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犯錯的是她,受過的卻是卿卿
林婉言像餓死鬼投胎。
三下五去二就把那兩塊兒碎掉的綠豆糕都塞進了自己嘴裏。
噎的直翻白眼。
若是讓京城的那些貴婦人瞧見,眼珠子都得掉地上。
那可是國公府的嫡女。
自小千嬌百寵,尊貴無比。
可如今,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啊,變化太大了。
只能說,富貴養人,貧窮百事衰。林婉言喫完綠豆糕,又直接將那半碗米湯都喝了,這才舒服的喘了一口氣。
綠裳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還沒緩過神兒來。
剛剛,那是夫人?
還是唐澤鬆的咳嗽聲,拉回了綠裳的思緒。
她扯着唐澤鬆的衣袖,仰頭看着他的臉,眼淚再次撲簌而落:“公子,您沒事兒吧?”
其實林婉言力氣不大。
但架不住唐澤鬆身子虛啊,渾身上下都沒幾兩肉。
一下子被打翻在地。
青白的臉上,五指印特別的顯眼。
唐澤鬆跌坐在地上,咳嗽幾聲後,又用力喘了幾下,而後才搖搖頭,聲音虛弱:“我沒事兒。”
自始至終,林婉言都給唐澤鬆一個眼神兒。喫過綠豆糕後,林婉言的目光這才落在綠裳的身上:“還有嗎?”
綠裳搖搖頭:“人家就給了我兩塊,那是我留給公子的。”
林婉言眯起眼睛:“你不過是個賤婢……”
唐澤鬆打斷道:“綠裳的賣身契,我早已經還給了她,她不再是我們固安候府的丫鬟,而是自由身。”
林婉言哼道:“什麼自由身!一日爲婢,終身爲婢。”
唐澤鬆皺眉:“母親……”
林婉言自顧自的坐回破板凳上,斜眯眼睛看着綠裳:“把這些收拾了吧,還有,待會兒把外面的筐編好。”
唐澤鬆起身,將綠裳拉到自己身後:“母親,那是你的夥計,你自己完成。”
“你是被流放至此的,並不是來旅遊享福的。”
“綠裳沒義務替你做。”
林婉言立刻怒道:“你個不孝子!爲了一個賤婢,竟然敢公然頂撞自己的母親。”
唐澤鬆不爲所動:“我說的都是事實。”
林婉言氣的臉色鐵青,惡狠狠的瞪着綠裳:“你做不做?”
綠裳站在唐澤鬆的背後,臉色有些發白,但還是堅定的搖搖頭:“我來北疆,只是爲了照顧三公子。”
林婉言怒極,直接抓起桌上的破瓷碗朝着綠裳砸過去。
也不顧及會不會砸到唐澤鬆。
“三公子,小心。”綠裳一個箭步繞到唐澤鬆前面,林婉言扔過來的破瓷碗就砸了綠裳的肩頭。咚的一聲。
然後掉到了地上。
幸好是土地,落下的時候又被綠裳的裙子給兜了一下,這纔沒有摔碎了。
“綠裳,你沒事兒吧?”唐澤鬆反應過來,忙問道。
“沒事兒。”綠裳搖搖頭。
實則,她肩膀被砸的生疼,估計已經青了。
“你若肯好好伺候我,將來回到侯府,我便做主,給你開了臉兒,放到澤鬆身邊。”林婉言眯着眼睛說道。
“我說了,我來北疆,只是爲了照顧三公子。”綠裳不卑不亢的說道。
“而且,您是流放至此的。”
“每日干活受罰,那是您罪有應得,豈能讓人代替?”“我勸您,還是好生改……”
“放肆!”林婉言猛地站起身來,再次掄起胳膊,卻被綠裳輕而易舉的躲過了。
“您再鬧的話,我就不客氣了。”綠裳眯起眼睛,語氣中都是威脅。
“你敢怎麼不客氣。”林婉言再次衝上去。
然後就聽一聲脆響。
林婉言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綠裳。
這賤婢,竟然打她。
真是豈有此理。
林婉言臉色越來越難看,就在她即將發作之際,唐澤鬆說道:“母親非要鬧的把看守引來嗎?”
唐澤鬆話音落下,林婉言便止不住的身子一抖。這裏的看守,厲害的緊。
完全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只要流放來的,就一視同仁,沒有半分徇私。
倘或有人鬧事兒,他手裏的鞭子可不是喫素的。
林婉言背上就捱過幾鞭。
當時疼的她都想立刻死了算了。
絕不想再體驗。
林婉言抿緊了脣,眸光死死的盯着唐澤鬆:“你確定要護着這個賤蹄子?”
唐澤鬆毫不退縮:“她叫綠裳,是北樑子民。”
綠裳心裏暖暖的,眼睛酸酸的。
林婉言更氣了,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好啊,我生你養你,你就爲了這麼個賤蹄子,不認我了,是嗎?”“你就是個不孝子,我要去告你不孝。”
綠裳聞言,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不孝罪是要挨板子的,您怎麼能……”
林婉言哼了一聲:“你不做,我就去告他。”
唐澤鬆心裏一片悲涼:“母親,在您心裏,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兒子?”
林婉言瞥了唐澤鬆一眼:“就因爲是,你才應該孝順我。”
唐澤鬆眸底更悲傷了:“母親,有個問題,困擾我很久很久了,今日我就斗膽問問您吧。”
“當年,柳姨娘的兒子,究竟是不是你害死的?”
林婉言蹙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唐澤鬆身子太虛,站不了太久,扶着綠裳的手慢慢坐下:“請您如實回答我。”林婉言哼道:“那不過是柳氏賤人的胡言亂語。”
當年,柳氏被丫鬟紅穗告發後,說法是林婉言利用天花病人的衣服害死了侯府庶子。
但林婉言並未承認。
唐遠道也不可能爲了一個早就死了十來年的庶子給自己的妻子定罪。
更何況,妻子還是慶國公府的嫡女。
所以,處死柳氏,接回唐卿卿,其他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唐澤鬆之前也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
是後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後,唐澤鬆纔開始思考。
唐澤鬆捏着手指:“請您回答我。”
林婉言眉頭蹙的更緊了:“不是我。”
唐澤鬆就那麼定定看着林婉言,好一會兒才嗤笑一聲:“其實,我都知道了。”
林婉言看着這樣的唐澤鬆,有些發毛。
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才結巴問道:“知,知道什麼?”
唐澤鬆盯着林婉言:“證據啊,當年您是怎麼偷偷把染了天花病人氣息的衣服塞進柳姨娘兒子房間裏的。”
林婉言不由的又往後退了兩步:“胡說八道,我纔沒有。”
唐澤鬆目光灼灼:“我只是想求個明白。”
“您若不肯和我坦白,那我就把那些證據送去官府,再由官府深究調查。”
“到時候……”
林婉言拍案而起:“你敢!”
唐澤鬆沒有絲毫退縮:“所以,您認不認?”林婉言臉色猙獰:“柳氏那個賤人慣會爭寵,我豈能留着她的兒子。”
“我那麼做,都是爲了你們。”
“是爲你們兄弟將所有障礙掐死在萌芽中。”
“侯府,不需要庶子。”
唐澤鬆看着林婉言瘋狂的模樣,心裏突然有些堵得慌。
如果當年,她沒有戕害庶子。
卿卿就不會被送去小山村,整整受了十年的苦。
分明是她的錯,受罰的卻是卿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