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水牛復仇
“我在鄉廣播站播了一篇小麥專用用肥的技術講座,剛播完。”
他打開了大門上的鎖,進門後又反手將大門從裏面鎖上,彎腰一個公主抱將她抱在了懷裏向屋裏走去。
劉錦花兩隻胳膊環抱着他的脖子,把臉俯在他胸前,一晚上等候的怨氣一掃而光,怕周勝利在意她先前說的話,解釋道:
“我剛剛說的是玩笑話,你要是真與美女約會我不反對。”
進屋後,劉錦花也沒有離開他的懷抱,仰望着他的臉說道:“我來找你是有事商量。”
“什麼事?”
周勝利俯首親了她一下。
“別猴急,先說正事,說完正事你願意怎麼都隨你意。”
劉錦花說:“今天下午福堂大爺爺找我個別聊了,他說我如果當不上鄉工藝美術公司的經理,讓我留在村裏當書記。”
周勝利問她:“你什麼想法?”
劉錦花說:“我拿不定主意纔來找你的。從內心說,我還是想搞草編,尤其是研發新樣品,當不上經理讓我搞新產品研發也行。但是,但……”
“但是你又不甘心浪費了你的才幹。”
周勝利替她說了下半句話。
劉錦花道:“也不是我覺着自己有什麼才幹,就是感到我從小在班裏學習一直靠前,連高考的機會都沒有,稀裏糊塗找了個人不到一個月成了寡婦。當村書記帶領一個村的人致富也是我沒白在世上走一趟。”
周勝利也覺得李福堂選劉錦花當下一任書記沒有選錯人,但也認爲村支書的位子未必能把她拴一輩子,問道:“如果村書記和工藝美術公司經理讓你二選一,你選哪個。”
劉錦花想都沒想,就答道:“別說經理,只要讓我繼續搞新樣品研發,我就留在工藝美術公司。我喜歡草編這類的手工藝品。”
周勝利說道:“鄉黨委早就研究過了,由你擔任鄉工藝美術公司經理,公司的手續也辦下來了,考慮到“三秋”還沒有結束,新經營場所還沒建好,鄉里纔沒有下文件公佈。用不多久你就是鄉直單位負責人了。”
“真的?”
雖然周勝利說過讓她當工藝美術公司經理,她也不敢往真處想。
她兩眼直勾勾看着周勝利,兩串淚水滾出了眼窩,依偎在周勝利的懷中,說:“如果不是你,我有可能這輩子就是山後村的一個小寡婦,在附近村裏選一個男人拉幫套,生下一個孩子,在村裏了此一生。”
“看着那些當初學習還不如我,如今考上大學、中專的同學,我到死心也不甘。是你改變了我的生活,你放心,我能管理好工藝美術公司,讓它越辦越好,越辦越大,不給你丟人。”
她越說越動情,說到後來主動吻上了周勝利,把他推倒在牀上……
天太晚了,周勝利擔心劉錦花回去路上不安全,又擔心她今夜不回去婆婆那邊不好說。
劉錦花說:“我出門時說去縣工藝美術公司。我知道婆婆不管我在外過夜,只擔心我改嫁。她通過我小姑婦給我傳過好幾次話,要我趁年輕懷個孩子。”
周勝利說:“你婆婆真想開。”
劉錦花說:“不是她想得開,是她急着想給李家留個後,也是用孩子來拴住我。”
周勝利撫摸着她的臉,同情地說:“你真不容易。”
劉錦花撒嬌地說:“知道我不容易,你就幫幫我唄。”
周勝利以爲她是說工作的事,“不用我幫,你已經做得很好。”
劉錦花把臉貼到他的胸膛上,聲若蚊蠅,“我是讓你幫我生……生個孩子。”
……
劉錦花喫過早飯才離開周勝利。
臨走之前,她嗔怪地埋怨周勝利:“人說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我看也未必。”
秋天既收又種,是農民最忙的季節,鄉鎮幹部一般不下村擾農。周勝利也減少了去山後村的次數。
利用早上和晚上的時間,他把院內的花生、紅薯等農作物,該收的收,該起的起,後又把原來梅良新一家住時挖的紅薯窖的邊洞又擴了一層,把外面帶黴菌的土全部清了出去,又用煙火進行了消毒,以備冬天儲存紅薯、生薑和土豆之用。
鄉工藝美術公司的營業執照批下來後,他騎着自行車去了山後村,計劃宣佈公司成立,要她們儘快搬到鄉里。
進了村委院內,只有幾個年輕姑娘在編着柳條筐。她們告訴周勝利,家裏忙秋沒忙完的還在家裏收秋,楊秀美家的大水牛把蔡葉香的公公給抵死了,蔡葉香家要水牛償命,劉錦花到楊秀美家給調解卻了,三個領導都不在。
牛抵死了人是大事。周勝利問清了楊秀美家的住址,也奔了過去。
進了院門發現裏面站滿了人。
劉錦花和李福堂都在,蔡葉香和丈夫李成行,還有一個身高不過一米六,腆着大肚子,身上散發着血腥味的中年漢子。
其他幾人周勝利也見過,但叫不上名字。
牛棚裏,一頭水牛慢慢地咀嚼着食物,看那個悠然自得樣子喫得十分香甜。
楊秀美像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着頭站在李成行兩口子面前,給他們說着好話:
“大叔大嬸,千錯萬錯都是侄媳婦的錯,侄媳婦沒看好自己家的牛,需要賠多少錢,大叔開個數,侄媳婦賠,只要給牛兒留一條命。”
周勝利問李福堂:“李福來不是會武術的嗎,大活人怎麼還被牛給拱死了?”
李福堂說:“這水牛成精了,人無心防不了這個畜牲有心。”
劉錦花說:“是昨天下午的事。”
她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水牛拱人的過程:
入秋後,楊秀美家的水牛成了香餑餑,村鄰排着隊等着借牛使——當然是用人與牛換工。
這頭水牛是一頭識途老牛,無論在村裏的哪一塊地裏耕地,牠都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昨天下午,借牛的村鄰收工後,把牠身上的犁具卸掉後就放牠回了家。
沒有人“噢噢”地催牠快走,也沒有人“吁吁”地喊牠慢點,牠不緊不慢地往回走着,悠閒,愜意。
猛然,牠看到了正彎腰在地裏幹活的李福來。
可能是喚起了牠對前不久捱打的記憶,壓抑了許久的復仇烈焰頓時燃燒,突然“鞥”的叫了一聲,揚起四蹄向毫不知曉的李福來奔去。
開始的時候,李福來沒有在意,聽到牛蹄落地的聲音鼓點般密集,在水牛距他很近的時候才擡起頭來。
一頭身體碩大、粗壯的水牛兩眼血紅,尾巴高高乍起,向他狂奔而來,已經到了跟前。
他認出了是楊秀美家的那頭水牛,也明白了牠是來找自己復仇的,驚恐萬狀,下意識地扔掉手裏的傢什,高喊着救命,轉身就跑。
此時,在附近地裏幹活的人們也看到了這邊發生的事,有人高喊:“牛瘋了!”
這邊,一人一牛,一個跑一個追。
李福來慌不擇路,兩次跌到地邊溝裏,衣服被溝裏的荊棘撕裂了,力氣也耗得差不多了。
而水牛依然快速追趕,在他第二次從溝裏爬出來時趕上了他。
李福來第三次跌倒,這一次是被驚嚇得跌倒的。他嘴裏嚎叫着,手腳並用往前爬。
水牛前進的速度沒有變化,低下腦袋,一對彎刀般的尖角向李福來身上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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