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番外一
要不是林西瑤前前後後催着他們回去開會，照薛鳴淮樂不思蜀的玩法，一路玩到最北邊的羅弗敦只是時間問題。
拿下世冠後,國內國外聯繫的商業贊助每個數額都大得驚人。預定的會議一週裏積壓了五個，林西瑤不放心,打算先一步回國。博宇怕她忙不過來，就跟着一起回去。
而原本說好再玩幾天就回來,可等林西瑤忍無可忍打電話給姜昀祺,薛鳴淮已經帶着夏閔路星嵐還有二隊三小隻跑去不凍港玩了。
“要不我先回來？”
姜昀祺一邊掛着免提，一邊打開林西瑤傳來的件，最上頭是新一批青訓招錄的面試情況：“這麼多人？”
林西瑤：“已經減了大半——你回來就剩劉至,劉至管得住？”
姜昀祺想了想，想起今天早上薛鳴淮提議明天一起去越野滑雪。劉至和姜昀祺對視幾秒，轉眼再去看興致勃勃的薛鳴淮，半晌也只問出一句：“就明天？”
姜昀祺：“......”
那會他往牛奶裏倒餅乾，一不留神倒了大半杯，牛奶都溢出來了。
薛鳴淮這勁頭,姜昀祺有點懷疑他的人生計劃裏,世界冠軍下面跟着的是不是就是退休。
晚上,一幫少年熱火朝天回來,動靜大得不得了，樓梯間裏全是興奮雀躍的聲音，好像明天的越野滑雪裝備都買了。
劉至正和姜昀祺在客廳看青訓面試資料,還有林西瑤傳來的贊助進度,聞聲便站起來說我去開門吧。姜昀祺攔下，起身過去。
開門的時候，薛鳴淮的手剛碰上門鈴,整個人神采飛揚的，朝出現在面前的姜昀祺咧嘴一笑，：“帶了酒，待會一起喝。教練呢？”
對上姜昀祺冷冷靜靜一雙藍眸，後頭幾隻小的樂呵呵叫“隊長”，歪頭外腦，吊兒郎當。
姜昀祺面無表情宣佈，明天滑完雪就回來收拾行李回國。
一月的挪威冷風嗖嗖，大夥站門口，好幾秒沒回過神。
夏閔他們當然不敢有什麼疑問，紛紛點頭各自回房。薛鳴淮驚聞噩耗，一邊往下拽圍巾，一邊朝姜昀祺和劉至走去，說這次回去，沒兩週又是過年，還不如——
姜昀祺擡頭打斷：“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想留這過年？你自己過吧。沒人陪你——教練也不會。”
突然被cue的劉至張了張嘴，也不好說什麼。
薛鳴淮噎住，半晌嘴硬：“誰要陪啊，老子一個人。”
紙張聲輕輕脆脆，姜昀祺翻過一頁，沒擡頭，輕聲：“正好。我還擔心教練偏心，畢竟青訓那邊需要教練。”
劉至摸了摸鼻子，當沒聽見，繼續翻看資料。
薛鳴淮盤腿坐下，進屋後他一身厚厚衝鋒衣就沒脫，冰藍額發下，眸子很亮，犟犟的。
過了會，像是想起什麼，姜昀祺對坐身邊不知道打什麼主意的薛鳴淮囑咐：“那就不給你訂機票了，看到極光記得發照片。當然，我們回去喫火鍋會給你發照片的。”
薛鳴淮：“......”
夏閔路星嵐在桌邊喝水偷瞄，沒防備嗤一聲笑出來。薛鳴淮扭頭盯他倆，撐着地毯一下起身，走過去一人摁了記後腦勺。
匆匆忙忙回去，一口氣剛歇一半，一隊二隊一直到大年三十的日程都被林西瑤排得滿滿當當。
同一些重量級贊助商見面、配合官方線上線下宣傳，還有國家賽事新聞局的採訪——與此同時，聯合戰隊的各項準備也被一一拿到檯面上。gog正式談完，就是和sed、infinite談。
徐漾太能掰扯，合同來來回回搞了十七次。
first原先談的代表已經從博宇劉至換到了姜昀祺，最後沒辦法，只能祭出薛鳴淮。
薛鳴淮人模人樣說這麼大擔子給我，我壓力也很大，不行不行。博宇想了想，一本正經提議說你要不玩着暖暖和他談？一邊談一邊解壓。博宇表情帶笑，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開玩笑。薛鳴淮聽完一臉就尼瑪無語。
總之一個敢說一個敢做。
薛鳴淮果真邊玩暖暖邊和徐漾談，頭也不擡的——效果莫名——在徐漾看來，薛鳴淮此舉實在欺人太甚，一不做二不休，簽字了。
那會剛和贊助商開完會回到戰隊的姜昀祺聽完根本不知道說什麼。總歸是自己的戰隊，再奇裏奇怪、莫名其妙，也不能嫌棄。後來，索性平常心安慰自己，簽字就好籤字就好。
聯合戰隊第一步就是青訓擴招聯合培養，開始劉至和徐漾管理這塊，但人實在多，途謝斐也加入了進來。
之後進度奇快無比。
三月初，春賽熱身開始前一週，最後一波青訓總算全部考覈登記完畢，預計四月初入駐雲浮天梯開訓。
那會姜昀祺並不在雲浮天梯，他在外大的某間階梯教室跟着學弟學妹們上專業課。
畢竟，電競圈的雲神再怎麼牛逼，在外大，他只是一名拖了一整個學年課的延畢學長。
這也是爲什麼聯合戰隊的事前期趕得那麼急。
去年十二月，姜昀祺收到外大老師發來的郵件，說是一年的休學三個月前就已經結束，考慮到眼下first進了世賽a9，爲國爭光在先，唯一的辦法就是寒假先跟着老師上專業課，其餘的等三月開學抓緊補。
於是，過年那幾天，姜昀祺還在書房緊趕慢趕課程作業。
好幾次裴轍進去，姜昀祺戴着耳機一邊記筆記，一邊磕磕巴巴回答老師問題。外面鞭炮聲響，雯雯帶着聞翌挨門邊偷看，覺得小舅舅那叫一個苦。
聞翌已經能搞清楚一些事了，回頭便問聞措，這就是世界冠軍？年夜飯都沒得喫？聞措一口茶笑噴。
姜昀祺落了太多，除了夜以繼日努力學，沒別的辦法。
年初二的家庭聚餐定在隆園，姜昀祺一早起來——還是趕作業。不然下午回來上網課，作業交不出，就完蛋了。
裴轍起來後給他煮咖啡，端進去的時候，姜昀祺哈欠不知道打了幾個，枕着手肘昏頭昏腦聽音頻做精讀作業，手邊還摞着一沓語法理論筆記，正對着某一重點來回比對。
前一晚定鬧鐘，姜昀祺信誓旦旦，點起牀，點半開始做作業，七點半看視聽說，點半一邊喫早飯一邊背單詞，九點半裴轍抽查幾個背背，十一點出發。
——計劃嚴絲合縫，完美無缺。
裴轍看了眼時間，七點一刻，姜昀祺頭已經在作業本上磕了三下。
把人抱去牀上隱患極大，醒了肯定要鬧，哼哼唧唧的，磨得不行——也不能把人怎麼樣，晚上都不讓碰了，說君王還是要早朝的，不然畢不了業了。
表情那叫一個冠冕堂皇，裴轍思考了下，覺得這大概就是世界冠軍的覺悟。
眼下，裴轍面無表情垂眼注視姜昀祺後腦勺翹起來的幾根頭髮，心想，世界冠軍估計也只剩覺悟。
冬日裏晨光緩慢升起，窗簾拉開的時候，薄薄一層光線將空氣裏浮游的塵埃收攏包裹。
暖氣太足，屋子裏暖融融的。
亮度忽明，姜昀祺眯眼往裏歪了歪頭，打了個哈欠睜開眼，注意到身後站着的人，小聲叫裴轍。
咖啡香氣濃郁，姜昀祺捧起來一邊喝一邊瞅裴轍。
裴轍站窗前，窗戶開了一會就關上了。書房太暖，不利於君王早朝，冷冽寒氣涌進房間，足以令頭腦短暫清醒。
姜昀祺忽然想起雯雯剛上小學那會，有段時間裴玥身體不好住院，聞措兩頭跑，雯雯就暫時住在裴轍家。
那段時間，雯雯成績突飛猛進。因爲除了週末，裴轍從不讓她睡懶覺，作業必須全部按照要求完成。
宋姨偏心，趁裴轍忙，拐着彎打掩護，無關緊要的作業睜隻眼閉隻眼——有時宋姨也幫着做，在宋姨看來，才一年級，能學出什麼名堂？
祖孫兩個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後來裴轍發現，簡直大事不好。
裴轍下班回來把人叫進書房，看上去和尋常無異，但雯雯在裴轍出聲下一秒眼淚就跟發大水似的掉，哭得宋姨心都碎了。但裴轍神情毫無波動，只叫宋姨關門出去。說完，雯雯簡直歇斯底里。
然而，用後來雯雯的話說，那個時候她覺得再哭下去，只有自己歇菜的份，裴轍壓根不會心軟。
書房時間不長，半小時沒有，雯雯說那是魔鬼時間。大舅舅只問了她三句話：“哭完了嗎？”“作業自己做還是宋姨做？”“有沒有下次了？”
雯雯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撕心裂肺承諾沒有下次。
這種事就再也沒發生過。
日後雯雯對裴轍的懼怕，很大部分源於那段時間的陰影。
冷空氣凍得姜昀祺縮脖子，腦子強制清醒，姜昀祺忽然體會到雯雯的感受，一邊轉筆，一邊對一直沒出聲打擾他的裴轍笑嘻嘻說：“裴哥，幸虧我不是你生的。”
裴轍轉頭瞥他，覺得作業還是不夠多，走過去警告性敲了兩下姜昀祺腦殼，裴轍拿走喝完的咖啡杯，把姜昀祺轉飛的筆撿回來遞給他，語氣稍沉：“好好寫。”
姜昀祺抿嘴，有點落差：“就是這樣。感覺沒什麼不一樣。”
裴轍無語，半晌注視着人冷笑：“晚上你就知道哪裏不一樣了。”
姜昀祺愣住，接過筆又下意識捏起來轉。
裴轍皺眉：“再轉？”
姜昀祺反應過來，臉紅紅的：“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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