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番外二
裴轍沒動,望着姜昀祺似笑非笑,要是姜昀祺說什麼就是什麼,那還了得。
早上起來沒睡夠,在裴轍身上待了會才曉得下牀。明明可以從另一邊直接下去的,非要往人身上湊,等裴轍翻身壓住,又跟踩着尾巴似的,火急火燎說要學習,要學習去了。
磨人又煩人。
實在難得的假期。
十二月羅馬比賽結束,裴轍公務在身,就陪了半天。姜昀祺帶隊出去瘋玩,兩人聯繫也不算多。一月回國事情更多,姜昀祺抽不開身,而因爲年底,外事部照例是最忙的。
兩人真正見面,還是年三十晚上十點多。
裴轍從部裏回來,姜昀祺牽聞翌下樓買仙女棒。
那會阿隨開車帶雯雯去市裏買菸花,實際是雯雯想喫草莓冰。聞措裴玥在樓上看春晚,左右倆小的都有人帶,夫妻倆也不是很在意,看着看着,和宋姨卦幾句宋雪瀅。
車還沒熄火,聞翌就撒手跑過去,笑眯眯叫人:“大舅舅你回來啦!我們都喫完了!”
裴轍彎脣,打開車門傾身摸了摸聞翌毛茸茸的小鹿帽子,擡眼就看到姜昀祺穿着厚厚長羽絨,抱着兩桶仙女棒站雪地裏。
“先去小舅舅那。”裴轍讓聞翌回去,他把車停好。
姜昀祺也不上樓了,反正待會雯雯回來直接就開始。
裴轍停好車踩着雪過來的時候,姜昀祺蹲地上和聞翌分仙女棒。聞翌覺得一家這麼多人,好像有點不夠分,憂心忡忡的。
姜昀祺安慰:“沒事。你爸你媽不玩,宋姨也不玩——”
聞翌擡頭:“小舅舅你玩嗎?”
姜昀祺頓了頓,對上聞翌黑溜溜的眼珠子,有點不好意思,但自己畢竟是長輩,姜昀祺自然又嚴肅地說:“玩的。”
聞翌不覺得有什麼,點點頭,又給了姜昀祺五根:“那......大舅舅玩嗎?”
姜昀祺想都沒想:“大舅舅不玩。把大舅舅分掉。”
站在兩人身後的裴轍:“............”
沒一會雯雯回來,一家子玩到零點,然後被裴玥一耳朵一個捉回去。那會姜昀祺早就上樓和裴轍一起喫夜宵了。
洗澡的時候裴轍把人往身上抱,姜昀祺困死了,說明天要早起看視頻。裴轍便沒怎麼弄他。可即便這樣,姜昀祺早上還是沒被鬧鈴叫起來。
後來,姜昀祺連親親的次數都要控制,以免擦槍走火。看得出來,學業壓力那叫一個大。裴轍晚上更不可能真的做什麼。
這會七點多的冬日清晨,夜裏的溼霧還沒散透,光線朦朦朧朧,薄紗似的透過窗玻璃往房間裏罩。人和物的影子虛虛晃晃。
姜昀祺不去看裴轍,他知道自己臉紅了,細密烏黑的睫毛垂下,視線在裴轍筆直利落的影子和亂七糟的作業之間瞟,等了會沒動靜,姜昀祺低聲求饒:“你怎麼還不走啊......我要學習了......”
又是學習。
說得跟真的似的。半小時光轉筆了。
裴轍瞧他幾眼,轉身關門出去。
“裴哥......”
——嘖。
裴轍很想把人拎起來:“姜昀祺。”
姜昀祺抿嘴擡頭,拿筆指了指空着的咖啡杯:“這個......”
裴轍:“......”
最後作業當然沒做完。做完就世界奇蹟了,裴轍想。
喫早飯的時候姜昀祺唉聲嘆氣,總擔心自己畢不了業,裴轍沒理他。
十一點多出發去隆園,姜昀祺書包裏全揹着作業。裴轍朝旁看了眼,倒車出去:“會寫嗎?”
姜昀祺又開始了世界冠軍的覺悟,抱着書包篤定:“一定要寫!”
裴轍默不作聲笑。
姜昀祺不是一個人。雯雯也帶了作業來。寒假作業。
一大一小面對面坐在小茶几前補作業,大人們在桌上說話,服務員進來點菜,年節裏同客人寒暄:“這麼用功?學霸呀!”
裴玥接過菜單笑着說養孩子難,還有一週半就開學了,寒假作業一個字沒動。
裴轍和聽到動靜擡頭的姜昀祺對視,姜昀祺默默低下頭繼續寫。
宋姨也不好打擾,途讓服務員送了趟果盤。
兩小的喫得還挺有勁,節奏一致,姜昀祺伸完手,雯雯伸手,筆下寫着,嘴裏嚼着,兩盤分分鐘消滅。
菜上得差不多,姜昀祺總算把計劃裏早上七點半之前就要完成的作業寫完了。視聽說課程得回去對着電腦做。
只是雯雯還沒寫完,擡頭瞅姜昀祺,苦巴巴的。
她年紀小,不比姜昀祺有定性。姜昀祺即使嘴裏喫着,也能有七分認真去做。雯雯不行,嘴裏喫着,注意力一早飛了。
姜昀祺坐回去,小聲:“沒事。我陪你。快寫完了吧?”
雯雯搖頭,說還有二十道填空。
姜昀祺探頭去看。其實很簡單,都是一些日常成語搭配和歇後語。
桌上大人在說事情。宋姨抱着聞翌在一旁看動畫片。動畫片聲音吵吵鬧鬧,很好掩蓋了姜昀祺偷偷報答案的聲音。
“......a。”
姜昀祺快速看了眼第一道,埋頭裝模作樣背自己的單詞,嘴脣微微張開。
雯雯一邊捂嘴笑,一邊快速聽寫答案。
“d......”
“b......”
一秒一道,兩個人都不用動腦筋,配合起來還挺像回事。
“......a——”
突然一聲座椅推動聲音,姜昀祺下意識擡頭。
裴轍起身朝他們走來。
姜昀祺愣住。
雯雯直接嚇呆。
宋姨感覺到什麼,雖然不明就裏,但通過觀察兩小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下意識攔:“裴先生幹什麼去?都挺認真做作業呢。”
裴轍皮笑肉不笑重複:“挺認真。”
雯雯看樣子要哭,根本不敢看裴轍。
姜昀祺趕緊站起來拉住裴轍:“裴哥!”
裴轍只是看他,黑眸平靜,暫時分辨不出什麼情緒。
這下動靜大,聞措也朝他們看來。裴玥遠遠眯眼盯雯雯。
姜昀祺急生智:“我好像有東西忘車上了,你帶我去,就幾分鐘......”一邊說一邊拽裴轍朝外走。
出了包間姜昀祺就急了:“你幹嘛,嚇死我了!”
裴轍不知道說什麼:“姜昀祺。”
姜昀祺朝後看了眼關嚴實的門,把人往前面露臺帶:“聲音小點。”
裴轍:“............”
周遭往來的人並不多,腳步聲空曠,空氣裏漂浮着似有若無的極淡香氛,目之所及的明淨透亮,正午日光從露臺折射進大廳。溫度適宜。
姜昀祺漸漸心虛,小聲交代:“一會就喫飯了,我就幫她做了幾道。挺簡單的。她一會仔細想想肯定做得出......”
“待會回去別問了好不好?雯雯會哭的。我下次不這樣了,好不好?”
裴轍往下瞥姜昀祺使勁抱住自己手臂的手,動作和語氣完全是兩個人,手上勁跟綁架似的。
等不到裴轍迴應,姜昀祺開始耍賴:“求求你了,裴哥,求求你了,我錯了,回去別說好不好?都怪我,求求你了......”前後好幾分鐘,姜昀祺有些着急,再不回去,待會裴玥找出來,那就真的完蛋。
半露天的平臺一角錯落擺着幾盆常青綠植,這會裝點了年節的紅色小燈籠,彎彎翹翹的翠綠枝椏上,小巧又可愛。
姜昀祺只看着裴轍,後退朝裏走的時候壓根沒注意,腳跟一下絆住,整個人後仰,就要往盆裏跌。
裴轍無奈,眼疾手快拽回來抱好:“別動了。”
姜昀祺就勢擡頭去親裴轍,嘴脣軟軟地貼了貼:“求求你了。”
這會的親暱目的明確,瞎子都知道姜昀祺打的什麼主意。裴轍十分不滿,板着臉道:“幹什麼?”
姜昀祺笑,討價還價:“好不好?”
裴轍神色如常:“站好。”
姜昀祺:“好不好?”
裴轍:“......姜昀祺。”
姜昀祺往上拱了拱:“好不好啊?”
以前叫“姜昀祺”人馬上老實,現在不管用了,叫了更加得意,還顯得自己挺有能耐。
裴轍看着姜昀祺,不說話,眸色沉斂,氣氛也被壓下。
姜昀祺覺得不大妙,裴轍太難搞。
“裴轍。”
遠遠的,裴玥朝他們走來:“都吃了一會了。拿什麼去了?”
這下真的是迫在眉睫的危機。
姜昀祺壓根編不出來,藍眸瞬間慌亂,前後來回瞅,語氣都怕了:“我真的錯了,裴哥,求求你了......”
“裴轍?”
“我......”千辛萬苦,裴轍總算開口,拉姜昀祺站直,對裴玥說:“早上走得急,我忘帶了,下次再說。”
裴玥好笑,視線在他倆之間轉:“昀祺眼睛怎麼紅了?你忘帶了昀祺這麼着急?”
裴轍勾脣:“是挺急的。一直樂於助人,這下能不急?”
姜昀祺聽出裴轍話裏的嘲諷,仰面瞧他,有些垂頭喪氣,過會一聲不吭被裴轍牽着往回走。
雯雯眼巴巴看着裴轍姜昀祺回來,裴轍只對她說:“好好做作業。”雯雯點頭如搗蒜,知道危機已經解除。
費了老大勁,姜昀祺這會也不是很想理裴轍,只顧埋頭喫。
裴轍越想越好笑,敢情用完就丟。
情緒一路積累,到家就有些變質。
姜昀祺進門掙脫裴轍手,拎着書包往房間走,從頭到腳透着憋屈。
在裴轍看來,姜昀祺純屬鬧脾氣,倒打一耙。這件事可大可小,但姜昀祺總是得過且過,裴轍覺得還是要有規矩。
但這個規矩立得着實久——兩個人都沒料到。
假期短暫,姜昀祺又有額外的學業佔據,而裴轍只會比他忙,一來二去,這件事就拖住了。
一週後姜昀祺開學回s市報道。
裴轍那會在國外,說如果宿舍住不慣,可以去僅隔外大兩條街的景新園:“只租了半年,半年後同學間熟了,可以再回學校住。”
姜昀祺“哦”了聲,臨走去裴轍房間拿鑰匙,語氣悶悶的。
這幾天兩人打電話都是這樣。
隔了好幾天的憋屈堵心裏,姜昀祺不知道怎麼說,總歸自己做得不對,但就是不舒服。
裴轍太強硬,姜昀祺少數時候會產生一種很委屈的感覺——就跟當初在巴塞確定關係之前的感覺類似。
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的裴轍於姜昀祺而言更挫敗。
裴轍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也不說,他永遠比姜昀祺遊刃有餘。
報道程序簡單,一小時不到姜昀祺就回了宿舍。
同宿舍的另外三名同學是小一級的學弟,對姜昀祺崇拜已久,見面就要簽名。姜昀祺覺得沒什麼,畢竟是舍友,就給簽了,也把帶着的first幾本筆記本送了出去。
誰知道小學弟們出門一趟炫耀回來,整棟樓凡是知道點電競的,都跑來要簽名。更別提那些瞭解first和a9世賽的,簡直狂熱,隔了好幾棟宿舍跑過來看姜昀祺。
宿管大叔樂呵呵站一邊,覺得新奇,被幾個同學圍着科普什麼叫“a9世界冠軍”。
姜昀祺最後躲進廁所,博宇打來電話的時候,外面人依舊不見少。
“......要不回基地?又不是沒你房間。就是來回費勁。早上有課的話......讓司機送你吧。反正我們早上也沒人起得來。”博宇說:“不然你這樣怎麼休息睡覺?都成物了......”
不遠處,薛鳴淮涼涼:“副隊,‘物’不是這麼用的——頂多是景點。”
姜昀祺:“......”
姜昀祺晚上就打包去了景新園。
雖然是新開的高層小區,但因爲距離大學城近,生活氣息很濃。周邊商場小喫街緊密排布,十點多還有逛進逛出、遛狗遛貓的居民和學生。
二十二樓,兩室一廳,空間都很寬闊。傢俱好像全換過,姜昀祺開燈的時候,客廳明晃晃的,大件擺設跟江州家裏差不多。主臥也是,衣櫥地毯牀品,就差一比一復刻了。
姜昀祺抿嘴笑了會,給裴轍打電話的時候裴轍估計在忙,沒有立刻接。
像是知道他會來,冰箱裏有水果和酸奶。姜昀祺就拿了杯酸奶去陽臺轉悠。
樓層太高,喧囂離得很遠,像是電影裏若隱若現的背景音。
往下望的時候,車流路燈霓虹匯聚起一汪一汪的小光圈,三月初春的晚風凌空吹拂,頭頂深藍浩瀚。
一杯酸奶吸得差不多,裴轍電話打了來。
姜昀祺清嗓子,煞有介事的:“酸奶過期了怎麼辦?”
沒頭沒尾一句話,裴轍卻很快知道他在說什麼,笑了下,問:“什麼時候到的?”
姜昀祺吸不出來,捏扁盒子:“剛剛......宿舍太吵了。”
裴轍便沒再問什麼。
隔着電話,姜昀祺也不說話,和之前一樣悶悶的。
裴轍瞭然,語意帶笑:“昀祺。”
“嗯。”姜昀祺趴窗臺上,晚風迷眼,孤零零待着,積蓄的那麼一點情緒再度回來,姜昀祺不是很開心:“我掛了。明天還有課。下午還要去基地——”
“還委屈?”裴轍問,這會笑意就更明顯了,“正月十五都快過了,寶貝——”
姜昀祺直接把電話掛了。
姜昀祺氣死了。
他就知道!
裴轍怎麼這樣!
裴轍什麼都知道!
另一邊,裴轍對着第一次被掛斷的電話,心想,姜昀祺真能耐了。
週一課程最多,早到晚,到了週四會好點,週五一般沒課。
姜昀祺有時候會翹週四下午的課去雲浮天梯,待到週日晚上和大夥吃了晚飯後再回景新園。
這段時間正值春賽熱身賽,魏承野帶二隊打。
一隊現在不怎麼上場,有時候核心主力隊員會和青訓生一起訓練,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劉至已經鎖定幾個優秀預備選手。姜昀祺不大管這塊,他回去就是帶一隊訓練,覆盤賽事。
週五大家普遍沒課,班主任就在班羣裏定了這週五開班會。
姜昀祺和博宇說他週五下午回基地,到時候一起喫晚飯。
可等到週五晚上十點,超出原定時間七個小時,博宇都想跑一趟景新園的時候,才收到姜昀祺信息,說是他哥哥來了,週末就不過來了。
姜昀祺沒想到裴轍會來。
下午三點半開完班會,他回景新園收拾書包,處理剩餘食材帶去雲浮天梯,開門就見裴轍站客廳央四處打量,腿邊豎着行李箱,看樣子也是剛到。
姜昀祺愣住,其實很開心:“裴哥?”
裴轍轉過身,他一身西裝挺拔磊落,黑白分明的襯衣與外套襯得整個人成熟內斂,腕錶剛脫下,這會被他捏在手裏。
裴轍“嗯”了聲,繞過姜昀祺把腕錶擱玄關置物架。
那一點積蓄的情緒眨眼被久別重逢衝昏頭腦,姜昀祺湊上前:“你怎麼來啦?”
裴轍垂眼注視他,沒有立即說話,眸色深邃,似乎在研究什麼。
然而姜昀祺顯然有點上頭,依舊不計“前嫌”朝他笑,腦子裏乾淨得近乎空白。
好一會,裴轍語氣莫名:“我不能來?”配上這麼一身正式,言語間就有幾分威重意味。
藍眸眨了眨,一看就被迷得不清,姜昀祺下意識狗腿:“能啊!你喫飯了嗎?冰箱裏有好多,我都沒來得及弄,要不我們一起喫點吧?或者出去喫也行,這附近好多喫的,我都沒好好逛過。裴哥你要逛逛嗎?或者我們可以先逛逛,然後到點再喫飯。”
姜昀祺嘚不嘚,一雙眼就沒離開過裴轍,估計再過一會,裴轍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裴轍看了會姜昀祺,脫下外套朝沙發走去,背朝姜昀祺說:“不出去了。裴哥有點累。”
姜昀祺不疑有他,叭叭上前:“那我煮點面?我會煮麪的!還挺好喫的。真的。裴哥你要喫嗎?”
眼底笑意收不住,脣角弧度就快被姜昀祺察覺,裴轍剋制片刻,沒回頭,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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