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脅迫報恩
這個地方是林岡城的老城區,馬路還是用石頭條鋪的,兩邊大多是民房,有些還是四十年代的建築樣式,只有一個公家單位區檢察院,邵輕遠到這裏幹什麼?
一想到檢察院,季洪印想起了門前的這夥人是因爲田加林的死來鬧事的,而田加林卻是因爲邵輕遠的駕駛員王寶貴的案子才受審查的,心中豁然明亮:他與前面的這羣人有關係!
想到了這層,季洪印又朝小車方向看了兩眼,在一個住戶門前的石墩子上坐下,給相機換上了長焦鏡頭,把鏡頭對着小車調好焦距,模模糊糊地看到裏面的人臉,但卻看不清裏面的人是誰。
他佯裝着是一個攝影愛好者,給這幾棟四十年代建築風格的老式房屋拍了幾張照片,又坐到石墩子上通過相機鏡頭監視着邵輕遠那邊,這次看到了邵輕遠在打電話。
不論人臉是否模糊,他按下了快門。
很快,他發現圍在檢察院門口的人往一個方向走去,戴上了遮陽鏡,也揹着相機遠遠地跟了上去。
走了足有半個小時,這羣人圍到了公安分局的大門上,吵着闖進去,有的喊着要人,有的喊着要屍體。
他早上沒有跟着周勝利去田加林死亡現場,不知道這些人爲什麼要屍體。
而這時邵輕遠坐的那輛車也開了過來,停在距季洪印不到三米遠的地方。他看到邵輕遠還坐在車裏,正在打着電話。
他感覺到邵輕遠是這夥鬧事的人的幕後指揮者。
自打來到燕趙區,他也直接間接與邵輕遠打了很多交道,對此人有所瞭解。他不明白,一個縣處級領導幹部,拿着比別人高出很多的工資,嘴裏說着比別人更加中聽的話,爲什麼總是一門心思地給那些幹事的人下絆子呢?
季洪印猜對了,邵輕遠就是今天上午這起羣體事件的策劃者、幕後組織者,更是謀害田加林的直接指揮者。
田加林不是他這條線上的人,在被提拔爲批捕科長的時候,當時有兩個備選人,他是宣傳科副科長,另一個備選人是批捕科副科長,優勢比他大。
也是他有官運。星期天在外面閒逛的邵輕遠被一個騎自行車的小夥子給撞倒在地,騎車的小夥子扔下趴在地上的他跑了。正巧田加林騎着自行車路過此地,把他扶起來,問他傷着了沒有,要不要到醫院看看。
邵輕遠說不用去醫院,田加林問他能不能走。見他雖然然能走,但挺費力,便讓他坐在自行車後腚上,自己騎車把他帶到家門前。
路上,邵輕遠表示感謝他的幫助,還問他叫什麼名字,在哪裏工作,他一一作了回答。
當知道他在檢察院是個副科長時,邵輕遠道:“你是稀好同志,當個副科長屈才了,我和你們檢察長熟悉,回頭我對他說一聲。”
田加林認爲他欠着自己的情說句好聽的話,也沒有當作一回事,把他送到當時的市家屬院,看見他進的小院是二層樓的別墅,知道他是個大領導,也沒有認爲他就是組織部長。
週一上班後,檢察長見了他沒頭沒腦地說了句:“小田呀,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邵部長打電話關照你,我才知道你與邵部長是親戚關係。”
田加林自然知道邵部長是組織部長,但自己卻與他不相識,檢察長既然誤會了,他也不解釋,說了個含糊的話:“我就是與市裏的一把手是親戚,他也不來提拔我。”
檢察長沒有說話,但過了沒有多久,他當上了批捕科長,並被上報爲檢察員,成爲歸區裏管理的副科級幹部。
他從辦公室主任寫字檯玻璃板底下的領導幹部通訊錄中找到邵輕遠辦公室的電話,壯着膽子撥去了電話,報上自己的單位、姓名,報告自己在他的關照下得到了提拔,表示感謝。
邵輕遠與他並不是很熟悉,說話也是領導口氣,給予他一番鼓勵,說話的內容自然與他平日裏與人講話時差不多。
從這以後,他田加林成了“府裏有人”的人,檢察院領導見了他也客氣了不少。
但是他並沒有像有些人那樣,乘着這個契機到邵輕遠家送禮,拉上關係,仍然與邵輕遠並沒有過多的交往。
他一個從大學裏直接到檢察院工作的年輕人,滿腦子裏是法律條文,反貪局那邊辦的案子,案卷也要經他手後才能批准逮捕,他清楚地知道送禮行賄是犯罪,所以只給邵輕遠打電話,從不送禮。
邵輕遠也不指望他送的那點禮,一直與這個年輕人保持着不近不遠的關係。
司機王寶貴惹了事,他媳婦趙悅悅逼着邵輕遠把他從監獄裏給扒拉出來,邵輕遠想到了田加林。
他打電話給田加林,先是對田加林給予了番表揚:
“最近你們柳檢到我這裏彙報工作,提到了你,對你的工作十分滿意。繼續保持現在這個狀態。別辜負我對我的期望。”
說完這些,他把話題轉到了王寶貴的事情上。
田加林聽他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道:“公安局報的這分材料我剛看過一遍,王寶貴是涉嫌抗法襲警,只要是行爲發生,給對方身體是否造成傷害都夠得上逮捕。”
邵輕遠說道:“無論幹什麼工作,都要有個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結合。王寶貴的行爲是不對,他如果是一個普通單位的駕駛員,嚴格按法律辦就對了。但他是區委組織部的駕駛員,是爲我服務的,他被判刑,丟的是區委組織部的面子,是我的面子。我的看法是不要批准逮捕,你是不是能給我留個面子?”
見田加林還在猶豫,他又說道:“王寶貴給我服務好幾年,拋家舍業,起早貪黑的不容易,人得感恩,知恩得報恩不是?希望你能讓我達成這個感恩報恩的願望。”
他最後一句人得感恩點到了田加林的難點上:批准逮捕就是不知感恩,不批准逮捕是明顯的枉法。他想到邵輕遠在電話裏把這件事故意說成是在大街上鬥毆,在案卷材料上將事件的性質改成了治安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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