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火燒飛梯慘狀現，試探進攻暫告結
即便戰場之上的哀嚎已經是此起彼伏，但這滾燙的熱油並沒有能夠擋住魏軍繼續進攻的腳步。
甚至不待滑落在飛梯上的熱油冷卻，又一隊隊的魏軍已經重新爬向了城頭。
只是，這熱油可不僅僅是用來燙傷魏軍的。
“放火！”王平適時地再度下達了指令。
當即，一個個火把便遞到了前線的蜀軍步卒的手中，沒有絲毫耽擱，很快的時間裏，一個個火把便又被砸向了已經被火油浸潤的飛梯。
“噌”的一聲，原本渺小的火把，轉瞬間變成了沖天的大火。
熊熊的烈火，幾乎在瞬間就蔓延了整個飛梯，連帶着飛梯紙張幾乎所有的魏軍一同吞併在內。
微微地春風拂過，烈火再度跳躍着向着附近的魏軍吞噬而去
幾乎轉瞬之間，數十架的飛梯連帶着數百魏軍都成了一團團的火焰，哀嚎聲再度響徹在整個街亭戰場上。
面對此情此景，站立城頭的王平，顯然很是滿意。
只是，卻是沒人注意到，那端坐在城樓之上的馬謖，臉色卻是一片慘白。
“一將功成萬骨枯”，對從前的馬謖而言，不過是一句俗語而言，但如今在這街亭戰場之上，馬謖卻終於意識到，這就是真真實實的現實。
生命的流逝，原來竟是這麼的簡單。
戰爭，這就是你死我活的戰爭啊！
儘管心中不忍，但馬謖還是努力睜大着自己的眼睛。
殷紅的鮮血、赤紅的火焰、慘白的腦漿、五黑的燒灼痕跡，還有那在烈火中掙扎的扭曲的身體與陣陣的哀嚎，以及來自敵我雙方的喊殺聲
各種顏色、各種聲音一起交織在馬謖的腦海之中，不斷衝擊着馬謖這個來自和平時代的靈魂。
馬謖知道，這一關，他必須過去——未來的廝殺與戰爭，只會更加慘烈。
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馬謖隨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即走向了王平的位置，他要更近距離的看看這“人間煉獄”。
“殺！”魏軍的校尉還在舉着手中的寶劍朝着街亭城怒吼着。
儘管眼前的梯子還在冒着熊熊的烈火，甚至隨時都有可能裂成幾段，魏軍的將士卻依然悍不畏死的繼續登梯衝殺。
一個人掉了下來，兩個人又再度衝了上去。
“將軍。”見馬謖來到了自己的身邊，王平也是趕忙見禮。
“嗯。”馬謖點點頭，卻不曾繼續多言。倒是在那近距離的火光映襯下，馬謖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
王平也是詫異，自己做的有哪裏有問題嗎，怎麼將軍親自過來了？
“魏軍要撤了。”不待王平詢問，看着那些熊熊燃燒着的飛梯，馬謖忽然間鬼使神差地說道。
話音落下，那邊魏軍本陣之中果然便已經傳來了叮叮噹噹的鳴金之聲！
是的，眼看着破城無望且該試探的、能試探的都已經試探到了的張郃，也是毫不猶豫地命人敲響了鳴金。鳴金者，收兵也！
王平一臉驚喜地看向了城外。
果然，就在鳴金之聲響徹戰場之時，城樓之下的魏軍精銳們當即便放棄了繼續進攻。
恨恨地朝城頭望了一眼，心中略有不甘，卻又似放下了心頭大石。魏軍各營的校尉隨即便對下屬部隊下達了撤退的指令。
隨着各自校尉的一聲聲“撤”字命令，一隊隊的魏軍，開始調整陣型，盾兵、矛兵在後（靠近城牆爲後），弓兵刀兵在前，各部迅速集結，隨即向後陣徐徐退去。
“弓兵阻擊。”顧不得馬謖在側，王平隨即再度下達指令道。
是的，王平並沒有下令追擊。很顯然，以城下魏軍如此緊湊有效的撤退陣型，即便是追擊，也根本不可能佔到便宜。
唯有弓兵，能給魏軍再帶來一波傷害。
沒有懸念，城樓之上的蜀軍弓兵隨即再度齊齊發射，又讓魏軍付出了數百人的代價，這才讓他們逃回了本陣之中。
而看着略略有些狼狽歸來的魏軍精銳們，張郃倒也並不在意。
倒不是因爲“勝敗兵家事不期”，這本來也就是一場試探性的進攻，能成功纔是意外之喜，失敗卻也早在張郃的意料之中。
當然，千餘精銳魏卒的損傷，還是令張郃有些許的心痛，畢竟這些兵可都是魏軍精銳騎兵啊！即便是以魏國之國力，培養這麼數萬騎兵，便已經算是極限了。
培養一個騎兵，少則半載，多則數年。可以說，這些騎兵是死一個少一個，短期內根本無法補充。
不過，爲了能夠打通街亭，重奪隴右，別說是千餘騎兵了，就算是自己手下這數萬騎兵全部交代，也在所不惜。
想到此處，不由得張郃看向街亭的眼中劃過了一絲的狠厲。
當然，通過這一次的試探作戰，張郃雖然還不清楚對面的馬字大旗之下，到底是誰人爲將，但張郃很清楚，此人手上一定有毛——那是地地道道的老手。
從他對弓弩兵的運用，再到用熱油對付飛梯，每次都是恰到時機。
不僅讓張郃的魏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更是最大程度上保證了自家大軍的安全。
介於此，張郃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想要攻破街亭，不付出絕大的代價，幾乎是不可能的。
勒住因爲敗兵歸來而有些煩躁的馬頭，張郃隨即下令道：“全軍南山下紮營，埋鍋造飯，後軍，立即開始伐木以做攻城之器械。”
“是。”身旁的傳令兵立即答應道。
很快，天邊那蝗蟲一般的魏軍開始了他們的行動，浩浩蕩蕩地就來到了南山山腳之下，開始了安營紮寨。
看着這一幕的馬謖不由得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微笑。
“贏了。”
“勝利了！”
“魏軍跑了！”
也正在此時，一陣陣熱烈的喝彩聲終於從城牆上爆發了開來。
蜀軍的將士們肆意地舞動着手中的旗幟、刀劍、甚至是長矛，慶祝着這旗開得勝的一戰。
回頭望去：青山疊翠，殘陽如血，炎漢赤紅的旗幟，正迎風飄揚在那天地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