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發現
銀子和瓷瓶先放一邊,他拿起皮囊仔細端詳。
皮囊應該是鹿皮,封口使用某種蜜蠟密封的,而且有老蠟的痕跡,應該使用了多次。
他用匕首小心翼翼的劃開,裏面是一張摺疊的信紙。
展開信紙,裴天保凝神閱讀,看着看着,眼睛一眯,隨即露出凝重之色。
內容是兩人對話。
由姚金福和另一個人相互傳遞,主要是姚金福告知對方,青山幫副幫主衝擊洗身大圓滿,需要一味丹藥,熊骨丸。
而煉製所需藥引,是一具新鮮且道行頗高的獸種熊屍,已與外人聯繫好,會由外面運進魚龍城寨,途徑八郎山外界。
接下來幾次對話,應該是多次傳遞,對方詢問了時間,地點。
姚金福分別補充。
最後一次問詢,則是要知道對方的具體人數。
姚金福只有一句,“或有二洗高手押運,人數未知”。
“八郎山要對青山幫動手了嗎?”
裴天保盯着密信眉頭緊皺。
兩者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沖突,八郎山畢竟是佔山匪,明裏廝殺非青山幫的對手。
但八郎山勝在遊鬥,青山幫的幾次大規模掃山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故此後來也就兩相息事寧人,大貨八郎山不去動,小事情青山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截殺副幫主的突破藥引,可不是小事,一經事發,必定是不死不休。
八郎山就是要對青山幫下死手。
而且從姚金福死前的對話來看,不僅青山幫,連各大鏢局的鏢隊也要動手。
八郎山到底想幹什麼?
想一口喫掉青山幫和各大鏢局?
它根本沒有那個胃口。
裴天保盯着密信思忖半響,這其中最讓他心頭火熱的,還是裏面提到的那具獸種熊屍。
如果能得到手,必是一大截提升!
但熊屍運進來有二次洗身高手護送,明裏沒機會,除非八郎山動手,自己嘗試坐收漁翁之利……
這事太危險,可以後放。
現在姚金福這根線斷了,只有找到他口中提到的上線,纔有機會查到鏢局裏的暗樁和那趟鏢的真相。
裴天保思索着,目光遊離,正好落在信紙上。
咦?
他拿起信紙,下意識的一寸寸摩挲,忽然一個想法在腦海中升起。
既然密信隨身攜帶,定是要及時送出去。
那麼從姚金福的行爲習慣來看,他接下來會去哪呢……
裴天保皺眉思索起來。
這小半個月的跟蹤,他對姚金福的行蹤很瞭解,幾個常去地點隨即跳出腦海。
餛飩湯,不對,大街小巷根本沒法傳遞……
酒樓,也不對,人多眼雜……
難道是……
裴天保猛地看向皮囊,當即醒悟過來,沒跑了。
湯池!
皮囊防水。
還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東西交出去。
那麼接頭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店小二。既可以隨時拿到他的衣服,不會惹人懷疑,又不需要特別聯繫,只要姚金福去,他便悄悄取出皮囊信件,再放回即可。
想到這裏,裴天保收好密信和其餘物品,看着牀上的屍體,他陷入猶豫。
這具屍體他可以用。
但上次接受過阿蓮的屍體後,讓他有所忌憚,不敢隨意融合人的“靈”。
人心雜念,慾望,都太重,搞多了會影響自己。
他可不想變成精神分裂的瘋批。
至少也要把這種機會,讓人更強大的“屍體”。
想到這裏,他選擇放棄,從屋裏找到酒水,灑在這對亡命鴛鴦的身上,隨即點燃。
看着漸漸火起,他推開窗戶從房頂溜了出去。
用不了多久,前院的護院就會發現。
離開別院,裴天保一路小心,登高走低,幾乎不與人碰面。
姚金福是青山幫的頭目,被人暗殺,肯定有人來調查,小心爲妙。
出了福報坊,裴天保返回金都坊,找地方換掉衣服,藏起密信等物,光明正大的進了那家湯池。
小二熱情迎接,裴天保遞過銀子,點了一個去溼氣的坐湯。
湯池不僅洗澡,項目繁多,還有撓背、剃頭、修腳等,二樓可以小憩,三樓喫茶酒,人來人往,捶背吆喝,好不熱鬧。
裴天保換下衣服,走來一個搭着毛巾的小二,他當着裴天保的面,用特製的長杆將衣服挑入離地面兩米多高的櫃中,裏面放了號牌,另一個給裴天保拿着。
這樣做既安全,又能以防客人逃單。
水汽繚繞,裴天保穿着褻褲,踏入木桶,也稱坐湯。
地上七八個小二忙活,裴天保看了看,不禁對自己的猜想有了動搖。
因爲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清晰的看見高處的櫃子,這時候如果有小二去拿衣服,便會被人看的清楚。
難不成不是這裏……
裴天保趴在桶邊,額頭微皺,手指不緊不慢的敲擊着木桶,腦海中思索着。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依然沒有答案。
然而,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一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
今日湯浴人來的不少,幾個小二各自負責一個區域忙活,他發現其他人都是就近挑衣入櫃。
只有一個小二,做的井井有條,有兩個櫃子,從裴天保進門到現在,一直特意空着。
也許前世的律師經驗讓他習慣了注重細節。
放在常人也許就會忽略,但這一點卻被裴天保清晰的捕捉到。
他從水裏緩緩坐直身子,嘴角漸漸揚起。
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接頭方式。
那兩間木櫃後面一定有玄機,密信就是由此傳出的。
可不巧的是,直到快打烊了,裴天保也沒等到那兩個櫃子裝衣服。
裴天保起身穿好衣服離開,走出湯浴,他能肯定,此地就是八郎山的接頭地點,沒跑。
雖然知道了地點,但他卻不打算繼續追究。
至少要躲一陣姚金福的後續風波,而且自己並非金都坊,總去湯浴容易露出馬腳。
何況連續不在武堂,也是個麻煩……
翹課多日,裴天保終於恢復了往昔的練功,早上和小魚喫過早點後,便來到了武堂。
可一到武堂,他便感覺氣氛有點壓抑,所有人興致都不高。
老學員更是一個沒看到。
他找到塗天,詢問緣由。
塗天臉色沉重,見到好兄弟,重重嘆了口氣:“咱們的鏢隊被劫了,和對方狠狠幹了一架,損失不小,只有兩個鏢師回來,貨物都損失了。”
裴天保心裏一動,脫口而出:“八郎山?”
“不是。”
塗天搖頭,語氣凝重:“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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