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可笑
他靠在青鸞的背上感覺都有些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最後只能沉沉嘆息。
“我真倒黴。”他低聲道:“怎麼回事……爲什麼呢?”
青鸞聽不懂他的話,但能感覺到季觀棋心情不好,乾脆張開翅膀加快了速度,帶着季觀棋側飛過山巒,試圖讓對方開心一點。
季觀棋靠在它的背上,他回來的時候太匆忙,太慌張,以至於束髮的髮帶鬆散了都沒注意,此刻被青鸞這麼一弄,頭髮直接散亂了,他笑了兩聲就這麼仰躺在青鸞的脊背上,明明他是笑着的,卻充滿了委屈和不解。
青鸞以爲是自己飛的太快嚇着了對方,連忙緩了緩,巨大的翅膀掠過森林,發出了長長的鳴叫聲,然後就聽到季觀棋說道:“快要下雨了,我們下去吧,找個地方避避雨。”
他的聲音很正常,彷彿剛剛都只是錯覺。
外面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的確是要下雨了,這四周只有山林,青鸞俯衝下去之後落在了一個破廟前面,季觀棋從它的身上跳了下去,而後朝着青鸞輕輕招手,小鳥便立刻變小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白衣,衣襬和袖口都髒了,靠在破廟裏避雨,順便找了一堆乾草,然後升起了火堆,沒一會兒外面就開始下起了大雨,季觀棋將青鸞抱在了懷裏,他特別困,這幾天太累了,但是又根本睡不着,只是盯着跳躍的火堆,看起來是在思索着什麼,其實腦子裏是放空的,疲憊充斥着他,讓他根本想不出什麼東西來。
他現在全身上下除了青鸞和一把劍,就連行走修真界最簡單的乾坤袋都沒有,衣服也沒有第二套,想起來衣服,他就想起路小池給他縫縫補補的那幾件,忍不住嘆了口氣。
原以爲遇到路小池是個運氣好起來的起點,沒想到緊接着就遇到了李行舟。
“騙子。”季觀棋低聲喃喃道:“耍我。”
火光落在他的眼中,季觀棋臉色蒼白,衣衫略有些亂,他將頭髮重新束起,而後抱着劍靠在了神像下面,微微半闔着眼睛,廟裏雖然破舊,但好歹也能遮風擋雨。
直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本來昏昏欲睡的季觀棋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坐起身子,手裏握着劍,目光落在了破廟微微闔上的門上,而後就聽到了輕輕的扣門聲,有人在外面說道:“我可以……避雨嗎?”
神像前的火焰驟然搖曳了一下,寒風透過破舊的門吹了進來,季觀棋擡頭就看到了烏行白渾身溼透地站在了門外,他身上還穿着之前的那件,看上去狼狽極了。
兩個都很狼狽的人互相對視着,季觀棋扯動了一下脣角,他真的很累,沒有一刻,比此時更累了。
烏行白胸膛處的傷只是簡單包紮了一下,穿胸而過的一劍,雖殺不死他,但也足以讓他遭受重創,但此刻他不敢擡步進入廟宇之中,只能站在外面看着裏面的人。
“觀棋。”他聲音嘶啞道:“我可以解釋。”
“你爲什麼還要來?”季觀棋累了,他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因爲你已經不搭理我了,我沒辦法,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烏行白有些焦急,他低咳了好幾聲,擡手擦去脣角的血,道:“李行舟是我,烏行白也是我,如果你討厭烏行白,那你就把我當成李行舟。”
“你說這話,你信嗎?”季觀棋笑了一聲:“當我八歲孩童嗎?”
“觀棋。”烏行白的心緩緩往下跌,他的手指都在微顫,像是感覺到這件事情結局到底如何,他慌張地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始說起,只能聲音乾澀道:“我……”
前面的火焰微微一動,季觀棋猛地站起身來,他朝着烏行白這邊走來,對方卻不避不讓,目光怔怔地看着季觀棋,似乎是有些詫異季觀棋會朝自己走過來,又似乎是想要上前說什麼,卻不想對方看了眼外面的大雨,就準備出去,烏行白立刻身上想要攔住他,卻被君子劍逼退。
季觀棋左手握劍,他道:“你在這裏,我走,這難道還不行嗎?”
烏行白注意到之前季觀棋都是右手持劍,現在又換成了左手,心中頓時一緊,他聲音乾澀道:“觀棋,你是不是手臂的傷又疼了?”
季觀棋根本沒有回答他,就要直接朝着雨幕走去,烏行白立刻攔在了他的面前,他看着對方冷漠的眼神,最後妥協一般地說道:“我……我不進去,我就在外面,你別淋雨了,不然舊傷會更難受。”
季觀棋漠然地看着眼前一臉狼狽的仙尊,何曾幾時,這人也會有這麼難堪的時候。
烏行白看對方並未重新進廟宇,他只能再次往後退,站在了雨幕裏,道:“我不進去,你……你別出來了。”
季觀棋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下,廟裏的青鸞被吵醒了,有些好奇地叫了一聲,季觀棋轉身走進了廟裏,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將青鸞摟着,他平靜地看着在眼前微微爆裂的火花。
最後他閉着眼睛,側身靠着牆壁睡着的,即便是在夢裏都微微蜷縮着身子,抱着懷裏的劍。
烏行白站在外面,他不敢離這個廟太遠,不然季觀棋要是悄悄溜走,他根本不知道,他也不敢回玄天宗養傷,這天大地大,若是這次跟丟了,他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這個人。
一大早醒來,季觀棋就看到了放在門口的山雞,他原以爲是青鸞捉的,可是這隻鳥歪了歪腦袋,看上去比他還困惑,季觀棋忍不住樂了,道:“你怎麼睡得比我還沉?”
他嘆了口氣,這一下不用猜都知道這隻山雞是誰找的,季觀棋就像是沒看到一般,外面的雨也已經停了,他算了一下,再過兩個月不到就是宗門大會,屆時所有宗門的首席弟子率領年輕一輩的都會上去互相較量較量,也是展現宗門實力的時候。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蕭堂情在一場比試中本來贏了,可惜對手不甘心輸了比賽,乾脆偷襲,逼得蕭堂情露出了邪修的招式,這才被暴露出了他修煉了邪修功法的祕密。
不過這一世蕭堂情已經重生,事情是否按照原定發展,那就不一定了。
就比如說本來玄天宗宗主應該修煉出了岔子而隕落的,可直到現在,也沒有聽到這個消息,料想很多人的命運,可能已然改變了。
“觀棋。”烏行白估摸着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他見季觀棋根本不去看山雞,便小心翼翼道:“你……你從昨夜起,就沒喫東西了。”
這話落在季觀棋的耳中,他輕輕瞥視了一眼烏行白,而後道:“怎麼樣你才能走?”
“我就是……想跟你解釋清楚。”烏行白神情訕訕道:“我知道你生氣,我……我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現在奚堯已經死了,我不需要再顧及什麼,我們可以從頭開始的。”
本來季觀棋是不打算搭理烏行白的,卻驟然驚聞奚堯死了的事情,他猛地轉頭看向了烏行白,難掩詫異道:“你說什麼?”
“我殺了他。”烏行白眼底帶着一絲溫柔,他道:“你不高興嗎?”
季觀棋的臉色略微沉了下來,他盯着烏行白看了一下,試圖從這人的表情去確定他在說謊,可惜季觀棋失敗了,烏行白說這話的時候和往常並無不同,季觀棋又回憶起他僞裝成李行舟的那些日子,若非親眼所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李行舟就是烏行白。
這人……這人太會僞裝了。
“你還不知道吧?他就是天道石碑。”烏行白上前一步,他看季觀棋的表情有些鬆動,立刻道:“我之前跟你說的,都沒有騙你,我的父親是喬天衣,我和喬遊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二十九年前,喬天衣本就該死了,他爲了逆天奪命來到了天機門,得到了金孔雀的批語,而後回去便將他自己的命運和天道石碑捆綁在一起,從而避開天道,天道石碑被他逼得無處容身,便只能寄生於奚堯的身上。”
烏行白此刻哪裏還敢有所隱瞞,恨不得把事情全部都告訴季觀棋,反正奚堯已經死了,他也不用再管什麼了,道:“所以相當於奚堯和喬天衣,都是天道石碑,因而他們兩個之間,必須得活着一個,也只需要活着一個就行了,我殺了奚堯,但不會影響這些的。”
“……”這一番話對於季觀棋的震驚程度不亞於烏行白就是李行舟這件事情。
“我對你所說的一切,除了我是烏行白之外,其他沒有任何謊言。”烏行白扯動了一下脣角,他苦笑道:“觀棋,你……”
“你覺得我是因爲奚堯纔會不想見你嗎?”季觀棋忽然出聲。
烏行白立刻頓住,他看向季觀棋,明明只是點頭和搖頭的事情,可他沉默了很久。
“你看,你自己也知道,不僅僅是因爲他。”季觀棋嘆了口氣,道:“烏行白,你重生過了,我也重生過了,我們兩個之間就不用兜圈子說一些沒用的東西了,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會和一個殺了自己的人在一起嗎?”
季觀棋不信烏行白不知道他也重生的事情,這人現在的做派,這說話的架勢,明顯就是知道的。
可是明明知道,他居然還會冒充,用一個假的身份在自己的身邊,欺騙自己的感情。
雨早就停了,水滴從樹葉子上落下,四周安靜得可怕,烏行白站在外面看着季觀棋,他張了張口,找了許多理由可終究還是敗在了這句話下,他聲音乾澀道:“那是個意外……”
“什麼意外?”季觀棋笑了起來,他眼神裏滿是嘲諷,道:“方天畫戟是你的,殺我是你做的,十年來的忽視也是你做的,我曾經一直以爲是我做的不夠好,所以一直不得你重視,後來我才明白,在你烏行白眼裏,我便如同螻蟻,死了就死了,死了一個螻蟻,還會有千千萬萬個螻蟻爲你鎮南仙尊拼命。”
“不是的!”烏行白焦急上前,道:“只有你,除了你,不會再有人爲我拼命。”
只有季觀棋,那麼多人,人人都在阿諛奉承,對他有所求,但當他身受重傷的時候,也只有季觀棋願意爲他拼命一搏,粉身碎骨也無所畏懼。
這樣的季觀棋,他要怎麼才能放手?
季觀棋聞言,他脣角微微上揚,輕輕笑了一聲,聲音裏帶着一絲憤怒到了極點的微顫,而後深吸了一大口氣,彷彿在努力壓下所有的情緒,說道:“對啊,我對你這麼拼命,你又是怎麼對我的呢?你殺了我,我好不容易活着一世,你又來騙我,我到底什麼地方惹得你鎮南仙尊這麼恨我?”
他季觀棋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就這麼倒黴呢。
“我不恨你……我喜歡你。”烏行白心如刀絞,他啞聲道:“上一輩子,是出了意外,我沒想過殺你,我給你的傳音令被攔住了……”
“證據呢?”季觀棋甚至都懶得問清楚是什麼意外,他道:“你不想殺我的證據呢?”
烏行白猛地一怔。
“誰能爲你作證?誰能證明你是不想殺我?”季觀棋靠着柱子,正如烏行白說的那樣,他右臂的傷又開始疼了,只是這次他懶得用靈力壓制,整個人都累到了極點,看着眼前人的時候,他只覺得疲憊,便道:“然後你還是殺了我,穿胸而過,一次斃命,烏行白,你是個騙子……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再相信了。”
烏行白說的奚堯是天道石碑的事情,他不信。
烏行白說他的身世,他不信。
烏行白說上輩子沒想真正的殺了他,他也不信。
總而言之,烏行白說的每一個字,季觀棋都不會再相信了,他被騙怕了。
“你看我現在。”季觀棋攤開手,道:“我什麼都沒有了,到底還有什麼值得你鎮南仙尊看上的地方呢?”
他明明是在笑着的,烏行白卻不敢吭聲。
“如果沒有,那我就走了。”季觀棋朝着青鸞招了招手,他道:“上輩子你殺了我,這輩子我給你一劍,就當扯平了,你不是李行舟,我也當從來沒有遇到過李行舟這個人。”
“你說過答應給我的生辰禮。”烏行白艱難道:“還算數嗎……”
“不算。”季觀棋否定得很快,他道:“我是個背信棄義,言而無信之人,你要是想要這麼想就這麼想吧,我已經無所謂了。”
他徑自帶着青鸞走出了破廟,外面沒有下雨,但地上還是溼漉漉的,他獨自一人走在這裏,感覺比剛剛下玄天宗的時候更狼狽了,一個烏行白,弄得他上輩子死一次,這輩子身心俱疲,他有點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找個沒有烏行白的地方。
……
這個地方臨近天蛇城,季觀棋就想起了稽星洲,本來還在想着對方也許不在城中,卻不想剛剛走過去,就聽到青鸞發出了一陣憤怒的鳴叫,季觀棋還沒意識到出什麼事情了的時候,肩膀上的小鳥就猛地飛了起來,甚至直接展露了原形,緊接着從山邊飛開一隻巨鷹。
季觀棋瞧着這頭鷹,越看越覺得眼熟,總覺得像是稽星洲之前養的那隻靈獸,但是那隻鷹分明只有一隻眼睛是好的,另外一隻眼睛是閉着的,而如今這隻兩隻眼睛都是好的。
烏行白一直跟在季觀棋的身後,只是不敢上前而已。
他胸口的傷太嚴重了,即便是強行忍着,也有些跟不上季觀棋的腳步,對方顯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壓根兒沒有再回頭看他,只是徑自往前走。
“觀棋。”烏行白靠着樹幹,他伸手捂着胸膛,低低喘息,傷口出的鮮血已經溢出,將他的手心都染得通紅,他擡起頭看着季觀棋,臉上血色全無,緩了一會兒後再繼續跟在季觀棋的身後。
他腳步踉蹌了一下,身子不穩地半跪在了地上,鮮血從脣角溢出,疼得滿頭是汗,再次擡頭的時候眼前有些昏暗,只能看到季觀棋的身影越來越遠。
原本腿上的傷也沒好,金孔雀的尾羽是特殊的武器,很難癒合,胸膛處的傷更是被君子劍的劍氣所傷,烏行白甚至覺得季觀棋那一劍其實是想要殺他的。
思及至此,他苦笑了一聲,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早就猜到會有今時今日,只是沒想到謊言被揭穿得那麼快,那麼猝不及防,以至於他想要解釋一下的餘地都沒有,正如季觀棋所言,上輩子的事情,他根本無從證明。
之前他能那麼說,是因爲季觀棋喜歡他,相信他,如今在季觀棋眼裏,他就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而且他們中間,確確實實還隔着生死之仇。
“青鸞。”季觀棋看青鸞和那隻飛鷹打了一架之後叼着羽毛回來了,一時間有些無奈,特別是那隻飛鷹從山後飛出來的時候又是閉着一隻眼睛,他張了張口,忽然確定這就是稽星洲的飛鷹了。
他隱隱猜到了上次這隻飛鷹爲什麼也是閉着一隻眼睛的。
青鸞將得勝歸來的羽毛放在了季觀棋的手心裏,而後歪了歪腦袋,他見狀笑了聲,道:“我沒事,我沒有不開心。”
他只是有些不想看到身後的烏行白而已。
烏行白一路跟了他多久,他知道,那當胸一劍是他刺出去的,奔着要烏行白的命去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殺不了烏行白,本以爲對方要還手,卻不想居然沒動手,這也在季觀棋意料之外。
若是換做上輩子,只怕這一劍還沒到烏行白身上,自己小命就難保了。
“什麼喜歡我……”季觀棋看着手中的羽毛,低聲笑道:“這纔是喜歡,如果喜歡一個人,怎麼捨得利用他去冒險,喜歡一個人,分明就是要把這個世界最好的東西恨不得都捧到這人的面前。”
他季觀棋喜歡一個人,恨不得將這人保護的好好的,這人掉一根頭髮他都着急。
身後的人糾纏着他,讓他心中煩躁極了,想要通知玄天宗,卻苦於沒有傳音符,早知道就給自己留點東西了,他無奈苦笑了一聲,轉身看了眼烏行白,而後沒有半點猶豫直接甩出了三道劍氣,阻擋住烏行白之後便御劍而行,青鸞伴其左右,阻擋烏行白的視線。
“觀棋!”烏行白猛然上前一步,胸膛處的傷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劇烈疼痛起來,他的身上出現了幾道符文,鎮南殿內的方天畫戟豁然睜開了眼睛,它盯着前面,烏行白咬牙道:“封!”
然而他傷的太重,符文幾次都斷開了,最後他嘔了一口血,盯着季觀棋離開的方向,他很清楚這是發生了什麼,因爲傷重的身體已經無力封印住方天畫戟,他必須要回去解決掉這件事情。
“等我回來。”烏行白低聲道:“我解決完這件事情,立刻來找你。”
季觀棋纔不想理會這個,他落在了天蛇城外,卻發現之前可以隨意進出的天蛇城如今卻不知道爲何,竟然守備森嚴起來了,門口的守衛將季觀棋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後,這才放行。
他一進城裏,就感覺到氣氛和往日大爲不同,四周都是配有萬獸宗令牌的弟子,季觀棋心頭微微一驚,回憶起這個時候萬獸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可是仔細想了想也沒記起什麼。
沒有錢,他也沒法住客棧,只能暫且在街上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一些零散的活,先弄點錢再說,而不等他去交易行,卻碰到了某個從交易行出來的人,季觀棋還沒認出對方,對方顯然已經認出了季觀棋,連忙上前道:“是季公子嗎?”
季觀棋頓住了腳步,困惑地看向這人,道:“你是……”
“我是萬獸宗弟子,之前還給您引過路的。”這名弟子拱手道:“季公子,可否一敘?”
季觀棋遲疑了一下後便點了點頭,兩人直接去了對面的酒樓,這人殷勤得很,弄得季觀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能察覺到和萬獸宗,不,應該可能是和稽星洲有關係,便開門見山地問道:“稽兄呢?可在城中?”
果然這名弟子停頓了下來,一臉苦笑道:“季公子,我找您,就是爲了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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