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和我討教
只是照比昨日,興許是被李凌那番話刺痛到了,又有幾人主動離開。
不突破洗身,就算是有鏢局關係的本家弟子,也沒得商量。
裴天保本想到了便告知武直,自己已經突破洗身,可幾名老學員上午都沒在武堂,他也就按部就班的靠樁練功,感受洗身後肌肉的變化。
中午照常用餐,塗天會偶爾擡頭看他兩眼。
在他感知中,裴天保和昨天有些不大一樣,起初以爲是對方突破了,可氣血量又不對,沒有重傷,突破後不該是這種孱弱心態。
他猶豫一番沒有開口,直言詢問對方爲何氣血不盛,可能會傷了自尊心。
這東西就像你覺得考題不難,可好友卻分數很低,你還特意問“題這麼簡單,你怎麼考這點逼分”一樣讓人難堪。
用餐完事,兩人結伴返回,卻發現還未突破的幾名學員站在一起,似乎在和人理論什麼。
裴天保走上前去,發現幾人臉色漲得通紅,腳下是常用的毛巾、水杯、常服等練功用品。
自己那份也在其中。
“他們說我們練功的位置卡在中間,不方便他們溝通,就給扔了出來,讓我們到邊上去。”
旁邊人喘着粗氣,對於這種侮辱人的舉動氣憤到了極點。
裴天保擡頭看去,正是李凌那組人。
他環視一圈,看見老學員已經回來了,問道:“武堂規定,學員要學滿半年,不突破纔要求離開,這都沒人管嗎?”
“管什麼,他們是李鏢頭的跟腳,老學員中的李超,李琳是他堂哥堂姐。”
這人瞅了遠處老學員一眼,對方明顯發現了卻無動於衷,他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何況……何況我們自己也沒爭氣,唉。”
“不要繼續浪費資源了,沒有天賦,苦下功夫也是白搭,各位師兄趁早另尋他路去吧。”
李凌對幾人擺擺手,看似在勸慰,可言語怎麼聽都是一股揶揄味。
幾人被師弟輩分的李凌說的臉色漲紅,卻也沒得發作,只得羞憤的撿起自己的東西,到外圍去練功。
“東西誰扔的,誰放回去。”
一個平靜的聲音,讓微嘈的場面頓時一靜。
所有人順着聲音看去,正是那個“努力無用”。
幾名無法突破的學員一喜,以爲有哪個師兄出頭而升起的希冀,但在看清來人後,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下去,甚至撇過臉,覺得裴天保這時候開口,就是自取其辱。
李凌短暫驚訝,隨即看清來人,他歪頭看了一眼其旁邊的塗天,笑道:“塗天師兄要對新學員討教嗎?”
後半句聲音陡然提高。
裴天保發現,一直對這邊爭吵不聞不問的老學員中,有兩人在此時回望過來。
李超和李琳。
而裴天保他們的領隊武直,一直視若罔聞,在和旁人談笑。
不知是不是受了鐵背猿的影響,一直小心謹慎的裴天保,此時此刻,竟生出一絲暴虐的殺心。
他看向李凌,壓下那股暴虐,平靜說道:“來,跟我討教,贏了你把地上的東西給我一件一件放回去。”
“天保……”
塗天剛要開口讓他別衝動,可李凌已經搶先一步,應答道:“好。”
裴天保入門不過比他早幾個月,何況粗胚子沒底子,就算僥倖能贏,也定是傾盡所有的險勝,於他不丟人,可於裴天保而言就丟了大人。
何況從對方孱弱的氣血看來,根本不如自己,到時輸了新學員,看他還有什麼臉在這假惺惺的苦練。
沒有能力的人,連掙扎都不配!
李凌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這場對局迅速吸引了武堂學員的注意,畢竟李凌和裴天保都很出名。
就連武堂一些廚娘浣女,也都跟過來湊熱鬧。
“李姐,你們家那親戚要和人比武呢,就是一直靠樁那小子。”
後堂的人也在互相招呼着。
“是嗎,我得去看看那泥腿子是怎麼輸的,省着有人總做白日夢。”
一個頗有姿色的婦人,狠狠颳了一眼院中那個羊角辮,心裏暗罵了一聲“小死種”。小姑娘也毫不客氣的回瞪一眼,放下衣服,向武堂走去。
武堂裏最不缺的就是切磋的場地,在人羣中,裴天保與李凌各站一邊。
塗天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裴天保,小聲道:“兄弟,不是你平時作風啊,李凌是李鏢頭的跟腳,無論輸贏,你以後日子都不會好過。”
裴天保目視前方,想了一下,歪頭問他:“你不是說過,鏢局的鏢師基本都是一兩洗身的程度嗎?只要能突破洗身,就可以選三位鏢頭之一的隊伍加入,算是站住了腳。”
塗天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
“哎,李凌的天賦不錯,雖然是新學員,可能力有目共睹,裴天保都是苦功夫,嘖嘖,輸面大啊。”
“我覺得也是,捱打就要立正,受點刺心態就不行了。”
“應該不會輸得太難看吧。”
不少人議論紛紛,可都不看好裴天保。
李凌已經站定,聽着周圍偏向自己的話頭,這種優越感讓他十分受用。
他維持形象,衝抱拳道:“裴師兄,拳腳無眼,你可小心了。”
塗天看了眼好兄弟,忙開口道:“既然是武堂自家師兄弟比武,那便不準使用外門武學,只用武堂招式,纔好分輸贏。”
阻止不了好兄弟上頭,也只能幫這一手了。
塗天是知道李鏢頭獨門武學拆骨指的,獨有發力方式,狠辣異常,加上這個條件,至少能公平一些。
李凌笑了笑迴應:“我沒問題。”
裴天保點點頭,正欲上前,忽然衣角被人拉住,轉過頭看去,正是小魚。
扎着羊角辮,留海分到兩側,露出同仇敵愾的小臉,“二哥,能揍他嗎?”
裴天保笑了笑,低聲說了句粗話:“揍拉稀他。”
兩人站定,圍觀人羣聲音小了下去,儘管都不看好裴天保,可出聲干預這種有損武德的事,還沒人做的出來。
“獻醜了。”
李凌衝周圍人抱拳,說着眼神一凌,靠樁連來的腳力驟然爆發,整個人如箭矢一般直插裴天保。
我每日需服用三碗烏龍草漿。
有專人喂招。
有舅舅指點。
你個泥腿子,拿什麼和我鬥!
在這世道,有的人就只配活着。
李凌激發全身氣血,鬥意盎然,身體肌肉劇烈收縮,竟在此時有了突破的預兆。
“李超,你不去看看?”
遠處幾位老學員坐在一起,高挑女子開口問向身旁一人。
對方卻回道:“武直去吧。”
小胖子眯眼笑了笑,毫不在意。
李超這纔沒精打採的擡起頭,“有什麼可看的,就當給李凌喂拳了,他在同輩裏鮮有對手,就那個”
話音戛然而止。
陳浩東、武直、王東堂三人驟然擡頭。
只見如箭矢般衝擊的李凌,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人還在空中,就噴了一大口鮮血。
場中的塗天張了張嘴,腦子裏猛地回想起裴天保剛剛說過的話,一個念頭升起:
他-突-破-了!
裴天保似乎原地未動,少有人看到他剛剛的動作。
在李凌打過來的瞬間,裴天保的肌肉便做出了反應,左肩一歪,躲過攻擊,一抖,磕到對方手腕,巨大的慣性讓他打向上方,因此中門打開。
裴天保的肱二頭肌在屈臂的瞬間,如同潛伏的彈簧驟然釋放,對他肋骨轟出憤怒的一拳。
這一拳打懵了衆人,也打碎了李凌剛剛建立起的信心。
現場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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