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飛車來襲
公安局紀檢組長專門研究過對犯罪嫌疑人的審訊,基本找準了他們的心理,知道丘連民現在意志已經崩潰,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他對丘連民說道:“別喊了,你把你怎麼與肖振理結交的,他給了你些什麼好處說說吧。”
“我沒得他什麼好處。”
丘連民像是一個人吊在懸崖上,手裏抓住一株枯草的草莖,抱有一絲幻想。
紀檢組長說:“咱們都是老同事了,你說你冒着政治風險,既給他掙來了面子,又打算給他掙裏子,沒得過他一點好處,你自己信嗎?”
丘連民低下了頭,交代了他與肖振理交往的過程:
社會上都知道我與他是把兄弟,卻不知我當初與他相識時,他是因爲打架打傷了人被關進看守所等待判決的嫌犯,而我那時是看守所的看守員。
丘連民爲人仗義,在監室裏打敗了原來的獄頭,成了新的獄頭以後,不欺壓弱小,專修理那些欺負人的犯人。
我敬他是一條漢子,又不像那些流mang、盜竊入獄的社會渣子一樣,遇有讓在押人員給食堂幫着洗菜、做飯之類的活,我都是讓他出來。
在外面幹活既可以散心、打發掉無聊的時間,又能在外面跟着吹事員一同喫飯,是在押人員的福利。
被他打的人本來傷得就不重,兩家又達成了合解,他沒有經過判刑便釋放了。
出來後,他組建了一個建築施工隊,一年後將施工隊改成了建築公司。
那時候建築公司還沒有實行資質考覈,建築公司遍地皆是,業務基本靠打出來。
他收攏了一部分刑滿釋放和從監獄裏放出來的人,提着棍子打遍城區,擠掉了城內的其他小建築公司,成爲除了地區建築公司之外的第二大建築企業。
他出獄的時候我請他吃了一頓飯,後來他有錢了經常請我下館子,開始是小酒店,後來他的公司辦大了,請我去的酒店檔次也提高,有時候喝完了酒還要加按摩等其他項目。
逢年過節他禮品不斷。我不要,他說:“我乾的這個要打點的地方多,好東西不能全給那些王八蛋,也給自己兄弟們留着。”
城區交通管理部門從交通局交到公安機關之後,我當了當時人交警中隊長,中隊升格大隊後又當了大隊長。我們警隊青年人多,有缺房子的,我都讓他給留一套。
公安局紀檢組長問道:“他建築公司只是給人家單位建房子,哪來的房子給別人。”
丘連民道:“這個你就不懂了。有的單位打算建五十戶人居住的家屬樓,找到他後,他讓人家按一百戶甚至更多申請地皮、設計圖紙。他按設計的戶數建好後把單位實際需要的優先交給建房單位,其餘的加價賣給需要房子的人。
哪棟房子需要加價,加多少,全憑肖振理一支筆。他靠着這支筆在城區內結下了很多關係,有的關係相當硬。比如給我們交警隊幹警的房子是加價最少的,給我個人的是沒有加價的。”
與丘連民談話之後,調查小組又找了肖振理幾次。
肖振理的態度相當強硬,涉及案件的事一句話不說,反覆強調:“封路是公安上的事,與我搞路祭沒有關係,我與丘連民認識,關係還沒有鐵到那個程度。”
肖振理不是黨員,也不是公職人員,紀委拿他沒有辦法。調查組查的是違紀案,公安上又不能對他實施法律手段。
就這樣拖了幾天,直到周勝利電話催促調查組來彙報。
聽取完彙報,周勝利安排紀委和公安各自形成材料,由紀委提出處理意見,報常委會研究,同時上報市紀委。
他分析,對丘連民的最終處理可能得經過市紀委,但卻想通過這個案子摸一摸常委們對肖振理所持態度。
林岡城是由四、五十年代的小鎮逐漸發展起來的,老城缺乏規劃,建得比較亂。比如多數地方的黨委、政府機關家屬院緊靠着黨委、政府辦公場所,燕趙區的機關家屬院與辦公場所隔了兩個路口。
九十年代初期,多數縣城和地級小城市的馬路兩邊沒有綠化帶,路牙石以上就是人行道。
周勝利走在路上時常思考問題,爲了安全,他上、下班一直走人行道。
自打到了燕趙區以後,他就沒少聽得區裏的各級幹部發牢騷:“大市把原來小市能夠上臺面的企業都拿走了,把行政執法的權力也拿走了,現在的區就是一個空殼。”
他是市常委,不能只是站在區裏的角度思考問題,明白只有把行政執法的權力拿到市裏纔能有利於城市建設。
對於企業被拿走以後如何發展區內經濟,是他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區裏沒有那麼大的財罰再發展規模較大的企業,而且從國有企業改制的形勢來看,下一步民間企業要走向市場經濟大舞臺。
他一直就如何讓民間企業走上市場經濟舞臺在思索着。
忽然,身後傳來劇烈的發動機引擎聲,伴隨面來的是危險的訊號。
周勝利每次感覺到這種訊號都有真正的危險降臨。他似乎沒有思考,便一個“瞬移”閃到一邊,接着一輛摩托車從他身後箭一般竄到前面,在前面十多米遠的地方駛到路牙石下面,歪倒在地上又滑出十多米元,車手被甩到摩托車前五、六米遠的地方。
摩托車上了人行道,開得又是如此快。周勝利並不認爲這是一件意外事故,而是認定了這是針對他的有預謀的行動。
他緊走幾步,來到摩托車手面前,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見他只是摔傷了腿,也不管他在地上的摩托車,拉着他去了縣委保衛科,讓保衛科打電話給區公安分局,讓分局來人。
摩托車騎手二十歲多一點,臉上的稚氣還沒有退。
在等公安分局來的空當,周勝利問他:“你認識我嗎?”
年輕人搖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你爲什麼要騎車撞我?”
周勝利又追問道。
年輕人矢口否認:“我沒有撞你,是車速太快,我剎不住車了。”
“你是從哪裏來的,要到哪裏去?”
對付這樣的年輕人,周勝利知道不能直接問,必須繞開問題的目標,讓他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
年輕人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好像沒有思想準備,張了張嘴,沒有回答上來。
周勝利緊追不捨:“說,你是從哪裏來的,到哪裏去?”
年輕人說了兩個地方。
周勝利又問他在哪裏上班,年輕人遲疑着不願意回答,周勝利說道:“我只是閒着沒事問問你,等一會公安局的民警到了,他們纔是真問。”
年輕人才說:“我在振興建築公司上班。”
振興建築公司是肖振理公司以前的名稱。
周勝利突然問:“是誰指使你用摩托車撞我的?”
年輕人沒有反應過來,本能地回答:“是我們班長。”
答出班長後,他又停了下來,不再說話。
周勝利追問道:“你們班長是誰,爲什麼要你撞我?”
年輕人不再回答。
周勝利說道:“你開車撞我,就是故意殺人,故意殺人判什麼罪你應當清楚。”
年輕人腿開始哆嗦起來,帶着口腔說:“我不是故意殺人,我不能死。”
周勝利說:“你是不是故意殺人回頭與公安局的警察說,不要向我說。”
年輕人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周書記,我想撞你不應該,但是。我沒有想把你撞死的想法,你高擡貴手,饒了我這條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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