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送戰友
在確定進路的同時也要確定退路,這是摸金者從血的教訓中總結出的教訓。
他在無意中發現周勝利身高、長相都與他有幾分相像的時候,便開始考慮通過李代桃僵,讓自己能金蟬脫殼。
爲了不引起周勝利的懷疑,嬀玉中每次與他見面都運起縮骨功,讓自己變得比他矮一點、粗壯一點。
他以爲周勝利有意與書畫齋曹連嶽合作製假賣假是看重金錢,不惜讓紀祖業把真古董當成假古董賣給他,由他轉送給周勝利,以攏住他這個人。
當然,因知識面所限,他不認識象形字,遠遠低估了那件古董的價值。
在確定殺人奪圖的行動後,他故意裝扮成周勝利的模樣到古董攤上講價,然後讓紀小婉把他看中的古董盜走,造成講價爲踩點,是幌子,盜寶是真的假象。
爲了讓周勝利有口難言,不能爲自己辯白,他還設計了把周勝利迷昏,與紀小婉睡在一起的場景,被懷疑他的商販們抓到。
他沒有想到的一個是他認爲的書生周勝利不是書生,竟然是破案總指揮,再一個是周勝利竟然是武林高手,還會長時間屏住呼吸,根本沒有被迷昏,竟然追上去以武力壓制了自己。
對嬀玉中來說再一個意外是在潛逃的時候遇到了師父的小弟子,他竟然是政府的人。
他把古董扔在門外,指望着時曉林見財起意,揹走古董放了自己,沒想到他竟然從狗洞裏鑽了進來,中斷了自己將藏寶圖藏匿起來的計劃。
爲了脫身,他再施殺手,對時曉林捅了一刀。
時曉林受傷以後運起縮骨功從狗洞裏逃走,沒打算非要殺死嬀玉中不可,身爲公安人員,他的目的是把對方抓起來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沒有在後面補刀。
爲了能夠逃出去,嬀玉中作了很充分的準備,把剛到手不久的藏寶圖裝到了衣兜裏,打算被追急了,丟掉揹包裏的古董轉移追趕人的注意力空身逃跑。
只要藏寶圖在,捨棄幾件古董也值得。
當時曉林鑽出去後,他一摸衣兜,裏面的藏寶圖不見了,才又追了出來,結果敗在他原來以爲的姓周的書生手裏,成了階下囚。
他自知作惡多端,性命難保,儘量爭取立功換取性命,交代說,他們嬀家那張圖被他帶到M國,放在一家銀行的保險箱裏,保險箱的鑰匙在自己M國的家裏。
爲了體現真心悔過,還供出了保險箱的密碼出同樣在M國的三叔掌握。
周勝利看過嬀玉中的交代材料,對省公安廳副處長說:“你們把破案指揮部設在南洪縣,我明白組織要我牽頭協調就是要南洪縣爲破案工作搞好服務,我沒有服務好,還搭上了一名公安幹警的性命,沒有完成好組織上交給我的任務。”
副處長安慰他道:“你不要對時曉林同志的犧牲過於自責。我這裏有個數據,自新政府成立以來,平均每年因公殉職的公安人員在四百人左右。公安隊伍是和平年代犧牲人數最多的一支隊伍,而緝毒、打擊盜墓又是公安工作中最危險的工作。”
他遞給周勝利一個信封,說道:“你上交的那件國寶級文物,國家文物管理部門獎勵了一萬塊錢。這是現金支票,憑着這張支票在任何地方的工商銀行都可以支取現金,獎勵證書我給你的祕書了。”
周勝利說:“獎金不我能要,從理論上說,要了等於接受了犯罪分子的賄賂。”
副處長說:“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資金已經發下來了,國家文物部門也已經入了帳,退回去太麻煩,錢到了你的手,你想辦法妥善處理。”
周勝利想了想說:“我想把錢給時曉林的家屬,就說是上級公安部門給他發的獎金。”
副處長說:“你提到時曉林同志,我想起來有件事要向你請示。”
“你說吧,別客氣。”
副處長說:“晨暉專案指揮部的幹警們說,時曉林同志是與他們一同戰鬥的戰友,要求參加完時曉林同志的追悼會再回本單位,不知南洪縣公安局計劃哪天舉行時曉林同志的追悼會。”
“追悼會不舉行了。”
周勝利說道:“時曉林同志是領了結婚證兩天就被我安排到案子上的,這你知道。根據時曉林同志愛人的要求,明天上午在他的家中爲她與時曉林同志補辦婚禮,以婚禮替代追悼會,讓他在喜慶的氣氛中遠行。”
副處長聽了動情地說:“只有這樣偉大的女性才能配得
上我們的英雄,我們明天一準參加,按照婚禮習俗,每人送上一份份子錢。”
周勝利把裝有支票的信封推給他,說:“拜託你件事:明天你代表省公安廳宣佈批准時曉林同志的編制,併發給一萬元獎金。”
副處長猶豫道:“我這個副處長在廳裏也就是個大頭兵,代表廳裏份量太輕。”
周勝利說道:“我們要的是給他的親屬以慰籍,哪怕你是個普通偵查員也一樣。”
相同的時間裏,在公安局院子最後面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薛雲強壓着心中的悲痛佈置着她與時曉林的“囍房”。
正面牆上,貼着一張大大的“囍”字,字是公安系統內一位擅長書法的老同志用大紅紙寫的。
門玻璃和窗子上貼着薛雲親手剪的大紅“囍”字,“婚”牀的牀頭上面的牆上貼着紅紙剪的“鴛鴦戲水”。
時曉林的遺體身着嶄新的警服躺在牀上,警帽端正在放在他的肩膀一旁。薛雲給他的臉上鋪上一層薄粉,打上了淡淡的腮紅,看上去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樣。
時曉林去世的當天下午,縣報社的攝影記者便到了現場,給“婚房”和正在佈置“婚房”薛雲拍了很多照片。
薛雲試探地問攝影記者:“大兄弟,能不能給我們三口照一張全家照?”
攝影記者原是部隊宣傳幹事,對時曉林這樣的英雄充滿了敬意,說道:“他現在身體已經僵硬了,只要能讓他立得住我就能拍。”
現場幫着佈置婚房的幾個公安幹警表示說,讓他立起來沒有問題。
公安人員經常與死屍打交道,別說是自己的戰友,就是犯罪分子的屍體他們也不在意。
薛雲把與女幹警在另一間屋裏玩的小寶喊過來,問他:“咱們與你爸爸照個合影你怕不怕?”
小寶響亮地回答:“爸爸是英雄,小寶是英雄的兒子,不是膽小鬼,不怕!”
幾名幹警把時曉林的遺體從牀上擡下來,戴好警帽。
薛雲換上了她早已準備好多日的大紅上衣,與時曉林的遺體並排靠在一起,一隻手在後面攬住了他的腰部,讓小寶腳底下踩着個小板凳站在兩人前面。
攝影記者連着拍了幾張,主動提出:“我給英雄拍個標準照。”
薛雲弓着腰在後面抱着時曉林的遺體,攝影記者又連着拍了幾張。
臨走前,他對薛雲說:“我最晚明天把照片送過來,不耽誤後天你們兩個的婚禮上用。”
第二天的上午攝影記者把照片洗好送了過來,兩個大鏡框裏分別是放大的時曉林的標準照和三口人的“閤家歡”,還有幾張未放大的照片。
攝影記者是個有心人,專門讓照相館的修板師傅在底片上修了時曉林的眼睛,看上去雖然不如活着的人有神,但感覺是睜開的。
薛雲拿出一張“閤家歡”裝進了時曉林的上衣兜,對他小聲說道:“你把咱們三口人的全家照帶着,到了那邊想我們娘倆了就看看。明天咱們兩個就要舉行婚禮了,你的領導、同事全來,他們參加完咱們的婚禮,還要把你送走。有這麼多的領導和同事關心着我們娘倆,你就安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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