻過來了,就連旁邊其他的宗門都被波及到。”提起這事兒喬遊就煩躁起來,他道:“真會給人添麻煩。”
“大師兄說不準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奚堯說道。
“你可別替他說話了吧,你看你受傷的時候,他可有半句關懷?”喬遊不屑地冷笑一聲:“幸好也就找了十多天,師尊已經收回在外尋找的弟子了,想必季觀棋也惹惱了師尊,師尊不打算找他了。”
奚堯微微垂眸,對此不予置評。
“矯情。”喬遊認定了季觀棋就是想要藉此得到烏行白的關注,他道:“你不知道,還未宗門大典之前我和他曾經打了一架,說誰輸了就退出宗門,結果他輸了,最後還是我捱了師尊一頓打,所以你說這人是不是故意的?要我說,這次也是故意跑走,就是想要吸引注意,卻沒想到玩脫了,師尊根本不找他了。”
在喬遊眼中,誰會在乎一個季觀棋的死活呢?
他,或者說他們,和季觀棋從來都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沒人尋找的季觀棋正開心地騎着千里駒,帶着另一個少年一路同行,卸下了大師兄這個頭銜,沒了這個負擔,他纔是完完全全屬於他自己的季觀棋。
“我們宗門叫清泉派,師尊對我們特別好,整個宗門只有我們幾個。”路小池提起宗門的時候,滿臉都是驕傲:“但我師尊非常非常厲害!他把我們都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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