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爺孫
拉普蘭德的話讓薩爾瓦多雷一愣之後，隨即這位老人一陣莞爾：
“拉普蘭德，我可以叫你拉普蘭德嗎？”
“可以啊。”拉普蘭德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畢竟你是切利尼娜的祖父嘛。”
薩爾瓦多雷慢慢地點了點頭，呵呵笑道：“你讓我想起了你的父親。”
拉普蘭德：“你還是叫我薩盧佐吧，抱歉。”
薩爾瓦多雷：“？”
薩爾瓦多雷看了一眼旁邊的德克薩斯，一旁觀看着的吳閒總感覺他是在求救。
於是德克薩斯嘆了口氣，稍微解圍道：“爺爺……你這樣說，不會讓拉普蘭德覺得你在誇她的。”
“噢，好的，對不起。”
薩爾瓦多雷一下子明白了孫女的意思，向拉普蘭德道了歉。
不過這位老人終究還是臉皮夠厚，他裝作無事發生一般，道：
“切利尼娜，還有拉普蘭德，以及‘小銀’先生，先進來休息吧，你們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過一會，我們一起喫晚餐。”
說着，薩爾瓦多雷就要走進主屋。
這時候，德克薩斯忽然出聲道：“……爺爺。”
“我有話要和你說。”
薩爾瓦多雷的身形一頓。
“……好吧。”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德克薩斯會這麼說，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德克薩斯之後，薩爾瓦多雷道：
“那在喫飯之前，先來書房吧。”
……
黑炭不想去人類聚集的地方，吳閒在徵得德克薩斯與薩爾瓦多雷同意之後，就讓黑炭去草坪上了。
只要與管家知會一聲，公館裏的僕人就不會爲難黑炭。
隨後，吳閒走在德克薩斯後面，跟着薩爾瓦多雷走進了公館。
拉普蘭德曾經跟吳閒描述過她在薩盧佐總部的住宅，雖然吳閒現在還沒去過拉普蘭德出生的城市，但是眼前的公館內部裝潢，無疑很符合拉普蘭德當時跟吳閒描述的樣子。
寬敞的走廊上每隔幾步就掛着一幅名貴的畫作，柔軟的地毯踩上去沒有聲音，女僕撞見了老爺和小姐會恭謹地低下頭，並跟衆人問好。
居住環境當然是挺舒服的，看來接下來在鑄鐵城的時光，這裏就是他的據點了。
薩爾瓦多雷的書房在二樓，薩爾瓦多雷推開門之後，就走到書房裏面。他先是坐到了椅子上並讓德克薩斯與拉普蘭德也坐下，隨後又呼喚來管家——一位叫做科萊恩的、四五十歲的中年菲林人。
管家爲三人一鼠送來茶水和點心，隨後關上了門。
“……爺爺。”
在管家關上門之後，坐在書架前方的軟椅上的德克薩斯便身體微微前傾，說話了。
此時，吳閒也屏息靜氣。
他也想知道，薩爾瓦多雷究竟對於德克薩斯是什麼態度。
這對爺孫之間的關係很明顯沒有拉普蘭德和她爸的父女關係差，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纔會導致在原本的世界線上，德克薩斯對於薩爾瓦多雷的被刺殺、以及緊隨其後的家族的覆滅冷漠以待？
眼前，德克薩斯認真地看着薩爾瓦多雷。
如果說世界上有兩個生靈可以讓她不用僞裝情緒的話，一個是小銀，另一個就是她所信任的薩爾瓦多雷爺爺了。
因此，她只是普通地，將自己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
“我不想繼承家族。”……
空氣彷彿凝滯了幾分。
書房之中，德克薩斯對面，面對自己孫女直白的語言，薩爾瓦多雷短暫地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我知道。”
“但是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把這件事告訴我，切利尼娜。”
薩爾瓦多雷心中當然是有疑問的。
還記得當時特里蒙的代理人埃德蒙迫於壓力，將他想要切利尼娜一步一步走向繼承家族的道路的這一計劃告訴了切利尼娜本人——
那時候，切利尼娜打城際通訊回來，向他發起質問，責怪他。
——卻唯獨沒有直接說，她不想要繼承家族。
事情就這樣推進了下去，直到薩爾瓦多雷聽說，莫塞迪在特里蒙與切利尼娜交手並且戰敗，被送進了醫院，而切利尼娜本人則與拉普蘭德一起，放棄了她們在特里蒙打拼下來的所有基業，選擇了自由的荒野。
一瞬間，薩爾瓦多雷覺得眼前的孫女有點陌生。
不過很快，坐在椅子上的他就重新聚焦了眼神，看向德克薩斯。
“我可愛的切利尼娜，你知道，我爲什麼希望你繼承家族嗎？”
……
蹲在桌子上的吳閒眨了眨眼睛，他也想過這個問題，爲什麼非要是德克薩斯呢？
薩爾瓦多雷這麼多年，難道真的沒有培養出哪怕一個滿意的兒子或者女兒，以至於要把希望寄託在孫女身上？
吳閒知道，德克薩斯其實也沒想清楚這個問題。
所以她直接問了：“我不知道。難道是因爲爺爺你對爸爸、叔叔和姑姑們都不滿意嗎？”
“……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薩爾瓦多雷嘆了口氣。
唯有此時，他頭上如同針刺般不服輸的白髮才格外顯眼。
“切利尼娜，德克薩斯家族需要一個理解‘家族’本質的領導者。”
“這無關我對於某個家人信不信賴，只是如果不這麼做，德克薩斯家族將會毀滅。”
“很快地……毀滅。”
薩爾瓦多雷的語氣很平靜。
但是除了吳閒睜大了眼睛之外，拉普蘭德和德克薩斯的表情均是一僵。
這位老爺子莫不是在說笑吧？
如今德克薩斯家族的勢力蔓延整個哥倫比亞，薩爾瓦多雷甚至可以說是站在黑白兩道通喫的商人的頂峯，無論德克薩斯的成員在哪裏，當地的人都要賣他三分薄面。
別說這麼大的德克薩斯家族了，就算是一般的商人聯合體，被打敗了也就進進牢房，怎麼就扯到“毀滅”這麼嚴重的詞了呢？
這是一個她們沒有預想到的答案。
“所以我纔會把你送去敘拉古，引導你走上成長的道路，切利尼娜。”薩爾瓦多雷閉了閉眼，說。
“這就是我的想法。”
“現在，有尊敬的小銀先生在，我不擔心你的未來。讓你繼承家族，只是我一廂情願的請求。”
書房之中，德克薩斯短暫地不知道怎麼回覆，她有些無助地看向薩爾瓦多雷。
而薩爾瓦多雷只是繼續說：
“你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這很好。你可以自己做出你的決定。”
“但是我們是‘家族’。切利尼娜，如果你想要改變‘我’的決定的話，就在晚餐會上的投票勝過我吧。”
“——無論，你想要除你之外的誰，成爲那個家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