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傳染病

作者:宇宙第一紅
“喊什麼阿姨呀?”梅蘭姐坐下,笑的花枝亂顫:“要喊姐姐,幾年沒回來,嘴都不甜了。”

  時瑾笑了一下,乖順的喊了一聲“梅姐姐”。

  時瑾的這個身份是劉羅鍋在外求學的孫子,出去考藥劑師資格證的,出去的時候歲數十三,現在回來歲數十七,跟時瑾的臉對的上。

  他這張臉嫩的泛光,饞的梅蘭姐上來伸手捏,一邊捏還一邊調笑他:“這幾年是真長開了呀,這要是放在我們風情館,你得是個小頭牌呀。”

  時瑾稍稍躲遠了些,一副害羞的樣子,沒讓她摸到——其實是因爲他的臉蓋了一層面具,觸感不對,一摸就能摸出來。

  他臉上笑意盈盈,心裏卻提防到了極點。

  從劉羅鍋留給他的這個本子上看,這位梅蘭姐是這個舊城區裏數一數二的人物,不僅跟各個星際海盜遺蹟獵人相熟,還掌握着最大的人口買賣交易。

  別看她裹着紗裙,一副衣不蔽體、來個臭流氓都能欺負她,爲了生活奔波到擡不起腦袋的樣子,但實際上,博士手上一半的實驗體都來源於她。

  她隱在凡塵俗世裏,頂着一張底層賤民的臉,乾的卻是殺人如麻的生意。

  “梅姐這次還是來看“麟瘢”的嗎?”時瑾扯開話題,主動提起“麟瘢”:“爺爺說了,您的藥還得過幾天才能配好。”

  在這個藍色本子上寫了關於梅蘭姐的所有信息,梅蘭姐之所以來找劉羅鍋,是因爲有一種藥只有劉羅鍋才能配出來。

  梅蘭姐感染了一種叫“麟瘢”的異星球病毒,身體上會長出魚鱗,人會極度渴水,用了很多藥劑都不好使,倒是劉羅鍋手裏有一種藥,能正好剋制這種病毒。

  只不過爲了長期把梅蘭姐這個梢給盯住,劉羅鍋並沒有一口氣治好梅蘭姐的病,而是拖長了來治,每個星期梅蘭姐都會來取一次藥。

  也因此,梅蘭姐一直把劉羅鍋當成世外高人來看待,畢竟博士那邊那麼多高級藥劑師都治療不好她,偏偏劉羅鍋能治,連帶着對阿貓的態度也特別好。

  “這次不是來看我的病的,是看看這個孩子。”梅蘭姐嘆了一口氣,把懷裏的小女孩兒面向時瑾,翻過來的時候,她還像是哄孩子一樣輕聲說:“阿貓別害怕哦。”

  時瑾低頭一看,臉色也跟着微變。

  他在850走南闖北這麼久,算是見過很多世面的人了,只是見到這小女孩的時候還是被驚了一下。

  她長得白白胖胖的,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十根小手指頭上十個小肉窩,看上去被養得很好。

  但是她的臉上卻長出了一種圓形的紅色斑點,大概有成年男人的指甲蓋那麼大,一張臉上長了七八個,薄薄的一層皮下,有某種乳白色的東西在裏面蛹動。

  時瑾的眼力很好,一眼看過去,就確定是一種蟲子。

  一種白色的、不太大,如同蛆一樣的蟲子。

  “這個,是什麼時候起的?”時瑾的手指微微捏緊,儘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慌亂,他仔細開始回想自己以前上課時候學過的案例,試探性的問:“應該很多人得了吧?我記得,這是一種傳染病。”

  時瑾上的軍校有全帝國最好的藥劑師教授,每次教授講堂都會準備一些現實生活裏的案例,來給他們講。

  時瑾那時候對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很嚮往,所以別人開小差的時候他都聽得十分認真。

  那些案例多數都是老教授年輕時候在戰區援助時候碰見的一些人,還有照片,老教授戴着眼鏡,看起來很慈祥,一張一張指着照片說。

  戰區裏的人多數都是缺胳膊少腿,如果戰區資源夠,還可以給他們完全軀體,但是如果戰區資源不夠,那就先保命,等以後再完善軀體,畢竟星際時代,肢體移植早都成了常用的手術。

  真正難的,是傳染病。

  有很多戰爭都是跟一些宇宙內的其他種族打起來的,這些種族身上帶着病毒,一旦傳到人類身上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病症,時瑾記得當時老教授隨手翻開了一張照片,指着上面的蟲子說:“這種蟲子來源於一種感染物的J子,這種感染物一般外形都是人,他們在活着的時候被蟲族寄生了,體內被蛀空,看上去是個人,但是其實是一種行走的繁衍機器,他們會找各種人類□□,J子一旦進入他人體內,就會在他人體內孵化。”

  “在孵化的最開始,人是沒有任何異常反應的,只有等到他們的臉上、身上開始長出膿包,纔會發現裏面的蟲子,但是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這個人已經時日無多了。”

  “而且這個病可以通過皮膚破損來傳染,一旦有一個人患上,另外一個人也會患上。”

  時瑾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這個梅蘭姐一說,梅蘭姐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下去了。

  她有兩條又細又長的柳葉眉,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沉下去的時候就顯得格外刻薄。

  “那這個孩子,還有救嗎?”她抱着那個孩子的手忍不住鬆了幾分,像是害怕這個孩子臉上的膿包弄到自己的身上。

  “可能有吧,我聽說那些大星球裏的人都用藥劑,要不,您等我爺爺回來我給您問問?”

  時瑾其實準確的知道需要什麼藥劑,帝國已經研究出來了這種藥劑,但是他現在的身份不能說出來——他現在是一個出去考學失敗、重回老家的小醫療師,等級只有B的那種,自然不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梅蘭姐急匆匆的抱起了孩子,說了一聲“不用了”,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時瑾耐心的等了一會兒,確定梅蘭姐走了,才繼續匆匆打開藍本來看。

  這個本子上幾乎記載了整個荒蕪星的所有需要注意的人,還都配了臉,時瑾的腦子裏逐漸構造出了荒蕪星的整體結構,補足了“阿貓”本來應該有的記憶。

  看起來,劉羅鍋在這裏也是紮根許久了。

  時瑾在思考的時候,顧青從外面哭喪着臉回來了,見了時瑾,嘴脣剛做出來一個“時”的嘴型,就聽見時瑾說:“阿狗,怎麼了?”

  顧青後知後覺的把那句“時瑾”咽回去了,從嘴裏又擠出來一句:“阿貓,我,我被人搶了。”

  時瑾輕“嗯?”了一聲:“被人搶了嗎?”

  “對!”顧青氣的直跺腳:“被一個,穿着破衣服,長得很醜,幾天不洗澡,身上很臭,一看就是個老王八蛋的流浪海盜給搶了!我一共就十星幣、一共就十星幣啊!”

  時瑾:

  好像知道這個海盜是誰了呢。

  等顧青進來後,時瑾把手裏的藍皮書遞給他,並且給他打了個“看完燒掉”的手勢,然後轉身去後院炮製藥材。

  炮製藥材的手法在藍皮書上也有寫,都很簡單,因爲這裏的人根本也付不起診金,那些人受傷過來醫治,一次也就給十幾個星幣,更少的就三五個星幣。

  所以他們這也用不起什麼高端材料,都是藥劑師召喚出精神體開始治療,如果能把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就用一些止血的藥材胡亂的混在一起,然後直接給病人用上,如果沒救回來,那就沒救回來。

  總之,死了算他們倒黴,沒死算他們命大。

  這種治療手法放到天狼星幾乎都是不敢想的,就算是時瑾小時候在孤兒院待着,院兒裏的小朋友每年都會打疫苗,生病了也會有醫生來看。

  從一個地方的醫療水平就能看出這個地方的發展水平,時瑾去炮製藥材的時候,還把整個院子都給逛了一遍,後院倆房間裏,一個房間是出去看病的劉羅鍋的,另外一個房間是他們倆的,時瑾跟顧青倆人晚上要一起睡。

  除此以外,家裏一共還剩下五百二十七個星幣。

  可以說的上是捉襟見肘。

  期間他們還碰上了前來求助的孕婦,孕婦難產,人都暈過去了,丈夫握着二十個星幣,求求時瑾救人,時瑾把丈夫支開,召喚出小鹿來治療,一番折騰下來,勉強保住了他們母子的命。

  但是生下來的孩子是個天生駝背,一看就是基因有問題的孩子,時瑾看的直蹙眉,那丈夫倒是習以爲常,抱過孩子之後還跟時瑾討好的笑了笑。

  “是小阿貓吧?你小一點的時候我還見過你呢,哎呀,一轉眼長這麼大了。”

  沒多長時間的功夫,似乎半個新城區的人都知道劉羅鍋的孫子回來了。

  大概是因爲劉羅鍋是這邊唯一的藥劑師的緣故吧。

  時瑾的藍本上沒有這個丈夫的臉,他估計這個就是個路人甲。

  “嗯,你妻子身體狀況不太好,我少收你一點,送你點藥材,回去熬着喝。”時瑾見他一副很好搭腔聊天的樣子,就先開了一個話頭,話尾時還意猶未盡的補了一句:“你這個孩子以後有問題了也可以來找我。”

  “謝謝謝謝。”果然,這位丈夫接過星幣的時候感動的不得了:“阿貓跟劉藥劑師一樣,都是有良心的人,哎,我這孩子,沒出生之前我就猜到了,那羣人太壞了!做實驗的污水都亂排,我們又進不去老城區,只能這樣了。”

  時瑾引導了幾句,從這個丈夫的嘴裏知道了不少訊息。

  這個荒蕪星本地人都知道這附近有個實驗室——他們是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是水管裏的蟑螂,是在所有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裏面苟活的臭蟲,他們低賤卑微,卻總能第一時間嗅到危險的氣息。

  “都好幾年了,每天都排放污水,本來我們外面是有一片樹林的,上面還結果子,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生活在哪兒的人老的特別快,骨頭都很疼,老人說是輻射,是污染。”

  “最近我們這邊賣孩子的特別多,都想攢一筆錢,想辦法移入到老城區裏面,老城區裏的水有淨化系統,就不會被污染了。”

  “我妻子就是吃了太多被污染的東西,纔會生孩子難產的。”這位丈夫抱着懷裏剛出生的駝背嬰兒,滿臉都是生活的愁苦:“我早就猜到我孩子不會太正常,之前我們幾家的鄰居生下來的孩子都有病,這樣的孩子就算是賣都賣不出,都被人丟掉了。”

  時瑾捏着手裏的藥材,半響,才輕輕擠出來一句:“是嗎?我這幾年一直在外面,都沒聽我爺爺說過,他們這樣就沒有人管嗎?”

  丈夫嘆着氣,脊樑被壓得很彎,他明明不駝背,可背上卻像是壓着一座山一樣:“老城區裏的城主纔不管我們這羣人呢,我們都是外來的流浪者,他們不把我們當人的,而且那些來做實驗的人跟城主有關係的,這些都是城主默許的。”

  在荒蕪星這種地方,沒有像是帝國那樣的官方勢力,有的只有各個城鎮和一些比較小的村落,人們聚集在一起,最厲害的那個人就是城主。

  一個城會怎麼樣發展,全都看城主的個人能力。

  時瑾又引着那位丈夫說一些關於實驗的事情,但是這個丈夫知道的也不多,他唯一給出的有用範圍就是實驗室排放污水的地方距離新城區不遠,如果他找過去,說不定能碰到實驗室裏的人。

  但時瑾並沒有打算過去,他現在還沒有收到劉隊的命令。

  那位妻子在牀上休息了大概兩個小時,就要起身離開,生怕自己多躺下去會多收錢,時瑾看着那位丈夫揹着妻子,抱着孩子,一點一點蹣跚的離開,然後才找了顧青,跟顧青一起在四周踩點。

  他們的房子介於老城區和新城區之間,出門走幾步就能碰見很多形色匆匆的人,還有一些酒鬼,不過這些人看到時瑾之後都會避開走,走遠了的時候,還能聽見有人指着他說“是剛回來的阿貓”。

  時瑾去買了街邊的一點小喫的時候,小販還不收他的錢,時瑾這才知道,在這羣人的眼裏,一個能治病救人的醫療師有多重要。

  他們在經過一家風情館的時候,時瑾還看見幾個女人跟幾個男人一起被攆出來,他們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帶着圍巾口罩,被丟出來的時候還有人罵“得了傳染病的病死鬼”,其中還包括那個三四歲的小女孩。

  顧青想過去看熱鬧,被時瑾拉住了,他們倆繼續走過去,從地上那羣人身邊經過的時候,時瑾還看見那小女孩昂起頭來,一臉茫然的和他對視的臉。

  小女孩是唯一一個沒有戴圍巾的,她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得了病,就那樣坦然的坐着,其餘的成年人都爬起來,站起來離開,只有她一個人茫然的坐在風情館的街頭。

  時瑾的腳步幾次邁開,又在走出很遠之後走回來,用一塊在街面上隨便買來的布,把這小女孩裹起來,抱着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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