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鑄鐵
鑄鐵城作爲哥倫比亞最古老的工業城邦之一，就像一位孤高且年邁的戰士，外牆上佈滿劃痕、飽經風霜。
儘管吳閒還不明白德克薩斯家族在鑄鐵城中的地位，但當有些惴惴不安的他注意到他們進入邊防檢查站的時候根本沒有經歷任何檢查環節，而是拎着大包小包就從工作人員通道進入了城市時，也明白，在鑄鐵城，至少回家的德克薩斯是不用經受一般性的困擾了。
如果說特里蒙的街道處處煥發着夢想之城的生機，那麼呈現在此時吳閒的眼前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出了邊防檢查站，可以看到逗留在檢查站前、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倒是很多。在他們的腳下，人行道的地磚略有開裂，夾雜着多年積累的灰塵與無法掃除的污漬，泛着一種沉重的色調。
城區街道兩旁的商鋪倒也可以見到那些哥倫比亞的知名品牌，比如日用品超市與快餐店，它們門口的牌匾上是與特里蒙的分店一樣的藝術字與宣傳畫。
這也彰顯着如今鑄鐵城依舊是哥倫比亞的一個重要工業中心的事實，只不過吳閒總覺得，比起特里蒙，這座城市很慢。
或許你會覺得對一座城市用這個形容詞很奇怪。
但是，當你看到知名快餐店裏的店員懶洋洋地站在櫃檯後面，只是在顧客詢問時才慢悠悠地認真應答；
當你看到街道上歸家的老人佝僂着身子，手中還拉着裝滿蔬菜的一個小手推車在人行道上骨碌骨碌地前進；
當你看到即便是放學的年輕人們也在輕聲細語，偶爾還會聚成一團談天，或是散開各自去買自己喜歡喫的東西時，或許你也會對眼前的景象做出一樣的形容。
……
而這也已經是吳閒坐上德克薩斯家族的司機來接兩人的車之後，在鑄鐵城的街道上感受到的思緒了。
德克薩斯家族的司機很專業，即使看到有兩隻鼠鼠帶着荒野的風沙跳上了車，也沒有說除了問好之外的任何話。
二十多分鐘之後，汽車停在了鑄鐵城中心區格蕾修大街的6號。
德克薩斯首先下了車，於是拉普蘭德和吳閒帶着黑炭也跟着下了車。
當爪子落到人行道上的時候，吳閒不由得向前看去——
他的目光穿過眼前精緻的鐵欄杆，其中是一處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區中佔地非常廣闊的公館。
眼前的公館帶有十足的敘拉古建築風格——至少吳閒是這麼想的，公館內部有一幢主樓與兩幢副樓，其中不僅有花園、聚會廣場與涼亭，甚至還有大片大片的奢侈的草坪與人工樹林，小徑與景觀石桌甚至讓吳閒以爲這是政府投資的景區。
可惜這是私人府邸。
吳閒注意到門口的右側門柱上用敘拉古文寫着“德克薩斯公館”。
當德克薩斯帶着拉普蘭德，拖着兩人的行李走到公館門前時，時間已經接近傍晚。
天空的西邊呈現一抹亮麗的晚霞，在稍微暗下來一點的光線中，門房確認了在門口等候的來者。
“切利尼娜小姐，歡迎回來。”
穿着黑色西裝、也不知道是男僕還是家族成員的人恭敬地爲兩人兩鼠打開大門，“老爺已經在等你們了。”
德克薩斯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將手上的行李隨意地交給門房，而拉普蘭德也照辦了。
看着連忙又叫了一個人來才艱難地把所有行李全部提好的門房，拉普蘭德挑起嘴角，輕笑道：
“多謝了。”
“這是我應做的，薩盧佐小姐。”門房連忙恭謹地道。
……
看起來切利尼娜迴歸的消息已經在公館裏傳遍了，吳閒跟着拉普蘭德和德克薩斯的腳步，踏着小徑往主屋走去的過程中，一路左看右看。
無論是正在拿着掃帚掃落葉的女僕，還是提着包穿行在道路之間的工作人員，在見到德克薩斯之後都不禁停下了手上的活計，並恭敬地跟旅行歸來的小主人問了好。
“不愧是大家族啊，真是奢靡。”
吳閒在心裏這麼吐槽着，其實他倒是完全沒看出來，無論是在昂諾爾還是在特里蒙都表現得十分接地氣的德克薩斯，在家裏受到的完全就是大小姐的待遇。
嗯，大小姐中的大小姐。
黃昏之中，兩人兩鼠向莊園主屋的正門走去。
當吳閒看到不知道何時站在那裏的一位老人時，他的心情也變得稍微嚴肅了起來。
吳閒當然是第一次看到薩爾瓦多雷，這位德克薩斯的爺爺，傳奇的家族掌舵人，以及在原劇情中只出現在諸多劇情人物的回憶中，有着諸多可歌可泣的歷史，但最終卻死於一場毫無榮耀的謀殺的，執着的老人。
不過眼前，這位魯珀老人並沒有吳閒想象中的那種輝光與堅毅，與德克薩斯同樣的髮色與瞳色的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黃昏中敞開的主屋大門前，臉上的皺紋幾乎一動不動。
就好像一位普通的，正在等自己的孩子放學回家的老人。
吳閒：“……”
吳閒看看德克薩斯，只見德克薩斯上前了兩步，走到薩爾瓦多雷面前。
薩爾瓦多雷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他微微張開雙臂：“……切利尼娜。”
德克薩斯沉默了一會兒，走上前去，輕輕擁抱了一下薩爾瓦多雷。
“爺爺。”
“歡迎回來。”薩爾瓦多雷溫聲說，“一路上辛苦了。”
“……嗯。”
薩爾瓦多雷放開德克薩斯，德克薩斯退後兩步。
這時候，薩爾瓦多雷才轉頭看向拉普蘭德。他注意到拉普蘭德之後，先是低下頭看了一眼吳閒，吳閒注意到這名老人的眼神很深邃，他完全把握不到薩爾瓦多雷在想什麼。
吳閒向薩爾瓦多雷眨了眨眼。
薩爾瓦多雷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他又看向拉普蘭德。
短暫地，他欲言又止。
這時候，拉普蘭德無辜地眨了眨眼。
忽然，這位白髮的魯珀少女也微微張開了雙臂：“我也要來？”
德克薩斯：“？”
薩爾瓦多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