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下次一起洗澡
他試圖讓封咎摘掉毛巾,然後挽留封咎繼續他的香檳晚宴,畢竟他音樂都備好了,但他們洗完之後,他前腳剛出浴室門口,後腳封咎就往門外走。
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還是裹着浴袍、繫着毛巾的,根本不需要摸索,一路同手同腳的往門外跑,甚至都沒給時瑾開口挽留的機會。
“我、我先回去了。”推開門離開的時候,封咎還頗爲鎮定的發出了下一次邀請:“明天也可以一起洗澡。”
時瑾扯了扯疲憊的嘴角。
累了,毀滅吧。
第二天早上八點,850三隊準時在天台集合。
劉隊早就到了,見了他們之後照常一頓訓話,然後帶着人上了星艦。
他們依次坐好之後,劉隊這回沒給他們下發人物資料,而是讓他們把身上的作戰服都換下來,給了他們一人一件麻布衣裳,時瑾的是比較好的棉布衣裳。
這些衣裳的布料十分粗糙,摸上去的時候都有點刺皮膚,時瑾接到的時候,腦袋裏還閃過了一絲久違的熟悉感。
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孤兒院穿過這樣的衣裳,後來孤兒院接受了帝國援助之後就沒穿過了,這種棉布衣裳一直都是貧困下等人的象徵。
“你們把比較顯眼的武器都收起來,換上衣服,衣服裏面有新的身份證。”
劉隊也換了一身衣服,他將黑色的光離子戰服換掉,換成了一身皮衣,拿着一把黑色的、看不出材質的槍,腰上大咧咧的掛了一把象牙匕首,揹着一個黑色的大包,腳上還蹬了一雙沾着血和黃沙的黑色旱地靴,一邊說話一邊給自己叼了根菸:“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不是尚未開化的星球,而是一個處於混亂地帶的荒蕪星。”
“從警方那邊得出來的最新消息是,527博士在這顆星球上,大概在半個月之後,博士將會在這顆星球上舉辦一場拍賣會,而我們,需要提前潛伏進這個星球生活半個月,把自己當成星球裏的本地人,融入進去。”
“我的身份呢,是一個遺蹟獵人,我帶着陳山和王釗,顧青和時瑾去一家藥劑師開的黑店裏報道,那裏是我們的一個聯絡點,封咎的身份是一個流浪的星際海盜,整天無所事事,在街頭上搶劫別人的星幣過活。”
劉隊簡單的把所有人都安排一遍過後,特意跟封咎說了一句:“你這個身份是最容易接觸到博士的人的,所以你記得時時刻刻都帶着僞裝面具。”
時瑾正好從棉布衣裳裏翻出來僞裝面具。
僞裝面具從外表上看起來其實更像是一小塊皮膚,也就只有指甲蓋大小而已,但是一但貼在臉上,就會迅速覆蓋整張臉,然後根據骨骼,調整人類的外貌。
時瑾本來生了一雙耀眼的金髮和明媚的紅眸,被僞裝面具一調整,他的頭髮變成了黑色,紅眸變成了褐色,挺拔的鼻樑稍稍矮下去,變成了個可愛的圓鼻頭,鋒銳的眉峯和眼部弧線也跟着軟下來,乍一看像是個乖巧的學生崽。
這也是爲什麼時瑾拿到的身份是“藥劑黑店學徒”的原因——長出這張臉來,他說自己是星際海盜恐怕都沒多少人信。
至於其他幾個人,也都是改變一些面部輪廓,大體上也沒什麼其他變化,如果不是相熟的人,基本上都認不出來對方。
就連樹樹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身份——他被包在襁褓裏面,嘴裏還塞了一個小奶嘴。
這段時間樹樹在850的日子過的十分美好,陳山花大價錢給樹樹弄了一種專門的營養液,來餵養他,每天都給樹樹加餐,弄肉塊喫,樹樹肉眼可見的開始往人類小孩的方向發展,整個人白白胖胖的,眼珠子也正常多了,有點像是人蔘娃娃。
他現在甚至都能從嗓子裏喊出來幾聲“爸爸”了,如果忽略他還有點泛黑的手指甲,很容易把他認成是個人類孩子。
所以陳山的身份是痛失愛侶的遺蹟獵人,一個人艱難撫養自己的孩子長大,爲了餵養孩子不得不帶着孩子游走在各個星球之中。
總之,還是個單身爸爸。
“所有人在星艦落地之後就分散開,根據自己光腦上的指示去找地方,王釗和陳山跟我走,顧青和時瑾去找落腳點,封咎你就在時瑾的落腳點附近開始搶劫,從早搶到晚。”
封咎在一旁應了一聲,他的聲音竟然顯得低沉了許多。
時瑾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三十六歲左右”的封咎。
封咎眼睛上的疤痕不見了,頭髮半長,都結了縷,凌亂的蓋在了眉眼上,遮住了兇戾的眉峯,只能在髮絲縫隙裏看到他銳利的雙眼,他換上的海盜衣服不倫不類,裏面是個破損的襯衫,外面裹了一個大袍子,腳上的兩隻鞋還不一樣。
他的下巴弧線倒是和原先沒什麼變化,只是硬朗了許多。
時瑾看的心頭一動。
別說,封咎現在這模樣還挺戳他。
從星艦上下去之後,一羣人都默契的裝作自己不認識對方,開始在四周遊蕩。
他們落腳的地方是這個荒蕪星的老城區,還算是比較繁華。
這所荒蕪星原先並不落魄,甚至還能說的上是個C級星球,最後是因爲戰亂被帝國拋棄,才漸漸變成荒蕪星的。
所以這個荒蕪星的老城區還能依稀看到當年C級星球的光彩,不說如何井然有序,但最起碼行走在期間的人看上去都還算精神,應該是不缺喫食。
在這種地方,真正缺喫食的應該是外面的新城區,說是新城區,其實就是在老城區的外面堆積幾個窩棚,或者自己砌幾個磚牆落腳。
裏面的人都是一些逃難的異星球人和流浪的星際海盜,或者落腳的遺蹟獵人,這幾種人都不是安穩的性子,所以危險程度很高。
而時瑾他們落腳的地點就是一個介於“新城區”和“老城區”之間的地方,穿過無數個狹窄的小巷,最終走到了一家叫“沒錢別來”的磚房院子前。
院子不大,在院子的門上面用白布扯了一塊,掛在門上,拿血寫的字,一看到這門,就讓人聯想出很多不太友好的畫面來。
時瑾跟顧青對視一眼,倆人默默進了大門。
進了大門之後,裏面的小院子地面上擺了四個人,看樣子都是半死不活的,有的講究點的拿布把人罩上,不講究的就直接把人這麼扔地上,大刺刺的敞開來,每一個人旁邊還都或站或坐立着個人,磚房裏面有人出來了,下一個立刻擡人進去。
這裏的血腥味兒衝的人鼻子都疼,顧青舔了舔發乾的嘴脣,輕輕地扯了扯時瑾的手腕,低聲跟時瑾說:“一會兒我先進去吧。”
沒多大一會兒就到他們了,他們前面的四個人身上的傷口都是被胡亂包紮過的,每個人看上去都是氣若游絲的模樣,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顧青進去的時候,後背都繃得緊緊地。
時瑾跟在後面,他們倆一進去就能看見一個大堂,堂前放着三張病牀,一張上面有人,兩張空的,還有一面櫃子牆,牆上有很多半開的櫃子,能看見裏面的藥材,坐在藥材旁邊的是個老頭子,看見他們進來了,叼着根菸袋問他們:“阿狗,阿貓?怎麼纔回來啊。”
顧青愣了一下,時瑾趕忙補上:“路上耽擱了點時間。”
阿狗是顧青,阿貓是時瑾,這是他們倆的名字。
一對上名字,時瑾頓時放鬆了不少,他們沒來錯地方,這個老人家就是850的暗哨,認得他們的。
“阿狗去後面搬柴火,阿貓過來給我看看病人。”老人家咳嗽了兩聲,把菸袋在鞋底下敲了兩下,又問時瑾:“藥劑師考試考得怎麼樣?拿下執照了沒有。”
顧青雖然有點摸不着頭腦,但還是立刻從大堂的門走向了後院。
時瑾鎮定自若的坐下,搖頭:“沒拿下來。”
雖然是臨場發揮,但時瑾覺得自己接的不錯。
老人家順勢蹬了時瑾一腳,把時瑾從椅子上蹬下來了,瞪着眼睛罵他:“沒拿下來還敢坐?你可是個B級醫療師,我培養你這麼久,你連個藥劑師證都考不下來?”
被踹下來的時候,時瑾的屁股都隱隱有些發麻了,他揉着屁股想,這力道,應該是他們劉隊的親師父。
“哎呀,劉羅鍋,別罵啦。”唯一一個趴在牀上的病人這時候動了動臉,看向時瑾,又跟老人家說:“這就是你撿回來的孫子啊?”
劉羅鍋撇了撇嘴,滿臉嫌棄:“什麼撿回來的?他媽生完了就把他丟我門口了,這是賴上我了,養了十來年也沒見點回報,就只會喫我的喝我的,廢物一個,送他出去上個學,什麼都學不會,去考個證又考不下來,廢物玩意!”
“還在這杵着幹什麼?去後院炮製藥材!”最後一句,劉羅鍋是對着時瑾說的。
時瑾飛快爬起來,往後面跑過去。
他跑出去的時候,聽見那個病人說:“嗨呀,沒有證就沒有證吧,反正咱們這地方就只有你一個藥劑師,就算你孫子沒證,我們不還得找你來治嘛。”
說話間,時瑾已經到了後院了。
從大堂進來後就是個小院子,院子裏有兩間房,院子地面上還堆積晾曬了不少藥材,顧青正在劈柴,見時瑾來了,顧青還衝他眨了眨眼。
時瑾搖了搖頭,開始蹲下,假裝自己在炮製藥材。
其實這些玩意兒他根本就看不懂,甚至都不認識,他從小到大就只知道藥劑、營養液,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些中藥。
不過從剛纔劉羅鍋和那個病人的對話來看,在這個星球上,中藥反而是使用的更多的那一批。
沒過多久,劉羅鍋就在前面敲桌子,高聲喊“阿貓阿狗”,時瑾跟顧青匆匆跑出去,就看見劉羅鍋站在門口,一副收拾停當準備離開的模樣。
“我最近要出去一趟,有個大主顧來找我,這個店兒你們倆來看着,記住了,有人來治病一定要收錢。”
劉羅鍋說着就要往外走,時瑾當時愣了幾秒,匆匆喊了一聲:“前——爺爺,我還不會炮製藥材呢。”
“桌上有書,自己看。”劉羅鍋丟下這麼一句之後,瀟瀟灑灑的走了。
時瑾掃了一圈,發現那個病人也走了。
“怎麼辦啊。”顧青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問:“任務上也沒說啊。”
顧青還以爲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會由這個老前輩帶他們,誰能想到他們前腳剛到後腳老前輩就溜了呢?
這和想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樣啊,顧青面對着這個陌生的地方,滿臉都是疑惑。
“還能怎麼辦。”時瑾拿起桌上的一本藍色封皮的書,一邊看一邊坐在了之前劉羅鍋坐的地方,說:“你出去四周轉一轉,打聽打聽,我留下看診。”
頓了頓,時瑾又說:“既來之則安之吧。”
850每次安排的任務其實都很考驗個人隨機應變的能力,特別是在這種陌生地方,要跟一羣人鬥智鬥勇,他們只要不露怯,別人也摸不清他們的虛實。
顧青“哎”了一聲就往外走,他不敢走遠,畢竟時瑾一個醫療兵留下太危險了,所以他只是在四周轉一轉。
顧青在轉悠的時候,還看見封咎了。
封咎逮着了兩個醉酒的壯漢,把人揍一頓之後上上下下一翻,一顆星幣都沒找到。
他們碰見的時候,封咎正坐在地上,似乎正在爲自己的“強盜生涯”默哀。
遠遠地,顧青跟封咎對上了視線。
然後,顧青看到封咎站起身來,跨過了那兩個壯漢,直直的奔着顧青走了過來。
顧青本來以爲封咎是來跟他交流情報的,剛想找個隱蔽的地方,就被封咎抓住了肩膀,然後,他就聽見封咎說:“兄弟,借點錢來花花。”
顧青:???
好傢伙,你自己人都搶啊!
——
在顧青被封咎搜刮的時候,時瑾這邊也碰上了第一個客人。
這位客人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穿着一身劣質的紅色薄紗,堪堪遮蓋住她的身體,她的手裏抱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是埋在她胸口的,時瑾看不見臉,在見到時瑾的時候,美婦人愣了一瞬,繼而又笑着說:“是小阿貓吧,聽人說你回來了,證考下來了嗎?都長這麼大了你爺爺去哪兒了呀?我來找你爺爺治病。”
時瑾不動聲色的收起了手裏的藍色本子,回道:“是梅阿姨嗎?我聽爺爺說過您,爺爺出去接活了,我來看店。”
他手裏的藍色本子上正好畫着這個女人的臉。
梅蘭姐,女,年齡未知,單兵,風情館老闆娘,是博士的手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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