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番外五
此外,一些長期商業合作也到了季度審覈,包括和unplay的直播簽約。
身爲first隊長的姜昀祺必須在三月底完成最低直播時長。
於是,三月的最後一週,姜昀祺每天得抽出兩個小時在絕地狙擊專門給他開的號上直播。
和職業賽事相比,直播比賽的觀感很不一樣。只是姜昀祺很少開語音,除非碰到特別難帶的隊友,而多數時候,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組隊。
——這些要追溯剛簽約那會的兩次直播。
姜昀祺本着娛樂的態度,在鏡頭前和粉絲觀衆打招呼,然後進入主辦方提供的賬號直播。
單排還是組隊,合同上沒有硬性要求,但主辦方希望姜昀祺儘可能與網友組隊,這樣也能帶動平臺線上參與度。
姜昀祺就點了隨機四排。系統很快分配隊友。
隊內語音需要另外打開,姜昀祺剛把鼠標移上,確認開啓的瞬間,一聲尖叫差點把他送走,直播間圍觀網友也嚇了一跳,洶涌彈幕出現零點幾秒的卡殼。
緊接着,一聲激動到破音的興奮尖叫在耳機那端炸開——
“老公!!!”
姜昀祺手速上線,直接閉麥。直播屏幕上看不出他有什麼多餘表情。
身後,博宇搭着夏閔快笑岔氣。
彈幕霎時全瘋,滿屏“哈哈哈”,一邊跟着叫“老公”,一邊“寶貝不怕,麻麻在呢!”
隨後第二場,開頭貌似正常,四排,系統組隊,兩男兩女。
進來的兩位小姐姐沒怎麼說話,但明顯知道姜昀祺是誰,開場小聲叫“雲神”。姜昀祺也禮貌同她們打招呼。另一位明顯是不混電競圈的路人,隊內語音裏嘀嘀咕咕琢磨“雲神”是誰,聽聲音年紀往三十上走,估計是上班族玩遊戲打發時間,正好被系統抽到。
姜昀祺慣例標點跳傘,他嗓音淡,言語簡潔,有着青年獨特的乾淨氣質。
路人一聽就知道他年紀小,當即對姜昀祺落傘的地方指指點點:“礦場掙不了多少——會打嗎?不要拖積分啊!要去就去軍事基地!妹妹,哥哥帶你們,跟哥走,這小屁孩不行——”
博宇笑得站不住,路星嵐給他拖來後面薛鳴淮的電競椅——薛鳴淮這會不在賽訓室,估計去一樓幫劉至看青訓了。
沒等姜昀祺說什麼,三號小姐姐的麥閃了兩閃,唰地飆出一道清脆嗓音:“你懂什麼!?我老婆世界第一!聽我老婆的!不然你自己打去!”說完,轉頭安慰姜昀祺:“老婆跳哪,我們跳哪,聽老婆的!就跳礦場!”
姜昀祺:“............”
有那麼幾秒,姜昀祺腦袋放空,想了想違約金的事。
博宇根本忍不住,哈哈哈爆笑好一會。
自此,姜昀祺上線直播很少組隊,也幾乎不開語音。
時間長了,即使多數粉絲理解,還是會有部分粉絲不滿。
三月季度快到期的時候,unplay的工作人員聯繫林西瑤,說這樣下去不好,好歹組兩三次吧。不用四排,二排也行,但語音得開,不然一點互動沒有,直播意義在哪?
林西瑤把意思傳達給姜昀祺,姜昀祺停頓半晌,說知道了。
不過這幾次組隊直播倒沒有上來就叫老公老婆的,可能粉絲私下組織起到了效果——林西瑤有次把粉絲羣聊天記錄發羣裏,首頁通知就是直播遇上雲神不要直接喊老公叫老婆:“別嚇着老婆”、“都是一個老公,別自己叫,考慮下大家”
諸如此類。
博宇看完在羣裏貢獻了兩個屏的哈哈哈。
姜昀祺對着他頭像斟酌許久,考慮要不要拉黑。
組隊小夥伴知道雲神的叫雲神,不知道的就正常打比賽,連續三個晚上,直播還算順利。
第四個晚上,不明情況發生。
也許是個遊離組織的小粉絲,上來不管不顧喊老公不說,還特興奮地追着姜昀祺一路歷數first高光時刻,弄得姜昀祺不說話也不是,說話也怪怪——因爲小粉絲都是這麼開頭的:“老公就應該揍宋紹一頓!視頻我看了,拖走算便宜了!這種人怎麼能就地拖走呢!?應該讓他原地爆炸啊!!!”
姜昀祺:“......”
另兩位組隊的粉絲可能是組織的,弱弱提醒:“別叫了......”、“噓、噓噓——”
然而小粉絲很激動:“什麼?你在跟我說話?還是在跟我老公說話?”
兩位粉絲:“......”
姜昀祺:“............”
彈幕一邊哈哈哈,一邊戰戰兢兢觀察姜昀祺面部表情。
這場直播打得比較久,途遇上魏亦嘉練青訓,職業碰職業,後半程看點不少。
小粉絲更起勁,一邊給姜昀祺加油,一邊忙後勤,十分周到。就是一口一個“老公”,瘋狂嘚瑟。
後來姜昀祺想通了,反正都是娛樂,沒必要較真,開開心心玩一場遊戲,玩得盡興更重要。
於是,心理建設完畢,姜昀祺回覆起來也不是那麼在意,有時候還會笑一笑。
直播屏幕前的姜昀祺彎起脣角,報點指揮,也不知道是刻意忽略了“老公”兩字,還是壓根就不在意了,波瀾不驚的湛藍眸色一如尋常。
姜昀祺漸漸淡定,彈幕就越來越不淡定,酸得屏幕都要腐蝕掉。
兩小時直播完,姜昀祺剛推開椅子,轉身就見阿隨倚門看着手機上彈幕依舊瘋狂的直播屏幕,頭也不擡笑着說:“你老公知道你在外面給別人做老公嗎?”
姜昀祺笑出聲:“你幹嘛?今天回來挺早?”
阿隨退出直播平臺,手機擱進上衣口袋:“培訓老師臨時有事,九點就回來了。你粉絲真有意思。”
他穿一件寬鬆薄外套,牛仔褲顏色偏深,修長筆直,客廳只開了壁燈,燈光幽幽從後面照來,一側面容閒散隨和。
晚上十點,夜裏氣溫已經沒有三月那會飄忽不定,陽臺風朝屋裏蕩,空氣裏有股極淡的玉蘭香氣。
阿隨一直在準備自考,原先報的是幼教專業。可後來聞措幫忙打聽了下,也問了些人,說阿隨拿證沒問題,就是後面找工作面試,先前的經歷或許會成爲最大的阻礙。畢竟這也不能撒謊騙人。如實相告,用人單位肯定會皺眉。一般人聽說了尚且敬而遠之,何況是與小孩子相關的行業。
那會剛過完年,姜昀祺爲此還回了趟江州。大家商量了下,決定就近原則,考醫學相關的,畢竟家裏人從事這個行業居多。裴玥當即建議阿隨去考藥學相關,雖然要付出更多的時間精力,但學好了、再帶個幾年,也能有個妥當安身的飯碗。
阿隨一直沒回霍向書的住處,他們之間情況怎麼樣,阿隨也沒談起過。漸漸地也無從談起。這趟來s市,是因爲有個專業培訓會,地點就在外大隔壁的一所醫藥大學。
雖然是個很初級的培訓會,但裴玥覺得阿隨從頭學起,這些基礎需要打紮實,就安排阿隨來聽課,爲此還專門聯繫了這邊的老師,讓幫忙格外關照下。
“要不要喫夜宵?”姜昀祺站起來伸懶腰:“你最近好忙。今天時間早,你明天上午不用去吧?”
阿隨點頭:“但我要看題。”
姜昀祺:“......好吧。”
阿隨笑:“也可以喝點。”
兩人一同下樓,去了外大西門對面的小喫街,要了兩瓶啤酒,本來還想喫點別的,阿隨說夜宵本就對身體不好,還是別給胃增加負擔了。
說這話的時候,姜昀祺盯着阿隨,想笑又憋笑:“你一直跟在裴玥姐姐身邊,現在說話好像她。”
阿隨聳肩:“雯雯也這麼說。”
姜昀祺莫名得意:“知母莫若女。你一個複製版,她最熟了。”
阿隨:“......喝你的吧。”
兩個人慢慢喝酒。姜昀祺喝得快,喝完沒忍住,又跑去買冰激凌,夜裏雖然不涼了,但喫冰激凌還是有風險,阿隨警告:“小心回去拉肚子。”
姜昀祺擺手:“我嘴裏捂一會再咽的!”
阿隨:“......”
阿隨就不說什麼了,估計裴轍在也管不了。
店裏光線有些晃,馬路上車影燈流映照過來,快門似的一閃一閃。這個點依舊熱鬧,隔一桌是幾個附近寫字樓的上班族,看樣子剛下班,說話聲很大,聽起來像是吐槽某個大家心知肚明的同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尋味,偶爾朝其他桌看去的餘光也滿是打量。
姜昀祺無疑是最突出的,模樣氣質。阿隨顯得更平和,他握着杯子坐在桌邊,看着一勺勺挖冰激凌的姜昀祺,神情有些出離。
來自陌生人的打量沒有很快消失。
“其實我到現在也不是很能適應......”忽然,阿隨落下眼睫笑了笑,語速很慢:“就像遂滸下雨前的那種等待,第一滴雨落下之後還要等的那幾秒。雨下得越大,等待時間就越長。”
姜昀祺沉默。他知道阿隨感受到了什麼。他也能感覺到。這樣的打量對一般人來說不算什麼,甚至可以忽略。但對他們不行。陌生的目光和一舉一動,對他們來說,都是高壓長時間淬成的荊棘。即使時隔久遠,但那種隱含的威脅並不會從記憶深處消退。
裴轍告訴他,這類似於ptsd。
人聲熱鬧,姜昀祺放下勺子,朝一直看着他們的上班族瞥去,藍眸鋒銳極寒,那個人悚然一驚,瞳孔都有些放大,飛快移開眼。
“我......”阿隨嚥下一口啤酒,擡眼注意到姜昀祺舉動,不由笑:“你幹嘛。我看他好像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姜昀祺板臉,不說話。也不喫冰激凌了,看上去很不高興。
阿隨好笑:“怎麼了你?”
姜昀祺注視他,頓了頓說:“你沒事吧?要不要去看看祈醫生?”
阿隨愣住,好一會說:“......你什麼表情——不至於不至於。你往哪裏想了?我就是感慨感慨。”
姜昀祺無語:“有你這麼感慨的嗎?我都嚇死了。我還以爲你和我一樣。”
阿隨停頓半晌,似乎在措辭,片刻道:“那真不至於。你是實打實從姜正河身邊血熬過來的。我充其量就是個npc,一死死一大堆的那種輔助角色——”話沒說完,阿隨轉着杯子琢磨:“也可能是那種僥倖路人。因爲幫助了主角,獲得了一個buff。”
姜昀祺:“............”
其實出院那會姜昀祺就感覺阿隨有了些變化。眼前也是。雖然骨子裏一些本性改變不了,但言行舉止還是有了很大不同。
姜昀祺不得不聯想某人,他問阿隨:“霍向書和你聯繫過嗎?”
阿隨這會表情就有意思了,他看着姜昀祺,好像很奇怪姜昀祺腦回路:“你是怎麼想到霍向書的?我腦門上寫了?我剛纔說的那些話,每個字的邊旁部首都和霍向書三個字沒關好吧?”
姜昀祺:“你反應那麼大幹嘛,我就問問。”
阿隨沒好氣:“沒有。我忙着呢。裴玥姐姐說等我學好了,有了工作,給我介紹女朋友。”
“裴玥”兩個字在姜昀祺這裏還是很有分量的,姜昀祺乖乖地說:“哦。挺好的。”
阿隨點頭:“我也覺得。”
氣氛和沒了氣泡的啤酒沫一樣,沒精打采。
回去的時候,姜昀祺把冰激凌當奶昔喝,好不同意仰頭倒乾淨,扭頭就看阿隨一臉欲言又止。
姜昀祺沉臉:“幹嘛。”
阿隨很難理解:“你看看你,哪裏像個隊長。”說着指了指姜昀祺糊了一邊的白花花嘴角:“嘖。世界冠軍這麼喝奶?不是有勺子。”
姜昀祺笑出聲:“你太煩了。我都在你身上看到宋姨的影子了。”
阿隨瞪他:“我回去告訴宋姨。你說她煩。”
姜昀祺噎住,在阿隨越來越像回事的神情,不情不願道:“對不起。”末了很不甘心:“你多大了!還告狀!”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往景新園走,樓道里吵得聲音太大,被上了年紀睡不着出來溜達的大爺告誡,說時間不早了,不要大聲喧譁。
大爺住十樓,他們一起進電梯,兩人站大爺身後畢恭畢敬,一聲不吭。
這麼鬧了一週多,阿隨回江州,姜昀祺去送他,還有點依依不捨:“就我一個人住......下次培訓什麼時候?讓裴玥姐姐多給你找找。”
阿隨覺得倒過來了,有點煩:“行了行了。前幾天你哥還住你那,別以爲隔着一個客廳我聽不到。”
裴轍現在出差回來落地都在s市。除非部裏有事,那他會直接回江州。
姜昀祺臉就有些紅:“你說什麼?!你聽到什麼了?”
阿隨得意笑:“你說我聽到什麼了?”
姜昀祺:“你等着——你等着——”姜昀祺絞盡腦汁,還是一個霍向書:“等你和霍——”
阿隨正色:“我跟他真沒可能。人生起點都不在一個次元。”
姜昀祺小小聲:“那你不是和他睡......”
阿隨也有點不好意思:“喝酒了。我管不了。”
早起暮春一場雨,玻璃幕牆外地面潮溼。這會天色闊亮,氤氳重疊的雲層漸漸分割,隔出一條寬廣筆直的天際。
“我以前就一個願望。”
“什麼?”姜昀祺恍然擡頭。
阿隨說:“活下去。活着。”
姜昀祺不說話,過了會問:“那現在呢?”
阿隨:“好好活着。”
登記提示音一遍接一遍,阿隨拎起行李:“有時間就來看你。你好好上課。別瞎喫,你哥不管你?”
姜昀祺:“管的。”
阿隨瞥他一眼:“我纔不信。”
姜昀祺不理解:“我上次喝咖啡胃疼他都打我!你別不信。”
阿隨隨口敷衍,一邊擡頭找自己的登機口:“打你哪裏?”
姜昀祺:“屁股。”
阿隨頓了頓,轉頭小聲,嫌棄不已:“注意點,公衆場合。”
姜昀祺:“???”
真就這麼打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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