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被未來祕書當成了祕書
謝奕飛說:“辦一起案件,挖出好幾個腐敗分子,就像過去在家裏起紅薯一樣,一起一大窩,那叫窩案。”
“十里鄉的案子不同,每起案件涉案人只有一個,你把這個辦了,不長時間原地又長出一個,再辦了又長出一個,連續不斷,還不挪窩,就像小時候喫的糖葫蘆一樣,一根竹籤串幾個。”
周勝利點頭認可,“你起的這個名字很形象,容易讓人記住,不知你憑什麼說不是碰巧。”
“我先從選的幹部說。”
他忽然警覺起來,“當哥的,你是農村出來的,還是機關幹部的孩子?”
“我和你一樣,是農村考學出來的,我老家是洪蒙縣。”
周勝利知道他爲什麼要產生警覺。
“那我就放心了。”
他說:“從問題的大小來看,最嚴重的是第一任書記,紀委給他認定的貪污、受賄金額是十五萬多元,另外還有指使下屬毆打他人致殘、與數名女人通姦等問題。”
“他判了幾年?”
周勝利問道。
“判幾年?人家現在是縣水利局調研員,實職改虛職。”
周勝利問道:“這麼處理的理由是什麼?”
謝奕飛說:“掛帥帶着我們辦案的紀委副書記汪道玄向縣委彙報,回來氣得大罵,說常委會上有人說那位書記剛被審查,家裏人就把十五萬多元錢全部該交的交,該退的退,欠個人的是經濟往來,欠公家的屬於私用小金庫,是錯誤,不是犯罪;打人致殘是別人的事,他沒動手;搞女人是生活作風問題,也是錯誤,但是兩廂情願,性質不嚴重。”
“縣一級領導怎麼如此不講原則?”
周勝利覺得太過離奇,不敢相信。
“不是離奇,是因爲出事的那個書記是咱們姚縣長的把兄弟。”
“不對呀,我聽說姚縣長的把兄弟都是縣委常委呀。”
周勝利提示他。
謝奕飛說:“你說的不錯,姚縣長有好幾夥把兄弟。你別看常委裏的幾個老大、老二的,也不是一夥拜的。”
“他的後任書記不是也出事了嗎,他的問題大不大?”
已經過去的事,周勝利重在瞭解,接着問道。
謝奕飛說:“後任書記的問題最小,他受賄現金和實物折價七千元,總共五十多筆,合每次一百元多一點,裏面主要是他父親病故脫產幹部隨的禮和春節前收的下面送的節日禮品。”
“對他的處理比前一任重多了。”
沒用周勝利發問,他就直接說出了處理結題:“開除黨籍,留黨察看二年,就地改任副調研員。”
“不用說,他與縣領導之間沒有把兄弟關係。”
謝奕飛盯着他說:“你是不是與周書記一起調過來的,對南洪縣領導之間的人際關係一點也不瞭解。”
“我給你科普一下吧。這個書記原是這個鄉的鄉長,紀委來辦案時他積極配合拿下了前任書記,塗書記說他爲官清正,力推他當了黨委書記。他當了書記後與駐地村的支部書記關係極爲緊張,是那個支部書記把他告下來的。”
“那個支部書記的能量很大。”
周勝利知道有個別的地頭蛇能量很大,比如他曾經任職的洪蒙縣龍山鎮唐家龍山村的黨支部書記唐宏圖。
“當然,他是姚縣長把兄弟中的老大,姚縣長年輕時的拜把子兄弟。我先給你說完了這第三任再說他。”
“這次涉案的鄉長實際上也相當於書記,因爲這一年來十里鄉沒有配書記,一直是他這個鄉長主持工作。”
周勝利問道:“爲什麼不讓他當書記,是不是他在縣領導裏面也沒有關係?”
“不是,他是縣領導想扶上去的人。當時提拔他前任書記的時候,他是常務副鄉長,我們在辦案時發現了他的一些問題,他也及時拿錢堵了窟窿。”
“恰巧這個時候前任紀委書記調走,我們鄭書記剛來,不瞭解案情。我們聽說塗書記把時任鄉長推上書記的位,姚縣長他們把常務副鄉長推到鄉長位上。”
“後任書記出事後,縣裏有些領導想讓鄉長當書記,我們鄭書記堅決反對,說他已經是帶病提拔了,當了一年鄉長就提書記,有人告上去連縣委都要承擔責任,這才作罷。”
謝奕飛在筆記本上翻了幾頁,說:“下面該說這個鄉的特殊性了。”
“這個鄉特殊就特殊在鄉駐地十里村的支部書記兼村主任張鶴年。我先前說了,他是姚縣長拜把兄弟中的老大,身上有好多頭銜:什麼省人大代表、縣人大常委,還是全省的優秀企業家。他還是全縣唯一一個農民身份的鄉黨委副書記。”
“這個人在十里鄉是一霸,得罪他的鄉黨委書記丟了官職,連派出所的人進村抓小偷因爲沒有通過他,也被他抓起來關了一夜,所長親自向他賠禮道歉後才把人放回。”
周勝利氣憤之極,猛地一拍桌子:“真以爲沒有黨紀國法了?”
謝奕飛看着他說道:“你生氣管什麼用?周書記要我來彙報工作,這半天不見面,他是不是也怕姚縣長那條線上的人?”
周勝利破怒爲笑:“怕事我與你啦這半天?”
“你?”
“是我。”周勝利衝他點了點頭。
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珠瞪得溜圓,大張着嘴巴,聲音顫抖地說:“不是,你是周書記?”
“兄弟,你看我不像嗎?”
周勝利與他調侃道。
謝奕飛此時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你也太年輕了。”
周勝利問他:“你辦案子的材料都在小本上記着,你知道一定能起到作用嗎?”
謝奕飛搖頭說:“我感覺這上面記的東西多數作用不大,但我這叫有備無患,一旦需要了我就能拿得出。我是學法律的,分配志願上也寫的是檢察院,到了縣裏被紀委給把檔案先拿來了。
我想幹什麼工作我說了不算,但以什麼樣的態度幹工作我說了算。不論幹什麼都要幹好,最起碼對得住自己這一生。”
這不是又一個自己嗎?
周勝利問他:“你既然有這樣一個工作態度,再變換一次工作怎麼樣?”
謝奕飛心中一愣,我沒有說錯,周書記怎麼連紀委也不讓我幹了?話已經說出了口,決不再更改。
他說道:“周書記,我已經是個黨員了,服從組織安排。”
“好,我也不強求你,咱們先就十里鄉的問題配合一次工作。這個事情結束以後,給我當祕書幹不幹?”
謝奕飛不僅一顆心放下了,還十分高興:“幹嘛等到結束以後,我現在就願意幹。”
周勝利笑道:“我準備讓你當祕書的,卻先被人當成了祕書。你願意,我願意不願意要等到結束以後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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